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茹月 唐 莉
(合肥工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共产主义思想是整个马克思思想体系的核心和本质内容,根植于马克思主义形成和发展的各个阶段,贯穿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始终,解决了人类社会“往何处去”的理论探索。当前,学者们就马克思共产主义思想进行深入探讨,取得了丰硕的学术成果。在全面梳理现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深入解读马克思共产主义思想,对建设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坚定共产主义理想信念具有价值引领作用,从而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指明前进方向、注入发展动力。
1.共产主义的界定。学者们从马克思不同阶段的文本出发,考察了共产主义概念的曲折流变。吴照玉认为,从消灭私有制到重建个人所有制表明,不同时期的共产主义概念以所有制的历史演变为线索,在语言表达和思想内涵上皆有所变化。[1]马晓琳和宋进认为,共产主义概念经历了从消灭财产到消灭私有制,从消灭一切所有制到消灭资产阶级所有制的认知逻辑演进过程,逐步从空想走向科学。[2]共产主义与资本主义对立的核心,就在于生产资料所有制问题,共产主义要消灭的不是一般所有制,而是资产阶级所有制。
2.关于“哲学共产主义”的研究。马克思在阐释共产主义思想中存在一个“哲学共产主义”阶段是学者们积极论证并普遍认可的观点。傅长吉、丛大川认为,共产主义有“广狭”之分,狭义的共产主义,即科学共产主义;广义的共产主义,即哲学共产主义。[3]马克思把对共产主义的理解提到了超越现实经验生活的哲学境界,即共产主义是从哲学唯物主义中产生的。[4]王金福和庄友刚指出,哲学共产主义的总特征是立足哲学来论证共产主义的历史必然性,为创立科学共产主义清除了哲学障碍。[5]
3.共产主义与社会主义概念之间的关系。在马克思的经典文本中,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这两个概念都是关于未来社会的名称,既相互联系又相互区别。
同义说。持此观点的学者认为,共产主义与社会主义是作为同义语来使用的,只有在特定时期才有所区别。赵智奎认为,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是同义语,19 世纪后期因形势发展需要,较少使用共产主义而较多使用社会主义。[6]秦刚认为,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作为同义词,只有在评述早期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思想时才加以区别,其目标指向是一致的。[7]
包含说。持此观点的学者认为,社会主义与共产主义是包含与被包含的关系,前者包含后者,后者属于前者。张传鹤认为,社会主义包含共产主义,属于共产主义的必然属于社会主义。[8]周阳认为,社会主义高于共产主义,共产主义将会随着私有财产的消亡而被扬弃,社会主义则从根本性意义上揭示了人与客观世界的关系。[9]
1.三维度说。学者们普遍从三个维度来阐释共产主义思想的内涵。张奎良认为,共产主义是实体境界、形上境界和实践境界三个维度的统一。[10]杨俊岭、吴潜涛认为,马克思从逻辑体系、历史运动和价值追求三重向度展示了共产主义图景。[11]焦佩锋阐述了共产主义思想的经济维度、人本维度和实践维度。[12]
2.四维度说。张剑抒认为,马克思将共产主义的内涵规定为人性的复归、人类生存理想、社会形态和革命行动四个方面的统一体。[13]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编写组将共产主义界定为科学理论、现实运动、社会制度和社会形态四个维度的统一。[14]
3.多维度说。近年来,有学者从多重维度来解读马克思共产主义思想,赋予其丰富内涵。柴艳萍认为,共产主义是崇高社会理想、系统理论体系、科学信仰追求、美好社会形态以及现实社会运动的统一。[15]陈培永认为,共产主义是理论学说、社会形态、社会制度、政治信仰、现实运动以及解决资本问题的药方的统一。[16]
学者们普遍认为,人的解放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马克思共产主义思想的核心。许庆朴和赵洪福认为,共产主义的出发点和归宿是现实的人,其核心理念是实现“一切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17]郝保权和张清林认为,共产主义的核心是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与人类主体解放,通过扬弃资本主义,建立生产力高度发达的自由人联合体。[18]张艳宏、徐成芳认为,共产主义实质上是探讨人的自由和人类解放,从人的解放的角度提出对私有财产的积极扬弃和对人的本质的占有。[19]
共产主义是马克思主义理论思想体系的灵魂,也是马克思毕生为之奋斗的理想。马克思对共产主义的阐述,贯穿于诸多经典文本中,从初步萌芽,到基本建构,再到补充完善,经历了动态的演变历程。
学者们以演进过程为时间主线,考察了《莱茵报》《德法年鉴》时期青年马克思共产主义思想的萌生转向。刘文艺指出,马克思最初在《莱茵报》 上表明了不承认“现有形式”的共产主义,认为共产主义是“具有欧洲意义”的问题,需要对法国共产主义进行研究。[20]《德法年鉴》时期,在实践意识的推动下,马克思从共和主义者转为共产主义者。冯景源认为,马克思通过确立新唯物主义哲学路线,把人类历史发展的真理与共产主义理论结合起来,实现了对共产主义的初步构想。[21]单连春、郑艾春认为,青年马克思用唯物主义立场来解释辩证法和社会生活,从哲学上对共产主义加以论证,共产主义思想就此萌芽。[22]
《1844 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以下简称《手稿》)在青年马克思共产主义思想形成发展过程中具有重要作用,学术界普遍认为,《手稿》是共产主义思想的逻辑起点。李彬彬认为,《手稿》探讨了共产主义运动的形式及其效果,从私有财产关系出发对共产主义展开细微论证,是建立共产主义思想的重要一环。[23]王代月、丁丁认为,《手稿》对共产主义的解读由哲学思辨转向现实论证,为后来共产主义问题的研究奠定了方法论基础。[24]《手稿》对“粗陋的共产主义”的批判,也是学术界研究的焦点问题。周宏认为,《手稿》批判了粗陋的共产主义是反动的社会思潮,是经济上的平均主义、文化愚昧主义。[25]赵华灵认为,《手稿》在批判“粗陋的共产主义”过程中,论证了共产主义的价值性与科学性,由此揭示了唯物史观的价值性与科学性。[26]
对《德意志意识形态》(以下简称《形态》)中共产主义思想的研究,要从《形态》 与《手稿》 的关系入手。一种观点认为,共产主义思想从《手稿》到《形态》期间,在理论逻辑上发生断裂,二者不可能连贯在一起。[27]另一种是学术界普遍认同的观点,即共产主义思想从《手稿》 到《形态》 经历了升华的过程,不可割裂。共产主义在《手稿》 和《形态》 中有一以贯之的诉求,即“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人道主义情怀。[28]走向共产主义是二者的共同旨趣,用《手稿》 来否定《形态》,不可避免要流于荒谬;借《形态》 来轻视《手稿》,注定要完成对自己的背叛。[29]
学者们进一步阐述了《形态》 中共产主义思想的理论特质。张永庆认为,《形态》中的共产主义思想揭示了以差异性为始源性关系的现实的个人经历自我否定的发展过程,最终将在“真正的共同体”中实现自我。[30]刘增明认为,要理解《形态》 中的共产主义,必须将其放置在历史唯物主义的解释原则之下,将共产主义的根据和实现过程奠定在经验事实之上。[31]
《共产党宣言》(以下简称《宣言》)的公开发表,标志着科学共产主义的诞生。张懿认为,《宣言》中共产主义隐含着马克思的生命观,揭示了占有人的整体性生命存在的社会历史逻辑、与人的整体性生命存在相统一的辩证方法和满足人的整体性生命存在的生活方式。[32]贾有娇认为,《宣言》阐明的共产主义代替资本主义仍然是历史发展的必然,共产主义的政治前提是实行无产阶级专政,最终目的是消灭私有制。[33]
马克思在《资本论》 中通过对资本的辩证批判展开共产主义的严密逻辑论证。邵然认为,《资本论》 从原则出发预示了未来共产主义社会的现实性,通过“批判的和革命的辩证法”揭示出科学共产主义的本质性内涵,是理解共产主义的“必然性的环节”。[34]程恩富、刘召峰认为,拜物教批判理论通过对商品、货币、资本的“社会形式”定位以及对“社会形式”“历史性”的揭示,论证了共产主义“未来构想”的合理性。[35]
当前,一些人别有用心地片面解读马克思共产主义思想,鼓吹共产主义终结论、共产主义过时论、共产主义渺茫论等,学者们纷纷加以批驳,以捍卫马克思共产主义思想的真理性。
1.批驳共产主义终结论。陈学明认为,没有共产主义就没有人类的未来,共产主义是人类的最终价值目标,不会消亡。[36]张小简认为,“历史终结论”实质上是在为资本主义辩护,某一特定的社会主义形式的崩溃,并不意味着共产主义本身的终结。[37]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伟大成就,证明了共产主义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共产主义终结论必将在实践中宣告失败。
2.批驳共产主义过时论。共产主义过时论鼓吹共产主义已经丧失历史地位,通常以时过境迁论、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缓和论、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不相符论等形式表现出来。[38]陈学明认为,借助资本主义出现的新变化来质疑共产主义显然是错误的,马克思对资本主义所做的死亡判决并没有错。[39]周露平认为,马克思立足经济学批判从思想史场域过渡到社会史场域,提出社会解放逻辑的两大内容,即“消灭资本逻辑,消灭雇佣劳动”和建立共产主义社会,因此,共产主义思想并未过时。[40]
3.批驳共产主义渺茫论。卜祥记和赖志凌认为,马克思以“对象性活动原则”,开辟了共产主义的存在论境域,使其从抽象的世界脱离出来。[41]李斌认为,从理论产生的实践性、内涵的历史性和践行的时代性看,共产主义思想具有现实可行性。[42]田心铭认为,抵御共产主义渺茫论必须在对共产主义思想的理性认同上,坚定共产主义理想信念。[43]
共产主义思想根植于马克思主义形成和发展的各个阶段,贯穿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始终,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和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上具有极为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1.理论意义。共产主义思想在马克思思想发展历程以及马克思主义思想史中占据重要地位。共产主义的科学阐发是马克思将从抽象的人转变为现实的人的关键性环节,在新唯物主义世界观的形成中起着奠基作用。[44]它既是对历史上空想共产主义理论的超越,也是对马克思早期带有空想性质的共产主义理论的超越。[45]
2.实践意义。共产主义思想,既包含人类社会发展的终极理想意蕴,又具有不断实践和积淀的现实机制和维度,是以实践为基础的理想与现实的统一,[46]极大地推动了当代人类实践活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正在以最适合当代中国国情的方式和步骤实现“两个必然”,不断将共产主义事业推向前进。[47]
共产主义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关系是学术界研究马克思共产主义思想不可绕过的重要问题。共产主义思想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奠定理论之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又是对共产主义思想的创新与发展,二者具有不可分割的密切关系。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共产主义的初级阶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通向共产主义社会的必经之路。共产主义理想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指南,中国道路既充分体现共产主义的目标指向,又通过具体扎实的实践行动不断迈向未来社会[48],逐步探索出一条超越“资本文明”和回归“属人世界”的新型道路,为中国道路未来发展树立永恒坐标。[49]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与马克思共产主义思想具有不可分割的价值契合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既坚持了共产主义基本原则,又结合时代特征和具体国情赋予其中国特色。[50]共享发展理念是共产主义思想的具体实践,是基于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的关系问题对现时代的思考。[51]按劳分配理论是对共产主义思想的运用与突破,赋予其新的内涵和新的政治意义。[52]
共产主义是中国共产党的初心,共产主义理想信念是共产党人“高于天”的革命理想。[53]这一理想信念为中国人民重铸了强大的精神支柱,解放了劳动者的精神世界,激活了中华文化的优秀精神基因。[54]既表征着远大理想和终极信仰,又倡导积极入世的经验世界观,对构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具有重要指导意义。[55]
中国梦与共产主义之间具有内在逻辑关联,实现民族复兴与实现共产主义本质上是一致的。中国梦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新理论成果,正是中国共产党人总结和反思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经验教训提出的。坚持中国梦与共产主义的辩证统一,将凝聚全党和人民为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而奋斗,实现中国梦,进而迈向共产主义。
近年来,学术界围绕马克思共产主义思想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呈现出以下特点:第一,研究内容上侧重于马克思早年著作,如《手稿》《形态》《宣言》 等,但对马克思晚年补充完善共产主义思想着墨甚少。第二,研究视角上侧重于研究理论本身,主要聚焦共产主义思想的发展历程、概念内涵以及当代价值,新的理论研究点挖掘较少,研究视角不够宽泛。第三,研究方法上侧重于理论分析和理论阐释,实证性研究不足。学术界以共产主义思想的概念内涵和形成路径的理论性阐释为主,而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以及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的研究较为单薄。
1.丰富研究内容。纵观马克思的思想历程,从青年思想萌芽到晚年补充完善,可以说,共产主义思想贯穿马克思思想发展的始终。直至晚年,马克思仍未停止对共产主义思想的理论研究,跨越“卡夫丁峡谷”理论正是马克思为当时经济文化落后国家开展共产主义革命、迈向共产主义提供的重要理论指南。因而,要把研究内容拓宽到马克思晚年的经典著作,深究马克思晚年对共产主义思想的补充与完善。
2.拓宽研究视角。共产主义不是一个民族所独有的,无产阶级及其伟大事业,即实现共产主义,只有与世界历史相联系才有意义。为此,应从世界历史角度分析共产主义与资本主义全球化及其向社会主义全球化转化的关系,分析世界历史进程中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发展走向。同时,要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角度,探讨共产主义思想之于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改革、建设的理论指导意义,探讨中国共产党人对共产主义思想的实践与创新,尤其要把共产主义与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紧密联系起来。
3.创新研究方法。第一,要运用理论与实际相结合的方法。共产主义是一种批判现存状况、超越现存状况的现实运动,离不开无产阶级的革命实践。研究马克思共产主义思想应着眼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发展现状,在实践考察中回溯共产主义本质。第二,要运用比较研究法。基于不同立场,国内外学术界对马克思共产主义思想看法不一,应加强对共产主义思想的域外研究,明晰西方学者对共产主义思想研究的理论前沿,同时借鉴西方学者的研究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