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古医科大学,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110
溃疡性结肠炎(Ulcerative colitis,UC)归属于中医“肠癖”、“泄泻”、“肠风下血”、“腹痛”、“痢疾”等疾病范畴,是一种病因尚不明确的慢性非特异性结肠炎症疾病,主要以腹痛、腹泻、里急后重、粘液脓血便等为临床表现。另据报道[1],大约40%的患者可能伴有肠外表现,并伴见贫血、乏力、发热等全身症状,病变部位主要在肠黏膜和黏膜下层,以局部溃疡病变为主[2],大多累及直肠和结肠远端,并可向近端扩展,累及整个结肠[3]。发病年龄大多在45~59岁,病程约1~5年,男女发病无差异[4]。西医治疗手段多样,但副作用明显、疗效不佳。近年来,中医药在治疗UC中疗效突出、毒副作品用小、不易复发,使广大患者受益,进一步凸显了中医药不可替代的作用。
《素问·藏气法时论 》云:“脾病者,虚则腹满肠鸣,飧泄食不化。”目前,中医学认为本病的发生主要与六淫邪气、饮食失宜、情志所伤和先天禀赋等有关,多是本虚标实、虚实夹杂。发病机理主要为邪气阻滞,大肠传导失司,肠道脂膜血络受损。无论是疾病初期还是缓解期,脾虚都是本病的发病基础,已达成一定的共识[5-7]。沈洪[8]尤其擅长运用中医疗法治疗UC,临证时特别注重湿热、血热及血瘀三者在病变过程的联系,并在治疗中强调调整脏腑功能和气血同治结合。张红梅[9]认为饮食失调、七情劳倦、先天脾肾亏虚是内湿形成基础,季节、气候、人为因素导致外湿,外湿入里,里湿为合,“无湿不成泄”,湿邪在UC的发病过程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此外,肝的疏泄功能失常,气滞血瘀也是发病的另一重要环节[10]《诸病源候论·痢病候》所言:“痢由脾胃肠虚,……肠虚不复,故赤白连滞,……血痢者,热毒折于血,入大肠故也。”阐释了发病机理,病位在肠,病本在脾肾,涉及肝肺,病理因素湿、痰、热、瘀、毒。白海燕[11]认为UC与浊毒密切相关,饮食劳倦、情志不舒,抑或先天禀赋不足,外感六淫、酒毒药毒等侵袭机体,脾失健运,肺失宣肃,湿邪内生,日久郁积化热,热壅生毒,浊毒互结,并与气、瘀、虚相兼为患。徐道君[12]、李颖等[13]认为脉络系统能濡养肠道组织,脉络不通影响濡养功能,肝气郁滞进而导致肝络失养,影响消化功能,是本病发生的根本原因,痰、血瘀阻肠络是发病的病理基础。徐珊教授[14]认为病位在肠,与肝脾肾关系密切,尤以脾胃为主,病性属于本虚标实、寒热错杂,肝郁和湿热是主要病理因素,脾虚失运、肠道传导失司是基本病机。综上,脾虚是根本,肝失疏泄、气滞血瘀是发病的重要原因。
2.1 辨证分型与论治 有30余年临床经验的王爱华[15]将UC分为辨证分为脾胃虚弱、湿热蕴结、毒瘀互结、脾肾气虚4型,在辨证治疗中主次分明,同时主张分期论治,提出活动期清热燥湿为主,缓解期以固本为主的治疗思路。其他医家也有类似观点,强调分期论治,都取得了满意疗效[16-17]。李毅等[18]运用系统聚类的方法对232例UC患者的病证分析研究归纳出了7个证型--大肠湿热证、阴虚肠燥证、脾胃虚弱证、肝郁脾虚证、脾肾阳虚证、血瘀肠络证、寒热错杂证。周宇倩等[19]对80例UC患者临床资料分析后辨为大肠湿热证、肝郁脾虚证、脾气虚弱证、脾肾阳虚证、血瘀肠络证、阴血亏虚证6型,研究结果显示缓解期以脾胃虚弱证为主(17.50%),活动期以大肠湿热证为主(32.50%);根据病情严重程度分析发现-轻度组以肝郁脾虚证多见(25%),中度组和重度组以大肠湿热证最常见(48%,54.54%)。总之,各医家都有自己的辨证分型依据,但是规范的辨证分型依据尚未准确提出,也给临床辨证带来了一定的困扰。
宋晓红[20]将本病分为4型:湿热型用清热燥湿、健脾和胃治法,肝郁气滞证用以舒肝和胃、化瘀导滞为治疗原则;脾阳不振型以升阳益气、温脾止泄为治疗原则;脾肾阳虚型则以温补脾肾、收涩固脱为治疗原则。辨证选方用药,水煎200 mL,1剂/d,连续用药14 d,总体有效率95%。李新巧[21]运用辨证论治并结合灌肠疗法,大肠湿热证用芍药汤,以清热化湿;脾胃气虚证用参苓白术散以健脾益气;脾肾阳虚证用理中汤合四神丸以健脾补肾;肝郁脾虚证用痛泻要方合四逆散以活血化瘀,1剂/d,水煎200 mL,早晚口服。灌肠药物水煎150 mL,药温37℃左右,便后采取左侧臀高位,注入药液保留1~2 h,1次/d,连续用药1个疗程15 d,治疗45例患者,显效30例,有效11例,总有效率91.11%。对于本病的治疗,研究者们都有独特的辨证用方及治疗方法,总体有效率都超过90%,疗效可喜并深受广大患者的喜爱。
2.2 经验方专用 毛堂友等[22]运用清肠温中方采用前后自身对照的方法治疗西医诊断轻中度活动期、中医辨证属寒热错杂和湿热瘀阻证的UC患者84例,单独口服用药8周,总有效71例,有效率84.52%,并观察治疗前后肠粘膜的病变情况,治疗后较治疗前肠粘膜明显恢复(P<0.01),发现清肠温中方对肠粘膜有良好修复作用,可以明显改变UC活动期临床症状,提高患者生活质量。贾宁[23]将80例UC患者随机分为对照组和治疗组各40例,对照组给予美沙拉嗪,0.5 g/次,3次/d,治疗组在对照组的基础上再服用乌梅汤,治疗组有效率97.5%,对照组有效率75.0%,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说明了乌梅汤在治疗UC方面临床疗效确切。张海燕[24]运用将80例UC患者随机分为对照组和治疗组各40例,对照组给予柳氮磺胺吡啶,治疗组给予半夏泻心汤,结果显示8周后观察组总有效率(95%)明显高于对照组(60%),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由此证明半夏泻心汤治疗UC疗效显著,值得临床推广应用。颜丽花[25]运用痛泻要方加减治疗慢性UC34例,通过观察治疗前后的主要症状积分发现治疗组的总有效率88.2%,明显高于西医治疗对照组64.7%,由此证实痛泻要方加减治疗UC疗效确切,值得临床推广应用。此外还有专方专证的治疗,丁永福[26]临床发现健脾清肠汤能有较快缓解临床症状,减轻机体的炎症反应,通过对脾虚湿热型的40例患者连续治疗1月后发现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白介素 6(IL-6)、超敏C反应蛋白(hs-CRP)水平明显降低,总有效率92.5%。李广星[27]用治溃方治疗肝郁脾虚型UC30例患者,有效率93.3%,并且复发率较低,与西医对照组奥沙拉嗪胶囊比较,凸显了中医药明显的治疗优势。各专家教授运用对照研究的方法,治疗组疗效明显高于对照组,表明经验方疗效确切,值得临床深入推广应用。
2.3 中药保留灌肠疗法 张菁等[28]采用自拟中医灌肠液治疗36例UC患者,观察治疗前后的炎症因子水平:肿瘤坏死因子α(tumor necrosis factor-α,TNF-α),白介素-1( interleukin-1,IL-1)、白介素-6( interleukin-6,IL-6)和血液流变学指标变化:血黏度、血浆黏度、血沉水平,有效率达91.67%,研究结果显示中药灌肠液治疗可以明显改善患者血液流变性,改善微循环,降低IL-1、IL-6和TNF-α水平,能缓解的临床症状。李兵剑[29]对试验组采用乌梅丸保留灌肠、对照组采用美沙拉嗪保留灌肠,分别治疗远端型UC24例,100 mL/次,保留至少2 h,早晚各1次,3周/疗程,1个疗程后比较治疗前后的临床症状和内镜下评分较治疗前明显降低,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组总有效率95.8%,对照组91.7%,研究表明对于治疗远端型UC治疗效果明显优于西药美沙拉嗪,能有效改善患者部分临床症状和内镜下的表现,控制局部炎症。这些研究证实,中药灌肠疗法能降低炎症因子,减轻炎症反应,改善临床症状,促进肠黏膜的修复,减轻患者痛苦,并防止复发。中医灌肠疗法是治疗UC的重要途径,能控制局部炎症反应,直接修复肠黏膜组织,改善肠道微环境,在临床治疗中已被广泛应用。
2.4 综合疗法 王胜文[30]针对UC治愈率低、易复发的特点选用中医综合疗法,首先对42例患者进行辨证论治选方(湿热下注选白头翁汤,寒湿阻滞选理中汤合胃苓散,气滞血瘀选少腹逐瘀汤)结合灌肠疗法合并针灸治疗,与西医常规治疗相比,能提高免疫机能,临床疗效显著,症状消失时间、肠道功能恢复时间、治疗总时间明显缩短,治疗有效率达90.5%。席玉红等[31]用健脾止泄颗粒内服、参龙愈疡合剂保留灌肠、穴位艾灸及辨证施护的方法治疗60例患者,8周总有效率(96.7%)明显高于西医对照组(78.3%),证实中医综合疗法疗效确切。梁永生等[32]用自拟化浊解毒方、药物灌肠合并针灸疗法治疗101例患者,发现中医综合疗法治疗UC总有效率高于西医对照组,并且在6、12、24个月的复发率明显低于西医组,临床疗效稳定可靠。姚德荣[33]用中医辨证论治的内服和外用保留灌肠以及针灸治疗合并穴位注射的综合疗法治疗24例UC患者,观察临床症状改善情况和肠镜下的黏膜恢复状况,发现中医综合治疗组效果明显优于西医对照组,总有效率达95.83%,其他学者也有同样的疗效反馈[34]。中医综合疗法多管齐用,内服灌肠并结合针灸等疗法,从不同的方面改善临床症状,同时促进肠粘膜的修复,有效减少患者痛苦,提高了治愈率。
2.5 中西医结合疗法 刘刚等[35]对治疗组采用芍药汤加减合并艾灸并口服美沙拉嗪治疗,对照组采用单纯口服美沙拉嗪治疗各32例患者,4周2个疗程之后进行临床疗效评价,对比发现治疗组有效率(71.9%)显著高于对照组(40.6%)。付怀成[36]运用临床疗效评价方法发现乾健清肠汤联合美沙拉嗪治疗UC比单用美沙拉嗪治疗总有效率高出15.73%。袁联华[37]研究给予对照组美沙拉嗪治疗、观察组在此基础上加服消溃愈疡汤联合胃康胶囊治疗,2个月之后,通过比较治疗前后中医症状积分、治疗效果、生活质量评分,结果表明总有效率观察组高于对照组。刘丰阁[38]给予对照组和治疗组同等剂量的美沙拉嗪肠溶片,治疗组再加用肠风宁汤保留灌肠,分别对32例患者治疗28 d后,对比研究发现治疗组有效率(93.8%)高于对照组(75%),由此证实中西医结合治疗UC效果显著,可以明显改善临床症状。此外还有研究表明[39],中西医结合治疗UC可以有效减轻相关症状和体征,调节炎症反应因子水平,提高机体的免疫机能,抑制过敏反应的发生[40],促进肠黏膜病变的修复。以上对照组均采用美沙拉嗪治疗,治疗组运用中医药疗法并结合其他疗法,研究结果均显示治疗组疗效优于对照组,进一步凸显中医药不可替代的作用。
UC是临床的常见多发病,病因病机尚不完全明确,西医治疗疗效不佳且易复发,给患者带来巨大的痛苦,造成了一定的经济和心理负担。近年来中医治疗该病取得了较大进展,治疗方式多样:内服、灌肠、针灸、艾灸、穴位注射等,既可以单独应用,也可以多种方法联合应用进行综合治疗,较单独西医疗法,疗效显著并且稳定。但是其病程迁延,缠绵难愈,易于复发,关于如何防止复发仍是未来亟待解决的关键性难题。除此之外,虽然关于本病的文献研究较多,但是依然缺乏统一的辨证分型依据,造成了一定的学术交流障碍,此后应该进一步证素规范化,以达成学术共识,促进本病的规范化治疗,以期为临床治疗提供可靠的治疗思路和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