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国乐风采 传民族文化——以波士顿的音乐组织运作经验为例,浅谈新时代中，中国传统音乐业界如何吸引年轻听众

波士顿大学 胡 岩

波士顿是美国东北部最大的城市，波士顿及周边县市（大波士顿地区）共有四百万人，是美国东北部的文化，经济中心。其所在的马赛诸塞州是美国最早的13个州之一，拥有上百所高等院校，是美国平均教育水平最高的州之一。波士顿除了拥有世界知名的管弦乐团——波士顿交响乐团以外还拥有超过300个中小型得音乐团体。其中最知名的音乐组织就是亨德尔与海顿学会。

亨德尔和海顿学会拥有超过两百年的历史，在波士顿城建立之初，有一群来自欧洲的古典音乐家和合唱家们在波士顿中心城区成立了这个组织。他们每年为5万多位听众提供优质的音乐会，一年围绕九个主体策划不同的系列音乐会，他们还与波士顿本地的高校进行合作。

波士顿交响乐团是美国五大交响乐团之一，成立于1881年，主要演出场地为波士顿音乐厅和唐哥伍德的夏季表演中心。笔者的调查发现，她连续16个乐季获得大额盈利，和一些在财务上苦苦挣扎的乐团相比，她拥有超凡的经济优势，并使得波士顿交响拥有超过130人的全职古典音乐家和35人的兼职古典音乐家的超大音乐家规模。

笔者从2017年开始对两个音乐组织进行了细致的调研，通过走访与统计一共收集了二十二场音乐会票务的数据，使用的是通过上座率和青年听众的比例来判断两个乐团谁能吸引更多的年轻听众的方法。通过对比两个音乐组织相关的特点与政策来探讨中国的古典音乐产业如何吸引到更多的年轻听众。

笔者最后从二十二场音乐会的数据中，选择了十场的数据进行对比。为什么选择这十场呢？对于音乐会来说，演出的地点，时间，天气都是会影响上座率的客观因素，所以在进行数据对比的时候尽量选择相同地点，相似时间的场次会是的结果更为公平。

波士顿交响乐团由于其乐队的编制，它进行演出的场合都为交响乐音乐厅。比如，波士顿音乐厅，纽约爱乐音乐厅，大阪音乐厅，等。亨德尔与海顿学会由于其演出的曲目多样化，从巴洛克时期的六人乐队协奏曲到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欢乐颂，他们都演过。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所有演出都在大型的交响乐音乐厅进行的。比如，新英格兰音乐学院中的乔丹音乐厅，波士顿市中心的王氏剧院等。

以亨德尔与海顿学会在新英格兰音乐学院的演出为例，笔者收集了两场演出的数据，一场是巴赫的弥撒亚，一场是莫扎特的羽管键琴和乐队。这两场的上座率远超亨德尔与海顿学会在波士顿音乐厅演出的上座率，而且基本85%都是青年听众。考虑到在新英格兰音乐学院的音乐会因为其位置会吸引到大量的音乐学院的学生，而不是其他一般听众购票，所以会造成上座率高于其他场次的平均数的同时青年听众的比例也非常高。所以在进行数据分析和对比的时候，笔者将亨德尔与海顿学会所有在音乐学院，东北大学音乐厅演出的场次都排除了，不计入亨德尔与海顿学会的平均数据的分析。因为他们属于特例，而不能代表亨德尔与海顿学会一般演出的情况。

所以最终选取的15场音乐会都是在波士顿音乐厅举办的，考虑到为了使的结果尽量客观，排除了所有在非周五晚间，周六，周日演出的音乐会。以波士顿交响乐团为例，笔者统计了一场在周五下午演出的斯特拉文斯基，结果到场的大多都是老人，经过询问，发现他们大多是大波士顿地区的退休协会的会员，由协会统一购票并租赁bus带他们来。这一场的数据就不可以与其他数据做对比分析的。

由于亨德尔与海顿学会一共在波士顿音乐厅，在周五晚到周日晚中间，从去年笔者开始收集数据到2018年5月一日，只演出过五场，所以为了尽量客观的进行分析，笔者选去了波士顿交响乐团交响乐队大乐队编制的五场音乐会的数据，和波士顿交响乐团五场非大乐队编织的音乐会的数据进行对比研究。通过这样的对比研究力求研究过程尽可能地客观。

首先是第一场在三月演出的伯恩斯坦第三交响曲音乐会。第二场是伯恩斯坦和肖斯塔科维奇在三月举行的音乐会。第三场是加拿大年轻钢琴家与波士顿交响合作的斯特拉文斯基钢琴协奏曲音乐会，第四场是柴可夫斯基的第六交响曲音乐会，第五届是肖斯塔科维奇的第四交响曲音乐会。

可以看出，第一次和第二次表演是最相似的，那么为什么两个年轻观众的比例不同？第二场音乐会表演了肖斯塔科维奇的作品，肖斯塔科维奇的作品比伯恩斯坦的作品更容易被接受。例如，在第一场音乐会上的第3交响曲是在伯恩斯坦从哈佛大学毕业后写的，他离开了波士顿交响并去了纽约爱乐乐团。他用了很多哲学和神学隐喻来创作这首交响乐的歌曲。因此他的创作使第三部交响曲充满了神秘感与宗教的仪式感。在第二场音乐会中，波士顿交响除了表演了伯恩斯坦的第二交响乐以外，还表演了肖斯塔科维奇第五交响曲。肖五中作曲家通过铜管和弦乐之间的冲突和对抗表达了对俄罗斯白色恐怖的愤怒。肖五在听觉感受上非常震撼，尤其是中间程式部的展开，配合着铜管乐器的走强，弦乐旋律也由悠扬走向强烈。对于年轻的观众来说，第二场音乐会比第一场更有吸引力。然后我们可以得出第一个结论，即年轻人对曲目非常挑剔。他们可能不一定喜欢学术曲目，但他们至少会喜欢听觉上感觉更明显的交响乐。

第三场音乐会的数据非常有代表性。第三场音乐会的出席率降低了，但年轻观众的比例却有所增加。第三场波士顿交响乐团邀请了一位才华横溢，年轻英俊的加拿大钢琴家与波士顿交响一起演出。绝大多数观众是那个音乐家。这是吸引年轻观众的第二点。他们喜欢偶像，无论是流行音乐还是古典音乐。

第四场和第五场比赛的总体出席率都很好，特别是对于年轻观众。总的来说，年轻的波士顿交响听众更喜欢苏联作曲家的交响乐。我认为这主要是由于苏联交响乐的一贯特点：大乐队，强烈的旋律和更强调乐队在音乐中的表现。

这实际上就像流行音乐行业的摇滚音乐和爵士音乐。他们都因年轻人喜爱的节奏感和旋律而流行。这是第三点。与中年或者老年的观众相比，年轻观众喜欢那些听感强力，可以迅速获得快感或者共鸣的音乐。这一点不论在流行音乐还是古典音乐都是相通的。作为艺术管理人员，我们需要知道，并非每个人都有能力理解马勒，伯恩斯坦，勋伯格，韦伯恩等人的作品。观众需要数十年的训练才能够理解他们创作的一些前卫交响乐，所以这些音乐可以说是不适合年轻听众的。

亨德尔与海顿的五场音乐会分别是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2莫扎特和贝多芬的3 HANDEL HERCULES 4莫扎特与海顿乐团5 BACH MASS IN B MINOR。 总的来说，亨德尔与海顿的曲目选择比波士顿交响更有可能吸引听众。 所有的曲目都很容易展现音乐家的高超表演技巧和合唱团的美妙声音。这也是为什么亨德尔与海顿在营销和其他方面的投入远小于波士顿交响可以吸引同级别观众的原因。波士顿交响五场音乐会的观众人数平均为908次，亨德尔与海顿五场音乐会的平均人数为755次。

总的来说，古典音乐业界需要尽量对于年轻观众设置吸引他们的演出曲目单，比如中国国家交响乐团在2017年开办的“仲夏夜之梦”和“电影主题”等面向年轻人的音乐会。另一方面，古典音乐从业者也需要注意他们的最大竞争者并非是同为音乐或者表演艺术产业的其他艺术团体，而是现在发展迅速的，以游戏产业，篮球产业，足球产业为代表的体育产业。

还是以波士顿的两个音乐组织为例。对于古典音乐组织来说，亨德尔海顿和波士顿交响从来都不是从波士顿芭蕾或者波士顿歌剧院争夺观众的。对于古典音乐组织来说，或者说，对于表演艺术组织来说，他们最大的竞争者是足球产业，篮球产业和游戏产业所代表的体育产业和以其他类型的娱乐产业。这点在中国也是适用的。

从在中央音乐学院学习的时候开始，我对“古典音乐产业如何吸引到更多年轻听众”这个课题进行了大量研究。而且我还对电子游戏产业进行了一些研究。

以网络游戏和独立游戏为代表的游戏产业可以说是为年轻人提供了大量可以快速获得快乐的渠道。无论是可以使用美军制式武器的使命召唤还是代表美国科幻英雄主义的光环系列游戏，都是通过完成任务获得奖励来培养年轻人的临时满足感。古典音乐在这些方面不能与游戏产业相提并论。然而，与游戏相比，古典音乐带来的快乐一方面需要听众理解，也就是获得古典音乐的快乐需要教育上的门槛。但另一方面，古典音乐带来的快乐超越时间，民族，种族，政治的界限，世界上的人们都可以通过聆听古典音乐从而得到来自古典音乐的快乐。但是，必须要指出的是，古典音乐的快乐，相对于这些游戏产业的产品，还是太缓慢了，感受古代音乐需要人们受过一定的音乐训练，并大致了解应该如何聆听这些音乐才能使观众获得快乐。这与打开电脑或智能手机，玩上十分钟获得快乐的速度不能相提并论。在与娱乐业竞争时，古典音乐产业可以专注于培养年轻观众的美学。通过一些旋律清晰的交响曲来培养年轻听众对古典音乐的热爱，以从游戏产业为代表的运动产业中吸引到一些年轻听众。

除了需要明确古典音乐产业的主要竞争对手以外，古典音乐从业者还需要降低门槛让更多的年轻人可以更容易地接触到古典音乐。

以年轻听众最关心的票务政策为例，由于年轻听众的收入有限，他们对于娱乐方式所消耗的资金量非常敏感。对于那些希望听到更多古典音乐，但是受限于收入的年轻听众来说，古典音乐业界应该为他们设立更合理的票务政策，以鼓励他们可以更多的聆听古典音乐，并在将来成为古典音乐业界的主要消费者。

亨德尔与海顿做了很多工作来吸引年轻观众。例如，售票处一直为30岁以下的年轻人提供折扣（15%-50%）.亨德尔与海顿还成立了一支专门为年轻人提供社交媒体营销工作的团队。

世界著名的交响乐团在这些吸引年轻人的运营策略上也不甘人后，如纽约爱乐或伦敦交响等，他们通过政府的税收和捐款人的巨额捐款，为当地的年轻人设立了特别折扣。以波士顿交响为例，波士顿各个大学的学生，可以通过购买一张大学卡，全年免费听音乐会，而这张卡的购买价格仅20美元。本地学生持大学卡与学生证件到波士顿交响的票务办公室，每周可以领取一张免费的音乐会门票。这个折扣力度比中国的绝大多数交响乐团的学生折扣都要高。以在北京的国家大剧院为例，它为北京高校的学生提供了每一场音乐会最低50元的学生票，而50元的票只能坐在音乐厅的最后面，但是对应的波士顿交响的学生票可以在全场除了同等面值大于500人民币面值的中等及以上价格的任一座位就坐。这个优惠力度就太大了。更不用提，波士顿交响并不从美国政府或波士顿政府获得资金援助，而是只是靠着拨款和免税政策就可以给当地的年轻听众提供良好的购票福利。这是中国古典音乐界在艺术政策与艺术营销上仍要努力的地方。

当然，由于中国与美国实行不同的艺术政策，所以对于不同地区交响乐团的一些特质仍然需要参考具体情况的讨论，但是对于两个国家的，甚至欧洲，乃至世界的古典音乐界共同面临的问题——在现在这个信息化告诉发展的时代，古典音乐界如何与游戏产业和其他娱乐产业中吸引更多的年轻听众。毕竟年轻听众代表着产业发展的未来，在这些方面我国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进行研究，以保证我国文化的瑰宝能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