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视角下的新媒介批判

2019-01-10 08:16张丽萍
文化与传播 2019年5期
关键词:媒介景观消费

张丽萍

2019年8月30日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第44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报告显示截至2019年6月,我国网民规模达8.54亿,手机网民规模达8.47亿。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我国2018年总人口数为139538万人,网民占总人口数的比例达到61.20%。另外报告还显示,2019年上半年,我国网民的人均每周上网时长为27.9小时,较2018年底增加0.3小时。这就意味着网民每天平均有3.986个小时,接近4小时的时间都在上网。[1]然而电脑、手机和移动互联网这些新媒介在商业的裹挟下不断推出新的应用占用人们时间的同时,却带来了信息过载、信息焦虑、信息真假难辨等等问题。

一、新媒介钝化人体感知觉——麦克卢汉媒介观视角

1964年,52岁的加拿大英语文学教授马歇尔·麦克卢汉著作出版的《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一经出版,便在整个社会掀起轩然大波,他的观点“媒介即讯息”振聋发聩,其中的“冷媒介”和“热媒介”又惹人争议。他在书中开篇便抛出他的核心观点“媒介即讯息”,并以电光源为例,他提请大家把注意力从媒介内容转到媒介本身及由媒介引发的社会关系、人的思维方式等方面的根本性变化。他指出工业社会让我们的身体不断在切割,媒介除了给我们提供内容之外,还改变着社会的连接方式。而改变连接方式等等本身才是真正的讯息。深处互联网时代,网络带宽标准从1G到5G,从只能发文字信息,打开一张图片需要两分钟到如今通过微信和远隔千里的亲人朋友视频通话几乎无卡顿,5G时代预言的万物互联,“智能”“连接”这样的字眼充斥着人们的生活,人的生活再一次发生着不可退回的深刻改变,政治、媒介、商业以及人与人的连接方式等都发生了某种彻底的改变。

麦克卢汉在论述“媒介即是讯息”这一观点时指出,所谓媒介即是讯息只不过是说:任何媒介(即人的任何延伸)对个人和社会的任何影响,都是由新的尺度产生的;我们的任何一种延伸(或曰任何一种新的技术)都要在我们的事务中引进一种新的尺度。[2]33然而,我们在此考虑的,是设计或模式所产生的心理影响和社会影响,因为设计或模式扩大并加速了现有的运作过程。任何媒介或技术的“讯息”是由它引入的人间事物的尺度变化、速度变化和模式变化。我们再回头说说电光源。无论它是用于脑外科手术还是晚上的棒球赛,都没有区别。可以说,这些活动是电灯光的“内容”,因为没有电灯光就没有它们的存在。这一事实只能突出说明一点:“媒介即是讯息”,因为对人的组合与行动的尺度和形态,媒介正是发挥着塑造和控制的作用。然而,媒介的内容或用途确实是五花八门的,媒介的内容对塑造人机组合的形态也是无能为力的。实际上,任何媒介的“内容”都使我们对媒介的性质熟视无睹,这种情况非常典型。[2]34就第四媒介网络和第五媒介手机来说,这两类媒介区别于传统广播和电视媒介的突出特点就是多媒体性、交互性和私密性,从而把媒介从一个家庭文化的场域搬到一个个体场域。从网络和手机媒介的内容来看,如麦克卢汉所说前一种媒介是后一种媒介的内容,网络和手机的内容又是报纸上的、广播的、电视的内容,不管是直播热、修图热还是现在的短视频热从内容本质上来说还是先前媒介的内容,只是因为网络和手机的交互性,内容的来源发生了改变。而新的媒介就是这样通过对人的组合与行动的尺度和形态,发挥着塑造和控制的作用。广播和电视作为主流传播媒介的时候,人们可以边做自己正在做的事情边看电视或者收听广播,手机大多数的用途都需要人用手拿着,一只手拿着手机的人不再是生物意义上的一个完整的个体,而是加了手机这个假肢,因为拿在手上,人和手机媒介的亲近感和关系密切程度大于以前的任何媒介,小于还在实验室的可能的未来媒介就是芯片植入。又因为手机本身只有500克左右,成人都可以单手持握,就出现了拿着手机在路上行走、吃饭看手机等等新的行为方式。

麦克卢汉指出电光和电能与其用途是分离开来的,但是它们却消除了人际组合时的时间差异和空间差异,正如广播、电报、电话和电视一样,他们消除时空差异的功能是完全一致的,它们使人深深卷入自己所从事的活动之中。[2]35同样,互联网重塑时间、空间,通过手指的按动可以随意进行切换,人被赋予了至高无上的权力,这让人沉迷。同时,互联网也重构了关系,使得人更深层地处在一种幻象中不能自拔。过去人们使用报纸、广播、电视等传统媒体时,人只能和物理空间中共同在场的对象发生即时的交流,而如今互联网强大的技术,使得任何一个使用手机的人都可以通过微博、微信等社交工具随时联系到共同在场或远隔千里万里的人。手机这样的新媒体是把通讯工具如电话和媒介功能结合起来的一种工具,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第44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表4:2018.12-2019.6网民各类互联网应用的用户规模及使用率),即时通信的用户规模达到82470万,网民使用率高达96.5%,远远高于排在第二的搜索引擎的81.3%。新媒体改变了人的感知比率和生活习惯,但却未能改变人的根本需求。

沃尔纳·海森伯格的《物理学家自然观》,是量子物理学家新观念的一个例子。新兴的量子物理学家对形态的总体知觉使他们认识到,与大多数形态保持一段距离是好的。他指出,技术变革不只是改变生活习惯,而且要改变思维模式和评价模式。[2]99

关于媒介与身体,麦克卢汉在《理解媒介》中提到:从生理学的角度看,有充分的理由说明,我们的延伸会使我们麻木。医学专家如汉斯·赛尔耶、阿道夫·乔纳斯认为我们的一切延伸,无论是病态的还是健康的,都是保持平衡的努力。他们把人的任何延伸都看成是“自我截除”。人体无法探查或避免刺激的根源时,就诉诸自我截除的力量或策略。[2]75他又说电子媒介形式的特点——它如何结束个别步骤和专门功能的机械时代,有一种直接的解释,过去的一切技能(除言语外)事实上都使人的某一部分肢体延伸,而电力却可以说使我们的中枢神经系统本身(包括大脑)实现外化。中枢神经系统是不受切割的统一场。[3]网络和手机有让人沉迷的力量,不需要太大的空间,只要有电有网络的情况下,信息就以一种无尽的方式在这类新媒介上呈现着,可以玩游戏,各类过关游戏、角色扮演类游戏、团队参与式游戏,让人们轻松获得放松、与他人合作和自我实现的自我肯定;可以看视频,不再受传统广播、电视线性播出和固定时间表的限制;可以点播以往播出的、他国的电视节目;还可以看各类短视频,看那些没有经过任何包装的普通人的生活;可以通过手机和自己想取得联络的亲朋好友联络,获取各种新闻信息。手机是一个大杂烩,又是一个大胃王,手机上的信息如此之多,操作如此方便,人完全可以不思考。麦克卢汉说中枢神经系统是不受切割的统一场,我们又怎能否认过度依赖手机的情况下,我们的提笔忘字,还有思维碎片化、不系统呢?用麦克卢汉的延伸论来说,手机是人的耳朵、眼睛、脚还有大脑的综合延伸,这样的新延伸同样产生了各种自我解除,是我们不得不警惕的。同时,麦氏还说一种新的延伸在人的所有感知和官能中建立起一种新的平衡,这就导致我们所谓的“新观点”——在许多领域中的新态度和新偏爱。[2]165

麦克卢汉在说到内容的时候说过,为什么我们喜欢阅读表现我们熟悉的场景和人物的小说?喜欢看这样的电影?因为对理性的人来说,在新的物质形态中看见或认出自己的经验,是一种无需代价的生活雅兴。经验转换为新的媒介,确实赐予我们愉快地重温过去知觉的机会。[2]264电脑和手机这样的新媒体区别于过往媒体的一个突出特征就是个体的可参与性,甚至主导性,每个个体都掌握着终端到底呈现什么,哪些信息能从海量信息中被拉出来,这与个体的知识积累、工作生活需求、兴趣爱好等息息相关,同时又有可能产生一个人只能搜到那些自己能搜到的内容,加上智能推荐功能,“信息茧房”效应更是一种长远的自我解除。过度的沉溺于过去、沉溺于自我、沉溺于熟人社交产生的社交恐惧症、无法适应社会等都令人担忧。

二、我们和新媒介一起消费自我——鲍德里亚消费社会视角

法国哲学家、社会学家鲍德里亚在他的《消费社会》中指出,现代社会人越来越多地在消费符号,而不是消费物品的使用价值,他列举了大量实例,为我们深刻揭穿了这一消费社会本质。2019年9月16日晚11点,周杰伦发布最新数字单曲《说好不哭》,售价3元,上线约两小时,在QQ音乐、酷狗音乐、酷我音乐三个平台销售额突破1000万元。[4]上线两小时,销售额突破千万,这是又一个销售奇迹,然而网民消费的是《说好不哭》这首歌吗?在这种浪潮般的狂热氛围下,消费的不过是周杰伦这个符号罢了。

鲍德里亚进一步论述“消费社会”时提出,好奇心与缺乏了解,指面对真相所产生的同一个整体行为,是大众交流实践普及和系统化了的行为。因此,这也是我们这个“消费社会”的特点:在空洞地、大量地了解符号的基础上,否认真相。[5]分析的原则仍然是这样:人们从来不消费物的本身(使用价值)——人们总是把物(从广义的角度)用来当作能够突出你的符号,或让你加入视为理想的团体,或参考一个地位更高的团体来摆脱本团体。[5]41网络和手机作为新媒介的使用价值就是写文档、发邮件、处理各种视音频图片数据文件等办公用途以及联系朋友亲人等社交功能和看视频、听广播、玩游戏和各种APP等娱乐功能,然而个人电脑中用苹果、三星、惠普、联想、IBM似乎成为除了职业用途之外的符号化功能,手机也是一样,苹果、华为、OPPO、VIVO、小米等品牌在基本功能满足的情况下,人们通过符号识别自然地为其使用者划定了不同的身份,甚至出现了子女逼迫打工的父母为自己买苹果手机,因为没钱而当街吵架等事件。试想,本来作为物存在的媒介,使用者关注的应该是其使用价值,而苹果手机的高价、预约销售掀起的社会狂热追求热潮却不得不引人反思,人们对于符号价值的过度消费制造对物品的虚无的迷恋。鲍德里亚说,“需求是生产的结果”是不对的,需求体系是生产体系的产物才是正确的。[5]56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各种新的能吸引人的电脑、手机及边缘产品不断更新,乡镇、县城、城市大街小巷满是醒目的几个手机品牌的门店,于是每个人都需要一部手机,甚至是两部。这样的生产体系不断生产着需求体系。鲍德里亚进一步说,当代人越来越少地将自己的生命用于劳动中的生产,而是越来越多地用于对自身需求及福利进行生产和持续的革新。他应该细心地不断调动自己的一切潜能、一切消费能力。假如他忘了这样做,就立即会有人好心地提醒他没有权利不幸福。[5]62需求不仅仅被生产体系所催动,也被自我和他者共同驱动。这样需求本身是否真实需求已经不再重要。鲍德里亚甚至说,文化再也不是为了延续而被生产出来。[5]88大致是因为文化有了太多消费和资本的痕迹。

消费社会不仅仅意味着财富和服务的丰富,更重要的还意味着一切都是服务(TOUT EST SERVICE),被用来消费的东西绝不是作为单纯的产品,而是作为个性服务,作为额外赠品被提供的。……今天没有任何东西是单纯地被消费的,即被购买、被拥有、而后就这样被耗尽。物品不是这样为某事而用,首先并特别要指出的是它们是为您服务的。如果没有个性化的“您”这一直接宾语,没有这套完整的个性供给的意识形态,那么消费只会是消费而已。正是这种额外赠品,这种个性效忠的热情为它赋予了完整的意义,而不是单纯的满足。当代消费者们沐浴在关切的阳关中。[5]155-156新媒体的迅速发展冲击着传统传媒业,报纸广告下滑,报业机构关停,广播电视行业改革,从上到下推动媒介融合。各大新媒体公司通过掌握用户兴趣标签,用算法对信息进行分发,“用户”这一词被作为媒介服务的对象提出,传统的“受众”单线性地接受神圣媒介机构传布信息的时代一去不返,传统媒体放下了傲人姿态,主动顺应用户需求,用户在哪里,媒介就去哪里。“您关心的才是头条”、“您爱听的才是好音乐”、“您爱看的才是好视频”,每一个应用都打着为“您”服务的标签,把用户自我的尊严最大程度的唤起。互联网使用人群大多数是学生,这一群体本身正在不断学习、成长,自身的世界观、价值观、知识体系尚未完全形成或者还不完备,就被以“您”来服务,不断地消费自己的认知。“移动支付”、“网络商城”、“O2O”等的出现,方便了人们的生活,满足了人们足不出户就能购物、买饭、看房等等生活需求,人们乐此不疲地贡献着自己的喜好。如视频平台爱奇艺将用户的性别、年龄、学历等参数,输入大数据系统,分析出用户喜欢什么内容,再研究一下这批用户的热搜词,从而挖掘出兴趣点,作为编剧内容参考。[6]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通过采集每个人贡献的信息,再通过大数据分析制造我们的消费报告。爱奇艺免费的信息、越来越低资费或者免费的wifi网络让人们在恍惚不觉间把自己大量的时间贡献给了互联网经济。我们和新媒介一起消费我们自己的身体、我们的时间还有我们的思想。

三、无所不在的新媒介景观——居伊·德波景观社会视角

景观原为一种被展现出来的可视的客观景色或景象,也指代为一种具有主体意识的表演或做秀。居伊·恩斯特·德波在马克思对于工业化生产过程中商品对于社会全面统治的批判之上,依托于西方社会20世纪60年代后工业化的渗透,尤其是大众传媒的兴起催生出的消费社会背景,提出了“景观社会”的概念。[7]德波藉其概括他眼中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新特质,具体来说即当代社会存在的主导性本质主要体现为一种被展现的图景性。人们因为对景观的迷入而丧失了对本真生活的渴望与要求,而资本家则依靠控制景观的生成和变换来操纵整个社会生活。[8]德波说我们生活在一种超级景观中,他说景观不是图像的集合,而是以图像为中介的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新媒介以其突出的特点即可互动、可书写使得我们每个人都成为了景观的贡献者。这个由陌生人组成的临时群体在实际的场合中相遇,却同时以媒介为中介进行着交流,并为这种介质的数据库贡献了新的内容。研究者把这个时代称为后真相时代,虚拟写作、标题党、事件营销等等屡见不鲜,人们在景观的围困下,难以探求真实。新媒介因其可搜索的技术特性,不仅指引了人们通过景观去认识真实的方式,更通过汇聚的各类似是而非的真实,让真实本身在景观之上成为一团迷雾。德波的论断是景观已然成为现今人们 “主导性的生活模式”。优雅迷人的画面、窈窕的影像美女、时尚的生活样态和各式各样令人不得不信服的专家引导,使每个人从表层的理性认知到深层的隐性欲望都跌入到五光十色的诱人景观之中,万劫不复。[8]

建立在现代工业之上的社会,它不是偶然地或表面上具有景观特征,而是本质上就是景观主义社会。[9]作为一种主导的生活方式,景观不仅占有和控制了劳动时间,而且闲暇时间也未能幸免,新媒介塑造的景观社会中依然如此。网络、手机等新媒介突出的特点就是个体性和互动性,如今人人都可以生产内容,于是闲暇时间的出行都成为了朋友圈、短视频、微博里的景观,人无时无刻不活在这种景观之中。德波明确指出,在劳动之外的闲暇生活里发生的可悲的生存被动性并非是生产过程释放出来的,而是由景观亲手制造的。何出此言? 他说景观系统选中生产的所有商品,作为不断强化制造“孤独的人群”的武器,同样也服务于这一景观体系。[7]网红打卡地,网红美食的产生,闲暇时间的伪主动性,都是在景观教唆下和预设控制下进行的,其本质仍然是无个性。德波说,“个性的消除是具体屈从于景观规则存在的不幸附属物,这一存在甚至还在不断地除去真实经历的可能性,并从而除去了个人选择的发现 ”。[10]凯尔纳则称其为“景观的‘屈从式消费’使人远离对生活的积极参与和创造 ”。[11]新媒介的连接性、移动性和操作的便捷正是营造这种“屈从式消费”助力。多人出行的消费、旅游仅仅变成了同一地点的宣传照,人们不再主动去参与探索真实,而是被景观牵着鼻子走。学者彭兰提出今天人们在面临着过度连接的重负,例如强互动下的倦怠与压迫感、圈层化对个体的约束及对社会的割裂、线上过度连接对线下连接的挤占、人与内容过度连接的重压、对“外存”的过度依赖等,她进而提出反连接或许将成为互联网的一种新法则。[12]

德波引述社会学家布尔斯廷的部分观点,并强调景观社会制造的“伪事件”、“伪需求”、“伪轰动效应”(pseudo-sensationnel)和“伪历史”(pseudo-historire)。[9]127新媒体塑造的伪轰动效应已经被当代人所熟知,网红、热搜、10万+、点赞、网络热词都是这种伪轰动效应的代表,有些轰动就在很短的时间内崩塌,但新的轰动马上会代替旧的轰动,只有轰动为人所知,正如德波所言无名则无利,不被曝光则不被看见。真正的时间就在人们的这些幻觉中消逝了。同一规格的复制带来的新的仪式化虚拟景观,不过是德波引述的布尔斯廷描述的一个过分巨大的图像传播机制和一个过分巨大的人类诱导机制之间的相遇。在电脑、手机硬件、图像摄录处理软件设备和技术以及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技术的迅猛发展之下新媒体绝对称得上是巨大的图像传播机制,而在算法技术、人工智能技术的加持之下,这个诱导机制也有了新的人人参与的新特征。在这样的新特点之下,研究者提出了景观社会2.0的概念,社交媒体环境下具有主体性数字劳动以话语和互动为特征,兼具生活商品化和无偿或低薪知识工作,由新的美学趋势推动并创造价值的景观社会2.0。[13]有的学者指出,随着福特制向后福特制的转变以及社交媒体和积极的数据生产者的出现,使日常生活景观的展现更加便捷。景观社会趋向于基于人类敏感之上的日常生活的审美化整合景观,使得景观社会的消极性被赋予了主动性的色彩,并更具有互动性。但与此同时,背后的资本因素也变得更为隐蔽,并和政治与文化等因素融合。[14]

段鹏等学者通过使用内容分析法对快手APP进行分析发现,短视频平台中呈现的景观有着日常生活普遍化和无深度美学化的趋势。虽然微景观很多,但消费资本和日常私人生活场景融合起来,变得更加隐秘,其他用户漂移在浸润资本因素的景观中。由于平台的连接性,情境式反抗景观也会与主流资本消费体系相融合或被窄化,甚至一开始就成为消费体系中的一部分。因此,平台中的乡村用户在积极地进行构境,与此同时,他们在运用异轨和漂移策略的抵抗过程中也面临资本渗透景观生产消费的威胁。[15]由此可见,新媒介环境下的景观社会2.0虽有人人可参与可互动的特点,却仍在社会发展的浪潮下受到资本的裹挟和渗透,而景观又无疑成为了当代人们的主导生活方式。

结 语

麦克卢汉有一句关于媒介和媒介内容的比喻经常被引用,他说:“我们对所有媒介的传统反应是,如何使用媒介才至关重要。这就是技术白痴的麻木态度。因为媒介的‘内容’好比是一片滋味鲜美的肉,破门而入的窃贼用它来涣散思想看门狗的注意力。……技术的影响不是发生在意见和观念的层面上,而是要坚定不移、不可抗拒地改变人的感觉比率和感知模式。只有能泰然自若地对待技术的人,才是严肃的艺术家,因为他在察觉感知的变化方面,够得上专家。”[2]45-46新媒介作为一种技术手段改变了人们的感知比率,又一次让人无限度地沉迷在其内容之中,大数据等技术的运用将消费社会引向新的高度,以计算机和手机为中介的交往重塑并延续着景观社会的情状。信息过载、信息焦虑都是在景观社会伪轰动效应下的无限制的符号消费和大脑外化,任何过度依赖和使用新媒介的用户都应该关注自身和身边环境的真实,资本在这种符号消费和景观重构中也应该多考虑到文化传承和历史真相记录的社会责任,不该一味沉迷于制造虚假的狂欢和获取巨大的利益中不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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