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真
乌雅思宸:如果一定要有一个答案的话,嗯……世人以他们自己的眼光和人生经验在看这个世界,在看身边的每一个人,他们不容许我的疯狂,就像爱玲姐的《我的天才梦》里一样。
我花了很多年才从这份无地自容、这份每每想表达真情时却总是别扭的自我唾弃中踏出来。
我曾经很挫败自己在人际交往中表现出的诸多“不合时宜”,甚至有时会偏激又怀着恶趣味地想:再这样发展下去,会让我不合于整个人类社会吧。
让我对这一切产生清晰意识的是某室友过的第一个生日。当其他室友掏出礼物,亲热地祝她“生日快乐”时,我发现自己“别扭”“笨拙”“明明怀有真情但羞于流露”,在这种场面下本能地退缩。
我僵住了,以一种在外人看来十分冷漠的姿态,默默把准备了许久的礼物和贺卡放在她面前,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我几乎是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就从一瞬间沉默下来的气氛中觉察出,我此时的别扭会传达给他们一个“我不好相处,我心情阴郁”的错误信息。
这种瞬间让我每每忆起都急欲回到过去,往自己头上凿一下:别扭个什么劲儿!快告诉她,我很喜欢你!我人傻爱笑好相处!
在意识到别扭着不去表达情感会破坏与在乎之人的关系后,我开始刻意地寻求改变。而在这之前,我曾想过是什么让我成为一个别扭的人的。
除了因为父母就不善于表达情感之外,我长期相处、如今友情已达14年之久的两个朋友,他们也不是喜欢说些体己话的人。
虽然外部环境如此,可是本来的我不是这样的。
我有过“敢说敢做又很野”的童年,记得当时的口头禅都以“我要”“我想”开头,嗓音亮脆脆的,似乎一点都不怀疑在索要爱和拥抱时会被拒绝。
饭饭某天神秘地对我说:“我偷偷告诉你啊,我妈妈不让我和你做朋友,说你成绩不好,没有教养,还任性贪玩。”
她紧接着的那句“但你别担心,我还是会和你做朋友的”,并没有安慰到我。我从那个时候开始朦胧地意识到,原来这样的自己是不受欢迎的,甚至是被人讨厌的。
饭饭生日那天,我坐在小床上,不舍地把最喜爱的卡片摊开,分成两份,准备送半份给她。
我小跑经过两个街道,抱着卡片在她家楼下叫她。叫了几声没人应后,照例溜到两栋楼的夹道里。夹道窄小,我撑住两侧墙壁,对着她家一楼的书房窗口小声地叫着她的名字。
撑到手酸也没得来回应,我丧气地双手一松,跳下来,毫不在乎裙子掀起一个巨大的波浪。精心揣着的卡片因为动作太大散了一地,待我捡起来后,一抬头就看见她的妈妈站在面前。
就是在那一个瞬间,她向下俯视的眼神把我钉在原地。我花了很多年才从这份无地自容,这份每每想表达真情时却总是别扭的自我唾弃中踏出来。
诊断书:性格的形成和我们所处的家庭环境、社會环境息息相关,在传统的家庭与社会环境中成长的孩子普遍羞于表达感情,一方面觉得不好意思,没有习得表达喜爱的正确方式,另一方面害怕得不到回应、被拒绝,甚至被轻视。于是抱着即使沉默也不能犯错的心理,你再也无法敞开心扉去真诚地勇敢地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