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友兰“新理学”哲学方法与逻辑实证主义哲学方法之比较研究

2019-01-17 02:05杨润娣
教育教学论坛 2019年50期
关键词:方法论

杨润娣

摘要:文章从比较分析的角度较详细地阐释了新理学对维也纳学派的哲学方法之吸收与扬弃,其通过运用西方形而上学的正的方法与中国传统哲学所用的负的方法两种方法相辅相成如何将中国传统哲学中的本体论思想,包括宋明理学和道家思想转变为逻辑概念,从而形成了一套完整的超越的形而上學系统。

关键词:新理学;逻辑实证;方法论

中图分类号:G642.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9324(2019)50-0102-02

冯友兰的“新理学”体系涵盖了本体论、知识论、人生论、历史观和价值观的较宏大的理论建构。冯友兰倾向于探讨真理本身存在的问题的新实在论,他以将中国传统哲学中的本体论思想经维也纳学派的经验主义而重新建立形而上学哲学体系为已任,在这个过程中更多的是包含了对维也纳学派的吸收与扬弃。

一、逻辑分析方法

冯友兰认为“新理学”的工作就是在于运用真正的形而上学方法来重建形而上学,而真正的方法有两种,即正的方法和负的方法。正的方法即西方哲学史中的逻辑分析法,逻辑分析法作为哲学工作的主要方法也是建立其形而上学体系的重要建构方法和起点。维也纳学派领袖石里克将知识与体验作了严格的区分,他指出知识是通过概念与命题来表现现象的形式与结构,具备符号与关系的性质,是完全可以表达和交流的;相对的体验或直观所涉及的是被接受的内容,是私有的,是不能表达与交流的。形而上学问题恰恰是由于混淆了知识与体验的界限而产生的。冯友兰对于维也纳学派的这种“与符号以定义”的约定说存在质疑,在他看来,一个符号有很多种不同的用法,以什么符号来代表语言所表达的定义是人可以约定的,这种关系不是我们事先约定的,而是本身既有的,按冯友兰的说法分析命题就是一种本然命题。

冯友兰运用逻辑分析方法来建构他的“新理学”体系,这种运用不是完全“照着用”,而是吸收与扬弃。对于逻辑分析方法,他认为就是中国古代哲学思想所讲的辨名析理法,辨和析都是分析的意思,而维也纳学派只辨名不析理,他把二者结合起来指出析理是通过辨名表现出来的,辨名也必然会发展到析理,他批评该学派取消析理,把析理归之于辨名的只重名词语言的观念,然而所谓的分析命题正是通过析理得到的。在他所建构的哲学体系中有“理、气、道体、大全”等观念,这四个主要的观念就是通过形式主义的方法,即析理得来的。在这里,冯友兰并没有完全局限于逻辑实证主义的经验现象之内,他的“新理学”体系虽然是以经验事实为出发点,但他又将经验事实作了形式与内容的划分,并指出形而上学的工作就是对于经验作了逻辑的分析与解释,由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世界,演绎出超验的形而上学的全部观念。

二、形而上学之方法

逻辑实证主义的核心,即维也纳学派继承和发展了西方哲学中的传统,指出科学知识的基础是源于公认的实验来证实而不是凭个人的经验感觉,认为形而上学是“无意义的”,不是存在实体、上帝、自由之类的问题所不能解决的,而是根本就没有这样的问题,或仅是一些“似是而非的问题”。他们把语言逻辑作为其哲学分析和论证的主要工具,指出哲学既不是科学,也不是一种知识体系,而是以研究语言的意义作为基础,任务是逻辑地分析和阐明科学当中所提及的概念、假设和命题的意义,理清形而上学的混乱思想,即哲学廓清命题,科学证实命题。

然而在冯友兰看来,维也纳主张取消形而上学是将坏的科学取消,因为大部分的哲学家对于形而上学并没有一个确切的认识,他们所讲的只是“对于事实为积极的肯定”的综合命题,如“灵魂不死”、“意志自由”等一类的命题作为根据,而他所架构的形而上学体系则是以“对于事实为形式的解释”的分析命题,这是两种根本不同的哲学体系,他的体系不但不能取消,反而由于维也纳学派将坏的科学取消,才将真正的形而上学的本质显露出来,所以它起到了“显正摧邪”的功用。冯友兰认为维也纳学派所用的逻辑分析法并没有用来研究真正的形而上学,而只是用它来批评历史中的形而上学。他的任务就是既要利用这种批评,又要与中国的传统哲学结合起来建立一个完全超验的真正的形而上学。

三、哲学方法与科学方法之差别

石里克认为哲学是确定和发现命题意义的活动,反对康德关于先天综合判断的看法,认为一个命题不可能既是综合的又是先天的,科学命题只有两种形式,即重言式的分析命题和经验陈述式的综合命题。他指出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之争是毫无意义的,强调凡是原则上不可证实的陈述就是应当排除掉的形而上学陈述。所以,自然科学的普遍规律因其不可能完全被证实,因此也不是真正的命题,而是指导人们做出预先判断的规则。哲学就是研究科学的特殊真理的意义来发现一种普遍的意义,而这种研究意义的活动所应用的方法就是逻辑语言分析法。而冯友兰却认为哲学中最哲学的哲学即是形而上学,形而上学的目的就是对经验做逻辑的释义,也就是对于一切事物做形式上的概念、命题和推论。

对于哲学的定义,冯友兰说哲学是对于人生的、有系统的反思的思想,用中国哲学的思想来形容就是“极高明而道中庸”。它是以宇宙大全为研究对象,包括自然、社会和人生三个方面,是通过超验的概念而获得的。他认为哲学与科学最大的不同在于种类的不同,哲学是对真际做形式上的肯定,科学是对实际的肯定。冯友兰认为哲学不是初级科学,也不是太上科学,哲学是思考宇宙大全的,思考把握超验的逻辑知识的思想即思想,哲学就是思想的思想,即反思的思想。冯友兰的“新理学”体系是一个借“反思的思想”来表述的、超越旧哲学体系的宇宙本体论。

四、觉解之方法与人生境界

从逻辑实证主义的主张中我们看到其反对形而上学主要是否定它在知识理论方面的作用,而不是形而上学在实际生活方面的意义,认为形而上学的(假)陈述是用来表达一个人对人生的总态度,它不具有传递实际知识的意义,而是具有点燃情感的意义,有点类似于诗歌、音乐等艺术。因此,他们得出“形而上学是概念的诗歌”的结论,它充实生活却不能丰富知识,只能作为艺术作品而不是知识理论来评价。

冯友兰的“新理学”是接着中西两种哲学传统讲的,在宇宙本体论方面他倾向于西方哲学中的理性主义传统,但对这些传统又予以了新的解释,由此深化西方宇宙本体论的思想。在人生论问题方面,他将中西两种哲学传统进行了比较后认为,无论是儒家还是道家的中国哲学都以求解社会和自然世界中的人生意义为精神,而他自身的哲学同样是在宇宙本体论的前提下探索人生在宇宙中的意义问题,这一点与逻辑实证主义主张的“形而上学表达人生态度”颇有相似之处。冯友兰认为他的“新统”是极高明与道中庸的统一,由此而发展了孔子之道和宋明道学。

五、哲学之最高境界之法——负的方法

综合前述,冯友兰运用逻辑分析法,即正的方法,通过逻辑分析和逻辑总括得出理、气、道体、大全四组概念,可以通过正的方法对理进行理解,将理的逻辑分析和推理的过程及结论说出来,由此使形而上学的思路清晰。冯友兰采用正的方法作为建构“新理学”的主要方法和逻辑起点是有别于多以负的方法讲形而上学的中国传统哲学的,将逻辑分析的方法引入中国哲学当中,是他的一大贡献,但是他并不是完全不讲负的方法。道和大全即是不可思议、不可言说的,如果用正的方法对其进行分析、推理所得的结论必不能与道和大全相当,因而也达不到哲学的最高顶点,所以必须应用负的方法以不说为说,启发人们去体悟道和大全,并用直觉去把握,从而进入“极高明”的神秘境界。直觉、体验之法即为负的方法。

对于负的方法,冯友兰认为是不可思议、不可言说的,以不说为说,以不言为言,是一种“烘云托月”的方法。画家在画月时,只在天空涂以云彩,在云彩处留一圆白,即为月亮。这种画其所不画的表达事物性质的方法即是讲形而上学所使用的负的方法,讲其所不讲亦是一种讲。冯友兰认为中西哲学比较而言,西方哲学多是以正的方法讲形而上学,而中国哲学则是以負的方法为主。例如,禅宗、道家都是在用负的方法讲形而上学,禅宗中所谓“第一义不可说”即是指“第一义”非心非佛,并不是认识的对象,所以不可思议、不能言说。禅宗大都是以不说为说的方法来表现“第一义”,而这种方法的前提是“必须要说许多的话”,即运用逻辑分析也就是正的方法,在说了许多话之后需保持沉默即负的方法。这与西方哲学家维特根斯坦的“不能说者必须静默”的主张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参考文献:

[1]胡军.冯友兰《新理学》方法论批判[J].中国哲学史,1997,(01):100-107.

[2]冯友兰.三松堂全集[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2000.

[3]洪谦.逻辑经验主义[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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