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季中国地学会的世界地理研究

2019-01-23 20:05谢皆刚
中国科技史杂志 2019年2期
关键词:探险学会

谢皆刚

(福建师范大学社会历史学院,福建 350117)

古代中国地理学注重内地,很少涉及边疆,禹域以外更是几乎从未留意。明末清初来华传教士将世界地理知识引入中国,国人接受后置入中学地理之中隐而不显。海通以来外诲日亟,讲求经世致用的士子及趋新人士为知彼,研究世界地理以为国用。1909年创建的地理专门社团中国地学会,舍旧谋新宗科学地理,又受近代欧洲地理学起于殖民探险的影响,以研究考证本国地理旁及世界各国为宗旨,世界地理研究遂成为学会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既往研究大都关注中国地学会在中国地理学发展史上的标志性作用与意义(1)典型的如曾为中国地学会会员的张天麟、林超认为中国地学会的创建是中国现代地理学产生的重要标志,并推动其发展(参见张天麟:张相文对中国地理学发展的贡献——纪念“中国地学会”成立七十周年,《历史地理》创刊号,1981年;林超:中国现代地理学萌芽时期的张相文和中国地学会,《自然科学史研究》第1卷第2期,1982年)。竞争者张其昀则认为中国地学会对地理学的主要贡献在历史地理学方面(近二十年来中国地理学之进步,《科学》第19卷第10期至第20卷第7期,1935年10月1日至1936年7月1日)。,以及对革命的参与(2)如卢开宇“中国地学会在辛亥革命前后的活动”(《史林》2003年第1期)甚至认中国地学会为革命团体。,对其世界地理研究与成就却少有提及。实际上就专门学会而言,学理研究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以中国地学会会刊《地学杂志》为核心,广泛搜集各类材料,结合时代发展大势,全面考察清季中国地学会的世界地理研究,既能了解其时世界地理研究的大致情形,又能深化对专门学会的认知,展现近代中国历史的多重面貌,进而接近历史的真相。

1 关注极地探险警醒国人

1909年,新学地理名家张相文、白雅雨等在天津创办中国地学会,以专一研究考证本国地理旁及世界各国为宗旨,研究世界地理遂成为学会同人致力的一个目标。其时,趋新学者大都信奉世界主义,如世界教育公会简章明确指出“近代文化日趋大同,国家主义驯变为世界主义”[1];又有人称治地学“一须有世界之知识;二须有爱国之思想”[2]。

探索世界上的未知之地,历来是地理学者的至高追求。地理大发现以来西方的探险队,遍布全球各海域及新旧大陆,撰写了海量的调查报告与游记,奠定了近代西方地理学的根基。二十世纪初,欧美探险家掀起极地探险的热潮,意欲征服地球上最后的处女地。

1909年9月,《申报》报道美国人柯克北极探险,自称“探得北极所在”[3],在国际上引起激烈的争议。其是否抵达北极虽然存疑,“而外间讨论新地之主权,美国检事长声称设觅得之新土果有价值,则拟即在该处颁行宪政”[4],英国等则称柯克之言不可信,所以北极仍然是无主之地。不久,柯克造假事发,被纽约探险家俱乐部开除。其抵达北极虽被证明是乌龙事件,但给一贯自认是探索新地先锋的英国皇家地理学会及其旗下的探险家们极大的刺激,加快了他们进军极地的步伐。

近代以来,西人东侵,中国丧权失地,对主权问题极为敏感,因此给予极地探险异乎寻常的关注。中国地学会敏锐的察觉到中国学界、舆论及社会对极地探险的关注,加强了对极地的研究。1910年3月1日,其会员史廷飏译《南极探险》称,1909年6月12日霞克敦(即沙克尔顿)率南极探险队返回英国,受到朝野的欢迎。28日,其在皇家地理学会演说探险征程,英国皇太子莅临现场。霞克敦谓探险队在南极一分为二,一队“抵达南磁极,建英国国旗”,并调查沿途山脉、冰河;一队“遂取英国皇后所赐之国旗,建于八十八度二十三分之地,是余此次探险所到之极端也。”[5]

中国地学会编辑陶懋立译《南极探险》,追述1903年斯科度(即斯科特)组织南极远征队,首倡南极探险,“欲调查南极情形,并在洛士海区域内,关于学术之事,取美好之结果”。其计划“非但欲觅海陆分界,而其关系于学术者甚大,如磁力、地质、气象诸科学,皆将有所研究,而发明其真理焉。”[6]

5月28日,陶懋立译日人日下部《欧北旅行记》指出,为调查云雾弥漫“冰雪严寒”的北极,古今探险家耗费无数金钱,“掷几多之性命,其事极为困难,世人所共知也”[7]。随着人类极地探险取得决定性的进展,如今用时一个月,花费千余元,即可成行。9月23日,《地学杂志》刊登《南极地方之气候》,文章为1901年至1904年探险南极的某英国探险家,在南纬七十七度十分五十秒,东经六十六度五十五分四十秒地方的气候观测报告[8]。

其时,不仅英美为极地探险展开激烈的角逐,日本及挪威等也积极参与其中。11月22日,《民立报》消息日人白濑中尉组织南极探险队,“因预算经费十万,现仅募集六万余元”[9],故请名流大隈重信等出面募款。1911年4月7日,该报报道司各脱(斯科特)南极探险队来电已“觅得新地”,引发英国、挪威、日本三国探险队“同时争先恐后而进,将来不知鹿死谁手。”[10]主权问题以外,也有国人认识到极地探险对学术的重大价值,指出人类智识“近年来进步之最著者,空中飞行业及南极探险是也”。南极探险“果能大有成效,则裨益于各种学术上者,殊非浅鲜。”[11]

世界地学先进国家全力推进极地探险,中国地学会限于经费不足与专业人员的缺乏,只能作壁上观,所以在翻译东西探险家的相关论著外,仅能考据旧有典籍聊以自慰。11月10日,中国地学会丁义明《北极探险之丛谈》,用中国经典附会西学地理,声称周公精于算,考其言“以今地释之,中衡之下,冬有不死之草,今所谓南洋群岛”;“夏有不释之冰,今所谓北冰洋”。但是国人“谨慎畏葸,循守禹迹,不勤远足”,数千年来足迹不出亚洲,偶出其界“则已诧为仙释之所至”,以致见识反而不及先人。文章最后罗列1901年至1909年4月进入北极探险的欧美探险家名单,感叹“西人探险所由日进无疆欤噫”[12]。

2 注重周边用于交涉

中国地学会研究世界地理,主要目的之一是用于对外交涉,所以注重与中国关系更大的周边自为当然。其会员王桐龄《日本东西京之比较》自称留学东京,趁学校放假游历京都,比较而言“东京实为新式代表,京都实旧式代表也。”两地在建筑、机器动力、服装、风俗习惯等方面皆有新旧之别,总之“东京处处振作,长足捷步”直追西欧,京都因循守旧,萎靡不振,犹如衰世之风。因此日本风气尽如东京则国强,尽如京都则国亡,“识时务者不可不知所择焉。”[13]王的本意在以日本为例鼓励国人振作,学习西方强国兴邦。有意思的是,1887年奉命游历日本的傅云龙,对东京的感受与认识完全与王桐龄相反,短短20余年国人的观念发生如此颠覆性的改变,值得深思。

日俄战后,失去旅大的俄国将远东商埠海参崴改为军港,并另辟毛口崴为商埠,“抵抗日本在韩国新开轻津港之商务”[14]。1909年12月8日,《申报》报道海参崴改为军港后,“各项商业顿为衰落”,因此俄国政府考虑“将海参崴重行开放为自由港,以保持该国远东之商业”[15]。1910年4月29日,陶懋立译《俄国极东锁港之政策》分析俄国在极东(即远东)锁港的原因、效果及影响,“以供谋国者谈论焉”。文章谓俄国地跨欧亚大陆,工商实业“全用保护政策,本为地理上自然之趋势”。至于其在极东锁港的目的,一在保护本国商业;二因日俄战争后“俄人注全力于领土内之经营”;三则欧俄部分的工商业,“欲在极东扩张销路,故不使他人插足其间”。俄国锁港的影响现在尚不显著,将来虽然难以预测,但因极东商业不振,欲修建由海参崴经珲春至图们江的铁路加强与韩国贸易,必然会给日、韩工商业带来极大的影响。

俄国在极东的另一大政策是财政独立,但因大规模移民失败,一直没能实现。究其因,“施强迫之政策令一也;乏农学之智识二也;人民无教育,多掠夺之行为三也;视极东等于外国四也”。极东财政不能独立,锁港政策自然难以持续,故其在海参崴一面“设立税关”锁港,一面持开放主义,议论“设置自由港”“招徕各国商旅,则其隐情可以想见矣”[16]。

俄国远东部分本国移民增长缓慢,中韩移民却猛增,以至排挤外侨的事件时有发生。舆论指出海参崴华侨屡被虐待,“我商务委员又不敢问,侨民不堪其苦,多有舍其原产而归原籍者”。其中甚至有侨居二代的华人归国,“海埠倘有一线生路,亦不肯归来”[17]。

8月24日,《地学杂志》刊登译文《俄国海滨省移居人问题》谓,近五十年来中韩人民移居俄国远东海滨省,“真有一日千里之势”。1907年,未入籍华人、韩人,合计已占海滨省人口的三分之一。随着英美等文明国家严格限制移民,限制移民俨然已成为世界趋势,黄种人“以本国窘于生计,视俄境可得大利,方趋之若鹜”[18],但在可预见的未来俄国政府必定会设法限制黄种人入境。

华人不仅在俄国远东备受排挤,即便在历来占据优势的南洋,自西人东来后亦每受虐待。时论痛陈荷属爪哇华人“苦其苛待久矣”,“必须设一领事”藉以保护[19]。12月21日,中国地学会为《南洋之中国殖民地》加按语,指出荷兰殖民政府苛虐华人,华人上报中国政府,“而中国惟派大员慰谕之而已,迄未设有保护华工办法也”。为探其究竟,“兹将日人所调查祥情译登于左,以资参考云。”[20]至于日人的调查,事项极细,对地利、居民人数、交易、米、咖啡、烟草、茶叶、竹等皆有所关注。

在法属越南中国人虽然掌控商业,但是“颇受法人虐待”[21]。对此外务部拟派驻河内领事,方便与法方交涉,且拟每年派大臣前往慰问。1911年3月20日起,《地学杂志》连载会员韩怀礼译日人《越南现状》称,东亚形势与日本甚有关系,其中尤以“法领越南与吾日本最切近”,故亲赴其地旅行、调查。旅行前“凡地理学上有可以考核者,悉心翻阅”,“然每苦于无完全事物,及至其地得色色新知识,始知平日多为书物所误,百闻不如一见也”。

法领越南分为东京、安南、老挝、交趾、柬甫寨五部分,主要民族有马来人、希亚人、安南人、太依人、中国人、混血人六种。中国人“占优胜地位,社会上势力亦大”,但他们保留原有的风俗,没有定居的念头,获得财富后即迁回本国。越南的地势“非单简笔墨所可序述,特就其卓荦大端说明之。”[22]其主要河流与山脉,如红河、湄公河皆由西藏高原延伸而来。海岸线呈S形,长约二千九百千米,上部为东京湾,下部连接中国南海。侨居越南的中国人与法国殖民者合作,经济地位甚至在欧美人之上,“恐不久又将有排斥中国问题发生矣”。且法国占据越南,本就有意以其为基地窥伺中国,所以“法国近日排斥中国人不遗余力”[23]。

20世纪初,随着陆权说的兴起,列强在世界岛的心脏地带中亚展开激烈竞争。1910年11月27日,《民立报》指出为保疆域,国人当“速求世界的智识”[24]。1911年2月10日,该报报道俄国在中亚的扩张势头被英国遏制,经营多年的满洲又被日本分割,故“不得不转其锋于蒙古”[25]。18日,《地学杂志》载佩玉译日人《俄国中亚政策》称,日俄战后俄国“欲保其余喘”,不愿放弃满蒙。北京政府视俄国为“最可恐之邻国”,为防止其侵占蒙古,计划殖民实边,并延长京张铁路至乌里雅苏台。而俄国虽对满蒙怀有野心,但由于人口不足、财政困难,只能全力经营中亚,“由此方面逼近中国之领土,无非欲痛加压迫清国故耳”[26]。

海通以来,周边多事,中国地学会注意研究,以用于对外交涉。然而中国地理典籍极少涉及边疆与域外,专书更是稀见,又受经费及专门人才匿乏的限制,中国地学会及其同人难以亲赴周边游历、调查,故研究大致依据外人论著,尤其是日本人的调查报告。加之其时中国科学地理正处于方兴未艾的萌芽时期,学理只能步趋外人,距离中国地学会本专门学理研究现实问题裨益政治的抱负,任重道远。

3 借鉴世界以致富强

光宣之际新学已呈现一统学界的趋势,学习外来知识与制度以致富强,成为趋新者的共识。如王辑唐环游欧美后声称,“见闻既广,感慨益深,其片言双字,皆足以激励国人增长智慧”[27]。缘此,中国地学会研究世界地理,交涉以外的另一目的即在探求欧西富强之术,献给朝廷。

1910年4月19日,《地学杂志》载史庚言译《坎那大中部农产》指出,坎那大(即加拿大)中部大平原,气候温和,盛产小麦、燕麦,“天然之好农场也”。前因交通不便,农业发展受到限制,政府修建连接太平洋沿岸港口的铁路后,遂有一日千里之势,可以说其发达“实铁路有以启之也”。西伯利亚与其“气候地形相似,土壤膏腴、矿产丰富相似,横断铁路亦相似,其农产之发达殆如操券”,现在俄罗斯又锐意兴垦“吾人当拭目以观其后也”[28]。史译文章指出加拿大农业的发展得益于铁路的发达,一方面警醒国人俄国修筑铁路开发西伯利亚,东三省及蒙古局势愈加险恶,急需筹划保全的办法;一方面在为以农立国的中国,提供发展农业的案例。

通商以来,外人依仗特权在华扩张商业,为维护利权国人倡议商战。时论甚至将中国“以农宗立国”,列强“以商宗立国”,视为中西治乱兴衰的根源,声称“农宗之国,其人少受教育,是以乱多而治少;商宗之国,其事常资心计,是以民富而不贫。”[29]因此,陶懋立著《世界通商地之沿革》谓通商五十年来,中国“曾无只轮一埠立足于北美、西欧之港口者”,“方今海内困弊,外族交迫,上下营营,补苴无术,余故览世界通商之地,著其沿革,备参考焉”[30]。

陶指出世界商业的第一时代是地中海商业时代,先后由腓尼基、迦太基、希腊、罗马及汉莎同盟主导。新航路开辟后,世界商业进入印度洋及大西洋商业时代,控制航路的葡萄牙和西班牙遂“占十六世纪商界之优势”,至十七世纪又被英国与荷兰取代。

20世纪,世界商业进入太平洋及世界商业时代,“环太平洋而立国者,为中国、日本、朝鲜、美国及澳洲是也”。其中,美中两国分别占据太平洋东西两大陆的中心,实际上左右了太平洋商业。在美国放弃门罗主义,殖民菲律宾等地后,势力已扩展至太平洋之上。现在其“联络吾政府诸公”,藉四国银行团的名义借款给中国修筑粤汉铁路,又独资筹建锦瑷铁路,“彼亦何爱于中国哉,特裕自确其权利耳。然吾政府诚利而用之,未尝不资以为臂助,竞争世界岂有独立无援而能久存者。”然而中国政府联合美国的意图泄露,“为某国所败,亦可想外交家之诡秘矣。吾中国果欲振兴商业伸一臂于太平洋上,盖先慎所与哉。”[31]

随着人类经济开发的加速,地球环境遭到极大地破坏。退化的自然给予经济毁灭性的打击,痛定思痛人们开始注意将发展经济与保护环境并举。史廷飏译日人《阿非利加旅行记》称从康斯坦丁乘快车向西,抵达法属北非游历调查。站在广袤的大地,浮想数千年前此地森林茂密,水源丰富,气候温和,惠泽先民。然而随着人口的增长,自然出产不足,“乃逐水草,营畜牧,得是等土地,焚其荒荟”。过度的开发使森林退化为草场,草场演变为沙漠,“岂不悲哉”。法国殖民以来,“禁止樵斤,大奖林业,希图恢复水源,调和气候,固已布置井然。惟区域寥廓,费用浩繁,成功尚须俟诸异日也。”[32]

欧西实业发达,素为国人艳羡。1911年3月20日,《地学杂志》刊发《瑞士之工业》指出,瑞士工业“初以畜牧闻”,如今“其制造最精之器械,骎骎为世界各国所利用”。究其因,一在“水力电气之应用”;二就历史来说,近二百年各国实业界注目钟表制造业,瑞士在竞争中胜出“擅名海外”;三源于欧西“以器代力为风气之所趋”;四重视工业教育,由国家创办工科大学,聘请名师奖励学问,以发达工艺。所以,交通不便,矿产资源奇缺的瑞士,工业发达不恃天地之利,“而端赖国民之气质,以瑞士工界精锐勤敏精神贯注故也”[33]。中国地学会刊发此文介绍瑞士的工业,说明其发达不因天时、地利,而在于人,进而期望中国效法瑞士兴学育人,为工业的发展奠定坚实的根基。

同期登载的《荷兰排水法》谓“荷兰国小而富,土地浅洼,全国皆平坦”,近海处“往往有低过海面者”,必需筑堤防洪,故“在欧洲各国尤以水利土木等工事最为著名”[34]。但是,其沿海的冲积平原,因筑提后洪水消退泥沙被阻,导致土层日薄,由肥而瘠。实际上,因农业而兴的中国,早已在实践中掌握了淤泥肥田的方法,1832年9月15日江苏桃源县甚至发生了监生陈端等为放淤肥田,盗挖黄河大堤致使决口九十余丈([35],页255)。不但淮扬大面积受灾,更为严重的是运河水位下降严重影响漕运,成为道光帝亲自过问的惊天大案。

19世纪末,德国在统一后仅用二十余年时间,就在经济上超越了老牌的大英帝国。吸引正在探索富强道路的国人,研究德国的发展历程,分析其成功的原因以为我用。1911年8月22日,舆论称德国工业在利用自然优势外,“而学者制造家举国联合更为宜注意之点”[36]。史廷飏译《德意志之经济地理》指出十九世纪末德国在世界市场崭露头角,“推原其故,厥非一端,今就其经济地理一研究之。”德国“土地多用学理以开辟之”,北部“由新地层以成,有用之植物尚未发达”,但适宜牧草、森林生长;中部“地多垆土号为沃壤”[37],极其适合发展农业;南部地形稍高,气候严酷,所以大多经营林业、畜牧。其工业部门中最重要的是以马铃薯为原料制造酒精饮料;其次是以纤维植物如亚麻、苎麻作为原料的纺织业;此外染料工业近年也日益发达。

中国地学会研究欧西经济地理,总结得失成败,以为中国走向富强提供借鉴。但是,中国地学会同人大都既未亲赴对象国实地调查,又没有充分的阅读、使用原始文献的主客观条件,研究只能是雾里看花,隔靴搔痒,如何能找到其发达的真正原因。且地理专门学者研究现实问题,书生论事往往陈义过高,不免失于空疏,求其提出切实可行的经济发展规划与道路,显然不符合实际。即使其本地理专门学理提出经济发展规划或办法,对当局来说政策的选择却不能局限在某一专门领域,而是需要综合考量相关问题,采用最适合,却可能是在专门人士看是较差,甚至是等而下之的选择,故中国地学会关于经济的议论,大多停留在纸上。

4 小结

中西海通以来,认识与内国相对的世界,以达知己知彼,逐渐引起经世及趋新学者的重视。光宣之际,正值中国科学地理的萌芽时期,受时代及自身素养华洋新旧杂糅的制约,中国地学会与较为纯粹地本专门学理研究世界的东西地理专门学会有所不同,在研究学理发达学术外,注重学以致用,目的则在科学救国。因此,其关注与近代地理发达极有关系的殖民探险,研究各国探险家对极地的开拓,发达学理以与世界文明国争先进;注目周边,是因海通以来列强东侵,中国失去藩属国,强敌兵临边疆,急需研究之用于对外交涉;翻译关系德国、瑞士、荷兰等发达国家的经济地理论著,则意图借鉴欧西的富强之术。

中国地学会宗科学地理,研究的根本在实地调查。但“我国人民自视太高乏研究心”,加上语言、文字、服装与风俗习惯不同,以及交通不便与经费不足,赴外洋游历者极少。有限的出洋人员多为外交官与留学生,“其留心外情者甚少,彼方且视为独得之饭碗与可居之奇货,不但无诱导内地人士与外人交通之热心,甚且故为艰难之言以骇人听闻,致使出洋之人口少,而彼辈乃得以自标异于众。”[38]因此,关于世界地理的汉文资料匿乏,中国地学会的世界地理研究,在日本以外,尚处在翻译东西论著,引入外来学理的开拓阶段,求其提出切实可行的救国方案,实在是强人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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