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notation汉译术语刍议

2019-01-30 02:22郭佳兴袁世旭
中国科技术语 2019年6期
关键词:研究对象

郭佳兴 袁世旭

摘 要:connotation是语言学中一个十分重要的概念,对其研究涉及语义学、修辞学、语用学等多个领域,已逐渐成为现代词汇语义学研究的热点问题之一,但对其汉译术语学界却一直未能达成共识,造成了“色彩义”“附属义”“附加义”“伴随义”“陪义”等混用的局面,有碍于对connotation深入系统的研究。文章结合词汇学、语义学等相关理论,从研究单位、研究对象、研究范围三个层面对connotation的诸多汉译术语逐一進行梳理和分析,明确各术语之间的差异和共性,以规范术语使用,推进connotation的研究。

关键词:connotation;研究单位;研究对象;研究范围

中图分类号:H0;H059;C04文献标识码:ADOI:10.3969/j.issn.1673-8578.2019.06.011

Abstract:Connotation is a very important concept in linguistics, and its research involves many fields such as semantics, rhetoric, pragmatics and so on. Connotation has gradually become one of the hot topics in modern lexical semantics. However, there has been no consensus on its terminology in the field of Chinese translation, and thus resulted in the mixed use of color meaning, accessory meaning, accessory meaning, accompanying meaning and so on. Combining lexicology, semantics and other related theories, this paper sorts out and analyses many Chinesetranslated terms of connotation from the three levels of research unit, research object and research scope. We hope out research can clarify the differences and commonalities among terms, standardize the use of terms, and further promote the study of connotation.

Keywords: connotation;research unit;research object;research scope

一 引 言

在语言交际中,词所表达的意义往往超出其理性意义本身,带有某种情感、形象或风格等,使语言丰富多彩,富有表现力。如“老头儿”不仅可以指年老的男性,还附带着一种亲昵的情感;“诞辰”不仅指某人的生日,还有一种庄重、郑重的意味;“苞米”不仅指玉米,还可以推测说话的人可能来自东北地区。词的这种理性意义之外的意义大部分不包括在词典释义当中,少部分即使出现在释义中,词典也用特殊的方式进行了处理,例如加括注提示。这类意义由于其特殊的存在形态和重要的交际价值逐渐受到众多研究者的“青睐”,国外的研究中称其为connotation,但在以往对汉语的研究中我们发现,各家所用术语不一,形成了“色彩义”“伴随义”“附属义”“附加义”“陪义”等共存的局面,我们以上述术语为关键词对中国知网收录的期刊和硕博士论文进行检索,经过逐一排查,发现伴随义和色彩义使用的频次较高,附属义、附加义和陪义使用的频次较低。而在具体的研究中术语的选用带有明显的任意性,一方面,这与研究主体的学术背景不无关系,另一方面,目前专门针对这类术语的研究较少。20世纪90年代张会森就connotation的汉译术语做过研究,分别从语义学、修辞学、语用学的角度分析了内涵意义、伴随意义、色彩意义、附加意义的差异,文章基于俄语的研究背景,所列举实例多为俄语原文,提出赞成用“附加信息”来对译connotation[1]。但对于这一术语仍然存在着争议,后期也少有对这类术语的专门研究,对这类术语使用规范化的问题尚未引起重视。基于此,本文拟从研究单位、研究对象、研究范围三个层面切入,梳理不同术语之间的差异和共性,借以明确各术语的使用规范。

二 研究单位

在对汉语connotation的研究中,先后使用了色彩义、伴随义、附属义、附加义、陪义等术语,表面上看似乎是翻译用词的不同造成的差异,但实质上,对词义的认识差异才是术语繁多的根源。综合以往的研究,我们发现这些术语所依据的研究单位并不相同。在传统词汇学、语义学的研究中,词是核心单位,词义的研究着眼于词,对connotation的认识也是基于词,色彩义、附属义、伴随义的提出均是基于词这一级研究单位。而在现代词汇语义学的研究中,研究的核心单位是义位,对connotation的研究也由词这一级研究单位转向了义位,附加义、陪义的提出就是基于义位这一级研究单位。

1.研究单位基于词

汉语词义的研究由来已久,经历了训诂学、传统语义学时期,现已进入现代语义学时期,随着研究的深入,在对词义进行层层审视、分门别类的同时,意义研究的复杂性和艰巨性愈加显现。对词义内容认识上的分歧至今仍然存在,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对语言connotation的认识。以“色彩义”指称connotation是受英语colouring的影响,但也是基于对词义的认识。高名凯、石安石、武占坤、王勤等学者倾向于将词义内容划分为词汇意义和语法意义,词汇意义包括理性意义和色彩意义,色彩意义附加于理性意义之上,不是独立的词义组成部分[2-3]。刘叔新也持这种观点,但他将色彩义称为表达色彩[4]。葛本仪认为词义内容由词汇意义、语法意义和色彩意义三部分构成,色彩意义是独立的词义组成部分,与词汇意义和语法意义相互联系、互为一体,具有普遍性,“语言中的每一个词都有自己的色彩意义”[5]。杨振兰对色彩义的认识与葛本仪基本相同,但对色彩义的类型、性质等有了更细致的分析,按照色彩义与词汇义的关系,区分内蕴性的色彩义和依附性的色彩义,将词色彩义的研究推进为词彩学[6]。周荐也将色彩义称为表达色彩,认为葛本仪混淆了不同层面的词义,词的词汇意义和语法意义是就功用层面而言的,理性意义与感性意义是就词义系统的地位层面而言的,是两两相对的概念,色彩义属于感性意义,是词汇意义的一部分,不宜与词汇义和语法义并列[7]。综合以上各家的观点,共同的认识是色彩义是词义的一部分,是感性的意义,分歧在于是否具有附属性,即究竟是词义当中的一个独立的组成部分还是依附于理性意义之上的词汇意义的一部分,是依附于内部还是外部。

以附属义指称connotation也是基于对词义内容两分法的认识。符淮青认为词义内容包括概念义和附属义两部分,附属义就是附属色彩。从称谓来看,将“色彩”替换为“义”,首先肯定了connotation是“意义”,但符淮青同时指出,附属义的“义”与概念义的“义”并不相同,附属义的“义”“反映的不是词标志的客观事物的一般本质特点,只是表明运用者的主观態度感情或词运用的交际场合(不考虑形象色彩)”[8],附属义与概念义的另一个显著差别是“附属义本身一般没有特定的语音形式同它联系”[8]。也就是说,词义当中具有附属性、主观性、无明确语音形式的意义就是附属义。据孙国军的考查,1982年廖东平在翻译乔治·莱考夫(George Lakoff)的《模糊限制词和语义标准》一文时,对connotation最早使用了“伴随义”的术语译名,文中用来指称与词的“字面意义”相对的概念,后伴随义这一术语逐渐被学界接受,用来指称词或词组的概念意义以外的意义,即概念意义和伴随意义构成了词义的主要内容[9]。

2.研究单位基于义位

贾彦德将词义划分为反映义和语法义两部分,其中反映义包括基本语义和附加义,比传统的色彩义所指内容更为宽泛,不仅指感性意义,还可以指理性意义或合成词的字面意义。且与以往研究不同的是,贾彦德指出附加义是附着在义位、句义和言语作品上的,是义位的附加义而并非词义的附加义,同时其研究单位还可向上扩展至句子和言语作品,内涵和外延都有所扩大[10]274-302。

在现代词汇语义学的研究中,义位是核心单位,张志毅、张庆云基于对词义语义意义、语法意义和语用意义三分法的认识,在词汇语义学的研究框架中,将词义研究聚焦于词汇层面的核心单位义位之上,提出义位内部的微观结构论,用“陪义”来指称connotation,指出义位的微观结构为“义位=义值(基义+陪义)+义域”,陪义“是义位的附属意义、附属语义特征、附属义值、补充义值,是‘一个词的基本意义之外的含义”[11]16-17,附属于语义意义,与词义当中的其他各部分不形成并列的关系。

根据研究单位的不同,以上各类术语大致可以归并为词和义位两个层级,但在实际的研究中,各类术语所指称的内涵和外延均不尽相同,即使是基于同一个研究单位,其指称的对象或范围也存在着较大的差异,下文中我们将对该问题展开讨论。仅就研究单位来看,我们认为将connotation的研究定位在义位这一级更为严谨稳妥,符合语言事实。现代汉语中大多数词是多义的,如“大杂烩”一词,《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中共收录了两个义项,本义“用多种菜合在一起烩成的菜”和比喻义“比喻把各种不同的事物胡乱拼凑在一起的混合体”,其中比喻义的释义后括注了“含贬义”,因此不能笼统地说“大杂烩”一词带有贬义,只是其比喻义带有贬义。将connotation的研究单位由词转向义位,是词义研究的一大进步。

三 研究对象

connotation是十分复杂的语言现象,以往的研究也呈现出多角度、多层次的特点,修辞学、语用学、语义学都试图将其划入自身的“势力范围”,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对术语的使用混乱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甚至有时同一个术语从不同的角度切入其内涵所指也不尽相同。综合以往的研究,不同术语之间的一个较大的差异是其意义所指动静有别。表面上看,色彩义、附属义、附加义、伴随义、陪义指称的都是意义,但实质上色彩义、伴随义多指言语意义,是动态的意义;附属义、附加义、陪义多指语言意义,是静态的意义。

在connotation的诸多汉译术语中,色彩义在指称对象、指称范围上争议较大,前期对色彩义的研究多指静态的意义,但后期对色彩义的研究逐渐转向了动态,往往指向词的语言意义,实质上是在句子这一级单位的层面考察词语的语义特征,并不是语言的语义内容。杨振兰在后期的其研究中试图区分静态的色彩意义和动态的色彩意义[12],但众所周知,“色彩”一词本就是借自心理学的概念,其“附加性”已是不言而喻,那么区分的静态色彩义和动态色彩义又分别依附于何处呢?如杨振兰认为“善良”带有褒义的感情色彩,“善良”一词在《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中的释义如下:

【善良】心地纯洁,没有恶意。

从释义的元语言来看,基本义本身就具有褒义,所谓“褒义的感情色彩”岂不是无以依附吗?至于动态的感情色彩义,杨振兰在书中列举了大量的实例予以说明,如:

吃喝嫖娼,回单位报销,谭某等人真是“聪明”!这个案例暴露了目前一些单位财务制度的缺陷。(《人民日报》2003年5月28日)①

根据杨振兰的分析,“聪明”一词在这个句子中带有强烈讽刺的感情色彩。且先不考虑标点符号在这里的作用,仅从修辞学的角度来看,在这个句子中,反语的修辞手法使“聪明”一词褒词贬用,的确带来了强烈的讽刺效果。但从语义学的角度来看,“聪明”在这个句子中显现出来的“投机取巧”“厚颜无耻”等语义特征及贬义的感情倾向并不是从词义本身引申出来的,而是完全由语境赋予的,这种在具体的语境中显现出来的附加语义特征不是词固定的意义,不能成为语言系统现象,甚至严格地讲,也不能称其为“意义”。

再如常用来举例说明伴随义的几个典型例证:

例1.John is a regular bachelor.

例2.小屋子正像蒸笼似的。

“bachelor”和“蒸笼”两个词在以上例句中凸显的“生活自由、缺乏规律”“闷热的”的语义特征被认为是词的伴随意义,因为在词典释义中,bachelor和蒸笼两个词的词汇意义并不包含以上语义信息。试看以下两个例句:

例3.他一顿吃了三碗饭,简直是头牛。

例4.他不愧为革命工作中的老黄牛。

普遍认为例3中的“牛”在句中获得了“胃口大”的伴随义,但例4中的“老黄牛”则不具有伴随义。《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对“老黄牛”一词的释义如下:

【老黄牛】名比喻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工作的人。

“勤勤恳恳”的词汇意义对理解该句并无障碍,而伴随义似乎正是要弥补词汇意义对理解句义无能为力的情况。从以往对伴随义的研究来看,事物的次要特征或对某些词的社会性联想意义构成了伴随义的主要内容,但同“色彩义”的所指对象一样,一旦离开特定的语境,词所附带的伴随义即转为隐藏状态。正如利奇对“妇女”一词归纳的17个伴随义,它们既不会同时出现在同一语境当中,甚至有时候一个都不会出现,也不体现在词典释义当中。

与色彩义和伴随义不同,附属义、附加义和陪义指称的是沉淀在词义当中的稳定的语义特征,其存在形态不依赖于语境,以陪义为例,部分陪义类型以括注的形式体现在辞书释义当中,如:

【老于世故】指富有处世经验(多含贬义)。情态陪义

【病包儿】〈口〉 名多病的人(含诙谐意)。 语体陪义/风格陪义

【阿婆】〈方〉名丈夫的母亲。祖母。尊称老年妇女。地域陪义 ——《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

connotation的指称对象动态与静态的差异主要是研究角度的不同造成的,色彩义体现的是修辞学的研究视角,伴随义体现的是语用学的研究视角,附属义、附加义、陪义则是语义学的研究视角。

四 研究范围

除所属词义层次及指称对象的不同外,将connotation译为色彩义、伴随义、附加义、附属义或陪义,在内涵和外延上也有着较大的差异,概括来讲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对所指意义的性质认识不同因而指称范围有差异,焦点在于是否含有理性意义成分;二是对所指意义类型的划分不同,一元论到十元论不等。

结合语言交际中的实际情况,我们认为将connotation局限为感性意义、主观性认识是有违语言事实的。首先,语言的connotation并非都是感性的,有时也包括部分理性义素,这一点应该说是已经达成了共识,如“山”的基本义是“地面形成的高耸的部分”,但有时其基本义对理解词义或句义无能为力,而某些次要的属性特征却能发挥作用:

a.坚定不动摇——军令如山、执法如山

b.深重——恩重如山、父爱如山

c.如山聚集土石之多,形容极多——堆积如山、人山人海

以上a、b、c三点语义特征均是“山”一词的属性特征,但无论是从内涵还是外延来说,这些语义特征均不足以作为“山”区别于其他词语的本质属性,也就是说,不具有区别意义的作用,因此只能称其为边缘的义素、次要的属性。但这些边缘的、次要的义素并非人为赋予的感性评价或是临时性语义联想,而是沉淀在词义中的稳固的理性义素。它一般不会直接进入交际层面,而是以一种附属的状态隐含在词义当中,具有内隐性。就整个词义系统来说,并不是每一个词都具有这种边缘的、次要的理性义素,但这种义素恰恰能够使得词义更为丰富饱满,也是语言应用中的词具有弹性机制的原因之一,同时也是辨析同义词、近义词重要的参考因素,感性意义是难以将以上理性义素包括在内的。

其次,语言的connotation十分复杂,在交际中容易被感知到的的确是带有一定主观性的表情的部分,但并不能由此判定connotation都带有主观性。我们以“木头”“狐狸”“家”三个词为例②:

例5.她这人真是个木头。

例6.他在我看来就是只狐狸。

例7.钱能买到房子,但是买不到家。

很明显,上述例句中三个词承载的意义远远超出了词典中的释义,“木头”“狐狸”“家”分别带有“木讷、头脑不灵活”“狡猾”“温馨、幸福”的联想意义,这种联想意义具有一定的民族性,但却并非完全主观意义上的联想。在汉民族的认知中,人类是万物的灵长,具有灵活的大脑和丰富的情感世界,而植物则一般不具有情感,没有灵性,因此以木头喻人时就会不自觉得让人产生木讷、头脑不灵活的联想;在长期与动物共处的过程中,人们逐渐了解动物的习性,发现狐狸生性狡猾、多疑,久而久之,狐狸一词就与狡猾、多疑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家庭是社会中最基本的组织形式,家庭成员之间不仅具有法律意义上的关系,更重要的是情感的联结,在现代社会,情感是组建家庭的基礎,家庭成员之间彼此相亲相爱是家庭能够稳定、持续的重要因素,因此家庭总是会让人产生温馨、快乐、幸福的联想。三个词的基本义及联想义的对应关系见表1。

由此,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词语的联想意义并不是完全的主观、感性的认识,而是含有对事物本质特征的客观、理性的认识,是长期的社会生活经验在语言中的映射。

对connotation所指的意义类型,张志毅、张庆云提出属性、情态、形象、风格、语体、语域、时域、地域、外来、民族十元论的划分,分类更为详尽细致,突破了以往类无定名、类有交叉的局面[11]36。但近年来随着社会生活的不断变化及语言之间的相互接触影响,新词新语与日俱增,在新增的词语中出现了一种词义表面化的倾向,即合成词的字面意义与整个词的词义存在着一定的联系,当合成词的字面意义与词义有着直接的联系时,词一般只具有基本义或在基本义之上附带有某种形象意义,如:

【祈愿】动祈祷祝愿。

【蘑菇云】名原子弹、氢弹爆炸而产生的蘑菇形的云状物,其中含有大量烟尘。火山爆发及星体碰撞等也能形成蘑菇云。——《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

“祈愿”一词的词义基本是字面义之和,该词只具有客观的指称意义,并无其他隐含的语义特征,而“蘑菇云”一词除客观指称对象外,构词语素“蘑菇”一词还生动形象地描绘出了指称对象的具体形态,附带了一层形象意义。除以上两种情况外,还有一类合成词字面意义与词义并无直接的联系,但却比一般的词汇更具有表现力,如:

【白菜价】名指非常低的价格。

【拍砖】〈口〉 动指在网络上发表否定或批评意见。 ——《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

从字面意义来看,白菜的价格与非常低的价格、用砖拍和在网络上发表否定或批评意见并无直接的意义关系,但也并非毫无关系。白菜价格低廉,以“白菜价”的字面意义引申出“非常低的价格”这一词义,意义的表达更为形象、直观。同理,“拍砖”也是以字面意义的动作行为及其造成的后果为基点引申出新的词义,字面意义不直接进入交际,但字面意义表达的动作行为等语义特征却必不可少。以上两词已成为标准的现代汉语普通话词汇收录进词典当中,还有相当一部分词尽管词典中还没有收录,但已广泛应用于媒体网络当中,如“吃瓜群众”“塑料表现力”“小鲜肉”“油腻”等。这类合成词中的字面意义与词义并无直接关联,但却是新义引申的基点,同时具有一定的交际价值,因此我们认为这类字面意义值得关注,应该成为词语connotation的一种新的类型。贾彦德在论述附加义时也提到了合成词的字面意义,但与此处所指并不相同[10]303。

将connotation译为色彩义、附属义、伴随义,只承认其中的感性意义、主观性认识是不全面的,附加义、陪义的提出修正了理性义素缺失的不足,但对其类型的划分仍然是有待斟酌的。

此外,认为connotation没有特定的语音形式也是有违语言事实的,connotation的存在形态和标记复杂多样,仅就词语所附带的褒贬情感而言,有些能够从构词语素中直接推断,有些需要放到一定的语境中才能显现,还有一些则是通过一定的语音手段赋予词语某种褒贬情感。如有些词儿化后明显带有某种感情倾向,《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对“小样”一词的释义有所调整,增加了一个义项:

【小样】名报纸的一条消息或一篇文章的校样(区别于“大样”)。〈方〉模型,样品:实物~/~产品。(~儿)〈方〉 人的模样或神情(含轻视或戏谑意)。

“小样” 的前两个义项均无情感因素,新增义项中,随着语音形式的变化,由原来的指物转而指人,也附带了轻视或戏谑的情感,现代汉语中这种由于儿化而使词义附带某种情感倾向的词还有“显形(儿)”“小家伙(儿)”“小淘气(儿)”“爷们(儿)”“捞本(儿)”等。“(~儿)”可以作为connotation的一种标记形式。

五 结 语

综上所述,在connotation的诸多汉译术语中,在研究单位、研究对象、研究范围等方面都存在着一定的差异。厘清不同术语之间的差异和共性(见表2),可在研究中根据不同的研究角度、研究目的恰当地选用术语,避免随意使用造成混乱。

注释

① 转引自杨振兰《动态词彩研究》,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03:49.

② 例5~例7为笔者自拟。

参考文献

[1] 张会森.关于connotation (коннотация)及其研究[J].大连外国语学报,1997(4):13-17.

[2] 高名凯,石安石.语言学概论[M].北京:中華书局,1963:113.

[3] 武占坤,王勤.现代汉语词汇纲要[M].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3:34-35.

[4] 刘叔新.汉语描写词汇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0:187-188.

[5] 葛本仪.汉语词汇研究[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85:96-98.

[6] 杨振兰.现代汉语词彩学[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1996:3.

[7] 周荐.词的表达色彩的性质和类别[J].天津社会科学,1993(6):91-93.

[8] 符淮青.现代汉语词汇[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5:38-58.

[9] 孙国军.谈伴随意义的几个问题[J].外语研究,1992(4):35-40.

[10] 贾彦德.汉语语义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

[11] 张志毅,张庆云.词汇语义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

[12] 杨振兰.动态词彩研究[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03: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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