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建锋
(韶关学院 文学院,广东 韶关 512005)
释祖心(1025-1100),是宋代禅宗“五家七宗”之临济宗、杨岐派、黄龙派(宗)二祖,黄龙慧南禅师之嫡传法嗣,著有《冥枢会要》三卷,存有《宝觉祖心禅师语录》一卷、诗歌八十余首等。释祖心作为黄龙宗初祖慧南禅师的嫡传法嗣,衣钵传人,是为黄龙宗二祖。释祖心在继承慧南禅师禅法的基础上又有着自己的发展,以禅学开悟学人、金针度人,致力弘法,不仅丛林中四方衲子咸来归附,不少有影响广泛的弟子,如灵源惟清、死心悟新等,而且有着众多政治上或文学上有影响的士大夫官僚,如黄庭坚、王韶等,造就了临济宗黄龙宗的最繁盛时期,所以在黄龙宗的弘扬中有着承前启后的作用。释祖心是宋代佛教史上,尤其在禅宗史上有重要影响和地位的禅僧。有关记载释祖心生平事迹的主要文献先后有:侍者子和录、门人中介重编《黄龙晦堂心和尚语录》(简称《语录》)、《黄龙心禅师塔铭》(北宋黄庭坚《山谷集》卷二十四,以下简称《塔铭》)、《黄龙宝觉心禅师》(北宋释惠洪《禅林僧宝传》卷二十三,以下简称 《僧宝传》)、《隆兴府黄龙宝觉祖心禅师》(南宋释正受 《嘉泰普灯录》卷四,以下简称 《普灯录》)、《隆兴府黄龙祖心宝觉禅师》(南宋释普济《五灯会元》卷十七,以下简称《五灯》)、“黄龙宝觉禅师入寂”(元人释念常《佛祖历代通载》卷十九)、《洪州黄龙晦堂宝觉祖心禅师》(明初释居顶《续传灯录》卷十五)、《隆兴府黄龙祖心晦堂宝觉禅师》(明瞿汝稷《指月录》卷二十六)、《黄龙心禅师传》(晚明释明河《补续高僧传》卷八)等。据黄庭坚《塔铭》载:“乃勒坚珉,敬颂遗美,其详则见于师之嫡子惟清禅师所撰 《行状》。”[1]251释惠洪 《僧宝传》载:“有得法上首惟清,自有传。”[2]154-157可见最早有关释祖心生平事迹的文献应是释祖心弟子释惟清所撰《行状》,而黄庭坚和释惠洪可能皆见之。《塔铭》采用互见写法,相对简略,省略了颇多生平事迹,而《僧宝传》相对详细,惜《行状》不存。目前,诸多禅宗史论著在提及释祖心时多为一笔带过,仅翟艳《黄龙祖心禅法研究》在第一章第二节对黄龙祖心生平事迹分为三个阶段进行简要概述[3]9-15,但对释祖心的生平事迹尚缺乏比较系统的梳理和考证。鉴于有些文献记载或语焉不详,或舛误矛盾,故有必要对各类文献进行考述,以裨益于相关研究。
《塔铭》载:“师讳祖心,黄龙惠南禅师之嫡子,……初南雄州始兴县邬(一作邹)氏子。”[1]249《僧宝传》载:“禅师出于邬氏,讳祖心,南雄始兴人也。”[2]154诸多宋元明代文献记载关于释祖心姓氏皆为邬氏,可见邬氏无疑,而非邹氏。另清人厉鹗编《宋诗纪事》载:“祖心,号晦堂,南雄始兴郭氏子。”[4]2191此处明显是讹误。由此《全宋文·祖心小传》载:“俗姓邬,或云姓郭”[5]194,实乃未考所致。至于籍贯为南雄州始兴,今属广东省韶关市始兴县。关于籍贯,有的文献是简略记载,如《五灯》载:“南雄邬氏子。”[6]1108有的文献未记载籍贯姓氏,如《指月录》等。
《塔铭》载:“为儒生有声,年十九而目盲。父母许以出家,忽复见物,乃往依龙山寺僧惠全,全名之曰祖心云。明年与试经业,师独献所业诗,比试官奇之,遂以合格闻。虽在僧次,常勤俗学,众中推其多能。”[1]249《僧宝传》载:“少为书生有声,年十九而目盲。父母许以出家,辙复见物,乃往依龙山寺沙门惠全。明年试经业,而公独献诗,得奏名剃发。”[2]154诸多文献记载内容大致相似,差异在于详略。由此可知,释祖心于十九岁即庆历三年(1043)出家①据释祖心卒年为元符三年(1100),住世67来推知。,22岁即庆历四年(1044)获得僧籍。《塔铭》记载了释祖心之法名乃其师惠全所名之,可惜的是释惠全生平事迹不详。龙山寺可能即六祖惠能家乡新兴县国恩寺,《广东通志·山川志》卷十二“新兴县”载:“龙山在城南三十里,高二百余丈,周五十余里,蜒蜿如龙蟠,上有天宁国恩寺即龙山寺,为曹溪第六祖卢能托生地。各旧志载六祖故居其址,即寺前地也。寺中有觉轩。”[7]444释祖心身上有三奇:一奇是因目盲出家,出家辄目明。二奇是别的僧人试经业乃佛教经典,独释祖心献诗获得认可奏名。可能与释祖心之前为儒生有关。三奇是释祖心虽为僧人,却勤俗学,即方外之学。
《塔铭》载:“久之,继住受业寺,不奉戒律,且逢横逆,乃弃去,来入丛林。”[1]249《僧宝传》载:“继住受业院,不奉戒律,且逢横逆,于是弃之,入丛林。”[2]154诸多文献记载内容大致相似。继住处有的文献记载为为受业寺,有的记载受业院,此受业寺即受业院,具体情况不详,按常理推之,应仍为韶关附近之寺庙。然《普灯录》载:“继住龙山,以律身不严,几逢横逆,遂入丛林。”[8]357此处记载之分歧,可能来源于“继”之意。“继”的意思为:连续或接着。查阅有关高僧传记,“继住+(加)寺庙”一般为“接着住锡”之意,如释明河《补续高僧传》卷四《我庵传》载:“本无,字我庵,台之黄岩人。从净慈方山落发,依寂照于中天竺,掌纲维。有舅氏老教庠也,挽使更宗,师欣然,就见澄公于演福,力研教部。……继住集庆寺、无住、上天竺,刹竿相望,皆自澄公,一灯分炤云。”[9]631可见“继住”意味着寺庙的转换,所以是接着住锡之意,而不是持续住锡,这可以说明《普灯录》所载“继住龙山”之误。
根据上述文献记载,释祖心可能由于“不奉戒律,且逢横逆”之原因,即可能没有坚守某条或某些佛教戒律,并且遭受横暴不讲理的处理,故在受业寺无法继续住锡。当然我们也可以肯定的说,释祖心没有触犯佛教基本的戒律,否则有可能逐出佛门。由此我们可蠡测受业寺应该不是禅寺,所以才有后面记载“入丛林”。释祖心进入禅林,有可能基于禅宗不是那么十分严格要求遵循佛教传统的戒律,王月清认为:“百丈订立的清规,建立了中国的丛林制度,确立了中国佛教戒律的独特性走向:不主枯寂的坐禅、奉戒苦行,而是要在活波的生活中去‘触类见道’,以入世方式在现实生活中实现其道德理想、解脱目标,即把佛门的伦理思想、修持规仪、解脱宗旨付诸于‘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现实生活中。”[10]
《塔铭》载:“初谒云峰,云峰孤硬,难入见,师慰诲接纳,师乃决志归依,朝夕三载,终不契机。告悦将去,悦曰:必往依黄蘖南禅师。师居黄蘖四年,虽深信此事,而不大发明。又辞而上云峰,会悦谢世。”[1]249《僧宝传》载:“入丛林,谒云峰悦禅师,留止三年。难其孤硬,告悦将去。”[2]154诸多文献多有记载。此两则文献的差异在于对“云峰孤硬”的位置解读,《塔铭》所放句子位置给人的理解是释祖心拜谒云峰悦,很快感到云峰悦禅法孤硬,很难有收获,因为云峰悦宽慰和教诲指导,释祖心决定归依三年,后因始终不得契机而离开。而《僧宝传》所放句子位置给人的理解是释祖心在云峰悦处留止三年,因为云峰悦的禅法孤硬,无法领悟契机,所以要离去。从文义逻辑上来说,两则文献记载皆有合理性。后世文献多依《僧宝传》,或略而不书。又《普灯录》载:“谒云峰悦禅师,留三年。告悦将去,悦特指见南禅师(时住积翠),往居四年,无所入。一日,倾汤误注手指,豁如梦觉,知有而机不发,南抑之。师复云峰,悦已谢世。”[8]35同时这则文献的可贵之处在于记载了释祖心在黄蘗南禅师处的禅机,即“倾汤误注手指,豁如梦觉”,其他文献未见载或不详,而南禅师觉得时机不成熟,故抑止之,可能因为此事,释祖心对南禅师有所误解,所以决定离开,再次去云峰悦处,可惜云峰悦已经谢世。根据释惠洪《禅林僧宝传》卷二十二《云峰悦禅师》载:“俄迁住云峰。嘉祐七年七月八日,升座辞众,说偈曰:‘住世六十六年,为僧五十九夏。禅流若问旨皈,鼻孔大头向下。’遂泊然而化,阇维得五色舍利,塔于禹溪之北。”[2]153可见云峰悦谢世时间为嘉祐七年(1062),此年释祖心三十八岁。由此往前推三年即嘉祐四年(1059)①年龄推算,认为应包括本年,也就是说减去一年。,此年释祖心35岁,开始归依南禅师。再往前推二年即嘉祐二年(1057),此年释祖心33岁,归依云峰悦禅师。
云峰文悦即释文悦(998-1062),江西南昌人,俗姓徐,宋代临济宗僧。七岁时剃发于龙兴寺,19岁游历诸方。参谒筠州大愚守芝,开悟后承其法,并随侍守芝八年。守芝入寂后,再游方,参谒同安院慧南,为首座。历住翠岩寺、南岳法轮寺、南岳云峰,故又称云峰文悦。嘉祐七年(1062)示寂,世寿65。生平事迹参见《禅林僧宝传》卷二十二等。
黄龙慧南即释慧南(1002-1069),一作惠南,信州玉山(今江西玉山县)人,俗姓章。11岁出家,初依庐山归宗自宝、后依泐潭怀澄,又往依临济宗石霜楚圆于南岳福严,言下大悟,遂嗣之。后开法同安、黄檗积翠等。住隆兴府黄龙山崇恩院,以“佛手、驴脚、生缘 ”三语问学人。法席之盛,追媲马祖、百丈,遂开临济宗黄龙一派。熙宁二年(1069)示寂,世寿68。大观四年(1110),敕谥普觉。存有《黄龙慧南禅师语录》一卷。生平事迹参见《禅林僧宝传》卷二十二等。
《塔铭》载:“于是就止石霜,无所参决,因阅《传灯》至‘僧问:“如何是多福一丛竹?”多福曰:“一茎两茎斜。”僧云:“不会。”多福曰:“三茎四茎曲。”’此时顿觉亲见二师。归礼黄蘖,方展坐具,南公曰:‘汝入吾室矣!’师亦踊跃自喜,即应曰:‘大事本来如是,和尚何用教人看话下语,百计搜寻。’南公曰:‘若不令汝如此究寻,到无用心处,自见自了,吾则埋没汝也。’师从容游泳陆沉于众,时往咨决云门语句,南公曰:‘知是般事,便休安用许多工夫。’师曰:‘不然,但有纤介疑在,不到无学,如何得七纵八横,天迴地转。’ 南公肯之。”[1]249诸多文献记载内容相似,依止石霜的时间可能是嘉祐七年(1062),即云峰悦谢世时间,此年释祖心38岁,因为释祖心得知云峰悦谢世,转而来到石霜处,所以为同一年。此文献交代了释祖心获得禅机乃是阅读 《景德传灯录》公案有所引发,明白了“触目菩提”“一切现成”的道理。同时也叙述了黄蘗南禅师让释祖心明白求法须求己心,自性自度。此年也是释祖心得到释慧南印可的一年,所以是非常重要的一年。结合前文,我们可以理解黄蘗南公对释祖心培养的良苦用心和因材施教,成就了自己的嫡传弟子。
石霜楚圆即释楚圆(986-1039),全州(今广西全州县)人,俗姓李,宋代临济宗僧。少为书生,22岁在湘山隐静寺出家。与大愚守芝、芭蕉谷泉一起参访汾阳善昭禅师,决志归依,服役7年,辞去。后参访唐明智嵩,与当时名士杨亿和李遵勗谈禅论道。先后住持袁州南源山广利禅院、潭州道吾山、潭州石霜山崇胜禅院、南岳山福严禅院、潭州兴化禅院。于宋宝元二年(1039)示寂,世寿54岁,谥号“慈明禅师”。存有《石霜楚圆禅师语录》一卷,其生平事迹参见《禅林僧宝传》卷二十一等。
《塔铭》载:“已而往谒翠岩,翠岩贬剥诸方,诸方号为真点胸,见师即云:‘禅客从黄蘖(蘗)师兄处来,未见有地头者箇岭南子,却有地头。汝能久住,吾亦不孤负汝。’师依止二年,翠岩没后,乃归黄蘖。翠岩没后,乃归黄蘖。南公分座令接后来。”[1]249《僧宝传》载:“已而往翠岩真禅师,真与语大奇之,依止二年。而真殁,乃还黄蘗,南公使分座令接纳。”[1]250诸多文献记载内容相似,或详或略或删。据《嘉泰普灯录》卷三《隆兴府翠岩可真禅师》载:“治平改元,师将入灭,示疾甚劳苦,席稿于地,转侧不少休。喆侍者垂泣曰:‘平生呵佛骂祖,今何为乃尔?’师熟视,呵曰:‘汝亦作此见解耶?’即起趺坐,呼侍者烧香,烟起,遂示寂。”[8]344可见释可真卒年为治平元年(1064),此年释祖心40岁,归黄蘗。往前推一年,那么谒见释可真时间为嘉祐八年(1063),此年释祖心39岁。
翠岩可真即释可真(?-1064),福州长溪(今福建福州市)人,宋代临济宗僧。世称“真点胸”,为石霜楚圆之法嗣。曾住隆兴府翠岩山,故又称翠岩可真。后迁潭州道吾山。辩才无碍,名闻遐迩。治平元年(1064)示寂。存有《翠岩真禅师语》一卷,收于《续古尊宿语要》。生平事迹参见《嘉泰普灯录》卷三等。
《塔铭》载:“及南公迁住黄龙,师往就泐潭晓月讲学,盖月能以一切文字入禅悦之味,同列或指笑师下乔木入幽谷者。师闻之曰:彼以有得之得,护前遮后;我以无学之学,朝宗百川。”[1]250《僧宝传》载:“后来南公迁住黄龙,公往谒泐潭月禅师,月以经论精义入神。闻诸方同列笑之,以谓‘政不自歇去耳,乃下乔木入幽谷乎?’公曰:‘彼以有得之得,护前遮后;我以无学之学,朝宗百川。’”[2]155两则文献相比,文字颇有差异,意义大致相同。诸多文献多本《僧宝传》。此可见释祖心的谦虚好学,转益多师,不仅参访诸方禅学大师,而且参访精通教义的禅师。
关于释慧南迁住黄龙的时间,在释惠洪《禅林僧宝传》卷二十二《黄龙南禅师》、释正受《嘉泰普灯录》卷三《隆兴府黄龙普觉禅师慧南》等相关主要传记文献中未记载,目前学界有两种说法,其一是英宗治平二年(1062),皆未指出文献依据所在,如有吴立民《禅宗宗派源流》、闫孟祥《宋代佛教史》下册等,此说法把公元年号弄错,治平二年实为1065年。杨曾文在《宋元禅宗史》中指出:“约到治平二年(1065)以后才迁往分宁县(今江西省修水县)城西边的黄龙山寺任主持”[11]315,此说比较严谨。笔者查阅文献,可能是依据《续传灯录》卷十六载:“报本慧元禅师,潮州倪氏……治平二年春至黄龙,时南新至积翠来,龙象四集。”[12]259另一是治平三年(1066),如戴逢红《黄龙宗简史》载:“直到治平三年(1066)开法黄龙”[13]6,也未指出文献出处。释惠洪《禅林僧宝传》卷二十九《报本元禅师》载:“禅师名慧元,生倪氏。……治平三年春,至黄龙。时南禅师来自积翠,龙象如蚁慕而集。”[2]199朱时恩《佛祖纲目》卷三十六载:“(丙午)慧南禅师住黄龙:慧南,自积翠迁住黄龙,法席之盛,追媲马祖、百丈。慧元,潮州倪氏子。……丙午春,至黄龙。时慧南,来自积翠,龙象蚁集。”[14]331比较上述文献而言,无疑是丙午治平三年为准确,《续传灯录》所载可能因笔误所致。丙午治平三年(1066)无疑是释慧南迁住黄龙山寺的时间,也就是释祖心往依泐潭晓月禅师的时间,此年释祖心42岁。
泐潭晓月即释晓月,字公晦,俗姓章,豫章(今江西南昌)人。得法于琅琊慧觉,精通儒释经典,住洪州泐潭道济庵,领禅者15年,作《楞严标指要义》等。生平事迹参见释契嵩《镡津文集》卷十二《泐潭双阁铭》等。
《僧宝传》载:“南公入灭,公继住持十有二年。然性真率,不乐从事于务,五求解去,乃得谢事闲居。”[2]155诸多文献记载类似。可见释祖心继黄龙慧南住持黄龙寺12年之久,因为性情直率,不乐于寺院杂事,经过五次请求之后,得以解除住持之任。据释惠洪《禅林僧宝传》卷二十二《黄龙南禅师》载:“熙宁二年三月十七日,馔四祖惠日两专使,会罢起,跏趺寝室前,大众环拥,良久而化。前一日说偈,又七日阇维得五色舍利,塔于山之前嶂。阅世六十有八,坐五十夏(或:阅世六十有六,坐三十有七夏)。大观四年春,敕谥曰普觉。”[2]150此文献对黄龙慧南卒年提出了两种说法。后世文献如释惟白《建中靖国续灯录》卷七《洪州黄龙山崇恩惠南禅师》等皆为一种说法。同时代文献如《语录》有徐禧《序》载:“熙宁二年,洪州黄龙山南禅师宴寂,郡以其徒心继焉。”[15]748故可确定释慧南卒年为熙宁二年(1069),此年释祖心45岁,接任住持黄龙寺12年,即到释祖心56岁,为元丰三年(1080)。
《塔铭》载:“退居庵头二十余年。”《僧宝传》载:“公既腊高,益移庵深入,栈绝学者,又二十余年。”诸多文献记载或相似,或省略。详细记载有释晓莹《罗湖野录》卷下载:“黄龙庵主者,初承南禅师遗命,领住山缘十有二白。于法席正盛时,毅然谢事,居西园,以晦名其堂……”[16]221此文献可见,释祖心是“领住山缘十有二白”即住持黄龙寺十二年后,毅然辞去,开始隐居,甚至张贴榜文以表达自己的示法和传法意旨。释晓莹的可贵之处是在绍兴庚申(1140)亲自见闻了此文献内容,然后加以记载。又《佛祖纲目》卷三十六载:“祖心,住黄龙。十有二年,五求解去。元丰三年,谢事居西园,以晦名其堂。”[14]340可见元丰三年(1080)是释祖心退居庵头之年,此年56岁。与后文的卒年元符三年(1100)相隔,刚好符合“二十余年”之说,实为21年。《禅林僧宝传》卷二十四 《东林照觉总禅师》载:“元丰三年,诏革江州东林律居为禅席。观文殿学士王公韶出守南昌,欲延宝觉禅师心公,宝觉举总自代。”[2]164此文献不仅印证了释祖心隐居时间,而且证实他的隐居决心。
《塔铭》载:“元符三年十一月十六日中夜而没,葬骨石于南公塔之东,住世七十有六年,坐五十有五夏,赐紫衣,亲贤徐王之请也,号宝觉大师,驸马都尉王诜之请也。”[1]249《僧宝传》载:“以元符三年十一月十六日中夜而殁,阅世七十有六,坐五十有五夏,赐号宝觉。葬于南公塔之东,号双塔。”[2]16诸多文献对于卒年和住世皆有明确记载,卒年为哲宗元符三年(1100),住世为七十六岁,故很容易推出释祖心的生年为仁宗天圣三年(1025)。《塔铭》交代了释祖心所赐紫衣和赐号宝觉的缘由。《僧宝传》交代了“双塔”之并称。然释祖心示寂之前有交代事宜和卒后有神异,《普灯录》载:“元符三年十一月十六中夜入灭,命门人黄公庭坚主后事。荼毗日,隣峰为秉炬,火不续。黄顾师之得法上首新禅师曰:‘此老师有待于吾兄也’。新以丧拒,黄强之。新执炬,召众曰:‘不是余殃累及我,弥天罪过不容诛。而今两脚捎空去,不作牛兮便作驴。’以火炬打一圆相,曰:‘只向这里雪屈。’掷炬,应手而爇。”[8]359此后诸多文献有记载。
北宋释惟白 《建中靖国续传灯录中帙目录》卷第二十“对机门”中“南岳怀让禅师第十四世”载:洪州黄龙宝觉禅师法嗣28人:15人见录、11人未见机缘语句,实为26人。
南宋释正受 《嘉泰普灯录卷上六之卷目录》“南岳第十三世(临济九世黄龙二世)”载:黄龙宝觉晦堂祖心禅师法嗣16人。
明代释居顶《续传灯录总目录卷中》(简称《续传灯录目录》)卷第二十二“大鉴下第十四世”载:黄龙晦堂心禅师法嗣47人:18人见录29人无录。
笔者对三部灯录目录所载法嗣统计分析如下,不分见录与无录,按载人数:
从三部灯录目录所载人数来看,宋代灯录所载不仅人数数量不一,而且法嗣弟子地位混乱直到明代灯录才在两方面得到确定。《续传灯录目录》囊括了《建中录目录》和《普灯录目录》所载人数,禅师38人,士大夫官僚居士9人。
《续传灯录目录》见录18人,除去皆载6人,还有12人,其中《建中录目录》见录4人,《普灯录目录》见录6人,《续传灯录目录》增加2人。
《续传灯录目录》无录29人,其中《建中录目录》见录5人,《建中录目录》无录11人,《普灯录目录》见录4人,《续传灯录目录》增加9人。
综上可知,释祖心所传法嗣人数为47人,代表了所传法嗣的数量情况,这是《续传灯录目录》综合《建中录目录》和《普灯录目录》的基础上有所增加收录的结果。从中可知:一是释祖心所传核心法嗣记载情况基本得到体现;二是有名望的居士法嗣逐步加入其中,体现了黄龙宗和释祖心在士大夫官僚之中的影响;三是在所有法嗣之中,不论是禅师法嗣还是居士法嗣皆有所增加,这是后世著述者对释祖心相关传法情况文献有所更广泛搜集的结果。
综上所述,我们对释祖心的生平事迹有了比较清楚的梳理。由此,不仅有助于我们研究释祖心作为黄龙宗二祖身上所肩负的承前启后的宗门使命和在弘扬黄龙宗禅法以及扩大禅宗影响力方面的贡献,而且有助于我们研究释祖心的留存著述,丰富禅僧文学研究个案。释祖心在当世的丛林和士大夫群体中有很高的称誉,如黄庭坚在《跋心禅师与承天监院守环手诲》中评价云:“黄龙堂头心禅师,法中龙象,末世人天正眼也。”[17]释惠洪《林间录》卷上评价云:“开法黄龙十二年,退居庵头二十余年,天下指晦堂为道之所在,盖末世宗师之典刑也。”[18]33许《彦周诗话》评论释祖心《初退黄龙院》云:“此诗深静平实,道眼所了,非世间文士诗僧所能仿佛也。”[19]因此,我们对释祖心和其著述的研究具有一定的研究意义和价值,值得进一步深入拓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