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弓惊
作為一位倔强的陕西汉子,我喜欢雄鹰啊一类的东西。我看过很多国画的雄鹰,但是最让我感动得是,曾经看过的一位在故宫工作的女画家画的雄鹰。那是一只几乎占了整张宣纸的雄鹰,鹰啄高抬,双翅腾空,利爪紧收,眼睛里似乎有猎物的影子。但是,如果仅仅是这一切,不会让我这么久都念念难忘。让我念念难忘的,是那只鹰的非常独特的、和其他我看到的类似造型的雄鹰不一样的气场。鹰的背景上,也有嶙峋的山水,但是没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苍茫;鹰的笔画上,也有类似书法的铁钩银划,但是没有普天之下舍我其谁的狠劲。关键还有,整幅画面上,几乎不易察觉地铺了一层暖色的光晕,让画里的世界处在一种祥和的氛围之中,强大到能够将画外的世界都包容进去。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我看朱雅萍山水画的时候,想到了当年看到的故宫里的女画家的那幅雄鹰,也想到了《圣经》里得这句话。我甚至,想到了武则天宏伟的乾陵以及乾陵前的无字碑。我是基督徒,初信的时候半开玩笑的和同道们讨论:如果上帝有性别,你愿意祂是男的还是女的?我想了很久,我愿意上帝是女的。从那种强大的、创造一切的魄力、能力和威力角度来讲,我们可以认为祂是男的;但是,从祂的包容一切的仁慈的角度来讲,我更愿意祂是女的。中国古人讲“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是实际上,天地太仁慈,人类无论多么恶劣、悖逆、违背天道而行,都给我们留了活口,让我们苟延残喘。这就是女人的胸怀。从朱雅萍的山水画里,我看到了这样的胸怀。女人江山的胸怀。
一幅一幅的山水画。仰视的山水画,遮天蔽日的巨石崖壁。平视的山水画,娓娓道来的家乡风物。俯视的山水画,左冲右突的沟沟卯卯。我不太懂画,但是我能够从这些画的笔触里,看到作者每一次落笔时细密的心思。点提勾撇拉,我似乎能够看到蝇头小楷的功夫;涂抹泼洒,我也能够看到疾风暴雨的速度。我知道朱雅萍的山水不是工笔,但是看得越细越觉出工笔的底蕴。还有,从整幅画面里,也总有一种神奇的光晕存在。不管是被山水占满的画幅,还是少有留白的画幅,虽然一样的北方的贫瘠的山、瘦弱的水,但是总被一种慈祥的、包容的气场所包围。这种气场几乎不易察觉,但是让画里的世界处在一种祥和的氛围之中,强大到能够将画外的世界都包容进去。
科学家从底部往上看这个世界,不断求证;神学家从上面往下看这个世界,如是我闻;艺术家,直接表达。没事多看看艺术吧。艺术家对自然的观察,通过心的关照,用直觉告诉我这个世界的真相。从这个角度看,天下所有的女人实际上都是艺术家。所谓,男人征服世界;而女人,就是世界本身。不是吗?!朱雅萍的山水画,女人江山,是个很好的例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