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勇良
尚不高的经济发展水平却有相对并不低的宏观税负,比较值得商榷,降税减负应是长期政策取向
企业税负较重已是当前共识。这里的关键是控制和降低政府收入增长,然后才有可能降低企业和个人的税费负担。浙江民间经济之所以在改革开放初期迅猛发展,税费负担较低是一个重要因素,但愿重现这一美好时光。
我国宏观税负已达较高水平。广义宏观税负包括政府四方面收入:一是一般公共预算收入,二是国有资本预算收入,三是社会保险基金预算收入,四是政府性基金预算收入。2018年,全国广义宏观税负37.1%,比2011年提高0.9个百分点,比2011年以来最低的2015年提高2.8个百分点。这里的争议在于,如何看待国有土地出让收入。
将国有土地出让收入包含在宏观税负中,应该是有合理性的。土地出让收入的较快增长,直接由个人和机构承担。浙江房价为什么涨得如此之快、如此之高,尤其是杭州,就是地价推上去的。
高地价严重影响服务业和制造业发展。小区小商业大都是替房东打工,影响了居民生活品质的提高。最近调研某工业园区,当地一家企业2003年购入第一块土地是每亩10.1万元,2007年购入第二块土地是每亩22.0万元,2011年购入第三块土地是每亩87.0万元,这一“地王”价格没几年就被打破。
我国宏观税负已高于美日。根据日本总务省提供的OECD国家2016年数据,中国2016年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占GDP比重21.4%,高于日本的19.5%、美国的20.0%、韩国的20.1%,可列OECD国家第11位。全国2018年政府支出占GDP比重,高于日本的37.8%、美国的38.8%、以色列的39.8%,可列OECD国家第10位。
考虑到中国人均GDP仅为美国的近1/6,政府收支占GDP比重却高于美国,显然有相当不合理因素。尚不高的经济发展水平却有相对并不低的宏观税负,比较值得商榷,降税减负应是长期政策取向。
一是优化和减少政府支出。2017年财政部公布了全国财政支出至第三级课目的数据。仔细观察能发现一些问题,如一些部门的行政经费似乎偏高,特别是一些市场化运转为主的部门,既占了行业垄断优势,又能得到财政拨款。又如在一般公共服务支出的课目下,有17方面支出,其“其它拨款”支出占比的算术平均为14.6%,最高的占31.2%,比较费解。
财政拨款严格意义而言,不应拨付给竞争性机构。尤其是在这么大的一个国家,中央部委更不宜直接向地方竞争性机构拨款,即使是通过地方拨款给竞争性机构亦不可取。这既不符合公共财政要义,同时效率很低,且将导致和助长寻租的不良风气。
二是改革财政转移支付。沿海地区应对全国财政有较大贡献,这是沿海地区义不容辞的光荣职责。然而,较高比例的财政上缴,当经济增速放慢后,很有可能将影响沿海发展活力,从而不利于全国发展。
改革转移支付制度的前提是推进政府改革,严格控制行政和事业编制,严格控制政府事务。一些地方的少部分行政事务,大致可以说是自拉自唱,低效、无效或负效。而政府的一些行政事务,又成为增设机构、扩张编制的理由和依据。巨额财政转移支付可以用“老王用老李的钱,给老张花”来形容,是典型的低效率机制。且这对有关部门也是一道难题,分钱有时比收钱还难。当然,中国区域发展差距较大,转移支付必不可少,但显然应大力改革,加快优化。
三是优化政府行为。不再攀比财政收入,随着经济增速的全面放慢,财政收入快于GDP增长,实则是对企业和个人的较多收取,不利于区域发展。优化政府愿望和意志,任何建设都要量力而行,任何意志都有不可行问题。美好的东西多多益善,关键是应有财力支撑。
积极推进投资体制改革。建议将地方重大公共性和公益性建设项目,包括大型桥隧、各种轨道交通、大型文体设施等,下放地方审批,形成较强的自我约束和自我激励机制,就像当年浙江“四自公路”一样。同时,建立地方重大公共项目决策者等相关人员的终身负责制,以及地方财政破产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