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鹏程
相同程度的光,落下来
照耀凋敝的野草,像一堆火
风专注地吹着,像蹲在土灶前的祖母
在湍急的科罗拉多河水中漂流
这如同落叶归根很快就有了大地的颜色
和我一样:在山顶一瞥,众神祗的
崇拜者,没有名字
大地辽阔,在父亲的城池,登上城墙
用盔甲的负重驰援开花的土地
而脚下都是父亲的子民。现在,我看着
儿子,看见越来越像父亲的自己
一旦有谁死去,真理都要作出一次
延伸:唯有太阳和月亮,在天空一瞥
众神祗的崇拜者,依然没有名字
积满落叶的树丛,不是逃避
是根与叶同土地的一场持久较量
就算视线中,一个沉重的背影
掉进烟雾里,分割了彼此
不是苟安。就算一把斧把山劈开
兩个人的命运还是要对赌虚构的规则
不敢触碰坚硬的东西,这里面
狭隘、短暂,无法交换
一头钻进去,不是挑战山石,是
万丈星空秘密的影子保持的光的神圣
纵然不止一斧,但灵魂的盔甲
无所畏惧,是根与叶创造新的土地
它们都是如此柔软,像生命一样
被召唤,不过是孤独的瞬息
一场雨未停,窗外一股悄悄
变寒的风来到面前,母亲
和妻子还在沉睡。这些天
哄儿子入睡,我习惯站在玻璃
后面,望着裹着厚厚冬衣的人
我会问:他们为什么还不回家
我想将他们搂入怀中,哄哄他们
想到我沉睡的母亲,在某个寒冬
哄着我们入睡,她现在睡得
很沉,不会因为身体不适或者
产生饥饿感而哭喊,躺在
病床大小便失禁的老杨很久
没有按铃搅扰年轻护士的睡梦
我们都不在襁褓,也不在
怀念襁褓,我想到一只鸟,翱翔
天空的鸟,凝望你我的鸟
台风和地震中的鸟,盯着一辆
公交车坠入长江的鸟,挨过
枪子的鸟,它的眼里没有恐惧与
绝望,在沉重的命运和生命
之间,充当一个沉默的脑袋
在那里,奔流与呐喊的江水
总会响彻着火热而美妙的汽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