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老年人口失能判别及其对健康预期寿命影响分析

2019-01-09 09:02:08吴炳义董惠玲王媛媛张晓青
人口学刊 2019年1期
关键词:生命表预期寿命

吴炳义,董惠玲,王媛媛,张晓青

(1A.潍坊医学院 公共卫生与管理学院;1B.潍坊医学院 护理学院,山东 潍坊 261053;2.山东师范大学 人口资源与环境学院,山东 济南 250000)

一、引言

人口老龄化和高龄化已经成为我国人口的新常态。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2015年末我国60岁以上老年人占总人口的16.1%,65岁以上占总人口的10.5%。[1]第四次中国城乡老年人生活状况的抽样调查显示我国失能半失能老年人口超过4 000万,占老年人口的18.3%。据预测,中国失能老年人将持续增长,2020年将增加到4 200万,2030年将增加到6 168万,2050年将增加到9 750万。[2]目前我国的失能老人照护主要以家庭照护为主,机构照护为辅,即失能老人的照护责任主要承担者是家庭。但是随着我国养老保障政策规划的逐步明晰,政府对老年人口特别是失能老人的照护责任越来越明确。在这一背景下,测算失能老人的变动规模及照护服务需求变动趋势具有较高的政策价值。

世界卫生组织将健康预期寿命(HLE)定义为:具有良好健康状态的生命寿期及个体能在如此舒适状态下生活的平均预期时间长度,早期的健康期望寿命分类包括以“疾病”“疾病所致后果”“健康状况自评”和“健康状况加权调整”为分类标准的四类指标。疾病所致后果包括残障、残损、失能等,相应的指标包括无残损期望寿命(Impairment-free LE)、无残障期望寿命(Handicap-free LE)、基于日常生活动能力(Activity of Daily Living,ADL)评价的失能期望寿命(Active Life Expectancy,ALE)等。[3]“健康状况加权调整”是依据对不同健康状况进行科学合理的权重调整,将其换算为寿命表中等价于完全健康状态下的期望寿命(Health-adjusted Life Expectancy,HALE)。[4]可见,健康期望寿命测量首先应深入把握健康的基本内涵,然后基于具体的目标人群及研究目的选择健康预期寿命的理论维度。

失能率的测算是失能老人照护需求及其资源配置的基础条件之一。十多年来我国政府组织和学术机构的人口普查和专项调查中均设计了关于老年人口日常活动能力的问卷访题,并据此推断中国失能老年人的规模和比例。研究文献表明我国老年人口失能率通常在2%~20%之间,值差近10倍,在政策实践中难以有效利用。[5]中国老年人处于生活不能自理和半自理状态的预期时间有多长、具体比例有多高?对健康预期寿命的影响程度有多大?对于这些问题的探讨是近年来学界关注的重要问题。

鉴于此,本文基于2010年全国普查数据、2015年1%抽样调查数据、2015年CHARLS数据和2014年CLHLS数据,从失能状态的评判标准着手,以经过模型生命表调整的2015年1%人口抽样数据所计算的生命表为基础,分别以上述数据来源的老年人口失能率为参数,运用萨利文法计算老年人口健康预期寿命,为同行提供借鉴和参考。

二、老年人口失能状况的文献述评

(一)失能界定

失能定义的理论依据可区分为医学模式和社会模式。国际上对失能老年人的定义是“一个人在日常生活中主要活动能力或生活能力的丧失或受限”,这是个体健康测量的重要指标。[6]与普通老年人不同,失能老年人需要长期甚至终生的连续性照护,更易产生自卑、抑郁、焦虑等负性心理。据此世界卫生组织研发了一套标准化测量问卷系统,包括自理照顾、活动行走、视力辨认、疼痛不适、认知记忆、情绪精神、睡眠精神和人际交往八个失能域,这一系统涉及生理、心理健康和社会交往能力等多项内容,其目的在于综合评价个体健康状态。[7]我国学界对失能老人的定义为“生理、人体结构上某种组织、功能丧失或者不正常,丧失生活自理能力的老年人”。[8]这一定义的理论是基于医学模式,但在评价指标设计上则依据社会模式这一定义判别标准,即以“上下床、穿衣、吃饭、如厕、洗澡”等日常活动是否能够自己完成或受限作为判断标准,有学者认为比较局限。[9]

(二)老年人失能评价指标

老年人口失能指标包括主观评价指标和客观评价指标两大基本类型。一般而言,人口普查长表中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的指标被认为是主观评价指标;而基于日常生活能力中具体项目的测量指标多被认为是客观评价指标。在目前文献中,生活自理能力(ADL)是人们用来评价老年人独立生活能力的常用指标,研究机构致力于借助各ADL量表,综合构造一个指数来反应老年人的日常生活自理能力。卡兹、罗顿(Lawton)以及布罗迪(Brody)等多位学者对老年人日常生活自理能力的测定进行了系统深入的研究并制定了一系列可操作性的量表如Katz分级法、Barthel指数、Frenchay指数、FIM机能自立度测定、B-ADL Scale量表。[10]研究人员根据研究对象的特点来选取不同的ADL评价量表。从目前关于中国失能老年人群的既有文献看,针对老年人生活自理能力的测量主要存在两种方案,一是采用日常生活自理能力量表(ADL),旨在维持生命持续条件的基本日常活动,包括吃饭、穿衣、洗澡、如厕、控制大小便、上下床等多项日常生活活动的依赖程度;二是采用工具性生活自理能力量表(IADL),指老年人能够完成基本的社会性活动所需的能力,包括家务劳动、打电话、购物、管理财物、乘坐交通工具、服药等活动。在实际的操作过程中,我国大部分是以ADL受损的老年人群作为首要的研究目标人群。

(三)数据来源对老年人失能率评估的影响

目前我国老年人口失能数据主要分为人口普查数据和专项调查数据。文献表明人口普查数据代表性最佳,人口专项调查的数据代表性相对较差。在各项专项调查中,样本的覆盖范围区域不等,具有某类人口、社会特征的老年人口群体比例失调,或者来自某一群体老年人口的比重偏离其在整体的结构分布都会导致对老年人群失能率的估计出现偏差。如“中国老年健康与养老跟踪调查”项目覆盖的省份最为完整,但是60岁及以上老年人的样本量最低,无法保证分年龄组失能率水平的稳定性。“中国老年人健康状况影响因素调查”数据中80岁以上老年人的样本比例最高,比较适合针对高龄老年人特别是百岁老年人的相关问题分析。不同调査项目中被访者的性别、年龄、城乡和地域等样本结构不同,均会对最终得到的老年人口失能率测算产生影响。因此,在对老年人口的失能率进行评估和测算时要考虑评价指标设计及样本结构、规模可能引起的偏差。

(四)失能率对老年人健康预期寿命的影响

失能是影响老年人健康预期寿命的重要因素。对老年人自理健康预期寿命的研究初期主要发生在人口老龄化出现最早的地区且主要以发达地区和国家为主,如美国、加拿大、日本、澳大利亚等。[11]这些国家的学者们通过宏观、微观数据对老年人自理预期寿命及其影响因素进行分析,相关调查研究推动了全球老年人健康预期寿命的发展。如Austad S N等认为不论是哪个年龄段,女性的寿命都要长于男性,但相对于男性,女性不健康的时间更长,老年人的自理能力受到既往健康状况、亲属的影响。[12]随着老龄化的全球化,发展中国家也开始面临健康老龄化的问题,发展中国家的学者们也开始对本国、本地区的失能和自理健康预期寿命进行关注和研究。国内学术界对60岁以上老年人健康状况进行研究发现中国老年人整体对自身的健康评价状况不容乐观,西部地区老年人不能自理预期寿命比例较高,女性老年人较男性老年人自评自理健康预期寿命低,城市老年人自理预期寿命高于城镇、农村老年人。张文娟、杜鹏研究发现我国老年人总体健康状况较好,男性老年人健康预期寿命优于女性,低龄老年人健康预期寿命优于高龄老年人,城镇老年人健康预期寿命优于农村老年人,东部地区老年人健康预期寿命优于中西部地区,健康预期寿命较好的老年人经济状况较独立。但总体而言,我国老年人口健康预期寿命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

三、数据来源和研究方法

(一)数据来源

本文使用的数据来自国家统计局公布的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汇总数据、2015年全国1%人口抽样调查汇总数据、北京大学“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2015年追访数据及2014年北京大学“中国老年人健康长寿影响因素跟踪调查”数据。

(二)研究方法

1.模型生命表

模型生命表间接修正死亡率过程分为两步,一是根据基础数据初步计算死亡率并推算死亡概率,二是参照标准模型生命表利用Logit转换对死亡率进行调整。[13]模型生命表校正模型的数学推导及具体计算过程详见文献。死亡概率的Logit转换如下:

设所要研究某一年份人口x岁死亡概率为q(x),标准生命表x岁死亡概率为(x),则Logit转换为:

布拉斯提出的简单关联方程关系式为:

应用布拉斯罗吉特相关生命表系统步骤:

(1)分别对观测或者估算得到的若干年龄的死亡概率q(x)以及标准生命表相对应年龄的死亡概率(x)作Logit转换,求出Y(x)和(x)。

(2)在坐标轴上,以(x)与Y(x)为横、纵坐标描点,如果所描出的各点大致在一条直线上,则进而求出回归直线的斜率β和截距α。如果描出的各点分布散落,则回头检查使用数据的可信度。从而建立关系式:

(3)利用上述关系式求出Y(x)拟合值:

(4)回推新的q(x):

根据新的q(x)计算尚存人数lx、死亡人数dx、生存人年数Lx、累计生存人年数Tx和平均预期寿命ex并编制生命表。

2.萨利文方法构建健康预期寿命

(1)以某地区某年份的分年龄死亡率为基础,计算分年龄的死亡概率(qx)表示已经活到x岁的人活到x+n岁之前可能出现的死亡比例。

计算公式:qx=2*n*mx/(2+n*mx),mx为分年龄死亡率,n为年龄组组距。

(2)通过死亡概率计算尚存率(尚存人数),尚存率是指由x岁活到(x,x+n)的概率。

尚存人数计算公式:lx+1=lx-lx*qx,lx开口组=d开口组。

(3)平均生存人年数(Lx)表示尚存人数(lx)在(x,x+n)岁组贡献的人年数。

计算公式:L0=0.276*l0+0.724*l1,nlx=(lx+lx+1)/2。

(4)计算失能尚存人年数,即活到某岁的老年人在失能状态下平均所活的人年数。

在上述步骤基础上,运用沙利文法(Sullivan method),将分年龄的不同失能状态发生率纳入生命表计算过程,最后得到分年龄的失能尚存人年数。

其中,Hx为失能尚存人年数,lx和Lx分别为简略生命表中原来相对应年龄组的尚存人数和生存人年数,λx为生命表中某年龄组新增的失能状态的比例。

四、研究结果

(一)我国人口平均预期寿命

本文利用2015年全国1%抽样调查数据中的分年龄组人口数、死亡人口数,计算各年龄组所对应的死亡率和死亡概率。然后假设0岁组人口数为10万人,通过各年龄组死亡概率计算各年龄组死亡人数、尚存人数、生存人年数和累积生存人年数,最后得出各年龄组的期望寿命。

1.总人口平均预期寿命

2015年平均预期寿命为81.84岁,60-64岁组平均预期寿命为25.25岁,65-69岁组为21.12岁,70-74岁组平均预期寿命为17.31岁,75-79岁组为13.97岁,85-89岁组为9.47岁,90岁及以上组为8.72岁。

2.分性别的人口预期寿命

在各个年龄组中女性预期寿命均高于男性,在0岁组,男性的平均预期寿命为78.73岁,女性为84.03岁,女性比男性高5.3岁,这种差异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减小(见图1)。具体来看,60-64岁组女性平均预期寿命为26.49岁,男性为22.85岁,相差3.64岁;在65-69岁组、70-74岁组、75-79岁组、80-84岁组及85-89岁组中,女性预期寿命比男性分别高3.21岁、2.73岁、2.18岁、1.8岁和1.28岁;≥90岁组女性为6.96岁,男性为6.18岁,相差0.78岁。

3.预期寿命比较分析

图1 分性别预期寿命

本研究与2016年中国统计年鉴预期寿命计算采用的数据均为2015年全国1%抽样调查数据,未经调整的2015年全国1%抽样调查数据平均预期寿命为81.84岁,女性为84.03岁,男性为78.73岁,明显高于2016年统计年鉴中公布的预期寿命。由于死亡人数漏报、死亡年龄误报以及死亡者重报等各种原因,从2015年全国1%抽样调查得到的人口死亡数据需要进一步完善。为了确保死亡数据的相对准确性,使结果更贴近国家公布的结果,本文利用模型生命表对死亡数据进行修正(见表1)。

表1 预期寿命的计算结果比较

(二)死亡数据调整及其结果

要想修正普查得到的死亡数据,首先需找到适当的模型生命表。经过研究发现西方表的死亡率年龄形态和中国死亡率年龄形态的相似性比较好,因此本研究选择西方表作为修正的准则表。参照2015年中国预期寿命和婴儿死亡率,采用西方国家模型生命表中,女性预期寿命为77.5岁对应的死亡概率和男性预期寿命76.64岁对应的死亡概率对2015年的死亡概率进行调整。具体方法是将模型生命表以及2015年的死亡概率进行Logit变换,经过多次尝试最终选取女性30-44岁、男性5-49岁所对应Logit变换值分别建立关联方程,用于计算Y(x)拟合值并进行死亡概率回推,得出预期寿命。

国家统计局根据2015年全国1%抽样调查数据,公布的平均预期寿命为76.34岁(男性为73.64岁,女性为79.43岁)。本次研究经过模型生命表进行调整后得到2015年期望寿命男性为74.16岁,女性为80.18岁,与国家统计局公布结果相比男性高0.52岁,女性高0.75岁。这一结果低于2015年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英国、法国、德国、日本、新加坡、韩国,但高于俄罗斯、巴西、印度。

(三)我国老年人口失能率

1.日常活动受损情况

失能率的判定如下: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汇总数据中,原问题为“老年人的健康状况”,回答分为四个维度:健康、基本健康、不健康,但生活基本能自理、生活不能自理,选项为4被定义为失能。2015年全国1%人口抽样调查汇总数据中,问题设计与2010年“六普”相同,同样选项4被定义为失能。2015年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中,应用日常生活能力量表(ADL量表)评价老年人的健康状况,分为穿衣、洗澡、吃饭、上下床、上厕所、控制大小便共六个问题,每个问题有4个选项:没有困难、有困难但仍可以完成、有困难需要帮助、无法完成,选择3或选择4被定义为失能。2014年中国老年人健康长寿影响因素跟踪调查(CLHLS)中,同样应用日常生活能力量表(ADL量表)评价老年人健康状况,但每个指标有3个选项:不需要帮助、自己能完成主要动作,仅需少量协助、需要别人帮助完成主要动作,选择第3项被定义为失能。

2.专项调查数据老年人口失能率的比较分析

目前我国来自学术机构和政府部门的专项调查数据越来越丰富,为研究老年人口的失能状况提供了数据基础。本研究所采用的CHARLS(2015)和CLHLS(2014)数据库均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评价,由于年份相近,计算过程中未进行调整。

表2 CHARLS数据中日常活动能力基本情况

2015年CHARLS数据库中,首先对60岁及以上老年人的日常活动能力进行统计分析,这是由于问卷设计中对于照护情况的相关问题是以日常活动能力为前提的,删除在ADL部分回答不完整的个体,对回答完整的6 433个60岁及以上样本进行了日常活动能力相关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显示,将近10%(599/6 433)的老人在ADL功能上存在困难。从单项ADL指标来看,存在洗澡困难的最多,达到6.62%,其次为上厕所4.82%,穿衣3.05%,控制大小便2.35%,上下床为1.94%,存在吃饭困难的最少为1.23%(见表2)。

表3 2014年CLHLS数据中65岁及以上老年人日常活动能力情况

2014年中国老年人健康长寿影响因素跟踪调查中,总共7 192个样本,60岁及以上7 107个,ADL中筛出6个指标回答不完整样本,对回答完整的6 719个60岁及以上样本进行了日常活动能力相关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显示将近21%的老人在ADL功能上存在困难。具体来看,存在洗澡困难的最多,达到5.57%,其次为上厕所,所占比例为5.43%,室内走动为4.51%,吃饭为2.84%,穿衣和控制大小便失能的比例相对较低,分别为1.7%和1.5%(见表3)。

图2 2014年CLHLS和2015年CHARLS数据的分年龄失能率变动比较

总体看,通过2014年CLHLS计算出的我国老年人口失能率为17.43%,随着年龄的增加逐渐增大。然而,以2015年CHARLS数据计算出的我国老年人口失能率为6.51%,80岁以上年龄段的老年人口失能率随年龄增长呈逐渐下降趋势。具体来看,2015年我国老年人口失能率在60-84岁年龄段均高于2014年老年人的失能率,但在85岁以上年龄段却显著低于2014年计算出的失能率(见图2)。分性别来看,通过2014年CLHLS计算出的男性老年人失能率在60-64岁组、70-84岁组均高于2015年CHARLS数据计算的男性老年人口失能率。在85岁以上年龄段,2015年CHARLS数据计算出的女性老年人口失能率均高于2014年CLHLS数据的结果(见表4)。

表4 2014年CLHLS和2015年CHARLS数据老年人的失能率

比较而言,这两个数据中对老年人失能访题设计基本一致,问答维度稍有差别。但从结果看,总体上老年失能率差别较大(分别为10%和21%),80岁以前分年龄失能率相近,高龄阶段CHARLS数据明显走低。

3.普查数据老年人口失能率比较

图3 2010年普查长表与2015年1%人口抽样的分年龄失能率变动比较

表5 2010年长表和2015年1%抽样老年人的失能率

整体来看,2010年我国老年人口的失能率为2.95%,随着年龄的增加逐渐增大,而在2015年我国老年人口的失能率为2.60%,85-89岁年龄段的老年人口失能率显著下降,其他年龄组均呈增长趋势。具体来看,2010年我国老年人口失能率在60-74岁年龄段和≥85岁年龄段均高于2015年老年人的失能率,但在75-84岁年龄段却显著低于2015年计算出的失能率(见图3)。分性别来看,通过2010年长表计算出的男性老年人失能率,除60-64岁年龄组外,其他年龄段均高于2015年通过1%抽样调查计算出的男性老年人失能率。2010年长表计算出的女性老年人失能率均高于2015年1%抽样调查计算出的失能率(见表5)。

不同来源的数据库对失能率的推断结果存在显著差异,这种差异模式在年龄、性别方面都呈现出各自不同的特点。本研究结果显示(见图2和图3),2010年人口普查数据和2014年CLHLS数据所得到的分年龄失能率随着年龄增加平稳上升,而2015年1%人口抽样调查数据在70-80年龄区域出现“凸起”波动。值得注意的是在2015年CHARLS数据中,80岁以上年龄段的老年人口失能率随年龄增长呈逐渐下降趋势,这一结论有悖于现实结果。从性别差异上看,本研究显示女性老年人失能率高于男性,说明女性老年人是需要重点关注的高危人群,众多研究结果一致。

(四)失能健康预期寿命测算

1.全国人口普查数据和抽样数据的健康寿命比较

本文以2015年全国1%人口抽样调查公布的“分性别、分年龄死亡数据”作为绘制生命表的基础数据,经模型生命表调整其指标以后,构建基础生命表,在上述步骤基础上,运用萨利文法(Sullivan method)将不同数据库中分年龄的不同失能状态发生率纳入生命表计算过程,从而得出健康预期寿命。

以2010年全国普查人口失能率计算健康预期寿命,结果显示男性失能老人健康预期寿命在各个年龄段均高于女性,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差别逐渐减小。其中男性健康预期寿命在60-64岁组为21.35岁,女性为17.83岁,男性比女性高3.52岁;在65-69岁组,男性为17.10岁,比女性高2.88岁,70-74岁组高2.17岁,75-79岁组高1.55岁,80-84岁组高0.89岁,85-89岁组高0.56岁,≥90岁组高近0.22岁。

以2015年全国1%人口失能率计算健康预期寿命,结果显示男性失能老人健康预期寿命在各个年龄段均高于女性,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差别逐渐减小。其中男性健康预期寿命在60-64岁组为21.46岁,比女性高3.58岁,65-69岁组高2.92岁,70-74岁组高2.2岁,75-79岁组高1.48岁,80-84岁组高0.89岁,85-89岁高0.45岁,≥90岁组仅高0.25岁(见表6)。

通过对2010年全国第六次人口普查中长表数据以及2015年全国1%人口抽样调查数据进行分析,发现2015年老年人口健康预期寿命为21.46岁,相较于2010年21.35岁有所增加,健康预期寿命均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小,男性高于女性。仅从60岁年龄人口的健康预期看,2010年和2015年我国老年人口的健康预期寿命提高幅度较小,但总体比较而言,2010年全国女性和男性老年人的健康预期寿命低于2015年1%人口抽样调查数据中的健康预期寿命(见图4)。

图4 2010年普查和2015年1%人口调查健康预期寿命比较

2.CHARLS数据和CLHLS数据的健康寿命比较

以2015年CHARLS失能率计算健康预期寿命,结果同样显示男性健康预期寿命在各个年龄段均高于女性,这种差别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减小。其中,男性健康预期寿命在60-64岁组比女性高3.61岁,65-69岁组高2.99岁,70-74岁组高2.31岁,75-79岁组高1.62岁,80-84岁组高1.08岁,85-89岁组高0.67岁,≥90岁组高0.39岁。

以2014年CLHLS人口失能率计算健康预期寿命,结果显示,除84-89岁年龄组外,男性健康预期寿命在其他年龄段均高于女性,分别高4.02岁、3.36岁、2.63岁、1.90岁、0.98岁和0.77岁,可见这种差别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减小。在80-84岁年龄组中,女性老年人口的健康预期寿命比男性高0.92岁(见表7)。

表7 2014年CLHLS数据和2015年CHARLS数据老年人口健康预期寿命

图5 2015年CHARLS和2014年CLHLS健康预期寿命比较

上述结果显示,2015年CHARLS和2014年CLHLS老年人的健康预期寿命同样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小,其中2015年CHARLS女性和男性老年人的健康预期寿命低于2014年CLHLS人口抽样调查数据中的健康预期寿命,符合疾病扩张的理论假说。通过对2010年全国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中长表的数据以及2015年全国1%人口抽样调查数据进行分析,发现2015年老年人健康预期寿命为21.46岁,相较于2010年21.35岁有所增加,这可能与日益提高的医疗水平有关(见图5)。

五、结论与讨论

本文结合2010年全国普查数据、2015年1%抽样调查数据、2015年CHARLS数据和2014年CL⁃HLS数据,从失能状态的评判标准着手,运用萨利文法计算老年人口健康预期寿命,得出以下结论:

不同来源的数据库对失能率的推断结果存在显著差异。在2014年CLHLS数据和2015年CHARLS数据中,老年人失能率分别为17.43%和6.51%,这与张文娟(10.48%~13.31%)、杨付英(8.18%)等人的研究结果明显不同,这可能与数据的样本构成、调查的时间和失能的评估有关。[5][14]目前对我国老人失能率的争议仍然较大。争议原因主要在于不同口径下统计出来的失能率难以和老年长期照护的刚性需求直接对应起来,难以把握到底有多少比率的老人需要接受长期照护,因此难以精确算出社会养老服务体系未来的压力具体会有多大。

失能指标效度的一致性问题是影响分年龄失能水平偏倚的重要原因。目前,国内外对于失能的界定存在较大分歧,调查内容从衣食起居、坐卧行走到语言、听力、工作和交往能力等各个方面不等。这种差异不仅体现在具体的评估标准、测量方法等方面,也反映在其具体的理论设计和访题设置方面,使用的问题从笼统到具体,不尽相同。

众多文献认为CHARLS数据和CLHLS数据中高龄老年人口失能率的差异主要是前者8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比例较少造成的,偏低的高龄老年人数量使得细分到各个特征人群中的样本规模过低,限制了对这一人群的失能状态评估。[15]本文不太认同这种观点。假定调查过程中的抽样方法是科学合理的,确保了调查对象的随机性,那么所得到的高龄老人样本就能够较好的代表总体,这个时候所计算的失能水平几乎是不依赖样本量的绝对比较。即使抽样过程保证了高龄老人性别年龄结构的一致性,但出于面对面调查的健康需要而产生了同性别年龄的样本替代,必然会显著降低高龄老人的失能水平。因此,抽样过程的随机性较低使得高龄老人的健康状况构成出现偏差,从而造成失能水平偏倚具有更高的可能性,当然,这一点需要做进一步的验证。

准确的失能健康预期寿命测算是把握老年人口照料服务需求、规划未来社会养老服务发展的重要依据。仅从60岁年龄人口的健康预期看,2010年和2015年我国老年人口的健康预期寿命提高幅度较小,但总体比较而言,2010年全国女性和男性老年人的健康预期寿命高于2015年1%人口抽样调查数据中的健康预期寿命,2015年CHARLS数据低于2014年CLHLS人口抽样调查数据中的健康预期寿命,符合疾病扩张的理论假说。表明随着预期寿命的延长,高龄老人所占比重会越来越高,从而导致需要照护的老人比例进一步增加,因此失能老人的照护问题将是我国老龄工作的重中之重,而准确的失能健康预期寿命测算则可为政府进行养老机构规划、失能服务资金投入提供最新科学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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