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嵚
明代万历年间,商业活动出名火热,但要论火爆整个晚明年间的“商业活动”,却首推赌博。
虽说明朝开國时,曾对赌博风气重手狠打,《国初榜文》 记载,明初老百姓赌博要断手,官员赌博要罢官。以至于二百年里,明朝人听到“赌”字就哆嗦。可万历皇帝亲政后,上朝都没心情,“抓赌”也懒得做。《酌中志》 更记载,万历皇帝本人就是此中行家,经常在宫里开赌,招来“司礼监掌印”“东厂秉笔”等太监,得空就赌得天昏地暗。如此“带头”,大明朝的赌博风气,自然没几年就刮遍城乡。
于是,到了万历晚期时,明朝民间的赌博风,就有了各种震撼场面:《菽园杂记》 记载,昆山等经济发达地区,有了新赌法“叶子戏”,按照赌资来发牌,万万贯的纸牌,命名为“呼保义宋江”,百万贯的纸牌,命名为“行者武松”,以此类推一百零八张,最便宜的万贯纸牌,名为“浪子燕青”。
有“梁山好汉”站台,这赌法自然火热,江南地区从士绅到商旅,都是纷纷着迷。几个牌面打完,成千上万的钱财,也就哗哗赌出去。
北京、南京、杭州等大城市,赌风更是风靡各阶层。《五杂俎》 记载,北京城每年以赌博为业的乞丐,最少也有五六千人。就连理论上“双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也纷纷扔下圣贤书开赌,《留青日札》 记载的晚明杭州赌坊诈骗案,几乎把府学所有的秀才都牵涉进去。以致顾炎武在 《日知录》 里痛斥:晚明江南的进士,登第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聚众赌博,甚至还有“以不工赌博为耻”的奇葩风气—— 当官不会赌博?出门没脸见人。
发展到后来,很多明代高官们,退休后也专开赌场,一边赚钱一边“发展人脉”,同样是 《日知录》 记载,诸如跑官买官等蝇营狗苟,当时都是赌一把的事。明朝的腐化速度,可以参考赌博泛滥的程度。
越演越烈的赌博风,就似一个铁球,牵着晚明的社会风气,年年急速下坠。
(选自《华声》2018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