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新
雪峰是学院派,根正苗红的学院派,从本科、硕士到工作及职位,都是学院派的根系,一出手就知道,有板有眼,敢在笔头功夫上叫板的那路高手。但有时我又觉得他不是学院派,起码不是骨子里传统里的那种学院派,严谨之下,他有顽皮习性,好像还改不了,总想瞅着点机会出点格,对实验总有些兴趣。
学院派在不同时期名声不一样,如在19世纪尾至20世纪初那个时候,叫起“学院派”来就不好听,总有那种遗老遗少、阻挡时代车轮的腐败相。现在换了语境,学院派不难听了,起码没有贬意,是美术界几大兵团中很强劲的一支队伍。所以雪峰的学院派品相和质感倒是令人羡慕的。
其实学院派不学院派倒不重要,况且这个概念也是个老古董了,学院出身不见得就循规蹈矩,专业出身不见得就根正苗红。因个性而起的艺术,有变化是常态。雪峰的变化是明显的,尽管是渐变之态,还是找准了自己的喜爱,琢磨出了一些有自己特点的语言和技法,在教学和创作中都能兼顾的一些语言和技法。做教师,又做画家,这是宿命。
雪峰年少得志,但没有少不更事目空一切的那种“才子”气,倒是有很主动的学习精神,谦和处世的态度,现在都还是这样。画到今天也没结壳定型,不固步自封,还是一股生长的状态。他盯上的东西能很快地上手,且杂糅于心,能很快呈现出高度和自家面貌。总之雪峰的聪慧心智有目共睹。比如今年的雪峰跟去年的就不同,你能感到他有新的目标,而且有备而来,不是撞彩、偶遇的那种行为,一切都是不紧不慢中让你感到他出手了,跟来就是惊奇。
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雪峰一直走的是写生之道,这种方法需要很强的抓取对象的能力,在此基础上,糅进一些意境,呈现一种亲和生活的气息。广西的国画教学多年来走的就是这么一个传统,只是能从这个传统中走出来的人不多。终究写生对很多人来讲是个难题,尤其国画,下笔即造型的这种材料特点,就写生而言,比西画难。背套路,仿古意,做文抄公、照相机,都不是写生正道。当然要超越表象,写出诗情画意,铸进人品画格,更难。
雪峰有这个能力,也正在走出来。写生,对雪峰而言,我认为写生就是个出发点,能走到哪?沿途拐多少个弯?以他的才情性格,应该是有可喜的预期。现在雪峰在大画小画上所呈现的新面貌,着力于写生创作圆融无迹的状态,就已是可喜的端倪。
但雪峰不极端,虽也求变趋新,终究他的变化是在自己的視野里,对新知有自己的过滤扫描。过去他随黄格胜先生学习,曾一度很像导师的笔路,为此有一些人有微词。我记得格胜先生讲,雪峰的能力可攻可守,这种“像我”是暂时的,而且时间不会长。果然不出二三年,雪峰已渐变为另一个方向,还保持了向上的高度。人的进步变化,我们要给予耐心和以发展的眼光待之,尤其对一些底气足的人,这种静观和等待更重要。
近期雪峰对墨色对气息的控制和表现,一反过去的明丽,画面里仍是保持了自己长于塑造和经营的能力,但却释放了自己,在游园酣梦中把笔墨、心性轻松地放归于内心和造境,原本踏步于阡陌对乡野的写生写实之相,已换置于对人文对新图像的向往。乡土,依旧是雪峰的本土情怀,但那些旧时文人的老园子却在片片迷朦的旧苔老墙上,给雪峰长出了新的想象。
现在画家帽子满天飞,头衔也叫得随意、轻佻,其实此名不好当,也不轻易敢当。我以为雪峰是当得起的,他对画的忠诚、热爱、负责、执着,让人服膺,没有半点的含糊。大画小画,写生创作都有惊人的量,教学与画画彼此打通,互不耽误,这方面他处理得举重若轻,从精神和方法上承袭格胜老师的好多优点。
我过去给一个版画家写文章,叫《小个子的力量》,这个词也可用于雪峰,小个子,浓缩的精华。两三个八尺拼起来的画,他画过不少,干起来也得心应手,小纸小稿的写生也成沓成摞,当领导,又带娃,不知道他哪来的时间。带学生教学或自己出去写生,经常一去就是20天一个月,穷日子中他倒是很滋润地与宣纸笔墨、江河山川腻在一起,怎么向太太请得假,确实又是另一门的技巧、情商。
王雪峰
1980年生于广西灌阳。2002年就读于广西艺术学院中国山水画研究与创作方向硕士研究生,师从黄格胜先生。
现为广西艺术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先后任广西艺术学院中国画学院、漓江画派学院副院长,广西艺术学院教务处副处长。广西青年美术家协会副主席、秘书长,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漓江画派促进会学术委员会常务理事,广西区党委宣传部签约画家,广西青年联合委员会委员。中央美术学院青年骨干访问学者,导师姚鸣京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