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洛新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发展模式的选择与对策思考

郑广建

郑洛新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作为国务院批准的第12个（全国共19个）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标志着郑州、洛阳、新乡要在自主创新和高新技术发展等方面先行先试、探索经验和做出示范。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建设有利于一个地区实现创新驱动发展、提升区域创新效率、培育区域竞争新优势、推动经济持续健康发展和深化科技体制改革。郑洛新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要立足时代背景和发展基础，发挥比较优势，打破市场分割，解决创新资源碎片化、政策效应平面化、产业发展同质化等问题，实现市场交易主导、要素集聚发展、功能集成发力、创新集群成长。

一、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的特色发展模式

发展模式是一个国家或地区在特定的现实场景中，基于经济发展基础、资源要素禀赋、文化意识形态、政策支撑体系等综合因素，呈现出的不同特点和效果。分析全国高知名度、高成长性的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我们可以发现，除共性特征外，主要有以下四种特色发展模式。

1.科教资源依托型

该类型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主要是基于区内雄厚的科学、技术、教育和研发效能以及高效的科技成果转化体系，通过高新技术产业引领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北京中关村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是此类型的典型代表，它充分发挥区内高等院校和科研机构等知识密集型创新科技资源集聚的优势，不断推动高新技术产业发展和体制机制创新，通过“知识—技术—产业化”衍生出实力超强的创新型高科技企业。密集的科学技术等智力资源是该类型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发展的必要条件，比如北京中关村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有高等院校四十余所、科研机构二百多所、国家级技术转移服务机构58家、国家级国际科技合作基地103家、外资研发机构548家，这些科研院所的科技成果转化衍生出了一批创业企业。截至2017年5月底，北京市拥有经认定的国家高新技术企业16000家，占全国总数的百分之十六左右；科技型企业总数达44万家，科技创新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超过60%。该类型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对于地区经济社会发展具有较强的辐射带动能力和创新示范效应。到2020年，中关村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将发展成为有影响力的全球科技创新中心和高新技术产业基地。

2.制度创新引领型

该类型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通过制度创新引领，通过承接国际产业梯度转移来吸引知名大型跨国企业入驻，企业通过空间集聚来分享本地专业化效应和城市多样化效应，最终实现高新技术产业在区内的集聚。上海张江高新区管委会是全国最小且没有行政审批权管理职能的管委会，把市级13类行政审批权下放园区试点，通过税收优惠政策创新、科技成果转化政策创新等，紧抓全球产业转移和服务资源转移的机遇，依托便利的区位条件、开放包容的创新文化、雄厚的经济实力和不断延长的市场辐射半径，吸引高新技术企业集聚，通过进一步优化创新创业环境鼓励跨国集团和本地公司集群式发展。上海张江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通过有效的制度创新，吸引众多创新项目和创业企业入驻，例如区内有微软、戴尔、惠普和诺华等跨国企业，复星和盛大等本土企业，展讯通信和微创医疗等留学生团队，以及日本、美国等高端医疗器械和制剂企业。该类型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通过制度创新，通过大型跨国企业来引进、消化和吸收世界范围内的人才、资本、技术、管理等高端生产要素，从而推动该地区融入全球产业链、价值链和创新链。到2020年，上海张江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将基本建成世界一流高新区，成为代表中国参与国际高新技术产业竞争的特色品牌。

3.高端人才带动型

该类型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内双创文化氛围浓厚，吸引高精尖人才到区内创新创业，通过高科技领域的双创企业支撑高新技术产业领先发展。深圳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是此类型的典型代表，浓厚的创新创业氛围、开放包容的社会形态、优越的自然环境和良好的人文生态吸引研发、技术与管理人才到此创建科技型公司，通过技术引领在全国甚至世界范围内形成核心竞争力，通过龙头企业带动支撑示范区的高科技产业集聚发展。深圳市通过建设国家可持续发展议程创新示范区，统筹各类创新资源，深化体制机制改革，探索适用技术路线和系统解决方案，形成可复制、可推广的有效模式；通过建设重大科技基础设施，建立产业标准联盟，吸引高等院校、科研机构和研发型企业入驻，引进知名科学家和研究团队，研发和掌握了更多的核心技术，科学技术对经济社会发展的支撑作用进一步增强。深圳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充分激发创新活力，高效配置全球创新资源，全面提升核心竞争力，最终将建成科技体制改革先行区、开放创新引领区、创新创业集聚区、战略性新兴产业先导区以及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国际创新中心。

4.产业转移承接型

该类型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较低，市场意识和开放意识亟待加强，对生产要素的集聚和整合能力欠缺，依靠承接产业转移，通过招商引资和招商引智等方式推行外来植入式的创新发展。合芜蚌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是此类型的典型代表，主要通过优惠政策吸引高技术含量的制造业集聚、承接东部沿海发达地区和发达国家制造业转移。总体来说，该类型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的产业生态有待完善、科技含量急需提升、自主创新能力亟待提高，区内以国有企业和中小民营企业为主，而拥有核心竞争力的科技创新型企业数量欠缺，目前正依靠招商引资和自主创新双轮驱动，并通过整合区内科教资源来推动产业优化升级和培养内生发展动力。合芜蚌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将建设成为科技体制改革和创新政策先行区、科技成果转化示范区、产业创新升级引领区、大众创新创业生态区。

从以上高成长性的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的特色来看，各个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根据自身资源禀赋，例如科教智力资源等科研优势、沿海沿边等区位优势、产业转移承接地等竞争优势、双创氛围浓厚等综合优势，探索出了符合本地发展实际的特色鲜明的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发展模式，取得了巨大成就，成为区域创新的增长极和发动机，不仅推动地区经济社会发展，而且为国家推动自主创新示范区建设总结出了一套可复制、可推广的成功经验。

二、影响郑洛新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发展模式选择的因素分析

郑洛新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要成为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中原创新创业中心和开放创新先导区、技术转移集聚区、转型升级引领区、创新创业生态区和引领带动全省创新驱动发展的综合载体和增长极，实现与国内其他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的竞合和差异化发展，必须立足科技发展基础、创新人才、创新平台、创新主体等现状，发挥比较优势，扬长避短，选择具有自身特色的发展模式。影响郑洛新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发展模式选择的因素主要包括以下四个方面。

1.较为坚实的发展基础

郑洛新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的经济规模和创新资源与创新成果分别占河南总量的1/3和1/2，拥有9个千亿级产业集群、5个国家级新型工业化产业示范基地。郑州是国家促进科技和金融结合试点城市，洛阳是国家小微企业创业创新基地示范城市，新乡是国家专利质押融资、专利保险试点城市。三个城市共有18家创新型龙头企业，227家科技小巨人（培育）企业和500家科技型中小企业，三者占全省的比例都超过60%；高新技术产业增加值和技术合同交易额占全省的比重分别超过30%和90%；国家高新区实力和地位稳步提升，其中郑州高新区排名全国第12位（见表1）。

表1 2016年郑州、洛阳、新乡高新区创新发展概况

2.相对庞大的市场规模

一方面，河南省未来的技术市场空间巨大。作为GDP超过4万亿元的经济大省，2016年全省共签订技术合同4275项，占全国技术合同32万项的1.34%，低于上海的2.12万项、江苏的2.9万项和广东的1.748万项；技术合同成交金额59.2亿元，占全国成交金额11407亿元的0.52%，低于上海的822.86亿元、江苏的728亿元和广东的789.68亿元。另一方面，河南省的技术市场交易规模增速快。2016年全省合同金额增长30%，而全国的增长率为16%，上海、江苏和广东的增长率分别为16.2%、4%和19%。郑洛新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的高新技术企业数量偏少，远落后于其他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现有企业对高新技术的需求较大；企业营业收入低，技术收入占营业收入的比重更低。上述这些情况均说明企业对技术市场的渴求和未来的发展空间巨大。

3.功能叠加的平台支撑

郑洛新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已经拥有国家技术转移郑州中心、国家知识产权专利审查协作河南中心、河南技术产权交易所等市场交易和服务平台，这些基础性、支撑性保障平台的运营为郑洛新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的发展奠定了良好基础。“三区一群”以及支持郑州建设国家中心城市等国家战略的实施和战略平台的协同与耦合发展形成了新的叠加效应和发展合力，为郑洛新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建设提供了新的机遇。中国（河南）自由贸易试验区通过贸易便利化等制度创新，为企业发展提供了新的发展环境；郑州航空港经济综合实验区通过发展航空经济、打造网上丝绸之路和空中丝绸之路等举措，加快对接全球创新资源；中原城市群通过建设基础设施以及构建公共服务体系，整合创新资源，形成创新活力；郑州建设国家中心城市的一系列措施为吸引全球高端人才等生产要素提供了新的更加广阔的空间。

4.科研投入和研发存在明显短板

首先，与北京、上海、武汉等地区高等院校和科研机构的数量与研发实力相比，郑洛新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还存在较大差距，总体研发投入较低。2016年，郑洛新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研发支出490亿元，仅占全国15500亿元的3.2%；研发支出占全省GDP的比重为1.2%，低于全国的2.1%；研发人员总量为25万人；申请专利9.47万件，占全国346.5万件的2.73%；授权专利4.9万件，占全国175.4万件的2.8%。郑州、洛阳和新乡高新区的科技活动人员、研发人员、研发人员全时当量、科技活动经费内部支出、研发经费内部支出等指标与中部地区其他城市的高新区相比还存在较大差距（见表2）。其次，创新型人才的数量不多，受教育程度和技术水平有待提升。郑州、洛阳和新乡高新区的从业人员、留学归国人员、外籍常驻人员和大专以上人员与中部地区其他城市的高新区相比还存在较大差距（见表3），创新型人才存在明显的供给不足。再次，郑州、洛阳和新乡三个城市之间存在非理性竞争。郑洛新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的空间分布跨越三个市级行政区域，在当前GDP考核还未完全弱化、区域创新能力考核占比较低的情况下，各个地市为了地方利益和部门利益而存在一定冲突，甚至可能出现各自为政、无序争抢有限的创新资源等现象。因此，选择适宜的发展模式，还必须满足规避三个城市非理性竞争的条件。

表2 2016年中部地区部分高新区研发情况数据表

表3 2016年中部地区部分高新区从业人员数据表

三、郑洛新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的发展模式选择及对策建议

1.模式选择

根据郑洛新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的发展实际，按照发挥比较优势、扬长避短的原则，郑洛新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要快速赶上其他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只有依靠市场交易这一抓手，建设市场交易带动型自主创新示范区，通过技术引进和交易来快速提升郑洛新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的科技成果转化和应用效能。郑洛新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选择市场交易带动型发展模式一方面可以充分利用现有发展基础和相对庞大的市场规模优势，另一方面可以在短期内规避或缓解科技投入和研发短板，同时还可以有效弥补三个城市之间的非理性竞争，即通过做大做强市场交易体系可以有效促进三个城市的通力合作，通过市场交易这个纽带，并依靠市场竞争实现公平收益，可以相对杜绝依靠行政强制安排带来的不合理和不太高效的资源安排，从而实现科学、合理、公平、高效的资源优化配置，减少地市间的合作冲突，打破“囚徒困境”，提升自主创新示范区的整体合力，充分放大郑洛新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的战略平台带动优势。

2.发展思路

郑洛新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要把握重点，寻求突破，开放共享，分工协作，发挥优势，集成联动，通过当前阶段的集成创新、消化吸收再创新带动和实现原始创新，以扩大高新技术市场交易规模和层次为突破口，通过开放创新、包容创新、体制创新和协同创新，汇聚国内外创新资源，激发创新活力和动力，打造国内外有重要影响力和辐射力的高新技术交易集散地，形成科技创新实力强劲、企业创新活力迸发、产业创新优势明显、市场创新氛围浓厚、制度创新保障有力、人才创新激情迸发的新格局。

3.对策建议

第一，建立与完善市场交易的服务和转移体系。以建立和完善线上线下的枢纽型市场交易平台为抓手，以国家技术转移郑州中心、国家知识产权专利审查协作河南中心、河南技术产权交易所等科技服务机构为依托，以需求为导向，建立覆盖省内外、服务企业、线上与线下相结合的技术转移网络体系和市场交易平台，为成果转移和转化提供信息发布、投融资、企业并购等服务，积极融入国内外技术交易网络体系，形成交易主体活跃、服务要素完备、体制机制灵活的技术交易服务网络。市场主导，政府引导，项目带动，上下联动，以政府为主组建省级产业技术研究院从事基础性、战略性、风险性较高的技术研究，以科研院校和企业为主组建N家面向市场急需技术的产业技术研究院，最终形成一个全省的嵌入全球的产业技术研究院网络体系和联盟。重点推进国家粮食作物协同创新中心、中科院郑州工业先进技术研究院、北斗导航军民融合研究院、中科院过程工程研究所郑州分所、洛阳中科信息产业研究院、新乡云计算数据中心、新乡电池研究院等创新平台的建设。

第二，完善与市场交易相关的生态系统。首先，完善多层次的技术转移和交易人才培育体系。完善行业人才队伍建设，重点包括技术转移和交易急需的高级管理人员、市场经纪人员以及职业经理人等，进一步简化和畅通职业晋升与职称晋级程序。研究和出台系列配套政策，鼓励事业单位的科研机构设置专门从事技术交易的岗位和人员，通过绩效工资激发相关人员工作的主动性，通过延迟退休和返聘等手段吸引技术转移的专业技术人员达到退休年龄后继续在单位从事相关服务工作。通过待遇留人、收入鼓励等来提升科技研发人员和市场交易人员的市场竞争力。整合高等院校、科研机构和相关企业的资源，通过项目合作、共建基地、校企合作、院企合作、人才联合培养等多种形式吸引相关人才和团队从事技术转移和交易。其次，进一步优化金融生态。建立服务于技术转移和交易的金融支撑体系，打通金融服务科技的肠梗阻。政府通过设立种子基金和引导基金等吸引风险投资和民营资金进入，有效发挥产业资本的要素集成和风险分散功效。完善多层次的资本体系，促进金融机构、类金融机构与科技创新型企业有效对接。鼓励地方性的股份制银行、城市商业银行、农村信用社以及政策性银行、投融资机构等加大金融创新力度，支持企业科技创新和技术转移与交易。有效引导政策性银行开展知识产权等质押贷款和商业银行以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中小企业为服务对象的信贷业务。探索知识产权投融资新模式，建立知识产权质押融资体系和社会化知识产权权益担保机制，研究开展知识产权权益托管服务等。

第三，大力发展科技企业孵化器等创新创业服务平台。以服务产业发展为主线，动态整合各类双创要素，进一步完善创客空间、创新工厂以及创业咖啡厅等创新载体空间，探索线上线下结合、孵化投资结合、大公司帮带小企业的双创服务新格局。通过改造老旧工业厂房等途径建设一批租金价格低、交通便利、配套服务完善的众创空间，促进创新创业活动集聚发展。在大学和科研院所附近建设科技创业特别社区、科技企业孵化器、新兴产业加速器等科技创业服务平台，打通“苗圃—孵化器—加速器”科技创业链条。充分发挥行业龙头带动企业和研发机构的研发优势，围绕相关产业创建特色的专业化众创空间，通过特色化来吸引相关的专业人才和创新型小微企业入驻，通过集聚效应来提升整个产业的竞争力和创新空间的活力。通过专业化和市场化来运营相关创新空间，各级政府按照权限来动态调整相关创新创业空间的补助标准以及税收激励等，提升空间服务创新创业的积极性和效果。

第四，创新科技体制机制。进一步加快科技体制改革，充分激发企业、研究机构、金融机构等的创新意愿和创新潜能，整个社会形成多出创新成就、成果系列产业化的新格局。统筹科技、制度和体制创新，完善跨层级、跨部门的集中统筹和协同创新组织模式。创新科技管理、科技成果评价、科技成果转化、科技资源共享等体制机制，促进科技成果向现实生产力转化，提高科技资源配置效率，提升科技创新能力。发挥市场在创新资源市场的基础性和决定性作用，确立市场机制的核心地位。完善科学技术的新评价机制，创新科技项目立项、中期考核和结项的手段与方法，提升科技奖励评价的公信力和指挥棒作用，加大市场评价技术成果的比重。完善科研人员分类评价制度，打破“唯论文”“唯学历”等单一的评价体系，确立以科技创新质量、贡献、绩效等综合成绩为导向的分类评价体系。通过监督体系规范市场，完善科技、财税和金融等跨部门的协调、服务和监督机制。鼓励社会资本和第三方机构进入技术价值评估和技术经纪人体系。同时，健全行业组织和自律机制，加强行业自律，推动技术交易市场健康发展。

第五，完善相关配套服务。规范技术市场交易行为和秩序。规范交易主体，扩大交易规模，提升交易质量，逐步建立交易主体信用制度，提高交易透明度与效率。完善信息披露制度，建立黑名单和红名单，健全交易规则及登记托管、结算交割、交易监督等规章制度。技术市场交易机构通过履行挂牌审核、信息内容认定和披露、交易方案确定和实施、交易主体和结算资金监管等职责，确保市场交易的高效运营，保护市场参与各方的合法收益。建立信息沟通反馈机制，运用互联网等现代信息技术手段建立统一的信用信息平台，建立动态信息数据库，实现知识产权信息互联互通。建设政策法规、信用服务、资格认证及相关中介服务的配套体系。整合各类中介服务资源，加强市场中介服务机构规范管理，提高执业水平和服务能力。提高市场从业人员的专业素养和操作能力，建立相应的考评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