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犯情负面清单管理看监狱安防新路径

2019-01-25 23:42陈加养周荣瑾
中国刑警学院学报 2019年6期
关键词:罪犯负面监狱

陈加养 周荣瑾,2

(1 浙江警官职业学院刑事司法系 浙江 杭州 310018;2 浙江省未成年犯管教所研究所 浙江 杭州 310018)

1 引言

当前,监狱安全目标诉求,已从单一安全向整体安全、器物安全向机制安全、执法安全向政治安全维度转变[1]。押犯构成的复杂态、执法工作的高标准,使得民警执法技能面临多重考验,监管层防脱逃、防自杀、防行凶、防对抗、防疾病等任务十分艰巨。如何精准获取各类狱情、犯情,透过现象研判罪犯行为走向,从而将各种监管隐患遏制、消除在萌芽或初始状态,值得理论与实务界深入探究。

2 犯情负面清单的涵义与特征

2.1 犯情负面清单的涵义

负面清单管理原指在经济领域的禁区以清单方式予以列明的一种管理模式[2],现已广泛引用至行政学、管理学、心理学、社会学等范畴。本文所指的犯情负面清单,主要指各种关联或影响罪犯正常服刑与积极改造的因子与信息的排列组合[3]。

2.2 犯情负面清单的特征

2.2.1 信息分布的零碎性

诱发罪犯思想波动与行为偏差的因素很多,既有监外的,也有监内的;既有生理的,也有心理的;既有个体的,也有集体的;既有静态的,也有动态的。这需要管教民警用心去捕捉、采集和记录,从各种犯因性因素、改造“心电图”中筛选、提炼出关联罪犯的消极改造因子。

2.2.2 信息收集的多维性

犯情负面信息很多时候是以隐性的方式存在于罪犯改造的过程中,需要民警通过查询、谈话、观察、调查、论证、测试等方式去提取、分析和归纳。在采集过程中,民警需要具备一定的犯情预见性、敏感性和鉴别性,善于从各个角度去发现异常,并对各种关联因子进行组合式分析和系统性研判。

2.2.3 信息评判的因人性

同样的负面犯情信息,在不同罪犯、不同时期、不同环境下,其危害程度与影响等级会有一些差异。如关于会驾驶车辆这一项信息,对大部分罪犯而言可标注为一般负面清单信息,对涉危、涉黑、涉毒等特定罪犯则可列为重要负面清单信息;又如对于犯罪前科问题,次数在3次以下的可视为一般负面清单信息,次数在6次以上的,可视为重大负面清单信息。

2.2.4 信息管控的分级性

每一名罪犯都有其独特的心理学特征,都有其区别于他人的成长史、交友史、犯罪史和家庭史。针对各类负面犯情信息,民警在充分收集、记录、研判基础上,有必要按潜在危害、影响程度与管理要求,进行相应的隐患预警、管控措施、应急响应方面的分级管理。

2.2.5 信息应对的灵动性

罪犯负面清单信息来源广、数量多,有常规的,也有非常规的。针对一些常规的负面清单信息,短刑犯与长刑犯在应对措施上应有所差异;针对一些非常规的负面清单信息(如罪犯与组员关系紧张),监狱民警必须第一时间介入调查和应急处置,否则,就会出现犯情掌控上的被动。

3 犯情负面清单的信息采集

现代监狱随着分工的日趋细化,民警了解、获取、掌控犯情的能力较以往有了一些新变化。收集、整理、记录各类犯情负面信息,能让民警第一时间对重点与突发犯情了然于胸,不断增强工作的主动性与先导性,不断提高监狱对复杂事态的管控与处置技能。

3.1 从罪犯档案中检索既往讯息

罪犯档案是记载犯罪案情、家庭状况、生理特征、改造过程的主要执法文书。从罪犯档案中可以摘录到很多第一手客观真实的犯情负面清单信息。如从罪犯的判决书中,可浏览罪犯的主体属性、作案动机、作案规律、危害程度、罚金与民赔数额等信息,可了解到其是否有一些独特的既往史与职业技能;从罪犯的入监登记表中,可检索罪犯是否具有不寻常的个人简历与家庭构成信息;从入监体检表及心理测试表中,可掌握罪犯的一些异常生理表征及心理健康指标信息;从罪犯自传书中,可得知罪犯的一些独特成长历程与特别记忆信息;从看守所羁押史及监狱前期改造史中,可查阅罪犯以往有无重大违规违纪方面的信息。

3.2 从个别谈话中获取负面印记

想提取更多的犯情负面信息,一味依赖罪犯档案是远远不够的,很多时候需要民警通过深入细致的个别谈话才能获取有价值的信息。如罪犯捕前的一些特殊经历(流窜生活史、特种部队服役史等),从事的一些特殊职业(从事空调安装、户外高空作业等),具备的一些特殊技能(会武术、会攀岩等)。这些特殊经历和技能,是对防脱逃人员对象排摸的重要参鉴,只有通过高频度的谈心教育才能有实质性的收获;又如关于罪犯的家庭状况,从管教实践看,影响罪犯正常改造的负面因子特别多,诸如家庭结构不全、情感联结受挫、家庭生活困难、财产矛盾纠纷、子女成长不顺等,这类信息借助民警将心比心式的谈话教育,往往会有比较大的收获,有助于为罪犯个性化矫正方案的制订奠定基石。

3.3 从监控视频中排摸问题线索

近年来,监控视频作为监狱技防的一大有效手段,在犯情搜索、证据固定、应急处置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作为一种全方位、全流程、全时空监控的管理手段,运用监控视频可以获取以下一些负面犯情信息:

一是通过对重点部位罪犯活动轨迹图像回放,获取罪犯异常行为信息,这些部位主要有监内厕所、储藏室、会见室、劳动仓库等;

二是通过对重点列控人员的点对点图像回放分析,筛选出一些反常行为,如列控罪犯晚上睡觉后的不寻常举动,从事与学习、劳动无关的行为,某一时期与人交往情况等;

三是通过对重点时段的整体图像甄别分析,筛选出一些可疑信息,如传统节假日罪犯表情检索,就寝时段罪犯小组犯情扫描,装车时段罪犯言行走向分析等。通过监控回放与固定,有助于采集一些独特的罪犯肢体语言与行为标记,为推进监狱预测、预警、预防工作提供依据。

3.4 从特殊人群中收集异常信息

负面犯情信息,有些是显性的,可以直接读取和记录;有些则是隐性的,需要通过一定的手段和技术进行收集。管教实践中,民警从第三人中获取负面犯情信息的主要渠道有:

一是通过在监内设置各类信箱,发动罪犯检举、揭发,让各类藏在暗处的负面犯情浮出水面;

二是通过物色一些耳目,获取特定人、特定时段、特定场地的一些狱情信息;

三是通过和家属、会见人员的沟通,了解罪犯个性特点及成长历程上的一些负面信息;

四是通过和罪犯户籍地有关部门的沟通,及和一些帮教志愿者的交谈,掌握一些关联罪犯消极改造的重要信息。

3.5 从专项诊断中提取反常因子

关联罪犯改造的信息,有些凭民警的感官或谈话不一定能正确掌握其深层次的诱因,故需要通过一些专业的测评才能揭其表象后面的真相。如针对罪犯的各类疑难杂症病情,需要通过医学专家或心理专家的会诊,才能排查出是真实性患病、扩大性装病还是纯粹性诈病;针对罪犯的一些异常言行,需要通过格式塔、房树人测试及个别、团体心理咨询与辅导,才能筛选出各类有心理病症,特别是有精神病倾向的罪犯。

3.6 从常规管理中起获可疑表象

罪犯的负面犯情常体现在其日常改造的方方面面。除了上述一些手段和路径,还得在常规管理中下功夫。如通过会见、来信、通话管理,能第一时间了解对其改造有负能量的各种家庭信息;通过日常清监、收工身体检查与“两违一危”品清查,能获取一些看似孤立、寻常但却隐藏着罪犯不可告人的秘密信息;通过学习、劳动、生活等三大现场的仔细巡查,能发现一些罪犯的诡异举动,继而在综合分析中找到背后的可能企图;通过对出收工队列个别罪犯行为变化,有助于民警获取罪犯与同案、老乡联系的线索,及时阻断可能发生的违规行为。

4 犯情负面清单的信息研判

对各种犯情负面清单信息进行收集后,应及时进行信息梳理与分析评判,分辨、筛选出各类对监管安全有影响、需干预的负面信息,便于民警更有针对性地开展监管和矫正工作。

4.1 从甄别方式看,可分为感知类、辨析类、诊断类负面信息

管教实践中,有些负面信息,民警通过观察、浏览、检查等方式便可作出是非判断和信息预警,如罪犯属于限制减刑犯、罪犯家庭不健全、罪犯身体有残疾等;有些负面信息,由于来自罪犯一方陈述或他人的汇报、反馈,其真实性、可靠性有待查证,需要民警作进一步核实、辨别、分析才能识别,如罪犯属于“自报名”、罪犯有装疯卖傻行为、罪犯有余罪等;有些负面信息,需要通过专门的工具、仪器、量表或技术才能得出有关结论,如罪犯有间歇性精神病、罪犯有严重心理障碍、罪犯有心脏类疾病等。

4.2 从存在样态看,可分为潜在态、固化态、权变态负面信息

潜在态负面信息主要指那些因罪犯具有某种生活技能或改造便利,或者长期处于某种改造状态,从而隐藏着监管改造风险的各类信息,如罪犯掌握着突破监内某道防线的技能(会驾驶、攀爬等),劳动岗位有从事某种违规的便利(从事质检、大账管理等)等;固化态负面信息,指那些短期内不能也无法改变但是会影响罪犯积极改造的一些因素或信息,如罪犯被判处终身监禁、有先天性疾病等;权变态负面信息指那些随环境、条件的变化,关联罪犯的某种消极因素在属性或症状上可以有所改变的信息,如罪犯捕前和家属关系很差(有改善空间)、有财产型判项未履行(存在偿还可能性)等。

4.3 从过程响应看,可分为常规标注类、重点关注类、应急处置类负面信息

常规标注类信息,主要指那些在罪犯身上比较常见、在短期内不大会发生严重后果,只需予以一般性关注和处理的负面信息,如罪犯有多次犯罪前科,罪犯对劳动岗位不适应,罪犯与他犯不合群等;重点关注类信息,主要指那些在监管改造工作中需民警经常过问、认真排摸和精细管理的特定人、敏感事及一些非常规信息,如罪犯属于特定类罪犯(如死缓限减犯、外国籍犯等),罪犯有拉帮结伙行为或迹象等;应急处置类信息,主要指那些需要民警立即采取心理干预、行为管控和技术处理的负面信息,如罪犯有私藏违禁品嫌疑,罪犯和个别组员关系很紧张,罪犯在记事本中多次流露厌世情绪等。

4.4 从预警程度看,可分为一级防控类、二级管控类、三级掌控类负面信息

一级防控类信息,主要指信源来自自身、家人或改造环境,有可能对罪犯改造产生消极影响的各类信息,如民事赔偿负连带责任(关联后续刑事奖励)、身体某一症状指标偏高等;二级管控类信息,指虽然对监管安全的影响不是很严重,但其负面影响绝不能低估,必须引起民警高度警觉并采取适当管控措施的各类信息,如罪犯对判决不服或不认罪、晚上经常失眠等;三级掌控类信息,主要指有可能对监管安全秩序产生重大监管隐患,或对民警的依法管教造成诸多考验与挑战,抑或对罪犯的正常改造可能产生严重影响的各类信息,如罪犯具有严重的反社会人格倾向、遭到他犯的行为羞辱等。

4.5 从应对措施看,可分为教育引导型、防范控制型、消减化解型负面信息

管教实践中,针对罪犯的各类负面信息,需要民警采取不同的应对策略与措施。有的负面信息可以采取教育引导的方法应对,如罪犯对刑事政策调整有异议,成长史坎坷曲折,对家人存在严重偏见等;有的负面信息需要民警及时采取一些防范控制措施,如罪犯有余罪正待审查,曾有自杀、自残行为,长期完不成劳动任务等;有的负面信息需要通过监内外及社会力量的共同参与,从根本上改变或从一定程度上消解原有的状态,如罪犯患有重大疾病,子女入学困难,对改造前景极度沮丧等。

5 化解犯情负面清单的主要路径

在风险社会中,安全而非权利是刑法的首要价值,有效维护共同体安全是刑法的功能依归[4]。搜集罪犯的各类负面清单信息,根本目的是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为稳定监管改造秩序、提升教育改造效能服务。如何将负面信息对罪犯的影响降到最低,如何将某些负能量信息转变成正能量信息,如何构建负面信息科学管控与化解机制,需要一揽子机制、举措的良性运作。

5.1 围绕“四大要义”,将犯情负面清单纳入常态化管理范畴

犯情负面清单作为监管改造罪犯的一大基础性环节,无论是后续实施个别矫正还是分类矫正,都有极其重要的参考价值。为使其存在要义让人有更直观理解,尚需在4个方面厘正思维与实践坐标:

一是信息排查关,应坚持从立体角、全时空、多切面对负面犯情进行排查和筛选,不断提高负面清单信息收集的广度和深度,尤其是对罪犯家属是否存在遗传病史、个人捕前是否具有特殊的发病史等情况要细心探听,这也是当前罪犯疾病诊治与管理的一大难题。

二是信息录入关,“好记性不如烂笔头”,针对各种碎片、分散的犯情信息,要落实专人通过电子文档予以录入,形成一个较为完整的犯情负面信息及发展变化数据库,便于民警更快、更准地掌握犯情,开展针对性施教。

三是信息评议关,监区应不定期对重大、重要负面犯情信息作内部反馈和通报,在此基础上,充分发挥民警的集体智慧,对各种显性、隐性负面信息进行集思广义和理性思辨,对重点人下一步负面清单消减事项进行细化部署。

四是信息管控关,对列入一类、二类、三类负面犯情的各种信息,应视数量多少、危险等级、管控难度,借助“互联网+”现代人防技术,建立起监区级、监狱级、省局级犯情负面清单管控与化解机制[5]。

5.2 强化仪式教育,着力构建犯罪源负面清单认知重塑机制

罪犯作为社会残渣、毒瘤、危险源之集大成者,将罪犯投入监狱,是法治国家的应有之义。从罪犯群体看,因犯罪及刑罚而生的诸多负面清单信息,有的成为一大隐性炸弹对监管秩序构成重大考验,有的则成为一大精神枷锁伴随罪犯改造始终。消减犯罪源负面清单对监管改造工作的消极影响,必须从重塑罪犯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简称“三观”)开始,不断提升罪犯对法治秩序与为人处世的思想认知。鉴于罪犯捕前行为有很多负面点、很高负面值,重塑罪犯“三观”过程中应强化以下三大仪式教育:

一是敬畏教育。要通过开展敬畏自然、生命、法律、规则等主题教育,深入剖析其中的内涵与价值,让罪犯日渐和自私、狭隘乃至极端的“三观”认知体系相决裂,这是化解犯情负面清单工作的思想基础。

二是感恩教育。让罪犯懂得、学会、表白感恩,是消除犯罪与服刑标签的重要路径,让罪犯感恩政府、社会、家人、亲友及民警,有利于缩小罪犯与民警和社会民众间的心理距离,减弱因犯罪及刑罚而生的“首因效应”及心理阴影,为监狱人向社会人良性过渡奠定心理基石。

三是忏悔教育。通过开展多种内容与形式的忏悔教育,有助于促进罪犯良知上的觉醒,在罪犯心中播下改恶从善的种子,实现罪犯由被动忏悔向主动忏悔的转变。同时,有了罪犯真诚忏悔的持续铺垫,有助于营造恢复性行刑的氛围,获取更多的社会关爱与支持。

5.3 立足个别矫正,大力构建个人源负面清单动能加注机制

很多犯情负面清单问题,往往是罪犯个人先天性遗传、后天性养成、拘禁性环境因素相互累积、叠加的产物。在个人源的负面清单信息中,尤以对自身健康与疾病诊治诉求最为关切。以浙江省某监狱为例,2014年1月至2016年6月,监狱长信箱共收到罪犯关联医疗问题的信件92封,占信件总数的31.8%;监狱开展的罪犯矛盾大排查活动中,共排查出涉及医疗矛盾问题209个,占总量的23.1%①参见:邵宏伟,徐刚.浙江监狱“3网+”智能监管医疗模式的构建[J].浙江监狱,2017(6):33-42。。针对罪犯生理疾病类负面清单,除了借助医疗技术进行中药疗理、手术诊治外,本文认为应在运动疗法上给予方法支持。如针对老弱病残的罪犯,可借助工间操、通络操、队列行走②医学研究表明,长期走路患心血管疾病、神经衰弱、血栓性疾病、关节类疾病和慢性运动系统疾病的机率明显低于不经常步行的人。另外,走路对调节人的心理紧张情绪也有积极作用。、养生太极、趣味运动会等,提高罪犯的自我保健与免疫能力。针对罪犯心理与精神类疾病负面清单,应在心理疏导上给予关爱支持。实践证明,心理矫正作为一门艺术,借助音乐疗法、艺术团体矫治、内视观想、原生艺术疗法、正念疗法抑或是独特的农疗基地等手段,在开展心理解惑、服刑指导、危机干预等方面发挥了越来越大的作用。例如,2016年,北京延庆监狱为解决老弱病残犯的郁闷、烦躁等心理问题,在监内建立了“农疗基地”,包括轻病残犯的蔬菜园、重病犯的“生态长廊”、老年犯的瓜果长廊、精神病犯的阳光大棚等,受到罪犯的普遍欢迎③法制网.监狱里的“农疗基地”丰收啦![EB/OL].[2016-08-30][2019-04-08].http://www.legaldaily.com.cn/gallery/content/2016-08/30/content_6785382.htm?node=81115。。有助于罪犯走出心理迷津,改善情绪及精神上的障碍。

2016年以来,浙江监狱系统广泛开展了以法治正心、道德润心、矫治塑心、情感暖心为核心的罪犯“修心教育”体系建设,省局还在乔司、南湖两个监狱单位建立了修心教育实验基地,从而为消解形形色色的罪犯个人层面负面清单问题作出了开创性的探索。

此外,针对罪犯捕前有特殊生活经历与谋生技能类负面清单,在个人信息重点标注同时,应着眼从个人吃苦耐劳、挫折承受、自身价值、回归谋生等角度,进行安慰、鼓励、正向式引导教育,尽量将信息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程度。

5.4 着眼监社联动,精心构建家庭源负面清单矛盾消融机制

催使罪犯痛改前非、积极改造,除了机制的合理规设、个人的思想觉醒、民警的积极鼓动、环境的精心营造,尚需家庭及社会的大力支持。离开警戒设施外单位与个人的关心和支持,教育改造罪犯这一系统工程将会面临很多的困难、困惑和困境。从犯情负面清单排摸情况看,关联家庭源主要有三大诱因:

一是与家人失联问题。这在一些青少年犯、危安犯、邪教犯、外国籍中比较常见。重新延续因犯罪而暂时割裂的父(母)子情、夫妻情、姐弟情、恋人情等,是提振罪犯改造信心的重要法宝。管教实践中,应通过发公函询问、公安网搜索、114电话查询、微信QQ代挂等方式,为失联罪犯架起亲情联结的桥梁[6]。据统计,2015年至2018年,浙江省未管所共为341名罪犯联系上了家人,“失联犯”销号率达97.15%④数据来源于浙江省未管所内部统计资料。。

二是与家人关系紧张问题。据对山东全省5000名罪犯的问卷调查,有92%的罪犯渴望得到家庭的谅解和接纳[7]。很多罪犯捕前与家人关系紧张,对家庭归属感不强,但其入狱改造后,随着会见主体的严格限制,罪犯十分介意家人的谅解。为修补罪犯与家人的情感纽带,让亲情重新焕发活力,监狱应该举办多种形式的大墙亲情帮教会、感恩答谢会、犯罪夫妻团圆会等,为弥合罪犯与家人间的亲情裂痕创造契机。

三是家人生活陷入困境问题。罪犯与家人关系血浓于水,化解罪犯家属因灾难、患病、入学、债务等因素而致的生活艰难问题,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社会有关部门的政策支持与爱心帮助。特别是罪犯子女的生活、上学保障问题,犹如一把利器时刻触碰着罪犯敏感的神经。深入搜集关联罪犯家属的负面清单,主动和罪犯家属户籍地或居住地司法行政机关、街道、民政、社区、公益机构等单位联系,积极为陷入困境的罪犯家庭提供服务与帮助,这是现代监狱应有的责任担当。近年来,全国很多监狱积极为家境困难罪犯子女发放上学救助款。例如,2011年,四川省汉王山监狱成立了“罪犯未成年子女关爱基金”;2012年,湖南怀化监狱、内蒙古赤峰监狱、安徽蜀山监狱等纷纷设立旨在帮助罪犯子女入学、家属就医的监内帮扶救助基金。类似做法,近年来在全国监狱系统有遍地开花之势。不仅显现了新时期监管改造工作向社会延伸的有效探索,而且较好地体现了行刑效果与社会效果的统一。

5.5 紧盯改造阵地,稳妥推进改造源负面清单科学疏导机制

罪犯投入监禁改造后,因刑罚威慑、监规约束、自由剥夺等因素影响,很多人都会经历一个沮丧、观望、徘徊、反复的过程,各种关联改造的负面信息层出不穷。消释涉及罪犯改造源的负面清单,必须从多方面进行研判、管理和处置。

一是及时的教育引导。如关于刑事政策调整后的担忧问题,需要通过耐心细致的说教,助其走过心理危机忐忑期;关于罪犯以往有严重违规惩戒史问题,需要民警通过肯定罪犯一个个微进步去改变自我。

二是充分的技能帮扶。很多罪犯入监后,对漫长刑期不知改造该何去何从,有的则因“犯罪标签”和改造经历对回归谋生一脸茫然,从而产生自暴自弃、得过且过等心理。针对长刑犯,民警要注重罪犯改造生涯的科学规划,积极实施“刑期=学期”各阶段教育体系设计,不断提高罪犯的文化增量和技能储量;针对短刑犯,要主动开设一些简单易学、社会就业面广、能获得社会认证的技能培训项目,让每一名罪犯在刑释前都掌握一技之长。

三是专业的法律解惑。许多罪犯服刑期间,担心的不是刑期长短、监禁环境,而是担心其个人合法利益(如资金借贷、房屋拆迁、土地征用等)因入监而受剥夺、限制和侵害,从而催生了各种消极改造情绪。有许多涉法问题,需要监狱挂钩的律师团队进监开展专题的咨询与援助,让这些“弱势人群”也能享受免费的“法律奶酪”,这是行刑社会化的重要选项。

四是即时的岗位调整。针对罪犯与组员关系紧张、劳动任务完不成、有重大违规倾向等负面清单,民警应及时调整其小组或劳动岗位,便于民警近距离监视及视频监控,让现代监狱人防、技防发挥更大的效用。

6 结语

确保监管秩序从表象安全上升为本质安全,需要全力构建一整套罪犯负面清单搜集、甄别、管控与消减机制。努力将影响罪犯改造的负面源、负能量降到最低值,这需要民警有睿智的思辨能力、敏锐的观察力和扎实的基本功。善于将负面清单转换为正面清单,注重对负面掣肘促成为负面激励,这是一门精深的学问,有时往往能迸发出催人奋进的强大思想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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