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 一位中国律师与改革开放40年

文 《法人》记者 周乔

回顾改革开放的40年，王丽深深地感到，个人的命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与党和国家的命运，与人民的命运息息相关，她认为，没有改革开放就没有她的这段不悔人生

2018年12月18日上午10点，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大会在人民大会堂举行。坐在会场聆听习主席报告的王丽深受感动。作为德恒律师事务所党委书记、主任、首席全球合伙人的王丽博士受邀参加了此次大会。

下午2点前，王丽又紧接着赶往东北五环的昆泰酒店。由《法制日报》主办、法制网承办的首届“一带一路”优秀法律服务项目颁奖典礼在此举行，王丽和她带领的德恒律师事务所凭借在“一带一路”法律服务领域的不断深耕与创新，荣获了“一带一路”十佳律师事务所、“一带一路”投资类十佳法律服务案例、“一带一路”十佳合作机构三项大奖。

从1978年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始至2018年，中国改革开放整整40年。王丽说她有幸经历了改革开放的全过程。她与同代人一起把自己美好的青春献给了伟大的40年。而进入“一带一路”法律服务领域只是她在这几十年间做过的众多项目中的一件，却也是她当下全力以赴的事。

改革开放给予学习实践的机会

王丽说改革开放40年，也是她人生飞速成长的40年。

1974年，王丽到农村插队当知青，197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而后又去工厂当工人。在农村和工厂这几年里，王丽却从未放弃学习。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1977年恢复高考的第一年，王丽便顺利考上大学。1978年春，王丽进入山东师大政治系学习。

王丽受邀参加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大会

“恢复高考是改革开放的春风前奏。三中全会确定了改革开放的伟大事业，那个时候，我自己的命运与改革开放紧紧连在一起。”谈起这段经历，这位律界“女掌门”顿时柔软了起来。

多年来，王丽一直坚持着学术研究。1982年，王丽的毕业论文《试谈托马斯·曼的重商主义思想》在《山东师大学报》发表。毕业后留校任教，她首开教育经济学课。1985年，王丽在《教育研究》发表《古.教育经济思想初探》，将中国20世纪30年代以来的教育经济学研究写入教育经济学史。同年，王丽考入华中师范大学攻读硕士研究生，针对教育与经济与改革的关系，她又连续在《教育研究》发表多篇关于社会主义商品经济与教育关系问题的探讨文章。1988年，《中国社会科学》第4期发表她的硕士论文《论教师劳动补偿》。研究生毕业后的王丽，分配到了中国政法大学任教。

1996年，当众多律师以刑法306条“伪证罪”被抓后，王丽决定研究律师刑事责任，随后考入吉林大学师从何鹏研究比较刑法。

2000年，王丽的博士论文《律师刑事责任论》获得答辩委员会“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弥补了刑法学研究中的一项空白”的评价。

2002年，王丽所著的《律师刑事责任比较研究》一书在法律出版社出版，2003年获得司法部第四届“金剑文化工程图书”一等奖。

2001年，王丽参与翻译《英国刑法》；2007年，主持翻译前南刑事法庭理查德·梅法官所著的英国《刑事证据》。

“令人欣慰的是，我提出的‘律师刑事责任豁免’内容已经入法，中国司法在进步。”王丽说。

党的十八大和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全面深化改革，推进混合所有制改革，完善产权平等保护制度。2014年10月，王丽在《中国企业报》发表署名文章《混合所有制改革的关键在于完善产权平等保护制度》。而后她牵头承接了国家发改委《完善产权保护制度的研究》项目，提交了10万字研究报告，对产权平等保护的基本问题，产权的确权、流动、配置、流失、灭失、监管、侵权、救济与争议，产权刑事保护等问题提出研究建设供决策参考。

2016年11月4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完善产权保护制度依法保护产权的意见》发布，报告提出的一些观点和建议获得了采纳。

而早在改革开放30年、民营经济发展60年的2009年，受中央有关部门委托，王丽便提交了4万字研究报告《民营经济发展环境与制度安排》，剖析民营经济发展现状与存在问题、发展制度和法治环境约束，提出改善民营经济发展的环境政策与制度安排，深化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产权理论和制度改革的建议。

2017年5月11日，发改委召开关于弘扬企业家精神座谈会，王丽应邀参加发表意见。

“为什么我的每一个研究好像走在别人前面，其实党走在我们前面。”谈到这里，王丽有了些许沉思，对于外界给予她超前研究的颇高评价，她给出了谦逊的回答。“党的领导，不是一句话，是一个思想、战略，是一个规划，是全体人民努力奋斗的方向。我们需要对标学习。比如依法治国、混合所有制改革、深化经济体制改革等，这些都是我们服务的对象，都要对标去学习、去研究。”

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律师

“昨天宪法日，我们宣誓‘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律师’，嗯，我要跟你讲为什么说‘中华人民共和国律师’没有说‘中华人民共和国德恒律师事务所律师’。没有这样讲。”

王丽强调，“定语就是定在你是谁？你定在中华人民共和国，你就是中国律师。中国律师要做的是什么？首先，要按中国法律去做，你要按中国法律对律师的要求去做。其次，要做中国的事情，当然也可以做国际的事情，那国际的事情是他需要你提供中国的法律帮助。最重要的，你把国家放在心里，你不知道中国要干什么，你就不知道你的服务要干什么。因此我们这个事务所一建立，我们就去做三峡工程。”

1992年在邓小平同志发表视察南方谈话后不久，时任司法部政治部处长的王丽向部里提交了一份调研报告，建议“中国应建立高素质专业化的千人大所，以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同年12月24日，她在《法制日报》发表署名文章《论市场经济与法律保障》，提出“市场经济就是法制经济”的观点。

“1993年1月，我接受指派承担起‘中国律师事务中心’（后更名为德恒律师事务所）的创办任务。我们1993年就开始去做三峡工程，所有的工地我都跑了。”

1995年，王丽和中美律师代理的中国公司应诉美国一次性打火机反倾销案获得胜诉，发表了《承办美国对中国出口产品反倾销案的思考》一文。

从1999年开始，德恒开始向海外发展，布局建立海牙、巴黎、纽约、迪拜等海外机构。2002年，王丽主持召开WTO法律服务国际研讨会。2011年，德恒作为破产管理人成功引进首农集团三元股份参与太子奶破产重整成功。

现今，王丽创建的德恒律师事务所已然成为一个近3000人的国际型大律所。仅她个人就牵头主办了三峡工程、南水北调、京沪高铁项目；参与了资本市场、证券、金融期货、资产、保险交易所建设，参与国企改制、股票发行上市交易，上市公司股票全流通股改，收购兼并，破产重整，金融风险处置，重大争议解决、重大刑事、民事、跨国诉讼，反倾销、反垄断、337应诉以及民营经济发展，企业“走出去”，“一带一路”服务，等一系列重大业务。

其参与的340亿“三峡债券”发行、航天科技分拆航天科技通讯香港主板上市、长江电力A股发行上市、中国农业银行A+H股发行等里程碑项目创造了多个世界之最。

2010年1月29日，习近平同志到德恒律师事务所调研，在办公区内，王丽对德恒党支部和律师业务情况进行汇报，在支部园地，当听到王丽汇报德恒新开分所都建立党支部时，习近平同志说“分所开到哪里，党支部就建到哪里！”当天，王丽又受邀参加中央学习实践科学发展座谈会。在座谈会上，习近平同志对德恒的工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想国家所想做，想人民所想

“这样你就可以理解我为什么要做‘“一带一路”商事调解中心了’吧？”王丽特意将记者采访时问到第一个问题“是什么样的契机想到成立‘“一带一路”法律服务调解中心’”，放到采访结束时解答。

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一带一路”倡议，将中国的改革开放提升新的国际合作高度。

两年后的2015年，为服务国家“一带一路”建设，促进投资贸易、风险预防与纠纷化解，王丽牵头国内外商会、协会和法律、金融等专业服务机构组成的国际平台在意大利米兰启动“‘一带一路’服务机制”，促进项目对接、风险化解和纠纷调解。

王丽说，她和德恒一直在关注着国家创造了哪些需求，他们会反复去研究这些需求，提供新的法律服务、新的服务内容，以及拓展法律服务的空间，拓展服务的能力，包括很多的法律服务的组合，都会紧紧地扣住党和国家的要求。

2016年10月，在北京市委市政府的支持下，服务机制顺利落地北京，成立执行机构—北京融商“一带一路”法律与商事服务中心。随后最高人民法院司改办授予中心“多元纠纷解决机制司法改革项目子课题单位”。北京多元调解促进会吸收中心为会员。

在这期间，王丽发挥其在国际法律服务界的影响力，推动60多个国家的机构与中心建立合作关系，200余名各国专家成为中心调解员。自成立以来中心已受理案件100余件，70%的案例成功达成了和解。

“这不是我们的平台，它是一个独立的、中立的机构，德恒所既不是股东也不是发起人。但是这个平台2015年在罗马启动，德恒是启动的发起人。”

2018年10月10日，“‘一带一路’国际商事调解论坛暨‘一带一路’国际商事调解中心调解规则评议研讨会”在意大利罗马成功举办。来自亚、欧、美、非等近百名各国代表出席会议，12个国家的21个机构和调解员代表共同签署了关于“一带一路”国际商事调解原则的《罗马宣言》。

次日，新华社以《多国签署〈罗马宣言〉指导“一带一路”国际商事调解》为题刊发新闻。这是中国律师参与国际法治的生动实践。

“法律服务没有大事小事，或者说哪个重，哪个轻，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定位，是不是把‘国家’放在心上，是把‘人民’放在心上。看起来这个词很大，但是二三十年做下来，放在心上，才去做这些。你去想这个国家所想，想发展什么，想人民所想，如果不是这样，就不能够清晰准确地去把你的法律定位、服务定位定得很强。”采访结束之际，王丽的一席话或许清晰地揭示了，为何多年来她和她的团队总是能够走在法律服务的最前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