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一带一路”基础设施建设领域的软基础设施建设——对美国智库“新美国安全研究中心”关于“为高质量的基础设施编制国际标准”相关内容的解读与对策建议

文/彭雄 张昌林 姜海欧

近期，美国权威智库“新美国安全研究中心”（CNAS）亚太安全项目发布了名为《权力的游戏：应对中国“一带一路”战略》的报告（以下简称“报告”）。该报告是美国权威智库对 “一带一路”倡议做的一个系统性研究。撇开其中因战略立场对立导致的偏见，该报告对于全面观察“一带一路”倡议的意义，对于完善“一带一路”决策，制定落实“一带一路”倡议的策略和措施，具有很大启发性和参考意义。“报告”译成中文约2万余字，本文仅就其中关于基础设施建设标准制定实施方面的内容，阐述初步的解读意见与对策建议。

一、对“为高质量的基础设施编制国际标准”内容的解读

“报告”关于基础设施建设标准的内容不长，兹全文引述如下：

为高质量的基础设施编制国际标准。在2016年七国集团峰会期间，世界领先的先进民主经济体签署了一系列促进高质量基础设施投资的原则。同年晚些时候，包括中国在内的20国集团（G20）肯定了许多同样的原则，包括“考虑到生命周期成本的经济效率、安全性、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创造就业机会、生产力建设和专业知识转移……应对社会和环境影响，并与经济和发展战略保持一致。”以这些原则为出发点，美国应与欧洲和日本合作，在国际标准化组织内编制高质量基础设施标准。该标准可以为各国首都和多边开发银行决定是否支持个别“一带一路”项目。它还可以作为开发高质量基础设施认证的基础，这些认证可能会鼓励公司和投资者竞争，包括来自中国的公司和投资者。最后，使用新标准，并通过与代表来自G20国家企业利益的B20合作，美国应该提出公司和投资者可以做出的“高质量的基础设施承诺”。

（一）毫不掩饰的主导意图

从“报告”的本节和全文其他内容来看，“报告”显现出的是作者所代表的美国主流智库和一些社会精英希图主导“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发展进程，包括主导“为高质量的基础设施编制国际标准”的意图。

（二）排他性的政策主张

作为一份针对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战略研究报告，作者提出：“美国应与欧洲和日本合作，在国际标准化组织内编制高质量基础设施标准”，显现了“报告”作者希图将中国排除在“为高质量的基础设施编制国际标准”主导方之外的意图。

（三）“为高质量的基础设施编制国际标准”的内涵

根据对“报告”的本节和全文其他部分内容的研读，对“高质量的基础设施国际标准”涉及的内容，不能狭义的理解，认为仅仅只是涉及基础设施建设的“国际标准”。作为高端智库，“报告”作者没有也不需要对此过多的着墨。但通观“报告”全文，作者真正涉及的内容，应当是“一带一路”建设的全部软基础设施建设。将“报告”视为在“一带一路”软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对中国下的一份战书，也毫不为过。

二、对“为高质量的基础设施编制国际标准”的看法

首先，对于“报告”表现出来的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在“一带一路”软基础设施建设方面的主导与排他性企图，必须适当反制。

“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是中国为世界提供的“公共产品”，有利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人民，体现了中国的大国责任与担当。与有着殖民历史的西方国家不同，中国在“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进上，没有原罪。在“一带一路”的实施推进上，中国秉持的是开放、包容、共享的理念，致力于“一带一路”各国共同发展的千秋大业。“一带一路”各国的共同发展，主导权属于“一带一路”沿线各国，主导力量是“一带一路”沿线各国，不能由其他的力量主导。

其次，适当反制遵循的准则是开放、包容、共享。

第三，在基础设施建设的一些具体标准和规则方面，西方先进国家确实具有一定的先进性，值得“一带一路”沿线各国包括中国学习、吸收和借鉴。

在“一带一路”软基础设施建设方面，世界上多元文化所提供的多种多样软基础设施，各具优点，可以“相互借鉴、良性竞争、博釆众长、融合提炼，共同提高和发展”。因此，“一带一路”软基础设施建设上，应当欢迎世界各国包括美国和西方国家的政府部门、企业、社会组织和各类国际组织积极参与。参与的方式是平等协商、共建共享，拒绝单方面的主导性、排他性设定。

三、软基础设施的内涵与意义

软基础设施是支撑经济系统有效运行的各种制度性框架，是建立开放性经济系统的基础。软基础设施的作用是降低经济系统的交易成本和交易费用。硬性基础设施和软性基础设施建设是经济发展中的两大支柱，两者相互支撑、共同作用，相得益彰并不可或缺，更不能相互替代。

在“一带一路”基础设施建设领域，软基础设施是指支撑基础设施建设顺利推进的各种制度性框架。基础设施建设领域的软基础设施包括但不限于“一带一路”基础设施建设当中的基本政策、指导原则、行为准则、工作规则与程序、工程技术标准、营运管理规范、投融资体系等。其主体和骨干是基本政策、指导原则、工作规则、技术标准和投融资体系。

四、对策与建议

（一）落实“三位一体机制保障”，全面开展“一带一路”软基础设施建设

“一带一路”建设的五大重点领域是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政策沟通重要内容就是“一带一路”软基础设施建设，国家主席习近平在“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上指出要加强政策、规则、标准等方面的“软联通”，提出了政策、规则、标准“三位一体机制保障”，明确了“软联通”的新定位。“政策、规则、标准”实质上就是软基础设施，是软基础设施的骨干工程。“三位一体机制保障”属于四梁八柱，软基础设施则是“软联通”应有的全部内容。

因此，建议在落实“一带一路”倡议的后续工作中，以落实“三位一体机制保障”为核心，全面开展“一带一路”软基础设施建设。并在“一带一路”沿线各国双边、多边的官方和民间活动中积极倡导。

（二）“一带一路”的软基础设施建设应以“斯德哥尔摩陈述”作为总体指导原则

软基础设施建设之争是战略制高点之争，但制高点之上还有主峰。这个主峰就是关于世界政策制定原则的共识，这种共识过去为西方所垄断，即所谓的“华盛顿共识”。现在这样的共识主峰上有了中国人的身影，有了来自中国的声音，这就是“斯德哥尔摩陈述”。2016年9月16～17日，由瑞典国际发展署和世界银行主办，包括四位前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在内的十三位著名经济学家参加，以讨论“当今经济政策制定者面临的挑战”为主题，在瑞典斯德哥尔摩举行了为期两天的会议。会议发布了关于当代世界政策制定原则的共识，即“斯德哥尔摩陈述”。我国经济学家、前世界银行副行长兼首席经济学家林毅夫先生是参与斯德哥尔摩陈述起草的四位前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之一。“斯德哥尔摩陈述”指出：“然而，认识到了市场作用的局限性，我们同样要求政府的运行本身必须有效。”这一政策主张，实质上就是我国经济学家林毅夫先生创立的新结构经济学“有效市场+有为政府”理念的不同陈述方式。

斯德哥尔摩陈述的主要内容：

1.GDP很重要，但是GDP的增长本身不是目标；

2.发展必须是包容的；

3.环境可持续性是必须，而非一道选项；

4.应当平衡市场、政府与社会团体的作用；

5.提供宏观经济的稳定；

6.关注全球技术和不平等带来的影响；

7.社会规范与思维模式至关重要；

8.全球政策和国际社会的责任。

“斯德哥尔摩陈述”是关于当代世界政策制定原则的重要共识，它产生于世界银行举办的活动，来源于当代经济学主流学者，基于对华盛顿共识的反思，容易为西方国家所接受，同时它也体现了中国人的经济学思想成果，符合当代世界发展潮流。“一带一路”的软基础设施建设以“斯德哥尔摩陈述”作为总体指导原则，具有高屋建瓴与各方认同的优势。

（三）在软基础设施建设中以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则落实中国政府关于“一带一路”倡议政策主张

“一带一路”软基础设施建设，包含的内容广泛，参与的各方多元多样。作为中方参与“一带一路”软基础设施建设的政府部门、各类社会组织、企业，在坚持共商、共建、共享原则的同时，应积极作为，秉持平等协商的态度，积极倡导落实中国政府关于“一带一路”建设的政策主张，抵制某些方面企图排除中方参与，单方面主导的行为。这种单方面主导的企图，其实也受到了“斯德哥尔摩陈述”的批评：“过去，存在一种源自于一些高收入国家，而试图为所有国家制定统一的政策规范的倾向。固然有些政策原则我们都应该遵守，但同时必须为多样性和因时因地的决策留出一定的空间。”

（四）加强工作平台建设，为“一带一路”软基础设施建设提供机制化的保障

“一带一路”软基础设施建设需要搭建工作平台来提供持续推动的的动力机制。“一带一路”软基础设施工作平台多元多样，可以是国际性、综合性的平台，也可以是官方平台、半官方的平台、民间的平台，实现官方、半官方、民间三轨推动。

在搭建这样的平台的工作方面，中国走在前列。2016年9月3日，在二十国集团工商峰会开幕式上，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发表了题为《中国发展新起点 全球增长新蓝图》的主旨演讲，提出了“全球基础设施互联互通联盟”的倡议。他指出，“我们应该夯实基础设施的联动，中方发起全球基础设施互联互通联盟倡议，推动多边开发银行发表联合愿景声明，加大对基础设施项目的资金投入和智力支持，以加速全球基础设施互联互通进程。”在中国的倡议下，二十国集团领导人杭州峰会公报提出：“我们核准今年启动的‘“全球基础设施互联互通联盟倡议’，以加强基础设施互联互通项目的整体协调与合作。我们要求世界银行作为联盟秘书处，并与全球基础设施中心、经合组织、其他多边开发银行和有兴趣的二十国集团成员一起开展工作。”中国关于全球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合作的理念，正在跨出国门、走向亚洲、通往世界，进而塑造新的国际合作方式。

目前存在的问题是，顶级平台搭建取得了较好成绩，中国和“一带一路”沿线国各国政府间协作也在积极开展，取得了较丰硕的成果。但是，这些官方的工作只是属于“一带一路”建设的“四梁八柱”式基础，大量的具体工作还需要各类“一带一路”国际性社会组织、官方、半官方和民间社会团体、各类企业行会组织以共商、共建、共享原则持续推进。当前，这方面工作平台的建设还大有可为。

（五）加强诚信建设，建立以自律为基础的基本设施建设诚信体系，惩治失信行为

国际经贸活动，诚信体系建设是软基础设施建设的主要内容之一。在基础设施建设领域，诚信体系建设尤为重要。“一带一路”国际诚信体系建设首要的是工作平台的搭建与工作机制的设计。除了中国和“丝路”沿线各国政府的官方主导推动之外，国际性民间组织、商会组织是主体力量。这样的诚信体系工作平台可以发挥参与各方的优势，融合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智力资源，在“共建共享，互信多赢”的原则指导下，打造符合丝绸之路经济带经济文化特点的信用评价体系和信用合作机制，构建覆盖丝绸之路经济带的信用合作生态体系，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基础设施建设提供诚信保障。具体的工作设想如下：

1.制定具有丝绸之路经济带特色的诚信伦理准则和自主信用评价标准；

2.充分挖掘利用和扩展丝绸之路沿线各国现有的信用体系建设资源，为“一带一路”沿线各国企业界和其他需要信用支持的参与者提供信用增进支持；

3.建立可执行可信赖、系统、实用、反馈机制敏捷的“一带一路”国家信用信息共享合作机制；

4.合力打造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共同认可的丝路诚信认证体系。

五、结束语

美国 “新美国安全研究中心”智库的“报告”关于“为高质量的基础设施编制国际标准”的内容，为当前“一带一路”建设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基于对立立场的看法和对应的政策建议。这种异质的看法与对立的政策建议，对于认清“一带一路”倡议实施当中的优势、弱点和需要改进的缺点，非常有价值，值得认真研究，提出针对性的对策与措施。本文只是对这篇涉及内容广泛，篇幅较大的报告中涉及基础设施建设标准的部分内容进行了研究解读，提出了初步的对策建议，权作引玉之砖，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