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广域与智能培育:2018年新闻传播学科研究综述

2019-02-17 00:46南长森许楠
关键词:媒介

南长森,许楠

(陕西师范大学 新闻与传播学院,陕西 西安 710119)

2018年,中国新闻传播学科在社会转型、时代变革的背景之下,进入高速发展机遇期。作为人文社会科学的新闻传播学科自觉承担起新时代的重任,在“举旗帜、聚民心、育新人、兴文化、展形象”使命任务的激励下,开拓新闻传播研究新领域 、赋予新闻传播理论新内涵、增添新闻传播事业新动力、开启新闻传播教育新征程。2018年10月27日至28日在杭州举办的“中国新闻史学会2018年学术年会”,主题为“全球视野,中国特色:数字时代的新闻传播与美好生活”,探讨新闻传播与美好生活之间的互动关系,思考技术革新带来的信息传播领域飞速发展的背景下,新闻传播事业如何更好地实现人民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这一奋斗目标?在历史与现实、理论与实践、技术与伦理等方面展开学术激辩和范式革新推动新闻传播与美好生活协调发展。

一、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中国化研究价值凸显

2018年是马克思主义诞辰200周年、《共产党宣言》发表170周年、中国新闻传播教育开启100周年、改革开放40周年,也是各条战线全面贯彻落实党的十九大精神,深入学习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奋发新作为的重要一年。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对加强和改进新闻舆论工作作出一系列重大部署,不仅科学回答了事关党的新闻舆论工作长远发展的一系列根本性、战略性、全局性问题,而且提出了一系列富有创见的新思想、新观点、新论断和新要求,为做好新形势下党的新闻舆论工作提供了科学理论指导和行动指南[1]。这进一步表明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中国化在新时代呈现出新的发展态势和新的思想内涵,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新闻舆论工作、新闻人才培养乃至文化、文艺工作如何开展的重要论述,不仅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成果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也为文化、文艺战线开展服务群众工作提供了科学的价值指引和行动指南。

2018年8月21日,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中,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做好做强马克思主义宣传教育工作,特别是要在学懂弄通做实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上下功夫。要把坚定‘四个自信’作为建设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关键,坚持马克思主义在我国哲学社会科学领域的指导地位,建设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哲学社会科学。要把握正确舆论导向,提高新闻舆论传播力、引导力、影响力、公信力,巩固壮大主流思想舆论。要加强传播手段和话语方式创新,让党的创新理论‘飞入寻常百姓家’。要扎实抓好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更好引导群众,服务群众。要旗帜鲜明坚持真理,立场坚定批驳谬论。要圧实圧紧各级党委(党组)责任,做到任务落实不马虎,阵地管理不懈怠,责任追究不含糊”[2]。童兵认为相较于2013年9月18日的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这次的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习近平总书记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阐述更加聚焦和集中,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要求也有了新的提升,具体表现在以下方面:第一,“中国化”要力求在学懂弄通做实马克思主义、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上见功底、见成效;第二,突出“四个自信”,落实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建设;第三,重点构建中国新闻舆论的传播力、引导力、影响力、公信力;第四,加强传播手段和话语方式创新,这种创新以新闻舆论传播能够“飞入寻常百姓家”为依归;第五,以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为直接目标,以更好地引导和服务群众;第六,坚持真理,批驳谬误[3]。这进一步表明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不断推进的同时,中国社会各个方面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和不同的发展阶段也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提出了不同要求。推进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中国化也要围绕当下新闻舆论工作重心对其提出全新要求,更好地发挥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中国化的生命力和影响力。

2018年11月27日,在全国广播电视与网络视听文艺节目管理工作会议中,聂辰席强调“以守正为根本、以创新为动力、以实践为关键,以高度的思想自觉、行动自觉加强改进广播电视和网络视听文艺工作,努力展现新气象新作为。”[4]这说明做好新时期的舆论宣传工作和文艺视听服务工作要在“变”与“不变”中追求动态平衡,需要变化的是中国社会主要矛盾的改变反映出人民群众精神文化需求的改变,把握时代主旋律贴近人民群众生活实际生产出人民群众所喜闻乐见的文化产品是对每位文艺战线工作者的共同要求。同时,面对智能技术的发展,人民群众信息消费场域和消费媒介的变化,也要将网络视听文艺节目作为主创和展示精品文化的重要舞台,同时也是网络监管的重点场域。“不变”的是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推进、对十九大精神的贯彻,对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文艺工作的系列重要讲话精神的落实,对繁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坚定文化自信的追求、对泛娱乐化的创作导向和炒作明星以及超出市场合理标准的高价片酬的坚决遏制。

童兵认为,延安的整风运动和当时的党报《解放日报》改版是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中国化的初步探索,是可以载入史册的成功案例,但是,依然有它的不足和缺陷。坚持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中国化,要根据不同历史时期和不同阶段的需求,掌握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中国化的方向和路径。当下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中国化的正确方向和路径选择必须有利于坚持“四个自信”,有利于新闻舆论工作发挥出传播力、引导力、影响力和公信力;同时要有助于马克思主义在各条战线上指导地位的不断巩固,最根本的一点是有利于人民美好生活需求的最大满足。否则,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便失去了其意义所在[3]。朱清河从知识考古的视角出发对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闻理论的研究现状进行了系统梳理,他认为马克思主义新闻观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闻理论的思想先导、生长根蒂和灵魂所在,同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闻理论的形成和发展也有其内在的演变逻辑和渐进特性。伴随着习近平总书记对新闻宣传工作的论述不断深化,对其理论内容的归纳和整理也应与时俱进、不断丰富和完善[5]。雷跃捷认为构建中国特色新闻学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这是“中国特色”最显著的标志。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中国新闻事业在本土的社会实践中产生的社会科学理论, 对于社会实践的阐释是最透彻的, 指导是最直接、最有力的[6]。胡钰认为构建中国特色新闻学不仅要有全球视野下的问题意识,更要以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场、观点和方法来分析中国新闻活动的基本规律,这是构建中国特色新闻学理论体系的基本原则[7]。以上论述鲜明地表达出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中国化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闻理论构建和中国新闻事业发展具有重大价值,而这种重大价值凸显的重要前提是把握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中国化的正确方向和路径选择,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沿着正确的政治方向进行理论构建和路径创新。

二、媒体融合迈入第二阶段:县级融媒体建设

2014年8月18日,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四次会议审议通过了《关于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习近平总书记在会议上强调“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融合发展,要遵循新闻传播规律和新兴媒体发展规律,强化互联网思维,坚持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优势互补、一体发展,坚持先进技术为支撑、内容建设为根本,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在内容、渠道、平台、经营、管理等方面的深度融合,着力打造一批形态多样、手段先进、具有竞争力的新型主流媒体,建成几家拥有强大实力和传播力、公信力、影响力的新型媒体集团,形成立体多样、融合发展的现代传播体系。要一手抓融合,一手抓管理,确保融合发展沿着正确方向推进”[8]。2018年11月14日,习近平总书记主持召开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五次会议,并提出“组建县级融媒体中心……要深化机构、人事、财政、薪酬等方面改革,调整优化媒体布局,推进媒体融合发展”[9]。学界和业界对于“媒介融合”的尝试和研究一直保持强烈的热情和极高的关注度。无论是从顶层设计中的《关于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关于加强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的意见》等有关媒介融合的指导规范的相继出台,还是从学界有关媒介融合议题研究的热度不减以及每年一次的《中国媒体融合发展报告》的接连出版,再到业界“人民日报·中央厨房”“浙江报业集团·媒立方”“浙江长兴传媒集团县级融媒体建设”等媒介融合典范,都引领中央、省级、县级融媒体建设潮流。

信息广泛高效传播的需求开启了媒介融合的阀门,数媒技术的进步推动了媒介融合的进程。新兴与传统媒体在互动中融合,在融合中批判、在批判中借鉴、在借鉴中发展,使得博弈双方相互烙印对方媒介优势。高淑敏认为:“媒介的形式决定信息的性质,但当媒介作为一种框架结构限定了信息的流通和传播时,信息反过来就会对媒介提出变革需求,要求媒介打破传播壁垒,加强协作和互动。新媒介将传统媒介的结构、形式及内容融入其中,成为新媒介新的信息内容,同时传统媒介深层的语言符码、艺术审美和文化蕴涵也成为新媒介建构自身的攫取之源;反过来,传统媒介也会将新媒介独特的结构和样式融入其中,更新自身的媒介形态和信息内容,从而将自己转变成为新的媒介。”[10]这进一步表明,新兴与传统媒体并无固定衡量标准,内容的迁移、信息编码和解码流程的再造均可实现媒介的“再媒介化”,关注媒介传播内容的价值底蕴和传播效果必须搁置新兴与传统媒体的优劣争议,而将其看作融合媒介地位均等、价值均衡的一部分重新多维评定,方可发挥其各自媒介价值和推动二者融合深入。

黄升民等从媒介产业化视角认为,当前传统媒体和网络新媒体都在尝试各自的产业化道路,但是双方阵营的产业化重点和阶段性目标并不相同——传统媒体面对的是全新的市场与竞争环境中做大做强的问题;网络新媒体则是必须经历一个“媒体化”的转变过程,从信息平台方和企业机构变成真正的媒体。他们认为,尽管中国的媒介经营先后走过了欣欣向荣求生存20年发展历程,接着又走过了波澜壮阔谋发展20年发展历程,但伴随着媒体环境的复杂程度和竞争的激烈程度不断加剧,媒体生存的问题再次被摆在了台面上,媒体经营仍然是生存发展的关键。解决这两个问题的关键是系统化、体系化的体制机制、发展模式设计尽快出台和落实;同时在制定机制体制顶层设计的时候,盲目粗放借鉴海外经验是不可取的,结合自身的发展需求和市场特色才是行之有效的发展模式[11]。这进一步说明中国媒介产业化之路任重而道远,而走好中国媒体经营发展之路关键是把握中国特色,不仅在体制机制的确立上,在面对市场需求时也需把握市场宏观规律,明晰自身特色,在资本融通、三跨经营等方面走出一条符合中国特色的媒介产业化发展之路。

谢新洲等认为,当前媒介融合存在着“平台融合难以维持内容影响力的问题”:社会化媒体可观的粉丝数量并不能代表其客观的影响力。同质化内容生产使用户淹没在通俗化和同质化的信息海洋之中,慢慢地降低和丧失了对信息关注的热情和对平台的好感度,也使得媒体机构的专业化形象大打折扣,进而降低了媒体平台的影响力。“机构融合难以撼动传统组织形态的问题”:科层制的管理模式在媒体机构依然保留,新媒体中心并未扮演好“平台尖兵”的重要角色,一方面源自于媒体内部对于新媒体部门的模糊定位,另一方面过度求新、求异导致新媒体部门承担了很多额外的负担、进行着一些无意义的市场化尝试,“全媒体记者”人才的培养也耗费了新媒体部门的巨大精力。因此造成了新媒体部门冗杂的业务开展困境,不仅丧失了传统求“精”的新闻生产优势,盲目强调对数据和材料数量的占有也使得当下内容生产呈现出多而杂的特点,精品内容却少之又少。“经营模式融合难以应对市场环境的问题”:智媒时代,受众的地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产消一体的受众角色定位和激烈的传媒市场竞争,使得用户的“注意力资源”愈发珍贵,社会化媒体通过强化社交功能,抢占用户的“注意力资源”。“伴随着大数据的兴起崛起的互联网企业纷纷抢滩登录传媒市场,其速度远远超过媒体机构转企改制进程,阿里巴巴则从2013年开始逐步投资或收购各类娱乐、财经、科技等垂直领域媒体,至2015年已近25家,同时阿里巴巴整体收购了第一财经、南华早报等较为成熟的大型媒体集团,将媒体机构的内容优势带入企业其他领域”[12]。谢新洲等认为要使媒体融合进入良性循环之中,媒体机构须从以下方面着力:首先,精确辨识用户需求,根据用户需求进行媒体产品的多元化创新,这种创新体现在对媒体内容的“接地气”,体现在媒体产品风格的“随潮流”,体现在媒体分发渠道的“多元化”。其次,深挖自身品牌核心竞争力,充分利用好自身的主业优势,培育多元化经营链条,因地制宜、因媒制宜,根据不同媒体不同的市场定位和资源优势走出一条特色产业化发展道路。最后,媒体应该建设自主内容平台,掌握传媒话语权,培育一批忠实的用户群体[12]。这进一步表明媒体融合贯穿平台内容生产、传播的整条产业链条,媒体机构必须在内容、平台、技术、管理、人才、终端融合、组织架构等方面根据媒体定位、市场实况、受众需求各展所长,走出一条符合自身特色的媒体融合发展之路。

2018年8月21日,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扎实抓好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更好引导群众、服务群众。”[3]中宣部部长黄坤明此前也强调,打通继承宣传思想文化工作“最后一公里”,要大力推进媒体融合发展,创新建设县级融媒体中心[13]。 郭春阳认为,媒介融合的重心已经从第一阶段对以人民日报社等大型传媒集团为代表的“中央厨房”模式的关注,开始转向第二个阶段以县级融媒体中心为建设主体的新一轮媒介融合行动的探索。同时,进入媒介融合发展的第二阶段,传统社区媒体的操作经验是否适用?大型传媒集团的媒介融合发展模式可否复制?这些问题都值得深入思考和反复商榷,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的发展方向绝非是成为像“中央厨房”一样的媒体航母,而是需要在对社区媒体发展路径和大型传媒集团发展模式的不断考察,结合本地实际情况寻求一种新的发展方向。首先,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的路径创新要思考“如何引导群众?”“如何服务群众?”“县级融媒体的成长方式是什么?”围绕这3个问题,郭春阳认为,县级融媒体要“坚持移动传播优先的原则”,媒体要抵达本地社会变动的第一现场做到重大事件有记录、不实言论有澄清、网络民意有反馈。其次,移动传播优先原则的践行离不开在合理高效的人力资源配置上,应该保障新媒体部门人力资源占比在融媒体中心中绝对领先。“创新始于用户,而非生产者”,如何获得用户情感上的归属与认同是媒体融合过程中实现“服务群众”这一目标所面临的核心问题。再次,县级融媒体中心的主要任务是对本地社会变动的关注,关注本地、关注小人物、以小切口来考察社会大问题是提高县级融媒体中心服务效率的基本坐标。“嵌入大平台,形成广泛联结”,湖南日报社目前谋求的涵盖全省的区县融媒体中心建设方案,显示即将投入使用的湖南日报社“中央厨房”,可承担500个小型“中央厨房”、5 000个媒体终端同时运行。因此,嵌入大平台,形成广泛的社会联结是未来县级融媒体中心发展壮大、获得资源与养分的主要方向[14]。2018年10月20至21日,在上海举办的2018中国应用新闻传播论坛暨“中国应用新闻传播十大创新案例”颁奖晚会中,浙江长兴传媒集团的县级融媒体中心“融媒眼”名列榜单,这既是对县级融媒体建设的积极肯定,也为县级媒体在媒体融合和全媒体传播矩阵塑造和传播方面发展提供了经典范例。

三、冲突中走向融合:建构新闻伦理新路径

新闻伦理作为社会伦理的重要组成部分,与政治伦理、经济伦理、文化伦理等社会子系统伦理共同构筑了社会发展的伦理规范和道德约束。新闻伦理不仅是对新闻工作者进行新闻活动的道德规范,更是践行新闻专业主义有力的精神保障。2018年,新闻传播学学界对于“新闻伦理”话题的研究围绕着“人工智能的勃兴与新闻伦理失范的辩证关系”“逆全球化思潮对媒介伦理全球化语境的冲突”“马克思主义新闻伦理与新闻法治思想的辩证关系”等问题产生了一批新建树和新观点,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新闻伦理的理论基础,进一步加强和巩固了新闻伦理对于新闻业界的价值引领意义。

刘明洋等以新闻类核心期刊与业务期刊所刊载新闻伦理话题的相关文献为研究对象,认为当前学界与业界对于新闻伦理问题的研究关注重点相对聚焦,但观点理念存在分歧。“新闻真实”“伦理环境”“人文关怀”“保护隐私”是学界和业界研究新闻伦理共同关注的4个热点话题。观点理念的分歧主要表现在批评性话语与维护性话语的冲突、学术话语与实践话语的冲突。面对同样的新闻现象,学者多持有批判的态度看待这种新闻现象本身存在的不合理性,新闻从业者则多持有维护的态度从业界经验阐释现象的合理性。理论与实践的断层是目前所有学科中存在的普遍问题,与其他学科相比新闻学对实践性、应用性的要求更高,同时学界与业界之间的冲突矛盾也更加尖锐化。学界与业界研究者受到自身职业背景、阅历经验和考核机制等因素的影响,在“学理视角与业务视角”“宏观视角与微观视角”“旁观视角与介入视角”等新闻伦理问题研究视角的分野也是分歧产生的重要原因。“商业价值标准的差异”“社会责任标准的差异”“文化尺度标准的差异”对于同一价值体系学界和业界不同的衡量标准是分歧产生的根本原因[15]。学界和业界研究视角的分歧是正常现象,这也能够更加多维客观地评析新闻传播活动的理论内涵和现实意义。分歧的出现并不意味着鸿沟的诞生,业界和学界反而更应加强交流,使得学界更加明晰当前业界发展现状和发展所面临的制约因素,也能使业界能增强自身理论功底、把握传播规律、提高自身新闻业务水平。

“在全球化进程处于‘钟摆’波动期的大背景下,伴随着跨国、跨文化交流越来越频繁,传播全球化使处于情绪化语境中的媒介伦理对社会形成溢出性冲击。媒介与新闻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媒介的伦理机制又该何去何从,成为新的伦理之问。”江作苏等对传播伦理危机的形成原因,一方面从经济全球化后利益格局的剧变所引发的伦理变迁、逆全球化趋势对传播观念的冲击以及政治情绪语境下的媒介伦理危机对传播伦理造成的深刻影响进行研究,另一方面则从媒介伦理自身去进行思考,反思传播伦理危机的内在成因媒介的“祛魅”功能的过度极致化,从而导致政治媒介化以及政治风格化的现象,并引发了传播伦理危机。基于新媒体技术的发展区域性话题借助社会化媒体的传播,可以迅速成为“全球议题”,但与此同时社会个体的认知能力和评判标准深深烙印了属于各自国家的文化和意识形态。“当全球议题多元与伦理道德单一的矛盾开始激化时,激烈冲突与对抗就成为一种新常态。在媒介情境重塑的过程中‘后区前置’带来了巨大的媒介伦理冲击,作为一种政治风格的民粹主义也在逆全球化趋势中扮演着重要角色。”[16]这表明“逆全球化”背景下跨文化传播和媒介技术发展在一定程度上诱发媒介伦理之殇,但同时媒介伦理之殇的修复机制和工作也应在媒介技术的推动下、在跨文化传播的交流中循序渐进摆脱媒介“祛魅”功能的过度极化,巩固塑造文化交流共同体的积极正面形象。

汪振军在马克思主义经典文献基础上,梳理了马克思关于新闻法治和新闻伦理的相关论述,撷取了马克思关于新闻法治和新闻伦理的一系列重要观点。关于新闻法治,马克思认为:“自由报刊是人民精神的洞察一切的慧眼;精神最主要的形式是欢乐、光明;书报检查法不是法律,而是一种警察手段;法典是人民自由的圣经。”关于新闻伦理,马克思认为,新闻工作者应该有坚定的人民立场;新闻工作者应捍卫新闻的真实性;新闻工作应有自己的人格操守;新闻工作者应对社会负责。汪振军认为:“按照马克思唯物辩证法的观点,新闻法治规范与新闻职业道德是各自独立,各有所用,但又相辅相成相互促进……规范新闻传播活动要做到新闻法治规范和新闻职业道德并重。”[17]马克思关于新闻法治和新闻伦理的表述是马克思主义新闻观的重要内容,伴随着构建中国本土特色学科的态势不断深入,深挖马克思主义新闻观的经典内涵,辨析其在中国化历史进程中理论延伸的时代价值对于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新闻传播学科将具有重大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媒介传播技术的进步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以往传者为中心的传播格局,广大公众得以进入公共领域共同参与公共话题的构建和讨论,进而为各类社会化媒体和社交工具的繁荣发展以及互联网时代迈入下半场——移动互联网时代提供了关键动力。个性标签、算法推送、VR体验等信息收受方式与阅读体验的改善使人们尽享信息需求满足之乐。但信息超载和后真相时代的情绪感受优于理性判断的价值取向,使得媒介技术带来的负面效应隐匿于一场又一场的网络暴力风潮之下的新闻伦理失范之中。算法新闻背后的价值逻辑偏离了新闻价值原则的本向,从你该看什么、给你看什么到你要看什么、给你看什么,从记者和编辑层层把关、严格审核的凸显公众利益的公共新闻到基于用户个人属性和兴趣的个性化新闻大行其道。这使编辑“把关人”的地位名存实亡,算法工程师决定了新闻内容是否过审、新闻稿件如何分发的大权。由此引发了信息真实性有待保证、信息内容价值观异化、花边新闻泛滥而真正具有公共价值的新闻却得不到重视等问题[18]。靖鸣等认为,人工智能技术隐形地带来了新闻偏见、新闻导向失衡难以被及时发现和控制、媒介的舆论监督作用被削弱、公众的个人信息安全和著作权得不到基本保障、智能推荐容易使用户深陷“信息茧房”的伦理困境[19]。这表明智能技术使把关权下移,带来了信息发布和传播之便,但同时诱导出信息紊乱、价值失衡等媒介传播乱象。把关之权是由“算法”还是“编辑”掌控,在不同媒体平台呈现出不同风貌。

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博弈从人类文明诞生和工具产生那一刻起便已存在,进入互联网时代,二者之间的博弈愈发剧烈且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工具的产生本来是为了便利人们的生活,但盲目运用工具或者过度推崇工具理性,导致技术成为操纵人们价值观形成的指挥棒时,人们便成为了技术的囚徒。从搜索技术的便利到过度运用搜索技术酿成的人肉搜索等网络暴力行为对被搜索者和网络空间的文明和谐造成了极大的破坏。从算法推荐提升分发效率改善阅读体验,到同质化信息泛滥、庸俗化信息占据平台主要版面,而时政新闻、民生新闻等硬新闻和其他具有高价值的内容却往往容易被忽略。媒介技术的发展从有序走向失序并不能完全归咎于技术本身,技术的使用者在这一变化过程中起到了主导性的作用。从宏观视角看待媒介技术的发展,会发现媒介技术发展既会带来技术红利也会带来技术缺陷,在媒介技术发展初期人们更加关注技术发展对信息流通所带来的便利和阅读体验的改善,但是一旦触及道德底线,技术缺陷就会被无限放大。特定的传播技术必然存在相应的传播伦理的规范和制约,传媒技术的发展进步会对原有的传播伦理形成冲击,并随之产生新的传播伦理问题[19]。澎湃新闻曾是中国早期媒体融合尝试的典范,在2018年“四川德阳泳池事件”“小凤雅事件”中,其新媒体矩阵中的@澎湃视频官方微博账号对这两起新闻事件的信息转载和新闻报道却疏于新闻信源核查,未能兼顾新闻整体真实,让谎言走在了真相前面,给自身品牌形象和报道对象造成了严重伤害。

媒介技术进步对新闻伦理规范所造成的冲击并不能作为否定媒介技术的理由,摆正媒介技术的客体定位,靖鸣等认为:“发挥新闻工作者作为把关人的主体能动性是实现新闻生产效益最优化的关键策略。同时新闻机构在增强人工智能技术的透明度和明确责任主体方面承担起相应的社会责任,在技术层面通过采用技术革新加人工把关的方式,从新闻源头加强对可能导致伦理失范信息的过滤;在法律层面需要法规政策和监管力量双管齐下,促进人工智能良性发展。”[19]这些对策是应对人工智能技术在新闻传播中伦理失范的积极思考。

新闻伦理失范的动因是多方面的,破解新闻伦理失范的措施也需多措并举、协同作用,纵向上既有上层规制的政策引领又有媒体组织的行业自律,横向上既有媒介技术的合理运用又有专业意识的把关纠正,构筑起纵横交织的媒介伦理规范网络,这种媒介伦理规范体系在新媒体蓬勃发展、网络空间乱象丛生的今天极具现实意义。

四、舆论引导:媒介赋权下的双重景观

当前,全面深化改革步入深水区,积极稳定的舆论生态环境是推进全面深化改革的重要保障。高风险社会背景下的中国舆论场域依然喧嚣不断,从“长春长生疫苗”事件到“重庆万州公交车坠江”事件;从“四川德阳泳池”事件到“崔永元曝光演艺圈阴阳合同”事件,舆论议题依然紧密联系公共话题,且舆论发源地越来越多地集中于网络空间,舆论引导难度加大,网络舆论生态环境愈发复杂。

丁汉青等认为,网络平台的不同用户身份差异与网络表达情绪化的强烈程度之间存在着显性相关:“网民进行情绪化表达的概率由高至低分别为非认证用户、个人认证用户、团体认证用户;在情绪表达上,个人认证用户与非认证用户的愤怒及厌恶情绪表达强度显著高于团体认证用户。”[20]这进一步表明,推进网络用户平台注册实名制的举措在很大程度上对规范网络空间言论、促使网民健康理性表达发挥着重要作用。

陈龙认为:“舆论熵是舆论无序的一种状态,它来源于信息过载、有组织的舆论操纵、被放大的民众焦虑和恐慌感等负面情绪以及‘入戏太深’的网民,其根源是破窗效应和规则漏洞。”[21]网络空间作为网络议题的集散地,流言、谣言常常混入其中以事实或真相的面孔出现引起网络舆论风潮。在后真相时代人们偏重于事件所赋予的情绪感受远远大于对事实真相的理性判断。公共舆论的传播借助并影响着群体关系网络,意见领袖的权威着重凸显,优势意见往往主导整个网络舆论的矛头指向,网络群体中的成员在享受群体规范带来的议题指向一致性的便利,也在承受着群体压力所带来的被动选择趋同。中国网络舆论生成具有复杂性的特点:“舆论存在着被控制、被绑架的可能性,中国社会有庞大的底层群体,各种利益纠葛,各种意见缠斗,形成了中国特色的舆论场。”[21]这进一步说明,进行中国网络舆论空间治理,需要立足中国互联网络发展实情,既要考虑网络精英和意见领袖对舆论话题的操纵和引导,也要认真审视平民群体的利益诉求,遏制草根话语对官方舆论引导话语的解构和消遣。“从熵定律视角看当前的网络治理,要避免简单修规替代整体、系统规则的制定,规则需要动态化设计,要寻求国家、经营和公民之间的良性互动,兼顾管理、赋权和自律。”[21]这说明,健康的网络舆论生态环境营造并不是简单地赋权和监管的问题,而是不同网络舆论空间角色在博弈和协作中默契为一种价值取向的趋同,而全面系统的整体性规则体系则是这种趋同价值取向得以形成的准绳。

张庆园等认为:“在后真相时代,人们遭遇不确定性,当后现代的多样化事实与现代性的少数范本冲撞,不确定性撞击确定性,事实与价值失衡时,人们则会不可避免地遭遇失落,并不得不调整策略,选择用舆论反映自己的价值和需求。”[22]后真相时代的真相是事实、规范共识和价值共同建构的一种景象。对真相的定义和阐述也在形成新的表征体系。网络舆论的编码和解码过程在对真相的挖掘、对情感的注重和对价值的追求之间飘忽不定,网络舆论是否真的能够代表网络民意依然值得商榷。在复杂的网络舆论空间,新闻反转诱发的舆论反转使得事实真相的曝出回环曲折,但在一波三折的舆论风潮中涌现出的现实问题和公众议题关注取向也共同完成了民意表达的诉求建构。

加强对舆论特别是对网络舆论的规范管理,离不开对当前舆论传播格局的深刻洞察,而科学洞察的基础则是形成一套规范完整、科学高效的舆论研究体系。李欣人等认为从研究方法上看,科学主义对于舆论学学科的建设是重要的,但并不是完整的。无论是对舆论观念历史变迁的梳理还是考量舆论研究方法的建构,再到对当代中国舆论学变革的理性思考:“科学主义与人本主义作为舆论学发展的两大主潮,在发展过程中既相互对峙,又彼此融合。”[23]在对峙和融合中共同完成对舆论研究规范体系的建构,在当下提倡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学科体系的背景之下,坚持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特色舆论学学科体系建设和舆论研究体系规范中的指导地位,坚持以人为中心的原则进行舆情治理和舆论生态环境营造,对于思考中国当代舆论学的发展面向和现实取向将具有重大意义。

自2003年SARS疫情后,党和政府充分认识到网络民意的爆发力和网络舆论的影响力。SARS疫情中官方舆论场与民间舆论场的冲突,使得政府开始有意识地加强对网络民意的分析、研判和有效引导,完善新闻发言人制度。吴涛从“兴起节点”“逻辑背景”和“未来走向”3个层面梳理中国舆情产业发展历程、现状和走向。他认为2004~2006年,从中央到以各级党委宣传部门为核心的全国舆情信息工作网络体系建设工作的开展,显示出中国各级政府对于舆情监测服务系统的现实需求。而沈阳市作为最早购买舆情监测系统的政府,在2008年从方正集团购买了“奥运网络舆情监控系统集成软件”。这一标志性事件显示中国的舆情产业发展从2008年开始高歌猛进。政府的舆情治理需求推动了舆论产业的市场化进程,而“互联网的双向赋权与权力治理需求是我国舆情产业兴盛背后的两种基本逻辑”。一方面,技术赋权降低了公众参与公共生活治理的门槛,激发了广大网民的表达欲望,公众舆论形成了舆论监督的强化效应,增大了政府的监管难度,对政府的舆情应急处理机制提出了全新考验。另一方面,技术赋权形成了舆情分析和引导的产业化,特别是后真相时代各级政府对网络舆论空间治理的强烈关注使得舆情产业有了更加蓬勃的发展。中国舆情产业的未来走向将向“专业化智库”和“一体化服务”发展,这对于舆情产业的机构和企业来说既是机遇也是挑战,只有从理念和实践两方面不断创新,紧随社会变动趋势,围绕市场实际需求推进平台专业化,将政府、高校和企业优势资源进行整合构成舆情监测和处理的精锐力量。在舆情预警、数据分析、舆情处置、效果评估、机制完善等方面实现服务一体化才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打造自身的核心竞争力。归根到底,仍然是对舆情分析和处理专业化人才的资源优势占有能力[24]。这进一步表明,在智媒技术突飞猛进、舆论场域喧嚣不断的当下,一方面应加强对舆情分析和处理专业化人才的培养,形成舆论引导的专业后备军;另一方面应加强应用新闻教育,变革受众主体为“全体公民”而不是“在校学生”,培养公民的媒介素养则是治本之策。

五、新闻传播理论新变化

传播学作为舶来品,伴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和中国特殊的新闻事业体制改革发展中对于本土化理论体系建构的逐渐重视,国内学者对西方传播学理论的态度也经历了从奉为经典到批判地借鉴吸收。在不断反思中贴近中国实际,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传播学研究范式。胡翼青等以传播学作为二级学科确立的时间为起点,将传播学学科划分成两个阶段:“传播学的前学科阶段(1978~1997年)与传播学的学科化阶段(1998年至今)。”前后两个时期,传播学的研究队伍从资源匮乏、人才稀少逐渐发展为日益庞大的人才队伍和日趋完善的学科平台建设;传播学学术研究成果也实现了从“局部突破,政策导向”到“数量的快速成长与领域的全面开花”;传播学学术理念从“中学为体,西学为用”逐步演进为“GDP导向与自反性思考并举”的理念面向[25]。两个时期呈现出两种不同的研究重心,传播学研究在互联网时代面临大有可为的历史发展机遇期。面对新的传播介质、传播理念和传播渠道,传统的传播学经典理论是否依然能够指导当下传播活动开展?是否依然能够科学评估传播效果?在具有中国特色的传媒生态发展空间之中,传播研究范式和方法是否呈现出一些新变化和新样态?这些问题值得每一位新闻传播研究者认真思考和解决。

“人内传播”作为传播学研究的五大经典范畴之一由来已久,但是围绕着“人内传播”概念的界定和理论溯源是否科学?学界也进行了不少争论,付晓光等从“人内传播”视阈出发研究网络游戏玩家的游戏行为失调机制,认为米德的符号互动论中提出的“主我”和“客我”的概念体现在游戏行为中,“主我”即有着参与游戏意识,希望通过参与游戏获得快感的游戏玩家,“客我”则是在虚拟环境与现实世界中接受不同的外部信息共塑的一个形象。在“主我”与“客我”的不断互动中形成了“自我”。这个“自我”是理想中的自我形象,而网络游戏通过理想自我的实现,使网络用户沉浸其中,满足于快速缩小现实自我与理想自我的差距的即时反馈,使用户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游戏行为失调的怪圈之中[26]。聂欣如等则认为米德所提出的“主我”和“客我”的互动是一种具有社会性质的传播过程,“主我”和“客我”的互动是一种个人与他人“反应间”的关系,“主我”与“客我”的对话,在某种意义上更接近一个人的自问自答或身份的转换。有“主我”便没有“客我”,有“客我”便没有“主我”,两者(实为一者)之间无法“传播”[27]。这表明“人内传播”的概念能否确立,关键在于如何界定“内”的含义和边界?是强调内在反馈对意义的建构?还是追求交流过程中的社会互动?目前依然值得商榷,同时解决科学解构“人内传播”真伪命题需要多学科的协同参与。

阮力等认为,伴随着公民新闻的兴起和算法精准推荐新闻分发方式的革新,数字化时代新闻生产和传播流程依然存在“把关人”的重要角色,但算法和用户共同成为新媒体时代下的新晋把关者,与平台内容专业生产者一道通过对各自权力资源的分配,进一步完善了把关人机制,积极行使了把关职能、助推平台内容健康生产和良性传播,进而成为推动社会发展的一股重要力量[28]。这进一步表明传统的把关人理论认为把关人占据信息传播流通的关键节点,掌握着信息传播与否的重要权力。但随着算法和用户在新闻生产和分享传播的环节中起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传统的把关人角色身份和内涵也在发生着显著的变化。

许哲等从自媒体语境下重新审视传统把关人理论,认为自媒体传播场域中信息流通市场形成了开放、平等和竞争的特点,传播主体、流通渠道和话题内容的多元化使得传统刻板单一的把关人形象和缺乏活力的把关机制成为了网民消遣娱乐的吐槽对象。伴随着微博、微信等自媒体的崛起和用户注意力市场争夺日趋白热化,应坚持以用户为中心,努力降低用户获取信息成本、便利用户信息消费和鼓励用户参与信息生产和传播的营销模式,这已成为媒体企业生存的不二法门。在谈到以算法推荐和用户浏览偏好为主导的当代信息把关营销模式所带来的“信息茧房”效应时,许哲等认为:“相对于传统的把关人直接将信息粗暴处置并将受众置之不顾,基于当下的信息爆炸语境,与其让受众在众多信息垃圾面前无所适从、无所作为,还不如利用群体的智慧、专业的知识、数据的力量为其指明一条有效的信息路径。”[29]“把关人”并没有消失,而是在新的时代背景下变革了其原来的存在形式和表现机制,在信息审核、流通和分发等环节呈现出隐性把关加强的趋势。面对新的把关形态的变化,“把关人理论”同样需要学界探索其在新时代下的理论延伸和内涵变化。

六、版权保护的困境与破解思路

2018年10月19至21日,以“交流、合作、创新、发展”为主题的第七届国际版权博览会在苏州举办。中宣部副部长梁言顺在书面致辞中表示:“中国与包括‘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内的世界各国保持密切的版权交流合作,共同探索打击侵权盗版跨境协作机制,促进优秀作品的有序传播,为版权创造与保护营造更加有利的国际环境。”[30]这表明中国政府在盗版治理和版权保护上的决心,同时显示出在版权保护方面的国际化倾向。互联网弱化了国与国之间的界限,版权侵权行为日益频发,侵权类型日益多样、新媒体技术在便利信息传播的同时也加大了对原创者知识产权的保护难度。如何在版权保护无国界的基础之上,实现对网络空间版权侵权乱象的治理,形成治之有法、控之有规、管之有效的版权保护景象是政界、业界和学界亟需思考的问题。

郑心韵认为,当前网络版权保护全球协同治理的背景下,中国的互联网产品版权保护主要面临以下现实问题:第一,法律保护尚未形成体系,尽管近几年来对版权保护的专门性法律和相关司法解释和行政规范在不断完善,但是数字化背景下版权保护依然面临很大的滞后性。同时,相关的法律条文中缺乏对版权行政执法机关对版权侵权案件特别是网络版权侵权案件向公安机关移交的具体程序和细则[31]。同时,版权法中的“合理使用”原则对于互联网时代网络作品的版权归属和作品分解、演绎、未署名转载等侵权行为的判定增强了很大的辨识难度[32]。第二,执法监管模式存在明显的缺陷,以版权局为代表的行政机关的日常监管与专项行动难以实现对版权侵权行为的高效鉴别和精准打击,与通信、工商、公安等部门的协同作业却仅仅是小范围、低频率的执法联动。专项行动主要集中于网络版权侵权行为整治,长此以往,网络之外的版权侵权行为缺乏有效精准监管,呈现回升态势。第三,司法保护缺乏相应的应对能力,“谁主张,谁举证”的举证责任模式,使得被侵权人承担繁琐的举证负担和巨大的精神压力。第四,公众版权意识建立过缓,大多数网民已经习惯了免费资源的获取,版权保护意识和付费使用习惯的培养远远落后于版权保护规约的建立和完善。

短视频作为当下移动信息传播的新形态,以其内容的海量性、操作的便易性和呈现界面的个性化和碎片化观看的优势迅速赢得广大网民的簇拥。在为短视频市场快速发展和短视频行业内部定位不断明确、功能配置不断完善、注册用户不断增多、用户在线时长不断攀升而叫好的同时,仍需要看到短视频行业内版权保护依然存在着很大的不足。在国家版权局同公安、网信等有关部门联合开展的打击网络侵权盗版“剑网2018”专项行动中,明确提出对短视频领域版权侵权行为开展专项整治。“严厉打击短视频平台和短视频作品上传者未经授权复制、表演、通过网络传播他人影视、音乐、摄影、文字等作品的侵权行为;坚决整治短视频作品上传者以合理使用为名对他人作品删减改编并通过网络传播的侵权行为;坚决整治短视频平台以用户上传为名滥用‘避风港’规则的侵权行为,并要求平台企业注明作品来源。将抖音短视频、快手、西瓜视频、火山小视频、快视频、美拍、秒拍、微视、梨视频、小影、56视频、火萤、哔哩哔哩等短视频应用程序列为本次行动重点监管对象,着力强化对短视频平台企业的版权监管。”[33]这进一步表明短视频行业的版权保护进程的推进离不开政府监管和引导的作用。卢升鸿认为,完善的短视频版权保护体系构建,一方面需要司法部门和短视频版权所有者以及短视频平台确立并且坚定符合法定要件的短视频版权应该受到法律的保护,这是短视频版权保护的前提。另一方面,需要不断细化“合理使用”在短视频传播中的判断标准和规则边界,不可将“合理使用”作为版权侵权的遮羞布。最后要鼓励版权人自觉提高维权意识,强化平台及视频网站原创内容保护的义务[34]。这一方面,作为全国最大的知识问答社区——知乎平台的版权保护工作经验值得借鉴。首先对于侵权内容的一键举报功能,简化了用户维权的手续和环节。其次,机器+人工审核使得内容原创权的判定和侵权行为的裁定更加科学。最后,每月一次的版权维护统计报告由“知乎版权”的服务号向知乎用户推送了解最新维权进度,对社区崇尚版权保护的生态塑造具有积极意义。

尽管当前中国的顶层设计对版权保护特别是网络版权维护高度重视并给予了政策保障,但是具体到网络版权保护在执法环节中依然面临着诸多问题和挑战。首先,新载体、新形态的不断涌现对网络版权执法提出了全面的考验。一方面,微信、微博、微视频、网络直播等新媒体形态每天海量信息内容的上传和分享,对海量内容进行部分修改或演绎使得侵权方式更加隐蔽,也使得辨识和惩处侵权行为难度加大。另一方面,大量侵权盗版网站采取在国外修建服务器所在地以及通过科技手段隐藏真实网址等手段对抗不断加大的网络侵权惩戒力度。其次,侵权行为从小群体专业化作案走向大众业余化作案。一方面是广大网民习惯于免费获取网络资源,版权保护意识淡薄;另一方面是搜索技术的发展和分享、转载功能的完善为网络版权侵权行为提供了温床。最后,网络版权执法队伍专业化建设亟需着重推进。当前市县级基层执法人员站在了版权执法的第一线,但是相关的调查取证技术是否具备?相关的法律知识是否足够?与公安、网信、电信等部门的协同办公的能力是否具备?这些问题需要在执法队伍专业化建设的培养和实践中思索和解决[35]。如果网络版权保护执法难的问题得不到根本的解决、网络版权保护也将无从谈起,一套科学规范的网络版权保护执法行动机制的建立是破解“执法难”难题的关键、专业化的执法队伍建设是根本。

作为版权产业发展领先者,每年10月德国以法兰克福书展为媒介载体进行德国出版产业实力推介的同时,推进了世界图书市场版权贸易的繁荣发展。我们既要看到德国版权产业发展规范、繁荣的前台,也要透视其版权产业人才培养模式的后台。谢琼等从大学教育、“双轨制”职业教育、继续教育和活动与实践4个层面系统论述了德国版权产业人才培养模式。在大学教育方面,同国内硕士培养体系相近,分设学术型和职业型的专业人才硕士培养机制。此即注重学生的理论素养的培养,同时设置企业管理、团队合作以及公众演讲等贴近媒介行业动态发展的模块化课程结构。注重英语能力的锻造以及通过国际教育感受不同国家的版权文化和版权规制的差异性也是其大学教育的培养特色。在“双轨制”职业教育方面,通过职业学校与企业联合培养、理论与实践并重,甚至有对学员3年“学习和实践总时长不少于880小时”的详细规定,使得实用型人才培养的优势愈发凸显。在继续教育方面,“专家培训、研讨会培训、国际化交流培训”3种继续教育方式使得德国版权人才培养紧随市场潮流。在活动与实践方面,德国政府主办法兰克福书展、莱比锡书展,承办欧洲学术出版会,为海内外民众,特别是德国民众了解出版流程、营造版权保护文化氛围起到了显著的作用,进一步提高了民众版权保护的意识。尽管德国版权产业发展历史和发展基础与中国当下的版权产业发展实况存在着不同程度的差异性,但面对国际化版权人才培养,其人才培育模式依然具有借鉴意义。我们应实现人才培养途径多元化,通过交流会、职业培训和继续教育等方式贯穿版权人才培养的全流程;打造以服务产业为导向的人才链,完善产学研一体化平台建设、培养真正的应用型人才;完善与国际化教育相衔接的人才培养体系,培育具有国际视野的版权人才[36]。当前中国的版权产业需求发展旺盛,版权产业发展规范和版权产业人才培养却落后于版权产业的市场化步伐。我们既要看到顶层设计对版权产业规范发展的政策倾斜和版权产业健康发展的市场效益与文化价值,同时需要看到版权产业发展中的规则机制细化不到位、版权监管执法难落地、版权产业专业人才培养有差距等问题。发现问题是解决问题的开始,这些问题的解决需要从中国本土实践中去寻找答案。

七、传媒转型:从“媒介化”到“再媒介化”

当前,中国步入全面深化改革深水区,经济发展从高速增长迈向经济发展新常态,中国社会转型进入关键过渡期。转型发展期下的中国传媒既有提振主流舆论号召力和巩固意识形态领导权的积极发展的一面,同时也受到多元社会思潮对媒介表达的反向推动的消极一面。陈娜认为:“价值观混乱与信仰危机现状已经给转型时期的中国社会带来了意识形态迷障的深层困境,并进而引发了媒介表达从“失序”到“失魂”的乱象。”[37]媒介表达导向鲜明、形式新颖、传播精准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精神引领起到强大的正效应,媒介表达定位模糊、固守传统、泛化宣传则会给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精神引领起到显著的负效应。变“负”为“正”,在深受多元社会思潮影响下的中国转型发展与传媒转型发展的背景之下,帮助媒介表达走出意识形态迷障的深层困境离不开对中国传媒转型的努力探索。这既是激励,更是要求。

综观改革开放40年发展历程,将西藏民族文化变迁置于西藏社会历史变迁的图景之下,王阳等认为:“西藏社会转型发展是西藏民族文化变迁与转型的基础和根本动力,同时构成媒介转型与发展的根源和基本诉求;媒介转型与发展作为文化变迁与转型的动力机制和中介化环节,是西藏文化转型机制产生效力的桥梁和渠道。”[38]这进一步说明了社会转型诱发文化变迁同时催生媒介转型,而文化变迁和媒介转型则进一步反作用于社会转型。科学的媒介转型不仅对于社会转型起到助推作用,同时对于文化变迁的符号记忆的留存与再现、编码与解码将起到创新路径的有益尝试,继而在巩固民族记忆、繁荣文化发展、维护国家稳定方面发挥积极作用。在肯定媒介转型对西藏民族文化变迁和社会转型起到“稳定器”作用的同时,王阳等从大众传播媒介“议程设置”的视角反思媒介转型,认为传播技术的革新和大众传播媒介的遮蔽和消解机制,一方面完善了主流媒体的传播矩阵,巩固了主流媒体的舆论引导力,另一方面则带来了对传媒消费主义和异质文化的狂热崇拜。这也给当下的传媒转型敲响了警钟,当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产生矛盾时,传播技术和传播理念的革新并非越快越好,尤其是处于风险社会转型期下的中国传媒,在求新、求变的同时注重求稳、求质的转型要求将有利于中国传媒产业转型更加稳步发展。

陈定家从市场与媒介的视角出发,梳理了改革开放40年来中国当代文学期刊的市场化发展历程,认为20世纪80年代是文学期刊发展的重要机遇期,伴随着改革开放思想的广泛传播和深入人心,人们对于精神文化生活的需求催生出文学期刊市场的繁荣景象。20世纪90年代以来,由于期刊市场的种类增多、竞争加剧同时伴随着期刊同质化现象严重,部分文学期刊开始调整自身的内容定位和市场定位。进入21世纪以来,伴随着互联网的兴起和移动互联网的崛起,用户群体消费习惯的变化倒逼文学期刊整合资源、创新传播形式[39]。当下,期刊媒体积极参与新媒体大陆的版图争夺之中,巧用热点事件、培育品牌IP、不断完善自身的新媒体传播矩阵布局,部分期刊媒体已在新媒体用户争夺市场中取得初步成效。《新周刊》杂志创刊于1996年8月18日,尽管没有传统期刊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渠道资源,但通过对社会潮流动态的新锐观察、对热点事件的创意解读以及对名人资源的借势和包装、对新媒体用户心理需求和消费习惯的深刻洞察,迅速赢得广大青年用户群体的簇拥。截至2018年11月27日,《新周刊》官方微博已有1 725万粉丝,官网、App、微信公众平台等新媒体传播矩阵已经搭建完成且在不断成熟。

徐蕾等认为《人民日报》的数字化转型发展通过对技术、渠道、内容的融合以及不同媒介终端完善与用户的在内容传播与内容反馈方面的共享机制,将有助于《人民日报》加强与用户的情感联系、不断完善用户体验、巩固信息高地地位、保持稳健发展动势[40]。李宇认为在媒介转型的背景之下,电视新闻媒体机构若想在传播效率、市场效益和受众口碑等方面取得佳绩,需要深刻地意识到当前的媒体格局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新媒体对传统媒体的颠覆并未停止,反而呈现不断加剧的态势。同时,受众分化严重,“坚持以受众需求为导向,满足不同平台的不同用户的不同需求。”注重原创精品内容生产,使精品内容自带分享特性。运用大数据、VR、机器人新闻等先进数媒技术为电视新闻生产赋能[41]。这些设想为媒介转型在微观层面的具体尝试提供了发展思路,但是在摆正用户需求与媒介转型的逻辑关系方面依然值得深入探讨。

陈国权从媒介形态分化的视角对都市报40年的发展历程进行了回顾,认为都市报在未形成正式形态之前,一直扮演着机关报补充的角色,承担的是晚报的职能。《华西都市报》刚创刊时,自称为“新型晚报”。后来,面对晚报在市场占有率对党报形成的冲击,党报开始创办都市报以应对市场占有率的不断滑坡。伴随着《华西都市报》的走红,各地开始纷纷尝试创办都市报,但造成了党报的“都市报化”与都市报的“主流化”等负面效应,各地的都市报也呈现的同质化倾向。为应对这些问题,都市报也进行了积极的探索和有益的尝试。地铁报改变了传统“二次售卖”盈利模式,进行分发渠道创新,进行都市报免费化的分化路径尝试。社区报的兴起,则使都市报的服务对象不断精准化,在用户群体、盈利模式和内容定位上进行不同于传统都市报的模式创新。以摄影报为代表的兴趣报的创设为广大摄影爱好者提供了沟通交流的平台,独辟蹊径将媒介具有表达功能的价值进行了深入挖掘和凸显。都市报在现代新型通讯媒介覆盖不到或者薄弱的领域也进行了分化尝试,《半岛都市报》推行报纸“上飞机、进班级”活动,使得该报的市场发行量和品牌影响力均有了显著提高[42]。综观以上传统媒体进行的传媒转型有益尝试或路径探析,不难发现传媒转型包括外部传媒市场定位的变动、媒介传播载体的更迭和传播形态的演化、媒体内部编排模式的变化和栏目包装样态的创新也是传媒转型结构的重要组成部分。

新媒体发展日新月异,党的新闻舆论工作在新时期呈现的新形态对传媒产业发展、传媒人才培养也提出了新要求。在传媒转型的时代大潮之下,如何科学合理转型?转型之后的发展动力如何保持?如何在转型之后根据党和政府在新时期舆论工作的新需求以及传媒产业自身发展过程中所呈现出的新特点不断进行模式创新?这一切离不开传媒转型背景下符合中国特色的新闻传媒人才培养体系的构建。杨维东等认为技术催发了文化、经济、媒介等高度融合的现状,学科融合也势在必行。学科融合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新闻传播学学科内的大融合。对于在校新闻传播人才教育体系设置应该弱化广告、广电、新闻等专业界限,构建新闻传播学科体系内的融合培养。另一方面是跨学科的大融合。社会学、法学、计算机与通讯等学科与新闻传播学学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培养复合型专业人才离不开对这些学科资源的有益借鉴[43]。中国传媒大学、北京外国语大学等学校因地制宜培养国际传播人才,西北政法大学则发挥法学优势培养具有较强法律知识的新闻传播高素质人才。这些院校的培养体系和培养模式的创新为媒体转型下新闻传播人才培养如何贴近市场需求提供了有益借鉴。

八、“育新人”:中国新闻传播学科教育时代使命

2018年8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的重要讲话中指出:“做好新形势下宣传思想工作,必须自觉承担起举旗帜、聚民心、育新人、兴文化、展形象的使命任务。育新人,就是要坚持立德树人、以文化人,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提高人民思想觉悟、道德水准、文明素养,培养能够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3]习近平总书记关于“育新人”标准和要求的高屋建瓴论述,也为新闻传播学学科发展和新闻传播学专业人才教育培养什么样的人才指明了方向。

1918年,中国高等院校第一门新闻学课程在北京大学开设,同年产生了“北京大学新闻学研究会”这个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新闻学研究团体。到2018年,北大新闻学科成立100周年,中国新闻传播教育也经历了百年沧桑巨变。回望百年风雨历程、立足当下传媒发展实况,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院长陆邵阳认为,当下我们已经进入一个由信息技术驱动的后工业时代。网络时代的来临为中国新闻传播学科建设带来了理论建设上产生中国学派的希望、新闻传播人才培养上适应媒体融合的复合型人才不断涌现的机遇。同时,对当前新闻传播教育带来了三大挑战:第一,传统研究范式转移,新媒体时代呼唤新的研究方法和研究理论;第二,面临西方新闻观与具有中国特色的马克思主义新闻观发生矛盾时,是否能够坚守理论自信?第三,新闻传播学学科在开办院校数量、招生人数总量不断提高的趋势下,面对不断发展的学科空间,其教育体系的完善能否跟上学科空间发展的步伐[44]?杨维东等从媒介融合的视角审视当前中国高等院校新闻传播教育体系后认为,当前“我国的新闻传播教育呈现出大规模、高速度的发展态势,但人才培养模式的改革进程明显落后于媒介环境的更迭,学科体系的重构缺乏与时俱进的顶层设计,教师体系与业界环境的脱节窘况亟待改善,课程更新在瞬息万变的媒介生态面前捉襟见肘,反映到新闻专业学生就业上,则呈现出严重的供需失衡”[43]。这进一步表明在媒介生态不断变化所带来新闻传播学科发展机遇与挑战并存当下,既要从传统培养体系中汲取营养,又要保持开放心态、联系媒介发展实际培养符合市场需求的新闻传播专业性复合人才。

CNNIC第42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18年6月,中国网民规模达8.02亿,普及率为57.7%;手机网民规模达7.88亿,网民通过手机接入互联网的比例高达98.3%。网络新闻用户规模达6.63亿,网民使用比例为82.7%,其中,手机网络用户规模达到6.31亿,占手机网民的80.1%[45]。这表明当前我们已经进入到一个与以往不同的发展时期,网上网下的协同越来越紧密,媒介载体的形态也更加丰富多元,公民在信息传播格局中的角色也在悄然变化,从信息的消费者转化为信息的生产者与消费者并存的角色。黎明洁等认为面对海量信息的冲击,如何帮助公民在日常生活中掌握科学的信息生产和消费方法,是应用新闻教育在智媒时代的新使命,也是应用新闻教育走出价值失衡的有效途径。而实现这一使命则需要将传播者的身份、传播对象、传播内容、传播渠道和传播效果等方面联系众媒时代的新特性进行相应变革。从传播者角度来看,应用新闻教育者不仅要做“学术专业人”,而且要迈向“公共专业人”的角色定位,担负起公民媒介素养提升的重要职责。从传播对象来看,应用新闻教育的受众群体不再局限于新闻传播专业的学生,而是全体公民。从传播内容来看,应用新闻教育不仅要教会人们怎么进行新闻生产?更要教会人们怎么进行科学地新闻消费,自觉培养起甄别“标题党”的媒介素养和辨识虚假新闻的科学逻辑。从传播渠道来看,应用新闻教育倡导对公众媒介素养教育进行多元渗透,根据不同群体特性,灵活运用大众传播工具和方法,寓教于乐突破传统教育受制于空间、时间和形式的羁绊。从传播效果来看,应用新闻教育倡导灵活多样的教育评价体系,不再以单纯的培养数量和培养人才所获得的头衔作为应用新闻教育人才培养优劣的唯一标准。同时,微观上,应该以公民在应用新闻教育培训前后两个时期是否产生辨识虚假新闻的能力以及科学进行“信息消费”的进步为标准;宏观上,应该以整个网络生态是否因公民媒介素养的提升而变得更加健康和包容、网络舆论环境是否更加明晰和规范等评价维度去检验应用新闻教育的培养效果才是正确和贴切的[46]。应用新闻教育的价值要想得到真正发挥,就必须要区别传统新闻教育的评价体系,这不仅关联应用新闻工作者普及应用新闻的动力,更是衡量培养公民媒介素养基本要求。

大数据、算法推荐、人工智能等技术推动传媒进入智能化时代。在智能传媒化和传媒智能化交互演绎的趋势之下,用户、内容生产和平台在数字化的基础之上逐步迈入智能化的殿堂。在传媒智能化的背景之下,算法似乎取代了人们在新闻内容生产和分发中的核心地位。那么,当下新闻与传播专业教育的核心优势是什么?如何破解算法迷思?张小琴等认为,媒体版图越扩张对于优质内容的需求越旺盛,而对于优质内容的把握和生产则是新闻与传播专业教育多年来不断积累形成的核心资源。在对美国大学新闻与传播院系最近两年教学改革的最新动向广泛调研的基础之上,张小琴等推崇克朗凯特学院的教学理念即以内容生产能力培养为本,以专题内容+专业训练的实务培养为辅,并伴以新闻信息采集、加工和运用能力,传媒伦理规范能力,团队沟通能力和市场开拓能力的延伸能力培养[47]。这为中国新闻传播学科建设和改革提供了有益的外域经验,对传媒人才内容生产能力和运营能力的着重培养进行积极尝试也应是中国新闻传播教育应对当下传媒格局不断变迁的主动作为。

当前中国新闻传播教育在专业数量和培养人数上在世界名列前茅,但是趋同的人才培养体系、缺乏对各自院校优势资源的深入挖掘等问题使得全国新闻传播教育呈现同质化的培养景象,严重阻碍了部分新闻传播学科的健康发展,使得学校培养量高升,但部分专业性极强的新闻传播岗位面临用工荒的尴尬。杨维东等认为:“构建我国新闻传播教育新格局,必须在品牌和特色上下功夫。”首先,各高校要根据自身学校定位,发掘自身优势资源实现错位发展。“例如西南政法大学利用法律专业的资源优势开设法制新闻专业,就使得其人才培养定位与一般大学的新闻传媒教育区分开来。”其次,各高校可以充分利用区位优势进行跨文化传播研究和公共外交研究。最后,根据传媒行业的自身较强的实践属性和中国传媒产业的双重属性,高校积极与业界、政府进行联合共建的培养尝试将有助于高校整合各方资源,培养复合型专业化人才[43]。陆绍阳认为培养具有中国特色的传播人才,第一,要把马克思主义新闻观教育置于首要位置,还要培养学生的跨学科视野,将专业课程与人文通识课程相融合,即注重课堂上学生理论素养的培养同时注重实战中学生实践技能的增强。第二,作为立身之本,本学科的核心技能训练必不可少。第三,根据社会需求开设服务于国家需要的专业方向。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与北京大学医学部联合培养的健康传播方向的专业硕士既赢得了高层领导的肯定,其强烈的市场需求还使得这批专业硕士还未毕业,用人单位就已提前预定了[44]。这进一步说明,坚持马克思主义新闻观在中国特色新闻传播人才教育体系中的指导地位是培育中国特色传媒人才的前提,国家需要和市场需求是当前中国高等院校新闻传播学科建设和培养体系建设的重要考量因素。

九、新闻传播学术盛会异彩纷呈

2018年5月29日,以“回眸40年:中国传播学人的声音”为主题的2018年度大会专题论坛暨第八届全球传播论坛在捷克布拉格召开。郭振羽以《东游记:亚洲传播研究的崛起》为题,概述了传播学在亚洲“西学东渐”的过程,梳理了从亚洲新兴传播学术团体的建立到新兴传播学术期刊的创办以及国际传播学术会议在亚洲的召开、亚洲传播研究成果得到国际同行的认可等亚洲传播学派发展脉络,认为“近几十年来,亚洲传播学人的研究、出版和教育都取得了长足进步,与西方的伙伴关系更趋平衡,东西方的对话日益加深、协力拓展传播学理论。”魏然以改革开放后早期赴美留学生为研究对象,综述了他们在跨文化传播交流以及深化自身研究方便的卓越贡献,推动了中国传播学的发展。张国良认为,2018年是中国传播学处于40周年发展的关键节点,科学性、交叉性和时代性是传播学发展的内因,政治、经济、技术、文化层面的需求是传播学持续发展的外因。当下的中国传播学界迫切需要加强学习、规范与合作[48]。这进一步表明历经40年的发展,中国传播学逐渐积淀了自己的理论底蕴。但是,向外发出属于中国传播学人的声音则需要把握互联网发展大势和机遇,立足中国本土、大胆开拓创新构建理论新建树,同时又要谨慎求证做出符合国情、符合实情的理论研究新篇章。

2018年10月14日,由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北京大学新闻学研究会联合举办的“百年中国新闻教育:传承与发展”暨北京大学新闻学研究会成立100周年学术研讨会在北京召开。中国人民大学荣誉一级教授方汉奇先生发表题为“北大新闻学研究会的历史贡献及当代意义”的主题演讲。方汉奇先生认为,北大新闻学研究会的成立不仅是中国新闻学研究的开端,也是中国新闻教育的开端。中国的第一本新闻学著作、中国的第一份新闻专业期刊都是在新闻学研究会活动期间先后出版。北京大学新闻研究会的成员都有着高度的反帝爱国思想、都有以振兴中华为己任的时代责任感,都积极地参与当时的救亡运动、文化进步运动和政治活动;紧密和国际接轨,有比较广的学术探讨;紧密联系新闻事业的实际;向社会看,海纳百川,不仅北大新闻学研究会的学员不局限于北大校园,研究会的导师也力邀海内外名师传道解惑[49]。北京大学新闻学研究会创办时,蔡元培将其宗旨概括为“研究新闻学理、增长新闻经验、谋求新闻事业的发展”,今天面对社会转型和科技发展带来的瞬息万变的媒介生态环境,明确新闻教育和新闻研究的初心将对我们发展中国新闻教育、推进中国新闻传播本土特色学科建设和中国新闻传播事业发展具有重大意义。

2018年10月27至28日,由中国新闻史学会、浙江大学、中国新闻史学会20个分会共同举办的“中国新闻史学会2018年学术年会”在杭州举行。会议的主题是“全球视野,中国特色:数字时代的新闻传播与美好生活”。40多位新闻传播学院院长围绕“中国新闻传播教育要培养什么人?”“中国新闻传播教育需要怎样的师资队伍?”“中国新闻传播教育如何优化学科体系?”“中国新闻传播教育如何完善教学体系?”“中国新闻传播教育如何建设教材体系?”“中国新闻传播教育如何改革管理体系?”六大议题分享看法、碰撞观点[50]。中国新闻史学会2018年学术年会进一步加强了国际化的交流,国际传播学会(ICA)前主席Larry Gross、即任主席Terry Flew,国际媒介伦理学界著名学者Clifford Christians的主题演讲将助推中国新闻与传播学术国际化视野的进一步发展。中国新闻史学会少数民族新闻传播史研究会2018年学术年会于9月14至17日在西北民族大学主会场、河西学院分会场举行。这次年会立足于全球化、信息化和数字化的媒介生态背景之下,以新的眼光看待中国少数民族地区在一体多元背景下的交往、传播和交流的历史和现状,赋予新时期下传播和交往新的内涵,将民族地区的文化传播问题与国家层面的战略构想紧密结合,进一步增强各民族地区人民群众的国家认同、民族认同和文化认同[51]。中国新闻史学会编辑出版研究委员会2018年学术年会暨新时代的编辑出版理论创新与产业发展论坛于2018年11月30至12月2日在陕西师范大学举行,蔡翔认为:“当前,数字化浪潮席卷全球,传统出版业迎来变革。新世纪新兴业态迅猛发展,印证了数字技术对传统出版业的冲击,也对我们的学科建设、人才培养提出挑战。”柳斌杰认为:“编辑作为新时代的知识服务工程师,是知识生产链条上的中心环节,上要服务知识创造者,下要做读者用户所需知识的供给者,可以说是整个知识服务的核心工作。”[52]这进一步说明了步入新时期编辑出版专业的时代价值更显弥足珍贵,而市场对于具有高素质和较强业务能力的编辑出版人才的需求也愈发强烈,这进一步倒逼高校编辑出版专业人才培养体系要与时俱进、面向市场培养有能力、有素质、有思想、有情怀、敢担当的编辑出版人才。

2018年11月1日,2018~2022年教育部高等学校教学指导委员会成立,该指导委员会的设立不仅有助于高校新闻传播教育战线认真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教育的重要论述和全国教育大会精神,更有助于高校聚焦“育新人”这一根本使命。2018年“新闻与传播学”一流学科建设高层论坛在南昌大学举办,强月新认为,面对社会转型带来内外局势的迅猛变化,新闻传播人才培养要“快跑”,同时,教育内容、社会环境、老师知识结构等方面具有稳定性,“快跑”的前提是要“小步”,新时期新闻传播人才培养要从意识形态和技术融合能力等方面发力。陈昌凤认为:“作为国际共同体的一员和世界上最大的新闻传播教育实体,根据国情做好中国特色新闻与传播学科建设发展依旧任重而道远。”[53]

以上年会或论坛综述表明,新时期中国新闻传播学科呈现出新的发展面貌和态势、本土化理论体系构建日益被摆上重要地位、新闻传播学科一流学科建设也成为众多高校奋进的目标,但开拓创新、奋进向上的路上依旧障碍重重,众多年会和论坛的价值意义也在此凸显,能否引领学科健康发展?是否对新闻传播学科建设、传媒人才培养、媒介技术积极变革、营造健康网络舆论生态有实质性的价值指引是衡量指导委员会、年会、论坛的根本标准。这也是以“研究新闻学理、增长新闻经验、谋求新闻事业的发展”为宗旨的北京大学新闻学研究会、中国第一个新闻研究学术团体成立之初就已确定的价值内涵,虽然已历经百年沧桑但其价值内涵依然历久弥新。

十、新闻传播史研究

2018年,中国最早的新闻学研究团体——北京大学新闻学研究会成立100周年,《毛泽东对〈晋绥日报〉编辑人员的谈话》《刘少奇对华北记者团的谈话》发表70周年、《人民日报》创刊70周年的重要时间节点。在回溯中国新闻传播事业的发展历程、重温新闻传播专业研究和教育的初心、深入挖掘中国特色新闻传播研究资源、丰富新闻传播研究史料积淀、创新新闻传播史学研究方法等方面,中国众多学者进行了积极探索并取得了丰硕的阶段性成果。

在“纪念《毛泽东对〈晋绥日报〉编辑人员的谈话》70 周年暨中国特色新闻学学科建设研讨会”上,方汉奇回顾了吕梁地区党的新闻事业发展历程,高度肯定了《晋绥日报》在中国革命史和新闻史中的重要地位。童兵系统总结了《毛泽东对〈晋绥日报〉编辑人员的谈话》对中国共产党党报理论形成以及对指导当时和当下新闻舆论工作的重要意义。这具体表现:在理论上孕育和推动了中国党报理论的成熟,在制度上是对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中国化的有益尝试,并成为研究马克思主义新闻学的经典历史文献。王润泽对毛泽东和刘少奇两位国家领导人关于新闻工作的谈话在新闻思想异同方面进行了比较分析。他认为毛泽东更强调党报的政策宣传和群众动员的功能,而刘少奇则注重党报作为党和群众沟通所起到的桥梁作用;毛泽东更关注报纸的文风,力求克服“党八股”的严肃呆板,刘少奇更强调新闻的真实性。胡百精认为办好新形势下的高等院校新闻教育,不仅要面向未来,更要回到中国新闻事业的原点和历史发展的关键节点,珍惜以甘惜分为代表的老一代新闻从业者和新闻教育者留下的宝贵经验,对当下的新闻传播教育和研究将有极大意义。郑保卫认为,这次研讨会将有助于新闻传播学界增强对以《毛泽东对〈晋绥日报〉编辑人员的谈话》为代表的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中国化思想的理解,促进对红色报刊研究的深入、进一步丰富党的新闻理论体系[54]。

与中国新闻传播学史料研究不断丰富形成强烈呼应的是中国新闻传播史的研究方法也进行了不小的路径创新。蔡斐认为,当下中国史研究正在越来越多地应用媒介生态史、口述史和城市史等方法,未来的研究路径或将更多地涉及心态史学、影像史学和数据史学。这些研究方法的运用将会使新闻传播史的研究对象更加多元,同时,伴随着媒介技术的进步,也给新闻传播史研究成果展示提供了更多舞台[55]。这进一步说明新闻传播史研究要想取得高质量的发展,需要学会运用当下的信息检索技术和融媒跨屏展示技术,技术的进步带来知识生产的革新,也将助推学术成果从“专业化”迈向“公众化”,达到知识共享共建的功效,进一步壮大学科研究发展。在强调对智能技术运用的同时,新闻传播学科研究特别是史料研究传统的逻辑规范和研究方法,在当下求新求快的时代之中愈发凸显其理论价值。方汉奇认为,新闻传播史研究要注重对第一手资料的获取,坚持论从史出的历史研究方法,而不是以史带论;要注重对不同历史语境和历史背景的考量,灵活运用史料;在对报刊新闻史和新闻史人物等方面的研究中要充分重视个案研究的方法[56]。王国燕等通过对谷歌数字图书馆3 000多万本历史图书语料库的词频分析,发现自1900~2000年传播学代表人物的影响力与其所处的地位呈正相关性,同时他们的成名年限(成名年限=影响力峰值年-出生年)越来越短;传播学研究重心也从最初的传播理论研究逐渐过渡到技术驱动下健康传播、风险传播等领域的研究[57]。这表明计算机传播学的研究方法对新闻传播学研究判断某一历史周期内的宏观趋势具有积极意义,同时新闻传播史研究的重心仍要放在对史料的积累和历史脉络的梳理之中。

民族问题一直是党和政府进行社会治理中密切关注的热点问题,同时也是社会科学研究中的热点领域。近几年来新闻传播学科立足于中国国情,对少数民族的新闻理论发展和新闻媒介变迁进行了深入研究。南长森认为,近几年来少数民族新闻传播事业研究呈现出跨越式发展,在区域传播、宏观理论传播等方面呈现出宽视域、全景式、全方位发展态势[58]。少数民族新闻传播事业研究的持续升温,显示出党和国家在民族问题研究中保持着强烈的学术需求,同时相关研究也进一步丰富了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研究史料库,为后来者研究的更加多元化和深入化积累了丰厚的学术资源。虞文俊梳理了俄日韩学者研究近代中国东北新闻史的状况,认为中国东北地区的地缘优势对于俄日韩学者的学术研究兴趣具有强大的号召力,但是日本学者关于中国东北新闻史的研究则偏向从帝国史视角出发去考量日本在东北的新闻事业经营史。韩国学者偏向从第三国立场探析当年东北沦陷后的宣传事业运营活动。俄罗斯学者重点研究俄罗斯移民与东北新闻事业的关系。我们通过对国外学者对于中国东北地区的新闻事业发展史研究偏向的考察,将有助于构建本土化的中国东北地区新闻事业史研究范式,形成属于一套自己的边疆地区新闻传播学术研究话语表达体系。对于客观史料的积累,国外学者的研究也为中国学者积累东北地区新闻事业的发展史料提供了有益的帮助[59]。这也启示了当下中国新闻传播学科学者,在进行学术研究和史料积累时既要“挖掘本土”又要“放眼世界”,整合国际学术研究资源,提升研究精度和深度。

邓绍根在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研究会成立100周年之际,系统梳理了徐宝璜新闻传播教育的历史轨迹,并用“八个第一”高度概括了徐宝璜对于中国新闻传播教育的历史贡献。这具体表现在“参与创办了中国第一个新闻传播教育团体——北京大学新闻学研究会”“组织出版了中国第一份新闻学刊物《新闻周刊》”“编撰了中国第一本自撰的新闻学教材及专著《新闻学》”“开设了中国高等学府第一门新闻学课程”“主持了中国第一个四年制的大学新闻学系——平民大学新闻学系”“设计了我国第一个四年制大学新闻传播教育方案”“培养了中国第一批新闻人才”、担当得起“中国新闻教育第一位大师”的称谓[60]。徐宝璜开启了中国新闻传播教育的新纪元,当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高等院校新闻传播学科在人才培养体系上如何更好地承担起“育新人”的职责使命、如何在新闻史研究中更充分地肩负起“兴文化”的历史担当,需要新闻传播学研究者回归新闻传播教育的初心,深入挖掘中国新闻传播史料资源,在广度上可以围绕新闻人物、新闻事件、传播媒介、新闻理论等话题广泛取材,在深度上可以在某一历史周期、某一时间节点、某一位具体人物、某一新闻传播活动、甚至是某一版面改版去潜心钻研,形成中国新闻传播史研究乃至更大范围上新闻传播学研究的蔚为壮观的发展态势。

十一、结语

2018年中国传媒产业继续保持高速迅猛发展态势,传媒技术革新加速传媒形态迭代更新、网络直播、短视频进一步完善传媒格局形态分布,社会化媒体在智媒时代用户号召力和舆论影响力进一步增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进入决胜关键期,迫切需要稳定积极的内部外部舆论环境,但是中国舆论场域依然喧嚣不断,公共议题引发全民关注、娱乐风潮诱导价值失衡、先进典型的模范意义被消遣解构、商业宣传创设热点议题收割用户流量。面对纷繁复杂的网络舆论生态,重振主流媒体的舆论引导力,既要巩固和加强基层媒体融合传播能力建设,把握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机遇主动作为,开拓主流媒体舆论引导新气象;又要保持媒体经营危机意识,借鉴社会化媒体经营管理优秀经验,创新主流媒体发展路径,施展经营管理新作为。新闻传播学界面临学科范式不断转移、新闻传播理论本土化积淀不断深厚、学科分支议题价值不断凸显、研究路径不断创新和多学科协同参与研究不断深入的机遇。如何在全球传播语境不断变化、社会化媒体不断沿革、传媒伦理问题不断凸显、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博弈不断深入的背景之下,建构具有中国特色的新闻传播研究体系和机制,为全球新闻传播研究介绍中国情况、提供中国方案、贡献中国智慧是当下新闻传播学界在对中国本土化新闻传播现象和问题反思的基础之上所要承担的学术自觉。本文从理论方面管窥2018年新闻传播学科理论研究新动向,呈现热点话题新进展、新鲜话题新视角、焦点话题新争鸣的学术研究繁荣景象。在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中国化、媒体融合新阶段、传媒转型、舆论引导、传媒伦理、传媒版权治理和新时代新闻传播专业人才教育以及新闻传播史料研究新发展等方面进行了系统论述和分析,在尊重学界多元观点表达自由和把握业界发展实况的基础之上,宏观梳理了2018年新闻传播学科发展脉络,以期对学界推动新闻传播学科发展空间提升和业界在提高媒体经营管理能力方面有些许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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