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地区网络生态及其政治影响

■ 林中威

台湾地区互联网发展起步较早，在网络覆盖率和民众网络使用率等一些基础指标上都达到了发达地区水平。但进入移动互联网时代后，由于岛内客观条件的差异，导致台湾地区互联网产业发展一度出现了与时代脱节的状况。在此背景下，岛内互联网生态在紧追外部潮流的同时，保留了一些“前移动时代”的特点。这也从各方面影响着台湾地区的政治氛围。

一、台湾地区网络生态基本特点

(一)社交网络正在成为全球网络主导平台

社交网络占据主导地位，是全球网络生态基本特征。根据Alexa 网站数据，当前全球流量最高的网站中，除Google 搜索引擎和维基百科外，其余为各类社交平台所占据。而用户耗时最多的网络平台也由搜索引擎、电商网站和社交平台为主要组成部分。Globe Wed Index(GWI)于2018 年3 季度发布市场调查指出，当前全球最主要5 大网络社交平台依次为脸书(Facebook)、YouTube、脸书旗下的Facebook Messenger、WhatsApp 和 照 片 墙(Instgram)，推 特(Twitter)仅居第6 位。同为以通讯为主的社交平台，Line 在中国大陆以外地区的影响力略高于微信，以分享视频为主的汤博乐(Tumblr)则落后于上述二者。

在网民年龄分布方面。上述调查中高达98%受访者使用网络社交平台。但在具体适用平台方面，不同年龄间的区分度开始出现，脸书与YouTube 是相对“泛年龄”的社交平台，但脸书对青年人群体的吸引力正在下降。照片墙、阅后即焚和推特的青年用户比例都明显高于老年群体，而北美地区的青年人对Snapchat 等应用的兴趣也正在上升。

在未来发展趋势方面。多项调查指出，当前全球网络社交平台运用一大趋势就是视频直播的重要性正在逐步提高。尤其是青少年一代更趋于获取直播的视频内容。正因如此，主打图片、视频的YouTube、照片墙等平台的影响力正在逐步提升，而各类网络营销组织也渐渐将视频类内容作为其工作重点。

(二)台湾地区网络生态独具特色

台湾地区网络生态在追赶外部潮流的同时，仍保有鲜明的地域特征。根据台湾网络咨询中心调查，台湾地区网络生态主要有以下几个特点。一是用户全年龄化。台湾地区民众网络利用率极高，受访的12-54 岁群体日上网时数和日上网率差距均在4-5 小时、93%以上。唯有55 岁以上群体的上述两项数据分别降为2.5 小时、52.3%。二是上网目的集中。民众上网目的集中在通讯、影视直播、新闻、社交媒体、电子邮件与搜索引擎和网络购物等方面，其中社交媒体和内容媒体(视频、直播)最受青睐，25-39 岁群体中观看网络直播的比例甚至超过看电影的比率。而除上述领域外，台湾网民在网络交友、电子书、网络游戏和理财付款方面使用率明显较低。三是主流网站具有地域特色。台湾雅虎是岛内民众最主要搜索引擎、新闻来源和第二大影音站点；在社交媒体方面，脸书、照片墙与在其他国家和地区逐渐失去人气的汤博乐占据前三，而由岛内企业经营、以在校大学生为目标人群的Dcard 则高居第四，推特的重要性相对有限；在新闻媒体中，除雅虎外，相对中立的联合新闻网和东森新闻云占据二、三位。上述第三点，在Alexa 网站的数据中表现得更为直观：在台湾地区最重要的网络平台中，包括东森、自由时报、三立和联合新闻网等都位居前列，同时痞客帮、批踢踢(PTT)等相对传统的网络社区也占有一席之地。

二、台湾地区网络政治操作由来已久

(一)网民政治热情高涨

由于蓝绿恶斗和密集的选举是台湾社会重要特征，导致网络空间中也弥漫着狂热的政治氛围。PTT作为脸书流行前岛内最主要网络社区，一直坚持表现其“政治中立”的态度。其人气最高的版块“八卦版”原本也鼓励网民发表包含政治、金融、游戏、时尚在内各行各业的人事物八卦。但台湾现实生活中浓厚的社会氛围，却使政治相关议题逐渐成为人们关注的重点。如今八卦版讨论的议题已经以政治为主，在台湾广为流传的“乡民”(专指PTT上的网友)、“婉君”(网军)、“鲁蛇”(loser)等词，以及 “懒人包”解说法等，都兴起于此。2014 年“太阳花运动”，更是引发了PTT人气热潮，足见在台湾，政治化可以成为网络平台发展壮大的重要助力。而脸书本来在全球各地都因为政治氛围浓厚而遭到非议，进入台湾以后，其也迅速成为普通台湾民众讨论政治问题的主要平台。除了接收信息，用户在脸书上能够“让自己的声音被听见”，不同于过去只能单向接收候选人提供的信息，社群网站的信息透明度、高互动性，提高了民众参与政治讨论、进行实体政治活动的意愿。

(二)政客积极进行政治操作

台湾自1996 年大选开始便有使用网络进行政治宣传的先例，而移动互联网的普及，和2008 年脸书正式进入台湾市场，为政客借网络平台影响民众政治倾向提供了更充分的条件。民进党于2009 年成立网络部，国民党则落后一步，在2012 年才成立新媒体部。这为国民党此后一段时间在网络宣传中的不利地位埋下了祸根。

2014 年“九合一”选举期间，几乎每一位候选人都设立了脸书主页。以台北市为例，连胜文接受脸书举办的“胜文给问Live”邀请，在脸书上实时响应网友挑战，最高流量时有大约8000 人收看。而柯文哲在经费与人力较缺乏的情况下，更积极经营脸书提高曝光率，“白色力量公民论坛”脸书社团，提供民众讨论公共事务的平台。除此之外，连胜文和柯文哲两大阵营也纷纷利用PTT 论坛账号发布有利于自身的信息，在当时也引起了争议。由于民进党的一系列操作更为娴熟，且社会氛围整体有利于绿营，民进党及其支持者的网络宣传获得了较大成功。而连胜文则沦为网络暴力的对象，这也是其败选的重要原因。相反，在2018 年的“九合一”选举中，国民党就在一定程度上吸取了2014 年“九合一”选举和2016 年大选的教训，韩国瑜及其团队的一系列网络操作，精准打击了民进党施政中暴露的一系列问题，为其争取青年选民、掀起“韩流”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三)台湾地区网络政治氛围持续恶化

尽管国民党阵营及其支持者对网络宣传的重视日渐提升，也一度取得了良好效果，但就政治层面而言，台湾地区互联网氛围明显有利于“台独”势力。一是主流网络传媒以传播民进党及其支持者乐见的内容为主。根据牛津大学委托台湾大学进行的调查，目前岛内民众最常用的网络新闻媒体(一周访问3 次以上)中，雅虎新闻占据绝对优势，但雅虎新闻以转载为主，在岛内主流媒体普遍绿化的背景下，转载文章大多来自三立新闻等“独”派媒体，“台独”立场明显。同时，由于绿营支持者长期更为活跃，不仅“独”派网络媒体有更多发展空间，部分原本中立的传媒为扩大市场、提高热度，也被迫或主动迎合其倾向，形成恶性循环。当前即使是在以在校学生为主的Dcard上，也一边倒地充斥着支持民进党、污蔑祖国大陆的荒谬言论。

二是国际互联网巨头加强与民进党当局合作。作为台湾地区最主要的社交软件，脸书早在2013 年便有删除网友批评民进党言论的事件。2017 年也有国民党籍民意代表公开谴责脸书偏袒民进党。香港修例事件以来，脸书、推特和YouTube 等境外社交平台共同加强了对所谓“倾向中国大陆”账号的言论封锁，一些批评蔡英文的脸书账号也遭到限流、封号。境外势力不加掩饰地支持民进党当局，将更进一步恶化岛内网络政治氛围。

三是民进党以政治操作加强媒体管制。民进党执政以来一直宣扬所谓“中共网络威胁”，2018 年“九合一”败选后，为推卸责任，更是加大了打击“中国虚假信息”的力度，如对转载祖国大陆文章的网站加以侦办，调查接受“中资资助”的新闻传媒，拘捕发布不利民进党信息的网络媒体经营者，并扬言通过“修法”限制祖国大陆影响台湾媒体等。而岛内其他“独”派势力也以发动“反红媒”游行等形式加以配合，对不赞成“台独”立场的媒体进行抹黑。

三、台湾地区互联网生态发展趋势与政治影响

(一)民进党加强网络操作终将适得其反

民进党加强网络管制的行动，短期内将有利于巩固其执政地位。2018 年“九合一”选举以来，其不仅高举公权力大棒，在岛内封锁不利于蔡英文当局的各类新闻、消息，还加强了网络监控、对各大网络媒体的拉拢和对“网军”的使用。台湾当局安全部门负责人公开承认监控脸书等平台，蔡英文在党内初选期间，连续拜访雅虎、脸书和Dcard 等企业，台湾当局农业主管部门也编列专门预算，聘请编辑在各大网络平台上“传播正确信息”。

然而，回顾历史，蔡英文和民进党以往对网络宣传的成功运用，多半源于把握住了特定的时机，并通过抹黑对手、塑造自身与普通民众共同的“受害者”形象，以博取台湾民众的同情和共情。2014 年以来，岛内民众对这一模式已经日益熟悉，当年支持蔡英文当局的“觉青”在台湾网络上也逐渐成为贬义词。更重要的是，今天蔡英文当局和民进党管控网络舆论的手段，更多是运用公权力对民众的言论进行压制，这使其终究要站在民众的对立面，从而激起人们更大的反感。2019 年10 月7 日至11 月2 日，PTT 为在民众中维持其中立形象，就清除了1154 个被网友普遍认为倾向民进党，怀疑来自与民进党合作公关公司的账号。这一事件预示着民进党对网络舆论的操作正逐步暴露在公众视野面前。

(二)台湾网络发展导向两岸“网络融合”

近年来，祖国大陆互联网的发展，正在对台湾网民产生越来越强大的吸引力，使两岸互联网融合的趋势愈发明显。一是自主渠道不断涌现。淘宝和支付宝作为电子商务和电子金融平台，已成为台湾青年人生活的一部分。近年来，抖音国际版(TikTok)也迅速在岛内走红。2018 年底抖音国际版台湾月活跃用户达300 万，“九合一”选举期间，包括柯文哲在内的一些政治人物也在抖音发表造势短视频，其影响已深入台湾社会，让“台独”势力深感恐惧。

二是新质资源领先发展。祖国大陆在电子商务、智能家居等互联网运用上已领先于台湾，一些结合电子商务与社交的“生活方式平台”已经吸引一部分台湾电商从业者的关注，而部分祖国大陆品牌智能家电在岛内也有较高市场占有率，这些都补足了台湾地区互联网发展的短板，为未来两岸互联网“全领域”融合奠定基础。

三是发展中的祖国大陆流行文化已产生强大吸引力。两岸在文化上的天然纽带，使台湾民众更容易接受祖国大陆的优秀流行文化产品。当前在YouTube 等境外社交媒体上，一批讲述祖国大陆生活、美食的自媒体和网红正在受到越来越多台湾网民的关注；制作精良的祖国大陆电视剧、综艺节目也成为台湾网民“翻墙”访问祖国大陆互联网的动力；祖国大陆电子商务的巨大商机，也带动了台湾民众前来学习相关网站运作。这也为两岸互联网业界相互合作、网民相互交流提供了更多机会。

四是祖国大陆拥有的传统文化资源始终具有强大生命力。在境外网络平台上，以中华文化和自然风光等传统文化资源打造的文化产品最易回避各类政治分歧，引起外国民众的好感和海外华侨华人的共鸣。除此之外，东南沿海地区广泛分布的闽南、客家文化群体与台湾地区在方言和亲缘上的联系更加紧密，也为强化两岸纽带提供了丰富的资源。随着未来两岸交流的持续深入扩展，与上述传统文化相关的文化产品，也将成为推动两岸互联网内容融合的有利基础。

台湾地区独特的互联网生态，为民进党当局及其支持者抹黑政治对手、宣扬“台独”理念提供了条件。相比之下，祖国大陆对台文化交流的时效性和传播度则明显不足。近来由于境外势力加紧与蔡英文当局配合，后者在网络宣传领域的短期优势还将继续放大。但祖国大陆综合实力的发展，也为改变这一状况提供了新的资源与手段。面对两岸网络生态逐步融合、趋同的大势，“台独”的苦心经营终将沦为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