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筱蓉 李蒸蒸
(沈阳大学美术学院,辽宁 沈阳 110004)
宋朝是上承唐朝五代,下启元朝的重要历史阶段,是自大唐之后又一繁华盛世。宋朝商业繁盛,从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中便可窥见一斑。当时宋朝的经济文化水平,已经位居世界的最前列。关于宋朝的文化,著名史学家陈寅恪说:“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到了南宋,画扇、卖扇、藏扇之风大兴而起,它使扇子摆脱了引风用具这个身份,上升到了艺术的层面,是更具有观赏性、艺术性的雅俗共赏的装饰品。
东汉时期,扇面质地多为丝、绢、绫罗等织品,“新裂齐执素,鲜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圆似明月”。其中“执素”是指一种很细的绢,由于扇圆如满月,且如轻云朦胧,所以将其称为“团扇”。
在宋徽宗统治时期,北宋画界人才辈出。徽宗喜爱并重视培养绘画人才,他扩充画院,兴办画学,使当时的花鸟画发展至巅峰。徽宗在绘画方面擅长广泛,至今传世之作有二十余幅,如《枇杷山鸟图》,描绘出枇杷果实累累,枝叶穿插叠压生动自然,画面左下角的山雀活灵活现,上方凤蝶翩翩。北宋时期,绘画理论比较讲究气韵,而赵佶的画完美的结合了徐黄两家之风,不仅做到了形神兼备,而且黄派之富贵、徐派之野逸,在他的作品中都完美的呈现出来。宋徽宗的《枇杷山鸟图》是他花鸟作品中为数不多的不以设色为主的扇面画作品。画面单平墨色勾染而成,水墨清淡,格调高雅。关于宋徽宗绘画造诣之高,邓椿在《画继》中记:“政和间,每御画扇,则六宫诸邸竞然皆临仿一样,或至数百本。”“徽宗皇帝天纵将圣,艺极于神。”“寓物赋形,随意以得,笔驱造化,发于毫端,万物各得其生理。”宋代花鸟画家极其注重动植物的形象、情态、状貌的观察研究,这就形成了精工细描的院体画风,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工笔技法。除了宋徽宗的《枇杷山鸟图》,林椿的《梅竹寒禽图》;梁楷的《秋柳双鸦图》也是流传至今的扇面画鸟精品。
宋朝灭亡之后,元朝的经济和文化等各个方面发展缓慢,扇面花鸟画的发展也进入了低谷。明清时期,以团扇形式出现的花鸟扇面画已经寥寥无几,而折扇成为了主体,是达官贵人、文人墨客随身携带的文雅之物,此时的扇面画,一改赵宋时期精致的花鸟工笔画法,由简练生动的写意画所替代。
在明代写意花鸟画家中,徐渭画风自成一格,其扇面画大多为兴来神到之笔。出生在江南水乡的他,绘画风格不拘形似,行笔狂放,笔墨淋漓。他除了花鸟以外,山水、人物、竹石也是技艺精湛,他的绘画风格对后世画坛也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徐渭除了在绘画上有一席之地,在书法与戏曲方面也有很深的造诣,被誉为“有明一代才人”。
到了清代以八大山人为首,将写意花鸟画推上了历史的巅峰状态。八大山人原名朱耷,本名朱统托,是明末皇室后裔。朱耷的作品便是古往今来在“托物寓性”上最具有代表性的。他作品中的飞禽,游鱼,往往“白眼观天”形象夸张奇特,简约怪异。如他的作品《双鱼扇面》中,一大一小两条鱼,皆是睁着大大的白眼,整幅画作只有两条鱼,四周皆空白不作为,使人生出一种凄凉忧伤,怨气漫天的感觉。这种亡国异乡的遗孤之情,被完全的丝毫不带有任何掩饰的代入了画中,隐隐使人有“墨点无多泪点多”之感。
明清写意花鸟画往往表现手法自由洒脱,重视意境美,越发放松形态上的苛刻要求,“以墨晕作梅,如花影然,别成一家,所谓写意者也。”对于笔墨的运用,明清时期的画家们也从传统的勾描点染之中变化出更多的笔法,干湿浓淡皴、破墨法、焦墨法等,正所谓“五墨六彩”。与宋代花鸟画相比,明清花鸟画在折扇上的展现更加的多姿多彩,多了历史的沉淀多了画法的创新,比如折扇画后期发展为诗、书、画、印为一体,这又使扇面画以一个崭新的面貌呈现出来。文人雅士在咫尺的扇面上,绘写或万里江山或花鸟鱼虫,为后世留下了大量的精美作品。扇面画,在越过元朝低谷之后,在明清两代发展到自宋朝以来第二个辉煌的时期,及至晚清,下迄民国,绘扇、执扇仍是风雅阶层人士的嗜好。
宋朝是扇面画发展的一个高峰阶段,这时的“画”才从扇子中完全独立出来,成为一种崭新的绘画创作方式和独特的艺术形式,并最终实现了“绘画之于扇面,扇面之于绘画”的历史性转变。在院体风格的影响之下,宋代团扇花鸟画虽为徐黄两派,但两者皆为精勾细描,结构严谨,为后世工笔画的继承与发展建立了一个完善绘画系统。在历史的发展中,随着更加便携的折扇出现,明清扇面画一改之前的精细画工,意笔草草,随意洒脱。风格由注重形态转变为注重意境的体现,这时的扇面画是文人墨客托物抒情的载体。与宋代的团扇花鸟画相比明清时期的折扇花鸟画,更加的平民化,世俗化。当扇子上的图案,成为一种艺术表现形式。其脱离了扇子本身,独特的绘画尺幅、构图形式、风格韵味,使其在绘画历史的长卷中熠熠发光。这种从功能性到审美性的推演与过渡,是绘画史上精彩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