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远 新
(中央民族大学 中国少数民族语言文学学院, 北京 100081)
新中国建立后的70年里,中国民族语言学在4个领域取得了显著成就,具有3个鲜明特点。
1. 语言现状调查
语言现状调查的主要目的是摸清我国少数民族语言文字的家底,弄清语言资源的种类及其价值,进而探讨或提出相关理论。这方面的成就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
(1) 语言本体调查。摸清现状,不断获取新的语言材料,是持续性语言本体研究的基本保障。服务于民族识别等现实需要的语言本体调查,始于新中国建立初期的20世纪50年代。此后的半个多世纪里,民族语言学家在语言和方言土语种类、特殊语言变体、调查深度等方面持续用力。截至目前,民族语言学家已调查描写了130多种少数民族语言及相当数量的方言土语,一些研究涉及濒危语言、跨境语言、特殊语言变体;出版了系列描写语言学丛书,包括语言简志、新发现和空白语言描写著作等,为中国少数民族语言研究乃至中国语言学奠定了厚实的家底。[1]在语料搜集和细致描写的基础上,出现了一批理论成果。比如,揭示了混合语的特征及其形成机制;出版了少数民族语言特色词类、语法范畴、特殊音类等领域的系列专题研究成果。这些成果为民族识别提供了科学依据,为语言国情、区情和族情的研究,为语言类型、历史比较、语言关系的探讨以及中国特色语言学理论的建设奠定了坚实基础。
(2) 语言功能调查。语言功能的系统调查得益于社会语言学的发展。20世纪80年代至今,民族语言学家主要从使用领域、社区和群体3个维度调查描述不同领域(日常生活、教育、传媒、行政、司法、文化、宗教等)、不同社区(民族聚居区、杂居区和散居区,城镇社区、农牧区、城中村、移民社区等)、不同群体(公务人员、教师、学生、进城务工人员等)的语言文字使用状况和特点,揭示了少数民族语言文字使用存在的问题及其影响因素。[2]在语言使用现状调查的基础上,获得了一系列新认识和理论成果。比如,多语地区语言功能的差异性、使用的层次性和功能的互补性、和谐语言生活建构的模式、语言文化多样性和语言资源的价值、语言活力测量和预测标准、濒危语言发展趋势等。上述调查研究主要有3方面的价值: 一是描述不同领域、社区和群体少数民族的语言文字使用状况和特点,结合语言本体研究,可以全面认识少数民族语言文字的性质、地位和特点; 二是为少数民族语言文字的应用研究和双语教育研究提供基础材料和理论依据; 三是为国家、民族自治地方制定和完善少数民族语文政策服务,满足少数民族的语言文化需求。
2. 语言关系研究
语言关系研究涉及语言的发生学、类型学、共时和历时接触关系,还涉及语言与方言、跨境语言、汉语与少数民族语言关系等。民族语言学家借鉴印欧语系的理论成果和分析模式,结合中国语言实际,比如语音对应特点、同源词和关系词、语法结构、语言接触导致的区域特征、语言类型转换等,探讨不同类型语言的历史比较方法和分类模式、语言深度接触条件下的接触类型、结果和机制,提出了界定语言亲属关系与接触关系的方案或思路;[3-6]立足于语言发生和接触的类型,从跨学科研究视角构建语言演化的模式。[7]民族语言学家还积极参与国际学术界关于汉藏语系及相关问题的学术讨论,并提出了中国的分类方案。各类语言关系的研究,不仅为跨语言对比和语言类型学、语言谱系分类、语言区域特征、语言功能和语言演化研究提供了证据,而且有助于深化对语言共性和特性的认识,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普通语言学的内容。
3. 语言文字应用研究
语言结构描写、语言功能探讨和语言关系研究,为语言文字应用研究奠定了基础。民族语文应用研究主要涉及少数民族语文教学,不同模式、不同类型的双语教学,少数民族语言文字的规范化、标准化和信息化,实验语音学和计算语言学,语言翻译和语言服务等领域。这类研究在丰富少数民族语言生活研究、促进少数民族语文及其使用跟上社会进步和科技发展的步伐、推动民族地区文化建设和人才培养等方面,具有重要的社会价值和现实意义。
4. 语言政策研究
少数民族语文的使用和发展离不开正确的语言政策指导,语言政策的制定源自语言生活的需求。换言之,语言政策的制定和完善与语言生活的调查研究相辅相成:政策及相关法律法规的制定和完善以语言生活的调查研究为依据,并指导或影响着语言生活;语言生活的变化要求及时调整已有的政策和法律法规,制定新的政策和法律法规,使其更好地发挥指导和规范作用。语言政策研究主要涉及语言文字立法、语言规划、语言教育和语言使用,还涉及少数民族传统文字、新创文字、改革和改进文字的使用功能等。伴随着社会的变革,少数民族语言文字本体及其使用均发生了显著变化,需要及时补充、修订和完善已有的语言政策,制订新的语言规划,使其更好地为少数民族语文的使用和发展、为少数民族地区的语言生活服务。这类研究在促进少数民族语文和国家通用语文和谐发展、完善少数民族语言文字法律法规建设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8]
1. 立足实地调查
民族语言学家秉承我国语言研究的优良传统,在坚持不懈地深入田野、搜集并积累第一手材料和调查数据的基础上,开展语言结构、功能、类型、演变及各类语言关系的研究,注重挖掘典型特点,提炼符合中国语言实际的语言学理论;或立足于中国语言实际,验证已有的语言学理论,丰富和发展了普通语言学。
2. 回应社会关切
民族语言学家坚守服务社会、服务民族地区、服务少数民族的理念,围绕国家建设、民族地区经济发展、文化建设、教育公平、语言平等、民族团结、社会和谐、语言文化安全等重大现实问题,关注少数民族特别是弱势群体的语言文化需求,探讨我国各民族语言生活和谐发展的规律,为进一步巩固和谐的民族关系、平等的语言政策提供咨询,为回应国际社会、国内各界的理论和实践关切,提供了科学依据和理论解释。
3. 重视学科建设
学科构成及其队伍建设是学术研究可持续发展的基本保障。新中国建立后,在国家鼎力支持下,民族语言学遵循学科的内在逻辑及现实需要,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学科布局和研究队伍,并在此基础上发展出一些特色研究领域。比如,从民族识别发展出的语言调查描写,与汉语方言调查研究相得益彰;立足于民族关系特点发展出的语言类型、谱系和接触关系研究,与语言学相关学科如汉语史以及民族学、人类学、民族史、民间文学等人文学科相互为用;着眼于语言规划和社会应用需求发展出的社会语言学研究,从文化建设、语言资源保护和利用发展出的语言生活及濒危语言调查研究,一定程度上丰富了民族政策、民族政治学、社会学等学科的内容;从语言文字应用特别是计算机、互联网、新媒体应用发展出的计算语言学、实验语音学、计量语言学、语言知识图谱研究等,紧跟国际和国内发展步伐,初步形成了较为合理的学科布局和人才梯队,为中国民族语言学的可持续发展奠定了基础。
语言本体研究从音位学到音系学、从构词法或形态学到句法学,研究成果不断增多;词汇和语义研究相对薄弱,因为这方面的研究需要依赖更多领域、不同类型的调查语料,以及研究者对相关语言文化的深刻体悟。就此而言,语言材料的进一步积累,是民族语言学全面发展的需要。近年来,在国家教育部和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语言保护工程”项目的推动下,濒危语言和方言调查成为研究热点,促进了描写语言学的发展。如何更好地利用搜集到的语料,进一步开展历史比较语言学和类型学研究,是民族语言学今后一段时间的学术增长点。随着语言和方言调查资料的积累,语言地理学(方言地理学)开始起步,可以预见,该领域的研究将是民族语言学的另一个学术增长点。
语言结构的调查描写是历史比较研究的基础。随着少数民族语言调查成果的增加和描写分析的细化,历史比较研究反而不像过去那样热。汉藏语系研究在语支和语族分类层面取得了可观的成绩[9-12],语系层面却遭遇瓶颈;阿尔泰语系具体语言研究在持续进步的同时,语族特别是语系层面的比较研究进步不显著。如何开创历史比较语言学的新局面,需要民族语言学家挖掘新的学术增长点。
社会语言学是民族语言学近30年发展最快的研究领域。语言使用和语言功能、语言态度和语言认同、语言政策和语言规划、语言变异和演化过程、跨境语言研究,以及不同领域和群体、各类语言社区的语言生活调查研究,均积累了一定的实证研究成果和典型个案,进一步的理论提升是未来几年的学术增长点。值得注意的是,过去的一些热点问题,受特定因素影响有变冷的趋势,比如北方少数民族双语教育和教学研究,而这方面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民族地区语言生活涉及少数民族的语言能力、语言使用、语言态度、语言本体和功能的关系及其相互影响,全面了解少数民族语言生活的现状、特点及其发展趋势,准确揭示少数民族语言生活存在的问题,全面分析影响少数民族语言文字使用和发展的各类因素(政策和法律法规、社会文化、经济形态、科技发展、民族和国家认同、语言教育、语言生态、语言活力、语言结构、语言使用、语言态度等),并提出针对性的对策建议,有助于更好地把握少数民族语言本体和功能发展的特点、规律和趋势,有助于构建少数民族地区和谐的社会语言生活,巩固稳定和团结的社会局面。进一步加强这方面的研究,特别是在以往实证研究和个案积累的基础上做进一步的理论提升,有望发展出一些新的学术增长点。
在民族语言学领域,实验语音学、计算语言学、语料库和数据库建设已有一定积累,学术效益初显。进一步发挥这些新兴学科的作用,使其更好地朝着精细化、科学性、智能化及理论解释的方向发展,是民族语言学的学术增长点。语言本体描写、语言生活调查等领域的语料、数据和个案的不断积累,对科学高效的智能化数据处理和研究提出了新要求,完成这样的任务需要借助信息化技术手段。根据不同研究目的,建立不同类型的语料库和数据库,为建立语言类型对比、亲属语言比较、语言关系类型、语言生活调查分析模式,提供量化研究的技术支持、资源共享及网络互动平台,也是今后几年民族语言学的学术增长点。
关注社会现实、体现人文关怀,是人文研究的应有之义。近年来,国际形势和国内各领域都发生了巨大变化,如何充分发挥新时期人文科学的价值和优势、处理好理论与实践的关系,是我国少数民族语言研究面临的迫切问题。这个问题处理不好,不仅影响学科建设和发展,而且无法为社会提供有价值的思想,难以满足少数民族的实际关切,并为其提供有效的语言文化服务,从而也就难以体现学术研究的人文关怀。
近年来,一些少数民族语言文字的使用及其代际传承式微,引起了少数民族的普遍关注。如何处理好推行国家通用语文和传承少数民族语文的关系,既考验决策者的政治智慧,也考验民族语言学家的人文关怀。以往的语言研究更多关注民族聚居区,对散杂区和城市少数民族语言文字的需求关注不够。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化、经济的快速增长及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少数民族进城务工人员迅速增加;生态和环境保护政策的落实,建成了一批少数民族移民社区。进城务工少数民族群体、移民社区居民以及民族散杂居地区和城市少数民族的语言文化需求以及相应的语言服务,不仅涉及这些群体和社区本身,还涉及其子女入学、双语教育以及本族语言文化的传承等问题。这些都是新时期少数民族的重要关切,既需要政府科学决策,也需要学者深入细致的调查研究。
面对上述问题,一方面,我们强调学术研究的人文关怀,关注社会变革时期少数民族特别是弱势群体的语言文化需求和适应问题,加快学术研究成果的政策性和应用性转化,使其更好地服务于少数民族;另一方面,语言研究者应该静下心来,认真梳理学术史中有价值的理论认识以及民族语文工作的历史经验和教训,结合历史、现实及未来的发展,在进一步加强基础性研究的同时,选择能够服务于当代社会和少数民族需求的问题,做持续性的调查研究。只有这样,少数民族语言研究才能不受汉语研究模式特别是西方学术话语的束缚,体现学术研究的独特性及中国特色。
受经济全球化和民族主义思潮的影响,国内民族关系发生了明显变化。历史与现实、国际与国内、政治与社会、经济与文化、语言与宗教、国家通用语言与少数民族语言、跨境语言文化的正常交流与渗透等问题交织在一起,少数民族的语言文化诉求、语言态度和语言文化认同比过去更加复杂。近年来,国际局势的变化、国内各类社会矛盾的积累、政策执行以及社会转型期面临的问题等因素,进一步增加了民族关系的复杂性。
与此相关,国内外民族学、人类学、民族政治学等领域的一些学术争论,比如关于“想象的共同体”“第二代民族政策”等,导致了认识上的混乱。近年来,语言学界关于语言的性质、社会地位和社会文化功能,海内外汉语教学和华文教育,国内各语言和方言的关系,以及小语种专业设置和人才培养等问题的讨论,对我国民族地区语言生活及民族语言研究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在某些方面甚至导致了认识上的偏差。[13]
上述种种,使一部分人错误地认为,民族问题包括少数民族语言文化问题过于敏感,不愿多谈,甚至不敢触碰。回避的结果是,政策及其相关法律法规的制定和实施、媒体宣传及社会舆论导向、双语教学模式选择等方面存在缺失或偏差,较长一段时间内未能找到协调民族关系、平衡不同民族语言文化发展的有效方法。有鉴于此,亟须加强决策部门和学术界的沟通,加强调查研究,开展学术争鸣,厘清认识误区。我们不能采取“绕道走”的回避策略,更不能不顾国内各民族语言文字的特点,不考虑中国国情、民族地区区情、各民族族情的历史和现状,以及国家语言人才培养及其就业出路的实际。否则,认识的混乱和偏差,必然影响民族地区语言生活的和谐与社会稳定,从而造成不良的社会后果。这应当引起决策部门和社会各界的高度重视。
语言认同涉及多民族国家中少数民族社会文化身份的建构。少数民族对自己身份即“我是谁”的定位,决定着他们对自身特点的认识及其对本民族语言文化传承和发展方向的期望,涉及“我将向何处去”的问题。因此,加强认同和认同关系的研究,关系到少数民族社会文化身份的建构、少数民族语言文化的发展及民族和谐关系的巩固。
语言认同是文化认同的基本要素,语言文化认同是民族认同的基本依据。一个民族千百年来积淀的语言文化,不仅是该民族的宝贵财富,也是其内部成员相互认同的依据。更重要的是,语言文字在不同领域的使用,会潜移默化影响使用者的价值观和行为方式;语言文字使用中存在的问题,会影响民族团结、社会稳定乃至国家安全。随着信息技术进步及经济全球化、文化多元意识的加强,不同语言文字的使用范围、社会地位、文化功能、战略意义也在发生着显著变化,语言文化安全的复杂性随之增加。处理好语言认同与文化、民族和国家认同的关系,协调好跨境民族语言的关系,是多民族国家普遍面临的问题,关系到国家认同的建构。处理不好,就可能强化民族认同,弱化国家认同。因此,我们应该结合少数民族的实际需求,做好民族语文尤其是跨境民族语文工作,在强调国家意识、推广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同时,不能忽略少数民族语言文化的发展。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协调民族认同和国家认同的关系,有效地引导民族认同朝着国家认同的方向发展。[14]
随着国家“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和推进,跨境语言文化交流、语言文化安全、跨境语言服务、沿线国家语言状况和语言关系、少数民族语文在“一带一路”研究中的意义,以及少数民族语文人才培养和使用在“一带一路”倡议中所能发挥的作用等问题,为民族语言学家提供了一系列新的研究课题。目前,学术界的反应存在两个极端: 一是一些真正研究“一带一路”沿线语言文化的学者未能及时跟进,多是在传统认识和研究模式下结合跨境语言做一些相关研究,未能深入思考其研究成果如何为国家“一带一路”倡议服务; 二是一些学者热衷于打着“一带一路”的旗号申请课题、发表论著,其成果大都停留在宏大叙事层面,缺乏认真扎实的实证性调查研究,甚至屡屡出现知识性的错误。这类成果不仅于国家决策和学术研究无实际用处,而且还会误导社会、败坏学风。如何发挥少数民族语言文字特别是跨境民族语言文字研究在“一带一路”倡议中的作用,为国家发展战略提供科学依据、理论支撑及语言服务,是今后一个时期民族语言学努力的方向。
经过长期建设,语言学不同分支学科初具规模,已有相当的学术积累,其理论和方法在各自领域发挥着学术引导作用。人文研究提倡学者的独立性,这对充分发挥个体的创造力十分重要,但不同学科甚至同一学科不同分支之间的壁垒、各领域学者知识结构和学术专攻的差异,一定程度上禁锢了创新意识。在民族语言学内部,不同语系、语族的研究者之间缺乏深度交流,近些年虽有打破语种、语系甚至分支学科界限的趋势,但仍未从根本上改变我国民族语言学的学术生态。因此,需要大力提倡跨学科研究,寻找不同分支学科、不同学科之间的结合点和研究问题的创新点。在学科高度分化又密切合作的今天,需要在打造专业团队、充分发挥各自研究特长的同时,组建具有广阔视野和多学科背景的综合性团队,形成新的学术共同体。只有充分的沟通与合作,彼此取长补短,发挥综合优势,产出的学术成果才更具理论意义和应用价值。
中国是语言资源大国,这为跨语言、跨方言研究提供了有利条件,学术潜力巨大。汉语研究具有悠久的历史和成果积累,有传统文字的少数民族语言研究也较早形成了自己的研究模式。总体而言,汉语研究比少数民族语言研究更早走上了与现代语言学结合的道路。有传统文字的少数民族语言研究怎样实现传统研究方法与现代语言学的结合、无文字或新创文字的少数民族语言研究如何摆脱汉语研究框架的束缚,是民族语言学进步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受制于少数民族传统研究模式以及汉语研究框架,加之一些民族语言研究者不懂少数民族语言,语言材料的应用多停留在表面,导致少数民族语言的真实面貌、重要特点、理论价值未能得到全面深入的揭示。这些都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少数民族语言研究成果的价值和影响力,影响了理论成果的产出。
高质量语言材料是理论创新的基石。就目前的研究看,北方有传统民族文字的研究成果中,相当一部分出自本族学者,其主要问题是如何实现传统方法与现代语言学的接轨,并提高理论研究水平;另有一部分成果用少数民族文字发表,面临着读者群狭窄的问题。南方无文字或新创文字的民族语言研究中,相当一部分研究者不懂研究对象的语言,语料搜集的广度、深度和准确度有待提高。这就需要加强不同民族学者、不同语种研究和分支学科之间的沟通与合作,加大相互借鉴的力度。
新中国建立后,民族语言学的学科队伍由起初的散兵游勇到民族院校的建立,再到今日不同类型高校和研究机构的布局,形成了不同的研究中心和相应的研究梯队,为不同类型和分支学科的语言研究提供了基本保证。目前,民族语言学学科建设主要面临两方面的问题: 一是传统或特色学科萎缩。建议决策部门在一如既往地支持发展少数民族语文、大力培养少数民族语文研究人才的同时,加强对传统或特色学科的投入,加大政策扶持力度。学术研究方面,少数民族语文学术成果的出版和发表途径有限,不少成果用少数民族文字发表,现行学术考核采用统一的、硬性的衡量指标,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少数民族语文研究成果发挥其应有的学术价值和社会效益,影响了研究者的积极性。二是不同语种和分支学科的研究力量分布不平衡。语种研究方面,过去更多关注大语种和有传统文字的语言,小语种和濒危语言研究投入不够。近些年,随着濒危语言保护意识的增强以及“语言保护工程”的实施,小语种和濒危语言研究得到重视。在大语种研究队伍中,许多学者将精力投入古文字和文献研究,方言调查研究未能得到应有的重视。分支学科研究方面,不少学者被应用领域和热点问题吸引,导致传统学科和基础性研究弱化,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学术研究的深度,制约了少数民族语言研究的整体水平。这些都是民族语言学学科建设及相关研究需要进一步优化的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