新型城镇化进程中农民工市民化研究述评与展望

2019-02-22 04:08
山东农业工程学院学报 2019年12期
关键词:市民化城镇化农民工

陈 勇

(安徽财经大学工商管理学院 安徽 蚌埠 233030)

1.农民工市民化的内涵及研究意义

农民工是工业化和城镇化发展进程中出现的一个具有中国特色的特殊群体, 有序推进其市民化是以人为本的新型城镇化发展战略的核心问题。 新型城镇化的本质是人的城镇化,农民工变市民是中国城市化的必然趋势。 农民工市民化是指离农务工经商的农民工逐渐转变为市民的过程和现象(陆学艺,2003;刘传江,2004)。 农民工市民化是基于乡城劳动力两阶段转移的“中国路径”而提出的理论命题和现实课题。 在中国由于特殊国情所形成独特的乡城二元社会结构和渐进性的社会改革模式,农民转变为市民需要先进城务工成为农民工,再经过职业、身份和心理转变成为市民,即具有二阶段转变的中国路径(刘传江,2006)。

改革开放以来,农民工作为城市建设的生力军,为城市建设与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但由于经济、社会体制和制度的障碍,却没能共享城市化发展的红利。 在党的十九大提出“加快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并将其作为“以人为本”新型城镇化发展战略核心的大背景下,深入开展农民工市民化理论与经验研究, 丰富了新型城镇化建设背景下农民工市民化的理论内涵, 有助于政府部门构建有利于农民工市民化的完善的政策支持体系,强化农民工的市民化意愿与行为,帮助政府部门分阶段、按照步骤用系统的思维方式加快推进农民工市民化的工作。

2.国内外研究的现状

2.1 国外相关研究梳理

农民工市民化是极具中国特色的研究课题。国外相关领域的研究主要聚焦于“人口乡城迁移”问题,即对农业劳动力的城镇迁移特征、迁移决策及对经济、社会的影响等。 E.G.Ravenstein(1889)开创了对移民及其规律“一般性”研究的先河。 W.A.Lewis(1954)的“刘易斯模型”提出了发展中国家人口迁移的二元经济模型理论;Fei and Rains(1964)的“费景汉—拉尼斯模型”完善了农业劳动力转移的二元经济发展思想;在迁移的动力机制领域,F.Jorgens(1961)的“乔根森”模型强调农业发展和技术进步推动了农业劳动力转移; 此外还有E.S.Lee(1966)、D.J.Bogue(1969)的“推一拉理论”;M.P.Todaro(1971)的预期收入假说;D.Byerle(1974)的比耶利模型;Easterlin(1979)的相对经济地位变化假说;Levhari(1982)的“投资-收益”理论;Mincer(1986)、Stark(1991)的家庭决定论;Schultz(1990)的人力资本与 Bourdieu(2001)的社会资本理论。 在人口迁移研究中,需要关注态度、价值、感知和动机等心理因素对迁移意愿和迁移行为的影响,J.T.Fawcett(1985)基于实证研究的结果表明,经济动机对迁移的影响高于社会动机。 而对已进城的农民工的“市民化”则缺乏关注。

2.2 国内相关研究梳理

2.2.1 农民工市民化的动力机制

从宏观层面来看, 社会主义现代化是农民工市民化的历史动力。在中国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决策的制定与相关措施的推行、市民化过程的控制与社会利益的配置上,国家政府始终是一种主要动力与主导力量(刘小年,2017)。 针对农民工市民化问题的纲领性规划在国家顶层制度设计与专业领域制度安排层面均有明确体现(范逢春和姜晓萍,2015)。2002 年党的十六大第一次明确提出“统筹城乡经济社会发展”的治国方略,打破社会二元分割,形成“城乡经济社会发展一体化的新格局”(党的十七大报告,2007),2012 年党的十八大确立了“大力推进新型城镇化建设,有序推进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而2017 年习总书记十九大报告则再次强调“加快推进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从微观层面,蔡昉和都阳(2002)发现绝对收入差距与相对贫困同时构成农村劳动力迁移的动因。 调研数据和实证研究揭示,较高的城市就业收入是农民向城镇非农产业转移的根本动机,其他行为都是伴随着经济收入因素展开的(钟甫宁和何军,2007)。李斌等(2015)基于推拉理论,剖析了农民工市民化双重动力机制,研究结果表明新型城镇化发展的“吸拉力”和农业科技进步的“推动力”促进了农业剩余劳动力向城镇转移。

2.2.2 农民工市民化制度变革

城乡二元户籍制度及其所带来的农地产权与公共服务差别是影响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制度供求转变的三大维度,而户籍制度是基本维度(何一鸣等,2014)。 刘传江和程建林(2009)指出必须深化户籍制度改革,打破“隐性户籍墙”。 市民化不单只是农民工的农村户籍变为城镇户籍,而且还要与城镇市民享有同等的劳动就业、社会保障和政治权利(魏后凯和苏红键,2013)、社会公共服务等权利(蔡昉,2013)。农民工市民化的核心在于实现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而农民工市民化推进所需要付出的巨大成本已经成为了阻碍农民工市民化发展的重要屏障(张国胜,2009),应构建政府、企业和个人“三位一体”成本分担机制以缩小农民工与城镇市民之间的公共服务差距(傅东平,2014;李国平,2016),改变现有不利于市民化推进的财政分权体制,确立事权和财权相统一的财政体制和税收结构(陆军,2010)。 王竹林(2009)认为建立健全农村土地的流转市场、流转制度和补偿机制,有助于化解土地对农民市民化的牵制制约。 贾康(2015)认为农村土地制度改革应坚持土地国有化方向,实现城乡统筹。 现阶段的农村土地流转政策趋势是稳定农村土地承包政策,完善土地所有权、承包权、经营权“三权分置”办法(徐美银,2016)。

2.2.3 市民化意愿与能力

新型城镇化的关键是人口的城镇化,而其中农民工市民化意愿是其市民化进程的逻辑起点(吴斌等,2017)。 随着我国市场经济的深化和个体自主意识的觉醒,农民工对是否进城的行为决策已越来越趋于理性。因此,必须从微观层面、自下而上地站在人文思考的角度深入研究农民工的市民化意愿。王春兰和丁金宏(2006)发现经济收入对流动人口的城市居留意愿影响最显著。 王竹林(2010)分析了农民工市民化的资本困境,认为农民工市民化的实现程度依赖于个体所拥有的物质资本、权利资本、人力资本以及社会资本等因素。陈昭玖和胡雯(2016)运用结构方程模型,实证发现农民工的人力资本和地缘特征显著影响农民工的市民化意愿。李培林(1996)、张文宏和阮丹青(1999)、刘传江(2004)重点研究了农民工的社会支持网络对其城市迁移意愿的影响,认为社会网络和社会资本在农民工进城过程中发挥着节约交易成本和信息成本的作用。 卫龙宝(2003)、王桂新(2008)、梅建明和袁玉洁(2016)基于调研数据考察了农民工市民化意愿及其影响因素。

2.2.4 农民工城市融入

实现农民工对城市社会的心理、文化、职业、生活习俗等全面融入既是推进市民化进程的重要内容, 也是衡量市民化水平的核心指标。李树茁(2008)、悦中山等(2012)、李培林和田丰(2012)、杨菊华(2015)从经济、社会、文化、心理等维度衡量农民工的城市融入水平,认为体制和制度性障碍是影响农民工城市融入的重要因素。 户籍制度、土地流转制度(陆学艺,2003;黄锟,2011)、随迁子女教育(谢建社等,2011)、歧视性的就业和社会保障制度(蔡昉等,2005;王春兰,2007)、农民工局限于亲缘、地缘的社会资本和社会支持网络(刘传江,2004;李树茁,2008)、城市原市民对农民工的容纳不够(张文宏,2008;王爱华,2013)、居无定所(罗小锋,2013)等使得进城农民陷入了“双重边缘化”的社会认同尴尬境地(杨春华,2010),形成“半城市化”状态(王春光,2006),制约了农民工的城市融入。

3.研究述评与展望

3.1 研究述评

综上所述,国内外对于农民工(农业转移人口)的研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是也存在诸多局限,具体表现在:一是囿于研究者的学科背景和研究视角,现有研究分别探讨了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心理等因素对农民工市民化的影响,但相关影响因素之间是什么逻辑关系,以及在农民工市民化进程中不同阶段的作用机理缺乏严谨而系统的理论建构,以致相关对策研究缺乏宏观和微观相统一的规划。 二是现有研究大多视农民工及其市民化为同质的、无序的和短期性的现象和过程,而忽视了农民工的代际分化和社会分化以及其市民化过程的阶段性、 渐进性和长期性(潘泽泉,2016)。 农民工市民化是一个受多因素影响的复杂的多阶段演进过程,市民化各阶段具有不同的影响因素和作用机制,要求采取不同的制度设计和实施策略。 三是已有研究较多的是从政策建议者的角度思考农民工市民化的外在制约条件, 而相对忽视农民工自身市民化过程中角色身份的认知、生产生活方式的转变、综合素质的提升等的局限,尤其是立足于农民工市民化能力的研究不多,对如何提升农民工个体市民化所必须的经济获取能力、 人力资本发展能力、社会关系网络构建能力和心理文化融入能力的途径和措施关注不够,难以提出有操作性的主体行动策略,影响到了相关研究的应用价值。

3.2 研究展望

农民工市民化是一个受多因素影响的复杂的多阶段渐进演化过程,市民化各阶段要求农民工具有不同的能力和资本,具有不同的影响因素和作用机制。应综合人口学、经济学、管理学和心理学等各学科的理论和方法开展多学科视角的综合研究,构建农民工市民化发展过程理论分析框架, 通过大样本问卷调查和访谈等方法获取基础数据,实证探索农民工个体因素(代际,教育培训,职业层级,工资收入、城市认同)、家庭因素(地缘,家庭结构,城市住房、土地资产)、系统因素(与户籍制度相关的教育、社会保障、就业等政策,社区、城市居民的接纳程度,城市生活的不确定性)对农民工市民化发展过程各阶段的影响机制和影响程度。

农民工市民化也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包含政府、社会团体、企事业组织和农民工个体在内的多主体互动过程。如何从新型城镇化战略出发,构建一套兼具理论指导性和实践可操作性的农民工市民化行动框架和行动策略具有挑战性。 应根据理论分析和实证检验的结果,构建并完善集政府部门、企事业单位、社区组织、社会团体、农民工自身力量于一体的,包含政府保障激励、社会支持引导、农民工个体主动发展的三位一体的农民工市民化能力培养提升体系与关键管理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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