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华“炮舰外交”言论困扰英国

●本报驻英国特约记者 纪双城 ●本报记者 胡馨予 ●陈欣

英国财政大臣哈蒙德的访华行程“被取消了”吗？英国财政部发言人16日的表态模棱两可：哈蒙德目前并未访华。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此前一天则表示“没听说这种情况”。但在英国舆论场，有关于此的猜测已在刚过去的周末达到沸点。英媒纷纷报道说，英国国防大臣威廉姆森声称要派一艘新航母进入南海，由此引发的“炮舰外交”争议使哈蒙德赴华洽谈经贸大单的计划生变。正如英国前财政大臣奥斯本所说，这一事件让英国政府对华态度的混乱浮出水面。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17日称，在中国驻英国大使刘晓明看来，中英关系面临

的最大挑战就是英方如何看待中国发展——是将中国发展视为机遇，还是挑战甚或威胁？

财政大臣没访华引发猜测

“哈蒙德与中国相关领导人会谈，然后拿着两国谅解备忘录凯旋。”按照英媒的说法，这原本应该是本周在北京上演的情景。英国《卫报》称，根据谈判计划，中国拟取消对英国家禽和某些化妆品的进口禁令。一旦双方达成协议，未来5年将创造约100亿英镑的贸易额，为深受脱欧打击的英国经济带来福音。

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英国财政部发言人16日告诉媒体，财政大臣哈蒙德目前并未访华，“尚未有任何行程被宣布或者确认”。英国《金融时报》称，虽然这次访问安排从未被伦敦方面正式宣布，但准备工作已进入后期。

英国《太阳报》报道说，威廉姆森11日公开抨击中国的军事雄心，并宣布将把“伊丽莎白女王”号航母部署到南海。几个小时后，中方便通知英方，会谈被取消。当天，威廉姆森在伦敦皇家联合军事研究所发表演讲，称英国应该利用脱欧的有利契机，尽可能扩大在全球的影响力，加强与美国联盟，以对抗来自中国和俄罗斯的威胁。

香港《南华早报》17日评论说，威廉姆森有关中国的表态既引发中国愤怒，也让急于拉近与中国关系的英国政府措手不及。英国广播公司（BBC）称，英国国防部的消息人士否认哈蒙德访华被取消是因为威廉姆森言语不当。据称，他在发表上述演讲前已通知首相府和财政部相关内容。但有消息人士告诉英媒，“唐宁街和英国财政部对威廉姆森的言论极为恼怒。他在一定程度上挑起一场战争”。一名英国官员说：“威廉姆森的愚蠢讲话在中国很不受欢迎。”

《金融时报》称，中国驻英国大使馆15日向英方提出抗议。唐宁街没有否认北京表达了不满，但表示“我们与中国政府保持着常态化磋商”。《太阳报》报道说，英国政府正在寻找补救对策，促使中方返回谈判桌。在威廉姆森发言之后，首相特雷莎·梅有意与其拉开距离。她的发言人称，关于海军力量的部署，首相将在适当的时间予以定夺。

对于中英经济财金对话是否因威廉姆森涉华言论被推迟或取消，中国驻英国大使馆发言人15日就此发表声明说，日前，英国国防大臣威廉姆森在演讲中对中国进行无端指责，反映了一种“冷战思维”，中方坚决反对。同时，中方也注意到首相府发言人强调“中国是与英国有着强有力和建设性关系的国家”。中方重视中英关系，欢迎英财政大臣哈蒙德访华。有消息人士16日告诉英国报纸联合社，哈蒙德访华将在可能的时候重新规划。

“炮舰外交”还是经贸合作？

“国防大臣进行老掉牙的炮舰外交，与此同时，财政大臣和外交大臣到处表示希望与中国发展密切的经济伙伴关系”，英国前财政大臣奥斯本近日在BBC广播四台抱怨，很难弄清楚英国政府目前的对华政策是什么，“真是一头雾水”，首相应该出面澄清。

根据《环球时报》记者在英国的采访观察，多数英国政府高官在对华政策上都表现出友好态度，但也不乏像威廉姆森这样的对华鹰派。英国《独立报》评论说，威廉姆森对“硬实力”的强调显示英国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漫长而代价高昂的战争之后，从注重“软实力”向在国际上彰显英国影响力的转变。在16日的德国慕尼黑安全会议上，威廉姆森被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嘲讽为“战争大臣”。

有分析认为，英国对华政策的矛盾与政界人士乃至整个英国社会对中国的看法有关。英国《经济学家》最近评论说，在一些英国人看来，中国是英国不可失去的合作伙伴，但也有些人认为，中国虽然已是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但很多中国人的心态仍与身处经济落后时期无异。

与此同时，英国对华的看法也没有摆脱美国影响。英国《每日快报》称，美国前军事顾问喀纳劝说英国，没有理由“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中国这个篮子里”。英国《旁观者》则援引美国政策分析师奥斯林的话称，英国计划派军舰巡航南海非常正确，只有这样才能受到世界尊重。他无法回避英国海军的实力现状，但称英国不必太介意这点，“就像过去一样，英舰跟着美军一起出海就可以了”。

伦敦威斯敏斯特地区保守党协会副主席鲍威尔告诉《环球时报》记者，有些英国官员对英中关系的重要性没有理解，仍活在大英帝国的旧梦中，或是仍坚信美英联盟是英国的头号国策。他说，对华持强硬态度的官员应该去中国坐坐高铁，体验一下中国速度，想想为什么英国的高铁还没有修好。或者去中国的购物中心，看看英国的产品受欢迎程度究竟如何。这些才是内阁大臣们应该思考的务实问题。

复杂的博弈

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17日报道说，中国驻英国大使刘晓明日前在英国保守党议会中国小组早餐会上表示，近来，在中英双方努力推动两国关系重归正轨的时刻，又有人在渲染“中国威胁”，鼓吹派英国军舰到南海去炫耀武力。联想到一个时期以来，一些人炒作所谓中国企业“安全威胁”，要求对华为等中资企业发出“市场禁入令”。这些动向反映出来的是一种“冷战思维”。“我们深知，背负历史包袱，干扰威胁他人，并不会让自己跑得更快。”

15日在慕尼黑，英国军情六处处长亚历克斯·扬格告诉媒体，在如何平衡安全风险和发展5G网络时，设备供应商匮乏是需要考虑的一个因素。此外，选择的第一原则是质量，与来自哪个国家没有关系。美国彭博社称，这是迄今为止英国情报机构最高负责人给出的最强烈暗示：他不会施压彻底禁止华为。

《金融时报》17日报道说，一名英内阁官员批评“威廉姆森就是个孩子”，称英国军费开支必须马上削减。在议会，上院议员彭定康称威廉姆森缺乏政治家的成熟，强调对华策略应当非常小心地注重平衡，更重要的是英国要量力而行。担任英国议会下院跨党派中国事务小组主席的格莱姆也表示，英国需要与中国紧密合作。

复旦大学欧洲问题研究中心主任丁纯17日对《环球时报》说，脱欧后如何重新寻求英国在全球的定位，英国国内还没有达成共识。它需要重新考虑与大国的关系，这其中英美特殊关系显然很重要。对于中国，英国经济上离不开中国，但对华关系还受到很多其他因素掣肘。归根到底，国家之间还是利益问题。这是一个比较复杂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