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门顶有点邪乎

范敬贵

某厂扭亏为盈跨入了先进企业行业。一时间，报纸、电台、新闻媒体的记者采访纷纭而至。

記者们寻了半天，才寻到了这个厂。他们站在矮小破旧的厂门前，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就是先进企业的“脸面”？

“是寒碜了点。”厂长尴尬的回答，“还是七十年代的‘作品。”

于是，设计新厂门计划列入了议事日程。

“要有气派！”厂长明确道。

“还要新潮。”工会主席补充。

“重要的是要讲究。要让人一看到咱们厂的大门，就要对我们厂的产品感兴趣。”书记侃侃而谈。

为此，专门成立了新建厂大门的设计小组。厂长还亲自从设计院聘请了一位设计专家当设计顾问。设计小组走遍了全市纳百家之长，集百厂之萃。为此，厂长自己驾车调研，一天，不幸出了个车祸，差点命归黄泉。逾三个月之期，设计图纸终于出来了。

图纸在厂务会上刚一展开，众位领导心里便“格登”了一下。

那厂门委实气派、新潮，也艺术。但总觉得那门顶有点邪乎，但又不便说出。

“我们都没多少艺术细胞。这厂门设计花了不少心血，况且还有设计院的专家把关，我看就这样定了吧。”书记打破沉默。

“我看也行，就按图纸交付施工。”厂长也认可。

再无其它异议。

厂门很快耸立起来了。工厂为此增色了不少。更重要的是，那雄伟气派的厂大门，大大提升了这个厂在客户心目中的形象。工厂为此业务大增，效益更上了一层楼。

不久，厂长、书记相继被调升迁。

一位姓王的副厂长接了厂长、书记的职务，成了“双肩挑”的干部。王厂长发誓要比前任领导更胜一筹。于是不断出台新措施，把企业改革一步一步推向了深入。工人积极性调动起来了，税利再次上新台阶。

不幸的是，这一年厂里职工却连遭车祸、连患恶病，被事故造成的厄运接二连三。职工开始惶惶然。有人指着那新厂门叽叽喳喳在议论。“你看，那门顶像个啥？”“呀，是真的，活脱脱象一口大棺材，怕是要装好多人呢。”

风言风语一直传到王厂长耳里。他想不到，当初那次看厂门图纸时心里想的那些东西竟被职工今天说了出来。当然，他不迷信，但又苦苦不知如何安定人心。

接着有职工打报告要求调走，也有人拐弯抹角地向厂长请示维修一下厂门。王厂长不置可否。

解铃还须系铃人。原设计小组封不住舆论，趁机向厂长进言说那门已不现代、已落俗套、已很难看，应该来点新意识、新派头、新装修、以便继续领导新潮流……

王厂长默许。于是设计小组在门顶上又加了一层顶。

没想到，市场突变。企业遇上了市场疲软，工厂的效益跌入了低谷。职工在厂门口进进出出。突然有人又有了新发现：

“那门顶本是个‘吉兆，‘棺材乃‘官财也。你看，这厂门一立起来，厂长、书记就一起升职了，厂里效益也是一年好过一年，大家都发财。唉，如今加一层顶，总觉得那门顶有点邪乎，莫说厂领导升职，大家的财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