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印举/北京工商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首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
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后,中国妇女在民族救亡的号召下,为争取抗战胜利作出了重大贡献。有识之士主动将追求妇女解放与争取民族独立结合起来,积极宣传把妇女解放运动融入民族独立运动中去。在抗战时期,许多妇女刊物站在妇女解放和民族独立宣传的前沿。从而,对抗战时期妇女刊物的研究成为了解当时妇女解放宣传的重要视角。目前,学界已对抗战时期的妇女刊物有了深入研究,取得了重大的研究成果,有力地深化了对近代以来的妇女解放运动的认识[1]。但是,笔者尚未发现把位于抗战前线的《浙江妇女》的妇女解放宣传放在民族独立视域下进行研究的学术成果。有鉴于此,笔者拟从抗战时期争取民族独立的视角,论述《浙江妇女》如何把妇女解放主张置于抗战背景下以追求妇女解放的宣传工作。
《浙江妇女》是战时儿童保育会浙江分会于1939年7月在浙江金华出版发行的月刊,是抗战时期重要的进步妇女刊物,由于日本侵占金华而被迫于1942年4月停刊,后于1943年3月改在《浙江日报》上出《浙江妇女》周刊。该刊发行范围主要集中于南方省份,如浙、闽、苏、川、滇、湘等十二省。由于战时儿童保育会浙江分会的日常工作基本由中共地下党主持,《浙江妇女》的编辑、出版和发行工作也被中共地下党掌握,故而《浙江妇女》实际上成为中共领导的妇女刊物,侧面宣传中共的抗战路线方针政策和妇女解放主张[2]。
近代以来,随着救国思潮运动的兴起,唤起中国女性觉醒,并投入到救国运动中,成为有识之士的期望。因而中国妇女解放运动逐渐兴起和开展起来,妇女解放也被赋予多层意义。近代以来,实现民族独立是中国人梦寐以求的理想。也正因此,在实现民族独立的过程中进行妇女解放运动成为合乎逻辑的历史必然趋势。从中国近代史看,抗日战争是中国各阶层民众涉入程度最深的民族解放战争,也是民族国家观念真正在中国实现的民族独立运动。妇女解放运动在抗战中得以深入发展,各阶层妇女被动员起来,为实现民族独立和妇女解放而参加到抗战中来。《浙江妇女》的创刊及其刊文为我们提供了再现抗战时期宣传动员妇女参加抗战的窗口,呈现了如火如荼的妇女解放宣传的辉煌篇章。
为了唤起中国妇女抗日意识,号召妇女承担起反侵略的重任,该刊向妇女揭示日本首先在东方点燃了侵略中国的战火。并进一步从妇女的立场,“在这千百万受苦受难的人们当中,妇女们所受的痛苦比任何人都来得残酷”,以事实揭露侵略者对妇女进行的残酷蹂躏,极大震撼了妇女的心灵,激发妇女的爱国心,同仇敌忾,抵抗侵略。诸如“在我国的占领区内,兽军足迹所到的地方,从五六十岁的老太婆,以至十三四岁的少女,皆在强奸之列”,“比较大的中心城市居然有设立贩卖中国妇女的机关,有如牲畜一般的公开拍卖”。又以婴儿遭屠戮的惨状现实昭示妇女,唯有坚决参加抗战才能保卫自己的子女,“妇女们所钟爱的婴儿,他们拿来向上天一抛,然后把枪尖串上去,而哈哈大笑,这些暴行在中国任何一个敌人足迹行到的地方,随处都可以看到”。
该刊以妇女具有的慈爱、反对不公的血性和正义感激励妇女,“妇女是有血性的人类”,“在男子中心社会里,她们一切都是不平等的,加以法西斯主义者所加于她们的种种束缚和戕害,她们的痛苦,更特别来得深刻,这更使她们痛恨侵略,爱好和平”。转而宣传妇女具有强烈的追求解放的信念,“她们要求解放,要求自由比任何人都来得迫切。目前,反抗的旗帜是被先进的妇女们高举起来了”,“许多无名英雄奔驰于各战场工作的妇女们,都是中国反侵略女战士的代表”[3]。有的文章以妇女的光荣历史向妇女发出战斗的号角,“占着人类半数的妇女,正应该坚决地共同肩起这个伟大的斗争的任务”,“我们妇女同胞曾有过不少光荣的战绩,今天更应该继承那些光荣的传统,为抗战也就是为反侵略阵线而努力”[4]。有的文章从妇女应尽义务的角度,号召妇女参加抗战,“我们妇女……既是国民一分子,我们应当为国家民族的生存,毫不犹豫地参加到抗战建国的巨流中”,“意志集中,力量集中,打退东洋强盗,收复失地,复兴中华民族,建设新中国”[5]。
中国妇女深受压迫,权利被剥夺。随着日本侵华,中国妇女身上又增加一外来摧残,但广大妇女中也蕴含着巨大的抵抗力量。若要使妇女具有参加抗战的自觉意识,也离不开进行抗战与妇女解放关联的宣传,“中国妇女运动与中国的民族民主革命运动有着极密切关联”。只有以妇女解放来号召,才能真正唤起妇女自觉参加抗战、争取民族解放和独立的信念。而《浙江妇女》向中国妇女回答了为何妇女要承担参加抗战、追求民族独立的使命,那就是“民族的自由解放,包含着妇女的解放,妇女要求解放,必须民族先获得自由解放,绝没有一方面为奴隶,而一部分妇女可以单独得到解放的”[6]。
为了增强妇女解放与抗战关系的说服力,该刊以中国实际情况为例论证在民族解放运动中追求妇女解放的合理性。“大多数的妇女今日还是被压迫在封建残余势力的桎梏之下,并没有能够解放出来”。这说明了中国妇女解放任务的艰巨性,而造成这一现状之原因,在于中国客观上深受内外势力压迫。“中国妇女的不能得到完全解放,不能单纯解释是因为妇女自身努力得不够,而是说明了在一个外受帝国主义侵略,内部存在残余封建势力的国家”,“妇女的完全解放根本是不可能的”,“半殖民半封建国家的妇女解放的过程中,反侵略反封建正是必须经过的一个艰苦阶段,民族解放这就成为妇女解放的先决条件”。同时,坚持抗战,争取民族解放,实际上也是在争取妇女解放,努力使妇女全面和辩证地看待抗战和妇女解放之间的关系,“为了国家,为了民族,同时,也是为了妇女本身,我们还得继续这一种努力,坚决地支持抗战,支持反侵略阵线,坚持到全世界侵略的法西斯强盗全部扑灭,全世界人类解放,民族解放!妇女解放”[7]。
在抗战这一特殊背景下,为民族独立和妇女解放计,有识之士围绕妇女解放问题各抒己见,进行了热烈的讨论和宣传,有力地传播宣扬了争取妇女权利的正当性,批判了不利于妇女权利伸张的错误观点,促进了妇女解放事业发展。
近代以来,有识之士逐渐认识到没有政治权利的中国妇女不可能真正获得解放,因而要求女性参政权的呼声日渐兴起。抗战爆发后,妇女争取参与政权的要求更为强烈,并逐渐自觉地将妇女参加抗战与妇女参政结合起来,“妇女解放与民族解放是互相关联的”,“一方面希望妇女自身努力,一方面亦希望以政治的平等,来促进妇女的自尊,俾便广泛地动员全体妇女的力量”,正所谓“妇女参政运动,已走上了正确的发展道路”[8]。受主客观因素影响,国民政府不得不放宽对民主的限制,并采取相关实际行动。《浙江妇女》积极把握这难得机遇,热情宣传动员妇女参政。如动员妇女参加乡镇民代表会,乡镇民代表会“是基层的直接的民意机关,可能充分发挥它的力量的;所以我们必须在开始的时候努力争取,以展开妇女参政运动”,认为“占人口半数的妇女,在这机构中应该有相当的地位,一方面反映妇女大众的意见,一方面更使女权得以提高”,有力地证明“妇女可以参政”[9]。
该刊还介绍抗战时期妇女参政的具体事实,以带动妇女踊跃参加政治活动。在浙西游击区妇女代表大会上,代表们针对国民大会妇女代表问题进行了热烈讨论,“认为限制候选人的资格,等于取消大部妇女的参政权利”,因此“当场决议用大会名义向全国妇女国大代表竞选会浙江分会提出抗议与要求”,同时“将大会讨论结果及宣言分发各县妇女会,请求广泛讨论宣传响应”[10]。在参政会上,女参政员积极参政议政[11]。在大别山召开的“宪政运动妇女座谈会”上,70多位妇女代表热烈谈论宪政、抗战和妇女解放问题。易凤英认为“如果占人口半数的妇女没有解放,要达到民族解放那是不可能的”,必须要消除妇女所受的政治经济上的压迫,“必须有妇女代表,提出保障妇女利益的具体办法”。座谈会认为“实行宪政要彻底给妇女平等权利,才算是真正的民主政治,妇女要解除痛苦,求得真正平等,就要热烈参加宪政运动”,“就要规定女代表人数”[12]。
此外,该刊广为宣传社会应采取具体措施为妇女参政创造机会。如为实现妇女在县参议会参政,该刊督促有识之士积极给予两方面的协助。一是“希望当局规定妇女代表的至少数目”。由于妇女受条件所限,虽可参与竞选参议员,但“事实上,到结果,妇女代表仍旧是很少很少的”。二是“鼓励母,妻,姊,妹,和女儿参加这次运动”。督促男性家长“劝女人出去活动”,那么女性“在男人的鼓励之下,也会出来尝试一下的”。“这样才能达到战时妇女参政的目的,要这样才能使县参议会健全,充实。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广大妇女的动员和参加抗战的伟业”。[13]
抗战爆发后,有识之士出于团结抗战的需要,积极宣传妇女从事独立工作,为抗战胜利和妇女解放服务。《浙江妇女》也顺应历史潮流,主动宣传妇女就业。
首先,积极宣传妇女就业有利于争取抗战胜利。抗战极大消耗了中国的物力人力财力,因而需要广大妇女走向工作岗位。鼓励妇女参加生产,以增加抗战物质力量,“在一切以民族解放为前提的号召下,动员妇女参加生产,这一问题的认识与把握,应是妇女参加抗战的一环”[14]。同时,“妇女参加生产运动的意义,一般说来,是替代出征壮丁,继续生产”,以维持物资的战时供应。而“征属如能工作,不但可以免于冻饥而且可以减少国家救济征属的一笔支出,一般家庭妇女参加了生产工作之后,一方面可以替丈夫减去一部分家庭负担,一方面能自食其力,达到经济上独立的目的”,也是“使中国完全脱离做帝国主义的殖民地这一悲惨命运的必要手段”[15]。也有文章从抗战胜利后中国建设和世界反法西斯的角度,论证妇女应参加生产,以争取民主战胜专制。“现阶段,中国劳动妇女的光明出路”是“争取到民族抗战的胜利,建设起一个三民主义的新中国”,“争取到全人类反侵略战斗胜利,粉碎一切黑暗,野蛮的法西斯的努力,才是大家的出路,所以全体劳动姐妹们更应该竭力生产劳动来支持住这个战斗总的胜利”[16]。
其次,广为宣传妇女就业有利于推进妇女解放运动。妇女依附于男性的重要原因在于经济不独立,而妇女单独谋职就业可取得经济独立,进而在人身人格上取得独立地位,促进妇女解放。“职业妇女们加强本身的振作与健全,成了今天妇女们争取‘人’的地位,改变社会上一般顽固分子对女性歧视的首要条件”,“‘获得职业是妇女解放的第一步’,我们对于一般职业妇女,特别存着深切的期望”[17]。而妇女参加抗战,可借此谋取独立职业,推进妇女解放。“抗战解放了一切,整个妇女运动的潮头也在这抗战中澎湃了”,“提倡妇女参加战时生产,那是健全妇女自身与健全妇女组织的唯一途径”,“所以对于妇女加入生产的意义,一句话说完,就是‘我助抗战,抗战助我’”[18]。还以四川省女参议员提出的名为“全川中级以下女子学校校长及训育主任,一律以妇女充当,以宏女子教育效率”的议案引起的争论为例,讨论妇女工作问题。该文认为“喻女士等的精神是伟大的,是值得我们女界同胞所推崇的”,主张“我们应该拿工作去争取权利,不要呆板的在规定上去获权利”,只要妇女能承担的工作,妇女以极大的热情和毅力去做,那“工作的任务,自然的会落到我们肩上担当起来的”[19]。
近代以前,中国妇女基本不接受正规文化教育,文化知识水平很低。“在抗战以前,妇女教育与妇女运动一样只具一个形式,实际上的效果是少得令人惊奇的”[20]。随着抗战的到来,妇女被动员起来为民族解放而斗争,妇女教育问题越发受到重视,这推动了妇女自身的解放,正所谓“妇女教育问题与民族解放运动妇女解放运动是分不开的”,“妇女教育的发展,也足以促进民族解放与妇女解放的早日来临”[21]。但是推进妇女教育的发展面临着严重困难,尤其是农村妇女教育问题更为复杂艰巨。综合来看,战时妇女教育面临的困难有沦陷区日伪对妇女进行奴化教育,偏僻落后地区存在严重的封建遗毒,战时妇女生活的困难。不过,《浙江妇女》认为存在有利于战时妇女教育开展的条件。日伪对中国妇女的暴行“激起广大妇女对敌的仇恨”,“激起她们对国家民族的爱护”;日伪的暴行打破了不同阶层妇女之间的“空前的自相隔阂”;日军的侵略造成许多城市妇女流落到农村,“使闭塞的好像和世界没有多少关系的广大农村妇女,自然地能够接触到许多新的东西”;战时妇女运动的逐渐统一和发展,“使整个中国的妇运,开始由小众推向大众,这都是今天大众妇女教育推进与实施的有利特征”[22]。
该刊还对如何推进战时妇女教育提出诸多见解。有的认为“战时的妇女教育,应该是识字教育,生计教育,组织教育合而为一的抗战教育”,“中心环节,那就是,教育妇女,认识抗战,参加抗战”[23],坚持妇女教育为抗战服务的方针。具体来说,该文认为战时妇女教育应走出校门。让妇女都走进课堂受教育并不现实,她们还要从事生产和抚育子女,因而,妇女教育应当采取多种形式,比如办妇女识字小组、妇女夜校和半日学校;战时妇女教育要“即知即传”。由于师资匮乏,应采取措施弥补师资短缺问题,即在课堂接受教育的妇女再去教育其他妇女,以一带多的方式,节省师资,补充师资力量之不足;战时教育应是“集体主义的自我教育”。教师的太太应与准备接受教育的妇女打成一片,深入她们的生活,增进相互关系,定期集会,推进妇女教育。有的文章主张战时妇女教育必须紧密地与抗战建国和妇女解放运动结合起来;必须以妇女大众为对象进行教育,改变以前局限于女性知识分子的现象;“必须给妇女们应有的民主自由,必须给妇女们参政的机会”,才能有效动员妇女抗战,并使妇女获得参与社会事业的机会;“必须要培养大批坚强的干部”,才能“提高现有妇女干部的理论的修养”,“大量的提拔和不断地培养新的干部”;必须“建立各种各样的领导或推动这个运动的组织”,才能达到组织妇女和教育妇女的目的;必须“排除一切门户之见和宗派观念”,“作一致的努力”[24]。
虽然妇女解放运动有力地激发了妇女争取民族解放的斗志,但是抗战进入相持阶段后,“贤妻良母”和“妇女回家”论在国统区沉渣泛起。为捍卫妇女的正当权益,《浙江妇女》刊文对“贤妻良母”和“妇女回家”逆流进行抨击。有文章指出“贤妻良母就是要女的专住在家里,好好地服侍丈夫,打了还不许哭,骂了还不许回嘴,这就是贤;好好地替丈夫生儿女,把孩子养得好好地,这就是良”[25]。某些国民政府政界人士出于多种考虑也坚持“妇女回家”,如福建省主席在给厦门大学女生关于停用女职员的回信上说:“殊不知人类最重要的工作,莫过于教养儿童,管理家政。”[26]可以看出,“妇女回家”论实质上是重新把妇女束缚在家庭里。
在抗战的特殊情况下使妇女走回家庭做贤妻良母实际上限制了民众的生存权。“今日有许多的妇女,为着生活的压迫,而不得不走出家庭”,“有些更不得已而把自己的肉体公开的叫卖出租”[27],在这艰难环境下,宣扬“贤妻良母”和“妇女回家”不正是侵夺妇女谋职业和生存的权利吗?“一些政府机关,甚至还限制任用女职员,对已经结了婚的女职员,还不客气加以革除”,“一般工厂的女工,她们的工资都要比男子来得低微,而工作时间却常常反比男子来得冗长”[28]。正由于妇女还处于未充分实现合理权益的抗战环境下,还需动员妇女参加抗战贡献力量的时刻,宣传“贤妻良母”和“妇女回家”更加受到妇女的坚决反对,所以《浙江妇女》刊载强烈支持妇女解放的文章更难能可贵。“今天我们正处在一个饥饿、贫困、疾病、死亡……空前苦难的时代,我们正在用血肉用全力与敌人搏斗的时代。今天我们唯一需要争取的,是我们民族的解放,是妇女大众真正的政治的经济的教育的平等的获得,是需要妇女大众参与到抗建事业中去。而不需要变相的提倡所谓贤妻良母……把妇女的力量安放到家庭琐事上去”[29]。
有的文章提出具体建议反对“妇女回家”论,号召妇女“用笔,用嘴,用行动来驳斥‘妇女回到家庭去’的谬论”。在文字方面,要“发动每一种妇女刊物、妇女团体展开热烈的论争,造成一种舆论,将那些咬住‘妇女回到家庭去’不放的老顽固们的脆弱歪曲的论据,连根带蒂地拔去”;宣传方面,要“着重于普遍的宣传,普遍的发动,听取广大妇女群众的意见,号召千百万妇女同胞起来共同反对这不合理的倾向”;行动方面,妇女要“在一切工作部门中起模范作用,建立威信”,“培养新的妇女工作者……在抗日民族解放的过程中发动每一个妇女都直接或间接地参加”[30]抗战和妇女解放斗争。
抗战爆发后,争取民族解放成为中国最为紧迫的任务。在抗战特殊环境下,妇女成为重要的依靠力量,由此,中国妇女解放运动在宣传动员下如火如荼地深入开展起来。《浙江妇女》对妇女界的解放宣传活动,团结和动员了广大妇女同胞,不仅为民族抗战,也为妇女自身解放贡献了力量。综合来看,笔者有以下几点认识。
首先,该刊的妇女解放宣传动员了妇女积极投身抗战以争取民族解放。浙江各界妇女以各自实际行动参与到抗战中来,为民族解放贡献力量。如浙江萧山妇女克服传统偏见和自身弱点,积极组织并参加妇女工作队,走向前线协助男性士兵修筑防御工事。其中一名叫沈佩兰的乡村妇女不顾个人安危,将自己发现的日军埋伏情报向中国抗日军队报告而受到国民政府明令嘉奖[31]。总之,妇女们主要以从事战时勤务工作,并组织妇女建立妇女团体发动妇女等途径为抗战服务,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有力地展示了妇女同胞的抗日力量,证明了妇女同胞在抗战中的重要地位。
其次,该刊在争取民族独立号召下的宣传活动促进了妇女解放运动的开展。抗战的特殊环境造就了这一时期的妇女解放运动是中国近代史上涉及领域最为广泛和深入的妇女解放运动。抗战时期,中国建立并逐渐健全全国性的妇女组织。妇女工作开展得更为普遍和深入,妇女工作者深入农村和游击区宣传动员妇女抗战,使得越来越多的妇女走出家庭,投入到抗战中去。日寇的残酷杀戮使得广大妇女在“血的教训里逐渐认识了国家和个人的关系,民族的利益和个人利益的一致”[32]。妇女觉悟的提高促使妇女更积极参加战时生产活动,支持了战时经济。如浙江绍属各县的妇女合作运动“提高了妇女的社会地位”,“提高了一般妇女对自己力量的认识和信心”和“培养了妇女独立生活的技能”[33]。
最后,该刊的妇女解放宣传更深入农村社会和贴近社会底层妇女。由于《浙江妇女》实际被中共主持出版发行工作,因而,该刊更贴近更关注底层妇女。专门刊文论述加强农村妇女的训练工作,号召妇女工作者不能因为农村条件艰苦和农村妇女的缺点多而放弃对农村妇女的解放宣传和训练工作。“把一群落后的妇女,要在短期内动员起来,是艰难的,但这一工作……积少成多,渐渐积集起来的大工程,我们要十分耐性的来训练他们”[34]。又如记述余姚山村妇女的记者通讯,记述了她们“由于非人的待遇,她们的心胸中贮满着反抗的怒火,时常有发生对家庭抗争,脱离了丈夫去谋生活的”。抗战以来,随着妇女工作者对山村妇女的解放宣传工作的推进,余姚山村妇女的自觉意识逐渐提高,又反过来推动了妇女组织的建立完善和妇女工作的进展,“山乡的姊妹们是在抗战中觉醒了,在组织训练中坚强了”[35]。
综上所述,抗战时期的中国妇女解放运动从属于民族解放运动,民族独立战争成为妇女解放运动在特殊条件下发展的契机,两者总体上起相互促进的作用。《浙江妇女》的妇女解放宣传促进了妇女的觉醒,动员了妇女的力量,推动了中国妇女解放的历史进程。抗战时期成为中国近代史上妇女解放运动取得的成就最为显著的时期。但由于争取抗战胜利成为压倒一切的首要任务,也就决定了妇女解放运动在两者关系出现不协调时,妇女解放运动需为抗战胜利让路,妇女解放为民族独立服务的义务多而享有的权利相对少。同时,妇女解放的部分内容和话语解释尚有争议。这说明中国妇女解放运动不是一帆风顺的,妇女解放运动及其宣传须以独立的地位才能发出自己的声音,正所谓“女性话语只有以独立的姿态超越于国族话语之外,才能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并真正实现女性的自主和最终的解放”[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