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欢
摘要:丁玲早期作品《莎菲女士的日记》从多方面细腻地刻画了女主人公莎菲的叛逆性格与苦闷心理,塑造了一个性格复杂充满矛盾的现代女性形象。作为第一部大胆地完全展示女性心理的作品,《莎菲女士的日记》为后来的女性写作提供了较为成功的范本,具有开创性的文学价值。本文通过系统分析莎菲的社会交往状况以及由此体现出的多重复杂心理,揭示出丁玲早期文学创作中女性心理的流露。
关键词:丁玲;《莎菲女士的日记》;女性心理
1928年,丁玲的《莎菲女士的日记》发表于《小说月报》第19卷第12期(1928年2月10日)。这篇作品以大胆的描写和细腻的心理刻画引起了文坛的注目,开创了新的写作道路。(1)在中国文学写作的前十几年间,已经出现了一大批女性作家,冰心、庐隐等都曾处于写作活跃期,而丁玲则相较于前代女作家则小说创作开始较晚。丁玲经历了相对完整的新文化运动,这使得她的作品从一开始就浸润着时代的色彩,反映着自己一代青年特别是青年女性的生理和心理的追求。《莎菲女士的日记》这个作品就强烈表现出女主人公的灵肉追求,她有着独立敏捷的思维能力,明确清晰的人生追求。作品用细腻大胆的笔墨,通过主人公内心苦闷的独白,深刻地表现出莎菲在这种环境中所感受到的深沉痛苦,这种环境的本质就是黑暗和庸俗,而莎菲作为一个现代女性,她的性格恰恰与此毫不相容,她通过写作反抗庸俗和追求光明。
日记式的个人内心独白,大胆暴露自己的内心性爱意识,追求灵与肉的统一,反映女性的性爱意识,是现代女性对爱情的要求,确认女性的主体性,这种对爱情的高要求,显示了女性主动思考追求的理想。莎菲将自己隔绝起来,独自思考女性的追求。与《隔绝》不同,虽然主人公具有现代意识,但她不知道该怎样处理个人自由独立与母女伦理亲情的矛盾冲突。
丁玲有艺术家的敏锐触觉和广阔的胸襟,她能够认识自己的价值,认识人生的价值,并且通过艺术的文学的手段来追求,展示自己的精神生活,那是不安的躁动的灵魂潜藏在深厚生命力之中。莎菲渴望同性情谊和亲情,毓芳与她有精神上的隔膜,毓芳对她很好,但是不理解她,死去的蕴姊能够理解她,是同一形象在不同人生阶段所面临的困境,也预示了莎菲的命运。特别是在爱情婚姻问题上,毓芳、云霖式的结合也可以很幸福,但是莎菲不屑于这种平庸的幸福。
“五四”落潮期是处于两个革命高潮的一段黑暗、痛苦的时期,在这时,许多青年“梦”醒了,但却无路可走。所以,这是一种时代的痛苦,许多作家都曾自觉或者不自觉地表现在作品里。丁玲也不例外,她以女性特有的敏感,深沉感受到了这种社会的痛苦。并且在女主人公身上,无限放大这种痛苦,内心的波澜起伏一览无余,具有艺术的真实感。莎菲身上带有悲观颓废的气质,但大多数原因是黑暗的时代环境造成的。她所感受到痛苦,正是由于她的不断抗争,她从来没有屈服,她一次次追求,一次次碰壁,即使自己苦闷寂寞,也从没有放弃,否则她也不会丢下凌吉士独自南下了。“这种女性,这种感情还是有代表性的,他们要同家庭决裂,又要同旧社会决裂,新的东西到哪里去找呢?她眼睛里看到的尽是黑暗,她对旧社会不喜欢,不满意,她想找光明,但看不到一个真正理想的东西,一个真正理想的人,她的全部不满是对着这个社会而发的。”(2)
丁玲在这里是一个忠于自己的作家,我们可以看到,她大胆地以女性的观点和角度来审视和探索生命的意义。在文章日记式样的小说叙述中,流露出一个生活在罪恶都市中的热情女郎的性苦闷与无可奈何的烦躁。由于心情的寂寞和烦躁,“莎菲式”的主人公只能将满腔怨愤和绝望的情绪发泄在日记里。
女性心理的大胆表露,强调回归女性自身的体验,忠实于自己的女性视角和女性立场。在文学写作中,女性不单单仅是生理性别上的划分,更强调其“文化性别”,即人们通常所说的社会层面上的定位,有社会中的各因素对女性进行强制性塑造,我们可以称之为“历史合力”。从过去到现代社会,甚至于当今社会,男性一般占据话语权,形成了一整套男权意识形态下的标准、规定。丁玲在《莎菲女士的日记》中,所强调的就是女性相对于男性而言的,具有自身独立的标志,与男性有不同的心理特征。小说中有经验主体,深层隐含着作者的个体经验,并且具有社会实用性,与具体的社会女性问题密切相关,具有明确的现实针对性。
丁玲直接介入社会公共生活,《莎菲女士的日记》是反异化女性自我的胜利,其胜利是女性在整个社会的失败为前提的。她对抗了整个社会,最后无处可去,自我放逐于社会之外。莎菲与环境之间存在着严重的矛盾冲突,呈现出强烈的对立状态。莎菲对自己所处的环境、对自己的身体状态、对异性爱情、对同性友谊,都是不满意的态度。莎菲的孤独,具有双重意味,既是社会造成的,也是自我选择的。是对乡村封建文化和城市资本主义文化的双重拒绝,以孤独自守拒绝异化,是女性社会生存的孤独。其孤独找不到倾诉的对象,最终是女性话语的独白。但是从另一种角度来看,女性讲述、表现自己的孤独本身就是一种反抗。丁玲是第一个大胆证实女性的感性欲望,并把灵肉统一确立为女性合理要求的女作家,冲击了女性作为客体的男权文化,是对男权意识的抗拒和消解,高扬了女性作为人的主体性,是对女性命运和女性解放的深刻思考。
注释:
袁良骏.丁玲研究资料[M].北京:知识产权出版社,2011.第3页
冬晓.走访丁玲[J].香港开卷杂志 1979.5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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