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崴 ,薛洪波
(1.广东技术师范大学,广东广州510665;2.中山大学,广东广州510275)
改革开放40年来,中国的城镇化迅猛推进,城镇化率由1978年的17.9%提高到2017年的57.35%。伴随着城镇化的快速发展,职业教育的作用逐渐显现,而对职业教育推进县域经济和城镇化的研究也日益增多。本研究主要采用CiteSpace文献计量工具对职业教育推进县域经济与城镇化发展的相关文献进行数据挖掘和处理,通过文献共被引和耦合、科研合作网络、主题和领域贡献等分析相关研究的基础知识和研究前沿、特征及演变趋势,以及不同研究主题之间的交叉、互动关系,将该领域的研究现状和主题演化呈现在图谱上,通过可视化手段呈现其知识结构、规律和分布情况。
研究选取CNKI中国学术期刊网络出版总库收录的文章为来源,检索主题分别为“职业教育or县域经济or城镇化”“职业教育or县域经济”“职业教育or城镇化”“职业教育or新型城镇化”“职业教育or城市化”“城乡一体化”。检索的时间跨度为1978—2018年,共检索出文献1438篇,检索日期为2018年11月11日。经人工对文献核对筛查,剔除期刊会议征稿、卷首语、个人学术成果介绍、书评、无作者文献、重复文献及其他不相关条目等无效数据,最终获得检索文献1133篇,包含核心期刊(北大中文核心期刊和南大CSSCI)论文472篇、非核心期刊论文356篇、硕博论文305篇(见图1)。
图1 1998—2018年中国职业教育推动县域经济与城镇化研究文献数量
根据图1可知,1999年之前相关研究的成果相对较少,1999年之后逐渐增多,2012—2016年是研究成果的高产期。之后虽然有减少的趋势,但研究质量有所提高,核心期刊约占总文献的33%,硕博论文约占总文献的21%。考虑到核心期刊和硕博论文相较于其他文献质量更高,因此研究主要选取1998—2018年期间的核心期刊和硕博论文进行分析,共计777篇。
CiteSpace作者共现分析可以识别出一个研究领域的核心人物及研究人员之间的合作、互引关系。根据作者合作网络图谱中的突现点显示(Citation Burst),影响力较大的学者有朱德全、阚大学、郑爱翔、谭璐、吕连菊、彭尚平、俞林和石伟平等(见表1)。
表1 职业教育推动县域经济与城镇化发展研究发文前10位作者的相关指标一览表
表1显示了前10位研究人员的相关数据。从中心度来看出,除彭尚平以外,其余作者的中心度都不足0.01,表明作者在职业教育推进县域经济与城镇化发展的研究中的中介作用均不大,作者间的合作研究较少。从被引半衰期来看,学者的影响力非常短暂,大多不足1年。这一点在作者合作网络图谱中也得到验证,该图中作者之间的连线表示文献研究的合作情况,连线的密度表示合作的紧密程度,连线的粗细表示合作强度(见图2)。
图2 作者合作网络图谱
由表1可知,发文量前10位作者的发文量总和是52篇,占发文总量的6.69%,前50位作者的发文总数为134篇,占发文总数的17.25%,绝大多数的作者发文数不超过2篇。从图2可见,国内关于对职业教育推进县域经济与城镇化发展的研究人员较为分散,缺乏较强的领军人物和紧密的研究团队。当前作者研究已成为科学研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但由于知识增长的动态性、科学发展的复杂性、领域知识的专业性,个体学者很难具有全部的研究资源和专业知识。因此,研究人员间文献引用率较低,互相之间学术认可度较低,尚未形成广泛的学术共识。研究人员的影响期限非常短暂,影响时间大多不足1年。为此,需要加强作者之间的合作交流来解决日益复杂的科学研究问题,推动职业教育促进县域经济与城镇化发展研究的快速发展。
表2 职业教育推动县域经济与城镇化发展研究前10大研究机构的相关指标一览表
将1998—2018年期间关于职业教育推进县域经济与城镇化发展的研究文献导入CiteSpace,对发文数量前10名的研究机构进行排序,分别为:无锡职业技术学院、四川大学、华东师范大学、西南大学、广西科技大学、陕西师范大学、北京师范大学、南昌工程学院、武汉大学、南京师范大学。具体的学科涉及教育学、公共管理学、经济学、工商管理等。可见,有关职业教育推动县域经济与城镇化的研究呈现出多学科交叉的复杂性和领域知识的专业性(详见表2)。
中心度和被引半衰期是与研究文献影响力有关的指标。由表2可知,研究机构的中心度均不足0.01,且各机构出现高中心度的年份相差较大,从研究机构合作强度上来看相关研究机构暂未形成较为广泛、紧密的学术合作网络。被引半衰期中,只有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的影响长达4年,其他研究机构的影响均不足1年。这一点在研究机构合作网络图谱中也得到验证(见图3)。
图3 研究机构合作网络图谱
根据表2可知,前10大研究机构的发文量总和为62篇,约占发文总量的7.98%。发文超过2篇的研究机构共发文175篇,约占发文总量的22.52%,可见研究机构呈现出百花齐放的局面。尽管如此,从图3研究机构合作网络图谱展现的研究机构之间的合作情况来看,各研究机构间没有连线形成,除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的影响力相对较高,其他研究机构的影响力微弱。这表明研究机构暂未形成较为广泛、紧密的合作网络。
关键词是对文章关键内容的提炼,在某一领域反复出现的关键词是这一领域的研究热点,它可以揭示文章内容的主要方向和核心观点[1]。研究节点分别选择关键词、机构、作者,分别对研究热点、研究的路径、研究前沿、研究动态进行分析。
研究通过关键词识别出关键性节点,并按关键词的关联性进行聚类,梳理我国职业教育推进县域经济与城镇化发展的研究热点。按关键词出现的频次依次排序,整理出排名前30的关键词(见表3)。
表3 1998—2018年职业教育推进县域经济与城镇化发展研究前30个高频关键词
从表3中可以看出,除了研究领域本身的关键词以外,研究者对“农村职业教育”“对策”“中等职业教育”“农村”和“新生代农民工”等研究的频率较高,说明这些问题是学界关注的研究热点。从中心度来看,中心度大于0.1的有23个,“高等职业教育”(1.00)、“产业结构”(0.92)、“农村教育”(0.86)、“现代职业教育体系”(0.64)和“职业教育发展”(0.60)中心度较高,表明它们在连接其他节点上发挥着重要作用。关键词总体呈现出国内关于二者的研究多集中在具体应用层面,更加偏重对促进县域和农村地区发展的具体问题、对策和策略进行研究,涉及人力资源、产业结构和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等多个领域。
图4 关键词共现图谱
通过对关键词的共现图谱分析,可以揭示职业教育推动县域经济与城镇化发展研究总体发展路径。将数据导入CiteSpace软件,数据库时间跨度设置为1998—2018年,以1年作为时间切片,以关键词为网络节点,选取每个时间切片中高被引的前100个关键词。研究文献的关键词共现网络图谱(见图4),分析输出结果显示:共有159个节点,节点大小与关键词的出现频次正相关,节点越大表明关键词出现频率越高;连线共60条,节点间的连线代表各节点间的共现关系。
根据图4的关键词共现图谱可以看出,关于职业教育推动县域经济与城镇化发展研究主要有5条发展路径:第一条发展路径为“职业教育—产业结构—高等职业教育—新农村建设—服务”;第二条发展路径为“城镇化—农村—高职教育—路径选择—发展策略”;第三条发展路径为“新型城镇化—农村职业教育—城乡一体化—职业培训—农民—河南省”;第四条路径为“城市化—农村转移劳动力—农村教育—现代职业教育体系—职业教育发展”;第五条路径为“县域经济—对策—问题—中等职业教育—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人力资本”。
对5条发展路径的文献进一步梳理可以发现:第一条发展路径主要集中在职业教育与产业结构相吻合为新农村建设服务;第二条发展路径主要集中在高等职业教育调整发展策略以促进农村地区城镇化发展进程;第三条发展路径主要集中在职业教育培训促进新型城镇化和城乡一体化;第四条发展路径主要集中在构建农村教育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为城市化发展转移农村劳动力;第五条发展路径主要集中在中等职业教育培养新生代农民工以促进县域经济发展。
表4 1998—2018年前11位突现关键词
通过突现词检测进一步探析职业教育推动县域经济和城镇化发展研究的前沿动态。突现词指出现频次在短时间内突然增加或者使用频次明显增长的关键性术语[2],突显性高表明这篇文章在连接相邻聚类方面作用很大[3]。通过CiteSpace分析,可检测出突现强度较高的关键词(见表4)。
根据引文突现关键词得知,在早期的研究中,主要关注点集中在城镇化背景下职业教育促进农村地区的对策研究。之后,研究者对职业教育推进县域经济与城镇化发展进行了多元化的探索,主要对城乡一体化的问题进行研究。伴随着《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年)》等重要政策的出台,新型城镇化成为前沿热点问题,围绕这个问题的研究突现度高达16.4241。未来的研究可能会朝着新城镇化、乡村振兴、专业镇、农村劳动力转移、职业培训和新型职业农民等方向发展。
图5 1998—2018年研究关键词共现时区图谱
前沿时区视图是依据职业教育推动县域经济和城镇化发展研究前沿热点的交互关系和演进路径设计的,CiteSpace分析时以5年为一个时间节点,每个时区条块同步生成关键词术语,体现研究领域在每个时区里的最新研究动态,有助于捕捉研究领域的发展趋势(见图5)。
第一个五年(1998—2003),节点较大的关键词为“城市化”“农村”“就业”“城镇化水平”“一线劳动力”等。受2000年党的十五届五次全会提出“发展小城镇是推进我国城镇化的重要途径”[4]及2002年党的十六大报告提出,“农村富余劳动力向非农业和城镇转移,是工业化和现代化的必然趋势”[5]等政策的影响,研究的重点是通过职业教育实现农村劳动力的有序转移,使青年农民接受职业教育并取得相应职业资格作为城市准入的必要条件。这既有利于城市化进程的健康推进,又有利于教育普及程度和全民素质的提高,还有利于职业教育资源的整合和潜力的挖掘[6]。
第二个五年(2004—2008),除研究主题节点,关键词有“农民工”“人力资源开发”“产业结构”“专业设置”“职业培训”等。2005年1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推进新农村建设若干意见》提出,要“大规模开展农村劳动力技能培训”[7]。2006年《中共中央关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进一步提出:“调整优化农村经济结构,积极稳妥地推进城镇化,发展壮大县域经济。”[8]围绕新农村建设,职业教育推进县域经济研究的重点是教育强县。全面繁荣农村经济,加快城镇化进程,关键是提高农民综合素质,根本大计在于大力发展农村教育特别是职业教育[9]。职业教育必须从城镇化建设与发展的需求出发,调整职业教育专业布局和培养目标,改革人才培养模式,加强对农村劳动力的非农职业技能培训[10]。通过职业教育,把农村人口压力转化为人力资源优势,才能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和推进城镇化进程。
第三个五年(2009—2013),节点较大的关键词有“城乡一体化”“新生代农民工”“县域职教中心”“职业教育发展”“校企合作”等。2008年10月,党的十七届三次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推进农村改革发展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提出,“把构建新型工农、城乡关系作为加快推进现代化的重大战略”,“发展农村教育,促进教育公平,提高农民科学文化素养,培育有文化、懂技术、会经营的新型农民”等[11]。受到政策影响,这一时期学者更注重如何合理安置农村剩余劳动力,让他们在县域经济及社会发展中发挥主人翁作用,以有效地促进城乡一体化。与以前不同的是,这一时期节点较大的关键词出现了“县域职教中心”和“校企合作”,即更加注重职业教育如何从实践措施的角度去推动县域经济与城镇化的发展。
第四个五年(2014—2018),节点较大的关键词为“新型城镇化”“市民化”“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新型职业农民”“路径”等。党的十八大报告指出,“城乡发展一体化是解决‘三农’问题的根本途径”[12],十八届三中全会《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提出“推进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13]。这一时期的研究更加注重国家当前的相关政策,将新型城镇化、乡村振兴战略与职业教育相联系,完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和框架。尤其是通过职业教育构建农民工职业培训体系,落实职业院校职业培训的主体责任,理顺农民工职业培训的体制机制,是我国新型城镇化进程中十分重要的制度安排[14]。
根据以上可视化数据及分析发现,我国职业教育推进县域经济和城镇化发展的职能是伴随着经济社会发展的阶段性和国家的城镇化建设战略的变化而变化的。这个变化由最初的促进农村一线劳动力就业,到转移农村剩余劳动力,再到发展新生代农民工,最后到培养新型职业农民。为适应经济社会发展需要,职业教育的职能在不断调整,研究的重点也是动态变化的。相关学者把职业教育推进县域经济和城镇化的研究与我国县域经济社会发展的变化、国家对县域经济政策的调整和职业教育发展的实践联系起来,研究具有现实意义和实践价值。
根据对研究文献的作者、研究机构、研究热点、发展路径、研究前沿和研究动态的综合分析发现,有关职业教育推进县域经济与城镇化的研究主要从以下4个方面展开。
研究者普遍认为,职业教育发展能够有效提升县域经济发展的水平和层次,推进城镇化进程;经济实力增强,反过来又会加大对职业教育的投入,最终实现县域经济与职业教育之间的良性互动。有的研究者认为,职业教育可以满足本区域的行业企业发展,在专业设置、人才培养、校企合作方面积极探索新模式,推动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协调发展,助推县域经济快速发展,推进新型城镇化建设[15]。还有研究者认为,职业培训助推农民掌握农村实用技术,不仅可以提高劳动者职业技能、就业技能和增强自身素质,还能实现农村剩余劳动力的有效转移[16]。研究者认为,县域经济和城镇化发展对职业教育发展的作用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县域经济发展的综合实力决定着职业教育发展的规模和速度[17];二是为职业教育扩大发展机遇提供保障[18]。
1.职业教育与城镇化建设
当前我国农业产值比重趋低,而城镇化率还有较多的提升空间,这说明推进县域城镇化是我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必由之路。职业教育推进农村劳动力转移可以缓解剩余劳动力转移的结构性供求矛盾,间接地促进城镇的发展,提高城镇化水平,从而反过来也会带动产业结构的调整[19],尤其是对中部地区影响显著[20]。城镇化的推进对农村人口职业素质提出更高的要求[21]。职业转换是个人职业发展和城镇化的双重需要,职业教育可以为职业转换提供服务[22],而职业教育培训可以促进新型城镇化进程中的农民工市民化[23]。
2.职业教育对县域经济的贡献
县域经济是我国国民经济的基本单元,从2002—2011年的10年间,县域经济名义GDP年均增幅达到17.5%,远高于国民经济整体的增速[24]。这说明,县域经济是我国经济发展的重要增长极,需要大批技能型和服务型人才。而职业教育作为培养技能型和服务型人才的教育类型,可以有效地促进县域经济增长。职业教育对县域经济的贡献主要有三:培养具有高科技文化素质的农民,使农民具有发家致富的本领;为县域工业发展培养和输送大批技术工人,推进县域工业发展;为县域经济发展提供各种服务性人才,推进服务业发展[25-26]。
3.职业教育与乡村振兴战略
县域经济的发展离不开对所辖农村地区的辐射与影响。党的十九大正式把乡村振兴列为国家战略,研究开始聚焦于乡村振兴发展,探讨职业教育如何促进农村治理、扶贫脱贫、人力资源开发等问题。职业教育通过多要素投入、产教融合和教育辐射,可以消除人力资源空心化、产业空心化、村域空心化和服务空心化,有利于农村治理[27]。农村职业教育既能最大限度地开发贫困地区人力资源,使贫困人口获得一技之长尽快就业创业,实现现实脱贫“消化存量”,又可通过精准招生、精准资助、精准就业帮助农村贫困家庭子女改变命运,阻断贫困代际传递[28-30]。现代农业必须依靠发展理念领先,依靠专业人员职业化的手段推进[31],而职业教育促进农村的人力资源开发,培育新型职业农民离不开教育培训,尤其是农村职业培训[32]。
近年来,国家大力发展职业教育,但现阶段职业教育在公众眼中仍是“二流教育”,接受职业教育往往是因为学业失败,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对于当前职业教育的发展困境和原因,许多研究者从经济学、社会学、政策学、教育学等视角出发,探寻职业教育发展面临的各种挑战。
1.重“学”轻“技”
社会学研究认为,有两种规则可对人的收入、地位等产生影响,即先赋性规则和后致性规则[33]。职业院校学生大都来自社会中下层,各类资本缺乏,职业发展显得先天乏力。同时,受高学历文凭效应、职业院校标签效应、优势阶层资源垄断效应等因素影响,也使职业院校学生通过后天努力实现地位跃升显得后劲不足。钱民辉认为,个体接受一定程度的学校教育,获取相应的职业资格和技能,属于社会分层的显规则。但个体地位和职业收入并不完全和后天努力成正比,家庭出身、社会背景等因素是不容忽视的潜规则[34]。很显然,在当前社会环境和制度条件下,无论是“显规则”还是“潜规则”,职业院校学生都不占优势。职业院校为稳定生源,迎合学生和家长实现升学、上大学的愿望,将原有就业专业转、撤、并,开设对口升学专业,学校所开设的涉农专业全是对口升学专业,实际上有职教之名却行普教之实[35]。学历主义盛行使得文凭具有较强的社会分层功能[36],导致职业教育发展出现困境的同时,弱化了职业教育的功能。
2.重“量”轻“质”
根据教育十三五规划首次提出的从业人员继续教育指标,到2020年职业培训将完成3.5亿人次的培训。职业教育职能提升的同时,其自身面临巨大的挑战:宏观层面上职业院校布局结构与新型城镇规划分布不匹配,职业教育专业结构难以满足新型城镇产业结构调整要求,职业教育办学水平与人才培养能力难以适应新型城镇化发展需求[37];微观层面上,系统培养技术技能人才的体系尚未形成,校企深层合作和深度融合的机制未有实质性突破,课程体系构建与课程建设还不能适应职业岗位和企业的生产实际需求,职业教育信息化建设水平比较滞后[38]。而职业培训的导向与需求导向存在脱节,职业培训的工种和内容与社会经济产业结构调整的现实需求存在差距,并存在地区差异[39],使提供培训的政府机构、学校等与农民工的供求选择匹配度不高[40]。
3.重“城”轻“县”
改革开放以来,国家对职业教育的投入逐年增加,但以往我国现代化建设的战略是优先发展大、中城市和经济基础好的地区,而职业教育发展的重心强调省级和地级市统筹,县域职业教育日益凋敝。进入新时代以来,新型城镇化则强调县域城镇化,传统的职业教育发展模式与新型城镇化需要之间的矛盾日益突出。首先,职业教育投资对县域经济增长有重要的推动作用,但其作用相对“滞后”,一些地方政府倾向于将有限的财政资金投向立竿见影的政绩项目,限制了职业教育事业的发展[41];其次,家长认为职业教育回报率低,回报率受劳动力市场需求及工资结构的影响,但家长会认为毕业生出口不畅是因为职业教育经济收益率低;最后,由于职业教育的成本高、对象的支付能力低、回报率低及家长缺乏积极性,使得民间投资职业教育陷入两难境地[42]。
中国社会正在经历从工业化向信息化社会迈进,从城乡二元制到城乡一体化转型。随着县域经济的不断发展和新型城镇化建设的不断推进,我国的职业教育也将面临重大转变,以适应社会经济发展对职业教育提出的新的要求,具体有以下几点:
1.更新职业教育观念
新型城镇化建设需要新职业教育观念,要破除旧职业教育论,将职业教育与县域经济社会发展紧密结合起来。政府要树立大职业教育系统观,将职业教育与社会经济发展紧密结合,将职业教育系统与产业系统视为有机统一的整体,注重产教结合的整体性和开放性[43]。职业院校需要根据市场和社会需求,更新教学内容、改进教学方法、调整专业设置;大力建设实训基地,推进校企合作和工学结合;针对农业转移人口及城镇务工者重构课程体系和内容,设计教育培训途径[44]。职业院校的教师不仅应具有学历教育的专业教学能力,而且应具有针对农村转移劳动力的职业示范操作技能[45]。
2.深化职业教育体制机制改革
职业教育要主动作为,深化职教育体制机制改革,完善职业教育制度,回应新型城镇化的诉求。曾阳、黄崴在对国外教育体制进行研究时指出:加大对职业教育的投入,并向农村教育倾斜;建立不同类型学习成果的认证、评估与转换制度,为低学历农村背景人口提供“上升通道”;完善教育法律法规和相关制度保障,为顺利完成体制改革提供政策依据;构建多维一体的终身教育体系,促进农村人口向上层社会流动[46]。职业培训的体制机制应明晰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的职业培训责任,明确农民工输出地与输入地的政府责任,建立农民工职业培训协同体。有学者提出,可以考虑直接建立专门的农民工职业培训管理部门,对农民工职业培训相关事项进行统筹规划[14]。农村职业教育制度应从农村教育的经费制度、师资队伍建设、灵活的学制,以及职业教育资格证书和就业准入制度等方面增强其适切性和有效性[47]。
3.建立现代职业教育体系
加快职业教育的结构调整,构建包括高等职业院校、中等职业教育机构、短期职业教育与培训机构、乡镇农校等多层次和多样化的相互沟通衔接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国家应逐步构建和完善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教育与职业培训的体系框架,根据新生代农民工的特征,建立与其相适应的职业教育与培训法律法规体系,为新生代农民工的职业教育与培训提供有效保障[48]。职业教育要建立起以培养就业能力为核心的现代学徒制体系,为劳动者就业能力的可持续发展建立专、本、硕、博层次相互衔接贯通的现代学徒制体系,并将现代学徒制真正纳入现代职业教育体系中,不断构建与完善体系化、标准化、定量化的职业教育人才培养质量测量评价体系[49]。农民工职业培训体系应建立健全非学历职业教育的质量认证体系、学分积累和转换制度、学分银行和职业资格考试制度,为农民工搭建终身学习的桥梁,成为塑造高素质公民、助推新型城镇化进程的推进器[14]。
4.互联网+职业教育
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化和大数据时代的到来,互联网+职业教育将成为职业教育未来发展趋势,为职业教育实现“全覆盖”“普惠均等”“终身化”提供了可能。基于互联网的职业技能培训管理和公共服务解决方案,是一个具有集成化、灵活易扩展、易于动态优化特点的综合平台,有利于在建设和应用过程中实现终身职业“技能培训+职业教育”理念,充分利用现代化、信息化手段开展新型职业农民在线教育培训,促进现代信息技术与职业教育的深度结合[50]。还应充分利用城市职业教育远程技术优势,农村职业教育应主动完善技术网络体系,将城市职业教育的优质课程、项目等资源通过远程技术传递到农村职教体系中,进而实现两者之间的良性互动,提升农业职业教育的发展水平[51]。
通过对改革开放40年来的职业教育研究文献进行分析,得出如下结论。
一是研究本领域问题的研究者日益增多,研究成果数量不断增加,但有影响力的学者和成果较少,学术共同体还没有形成。主要表现为持续研究本领域的学者不多,发表的论文集中度不高,引用率较低,学术认可度较低,成果的影响期限非常短暂,影响时间大多不足1年。亟待更多的教育学、经济学、社会学、管理学以及其他领域的学者提高对本领域研究价值的认识,持续深入研究,并加强研究的交流与合作,形成学术共同体,为国家推进县域经济发展和新型城镇化建设提供更多有价值的理论、报告和方案。
二是研究机构呈现百花齐放的良好局面,但暂未形成稳定的研究网络。这说明虽然城镇化和县域经济是党和国家关注的战略问题和重点问题,但采取的实际行动不多,对研究的支持力度不够,因此也没有引起高校和研究机构的重视。伴随着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转型和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需要有更多研究力量、更强的机构加入对这个领域的研究,形成有力的研究机构网络。
三是从研究文献的关键词频分析,研究的热点和研究动态与我国县域经济发展和城镇化发展的变迁是一致的。但绝大多数研究成果是应对性的或对策性的,滞后于国家政策、县域经济和新型城镇化发展实际,是国家政策引领研究,而不是研究为政策提供依据,研究成果缺乏解释力、前瞻性、先导性。这说明对这个领域问题的研究范式需要转变,需要从经验研究走向科学研究,从对策性研究走向发现性究,从对政策解释到为政策提供依据。
四是从关键词共现图谱可以看出,关于职业教育推动县域经济与城镇化发展研究主要有5条发展路径,研究视角从宏观层面到具体应用层面,从现象到体系的建设,呈现出多角度和更加系统化趋势。未来的研究可能会朝着县域城镇化、城乡一体化、城乡双向流动、终身职业教育、新型职业农民等方向发展。
五是为适应我国现代化从大、中城市化向县域城镇化的重心下移,职业教育的重心必然从省域、市域下移到县域,对职业教育有效促进县域城镇化建设的研究必将成为教育学、经济学、社会学、管理学研究的重要领域。这需要研究者深入到乡村和城镇、企业和学校,开展多学科交叉研究,提供具有前瞻性、解释力、指导性的理论和方法,为我国新型城镇化提供理论支撑和决策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