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将互联网这个“最大变量”转化为经济社会发展的“最大增量”,中国进行了持续的探索并逐渐形成了互联网治理的基本路径。
—北京大学讲席教授、国家网信办原专职副主任彭波
大家知道今年是世界互联网发明50周年,是我们中国全功能接入国际互联网第25年。这25年来,国内、国际社会对中国互联网的治理非常关注,应该说众说纷纭,评价不一。今天我以北京大学老师、前互联网治理官员的身份,带大家回顾一下我们中国互联网治理所走过的路,给大家报告一下互联网治理的中国经验。
走遍全世界,你会发现只有中国政府、中国人民对互联网最重视,中国人民以最大的热情拥抱互联网。举例来说,我们要到国外了解互联网情况,请大使馆帮忙联系,他们会让我们去通信部。在中国去哪里?去工业和信息化部。为什么?因为中国人对互联网的重视,是从国家发展、民族复兴的角度考虑的。
中国人为什么对互联网这么重视?一个民族对新到来的技术革命的态度需要具备两个条件:一是这个民族曾经极度辉煌,在历史上非常威武;二是由于曾失去一个历史机遇,非常倒霉。中华民族具备这两个条件。我们曾经在五千年历史上独步全球,我们是农耕文明时代最杰出的代表。我们有近两三百年的落后,因为错过工业革命的机遇,西方少数国家利用工业革命提高劳动生产力水平和国力,把全世界作为市场、原材料来源和劳动力来源,把东方古老帝国沦为殖民地、半殖民地,我们有这种悲伤的历史。我们有两种血液:一种是骄傲、自豪的血液,另一种是屈辱的血液。这两个条件我们都具备,所以中华民族对新到来的技术革命有百倍的热情和极度的敏感、警惕。
因为错过工业革命,给我们带来了两百多年屈辱的历史,如今在以互联网为代表的信息革命到来后,我们绝不能错过,一定要抓住历史的机遇,所以我们对互联网投入空前的热情。从这个角度看,我们容易理解为什么国家对区块链等技术给予重視。当新的历史机遇、重大技术革命出现时,中国人民比谁都敏感,比谁都警惕,我们是全身心的投入互联网和信息化建设,这是我们的态度。
我们这么热情地扑向互联网,但互联网对我们来说是很陌生的东西,这是最大的变量。美国人发明了互联网,互联网在地球上经济、社会、文化、科技最发达的地方诞生。互联网是人类社会进入信息社会的标志性产品,互联网的出现标志着人类社会迈向信息社会。美国基本完成工业化进程后开展信息革命、走向信息社会,中国于1994年全功能接入互联网,是在工业化进程不到一半的时候接入互联网,离完成工业化还有很远的路。互联网在中国有很多不适应的问题,我们目前看到的中国社会与互联网之间的所有问题,都是不适应所造成的。不适应,并不是互联网不适应中国,而是中国不适应互联网。
中国的社会管理水平、防治水平、公民道德水平、诚信制度的建设水平等,与互联网本身需要的条件差得比较远。我们遇到的问题是一个发展中国家在工业化没完成的前提下,又要解决信息化所遇到的问题,我们要采取不同的互联网治理理念和方针,难度更大。要确保网络信息自由流动,但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确保网络信息安全流动更为重要,所以中国政府互联网治理的主要理念是确保网络信息安全流动。
根据我们的理念,建设好、利用好、管理好、发展好、运用好、治理好,是过去25年中国互联网的基本治理方针,也是过去25年中国互联网发展至今的基本经验。
建设好互联网是中国互联网治理的第一个环节。美国有雅虎、AOL,中国有新浪、搜狐、网易;美国有谷歌,中国有百度;美国有推特、Facebook,中国有微信。我曾与伊朗同行探讨,我认为发展是最好的管理,运用是管理的最高境界,只有管理,没有发展、没有运用,管理是永远管不好的。我们建设的成果有很多,现在大家谈论新的“四大发明”,包括移动支付、共享单车、高铁和网络购物,其中三个与网络有关。
中国推进互联网信息化取得了很大的成果,利用好也是运用好,是我们非常重视的一个环节。举例来说,2011年7月23日发生温州动车事故,在这之前,互联网的舆论场主要基于门户网站和论坛。然而这次微博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微博在5天内产生3亿条关于温州动车事故的信息,中国互联网规模陡然增大了100倍。中国政府于2011年10月对微博进行表态,提出要积极运用微博,确保社交网络在中国的蓬勃发展。互联网是解决信息不对称的桥梁,中国政府意识到了这一点,从而利用好互联网提高执政能力。
管理好,需要我们有一套自己的体系。在国外,互联网的治理是沿用现实社会的法律,但在中国没有延续,互联网的发展太快,所以我们采取规范性文件,用碎片化的立法应对碎片化的互联网应用。
从我自己的判断来看,互联网的上半场是信息科技与传统互联网,下半场是数字科技,是智慧互联网。
我们在互联网下半场要大力发展数字科技、数字经济,努力建设数字社会,同时要努力探索新的条件下的互联网治理之道。
(根据演讲内容整理,未经本人审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