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笼夜,唯清月朦朦。窗外幽深,恍惚间,耳畔荡起白玛多吉的歌声:“想要飞过那洱海苍山,飞上那玉龙雪山,飞到那天上人间……”便不觉沉醉在这一曲旖旎与纯净中,仿佛再次置身于磅礴的雪山脚下,徘徊于曼妙的清潭谷底。
自昆明到大理,沿途是亘古绵延的墨山。坡间端然丛生的桉树,高挑得如当地少女。天空湛蓝,像薄纸一样透亮。大团的云朵悠悠而过,干净得让人舍不得长观。我瞻望远方,叠叠的无边红土接连成片,如同凡·高厚重而激烈的笔触,极其自然地点缀在山水墨色中。褐红间,簇簇白房似星野小花,安静地沉睡着。我细观,每座房上描绘着各式花鸟草虫,从导游的口中了解,是图腾。图腾,多么空灵凝重的字眼,是人类灵魂的依托。当地人寄灵于自然,而本土滋育人类,恰是人与自然融洽相处的诠释。
渐渐接近了玉龙雪山脚下,威严与磅礴之气扑面而来。嶙峋的山峰耸入青天,冰石沟壑间夹杂着终年积雪,像古板肃穆的老人,庄重而沉静地守护着这一方净土。它蜿蜒曲折,层峦叠嶂,陡峻而壮丽,似玉龙昂起的高傲头颅,俯视脚下芸芸众生。我不由得感叹:“寒光耀日峥嵘面,好个擎天碧玉峰!”
山前怎无柔情水?而我,却惊异于这谷中一潭的曼妙。似烟雨过后的一抹天青,垂滴于潭中;似青荇放荡招摇的碧绿,旖旎于潭下;似沉醉于琴棋书画,作诗吃茶般的清淡;似窈窕美人眉间的一抹颦蹙,优雅而精致。潭中柔波跃动着细碎光影,那清波荡起,似慈母微笑时微漾的眼纹。她慈爱地孕育着这一方生灵,温顺安详。
“近水远山皆有情”,我想,一定是自然造就了身无杂尘的他,恰如他那空明纯净的嗓音,迟迟萦绕于山水云南的天际。寓意“永恒莲花”的白玛多吉,荡然绽放在“天上人间”的彩云之南,久久高歌着故土的壮丽。山水的柔情,自然的孕育,将其深深地融入其中,身心皆恋此方灵土,于是歌出“想要亲吻你那美丽的容颜”的心愿。
是啊,雪山清潭孕育着芸芸众生,而此地的生灵呐,亦寄自己灵魂于这山水之间。携清潭以遨游,拥雪山而长终。行于无尽的红土山坡,挑一担甘泉滋养余生。
月明无星辰。此寂寥之夜,忆远方之山水,悠哉,乐哉。心之所向,而无可从之,作此文以慰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