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人遗制》所载“罗机子”结构再研究

2019-01-08 09:18蔡欣单珊珊陈晓风薛梅梅朱小行
丝绸 2019年6期
关键词:结构

蔡欣 单珊珊 陈晓风 薛梅梅 朱小行

摘要: 《梓人遗制》是目前有关“罗机子”的唯一直接文献,狄特·库恩等学者曾深入分析机构,文章从库恩研究的未尽之处切入,旨在破解机构配合问题,为复原织罗技艺提供理论基础。采用文献研究法、观察法、个案研究法、对比研究法,综合文献、图像、考古发现、民间遗存等多重证据,论证罗机结构与构件功能,并立足纺织技艺视角,结合织机和织物展开探讨。研究结果显示“大泛扇椿子”为平综柱、“小扇椿子”为绞综柱,以单经轴无筘为特征的“罗机子”只能配以斫刀和紋杆用于织无固定绞组的罗,“鸦儿”等构件数量须视具体织物而定,以织制四经绞素罗情况为例图释各机构配合情状。

关键词: 《梓人遗制》;纺织技艺;织罗;罗机子;结构

中图分类号: TS103.1;K875.1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001-7003(2019)06-0105-09  引用页码: 061304

Abstract: Practice of Carpentry is the only direct literature on Luo-ji-zi, so Dieter Kuhn and other scholars analyzed the structure of the loom deeply. This study started from the matters which were not covered in the Dieter Kuhns research to solve mechanism coordination problem and provide theoretical basis for restoring gauze weaving skills. This paper demonstrated mechanical structure of Luo-ji-zi and its components functions with literature research method, observation method, case study method and comparative study method, based on literatures, images, archaeological discoveries, folk remaining relics and other multiple evidenc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fabrics and the loom was explored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extile technology. Research findings show that Da-Fan-Shan-Chun-Zi and Xiao-Shan-Chun-Zi are the pillar of fixed heddle and doup heddle respectively. Luo-ji-zi which is characterized by single beam and no reed is just used for compound gauze weaving with beater knife and pattern rod as auxiliary parts. The quantity of parts as “Ya-er” depends on specific fabrics. Coordination of various mechanism of Luo-ji-zi was explained by an illustration of four-end-twisted gauze weaving.

Key words: Practice of Carpentry; textile technology; gauze weaving; Luo-ji-zi; structure

纺织史学家王予 予曾说织罗是中国纺织史研究课题中一个还有故事未讲清的问题[1]。从织物组织结构角度看,被称作“罗”的织物一直在变化。汉唐的“罗”带有相对固定椒状(卵形)孔眼的绞经结构[2]2,环环相扣不可分割,具有特殊的针织外观效应[3];明代以后的“罗”为表面有横向或纵向空路条纹的绞经织物[2]2,与今天的杭罗相似;现行组织结构学对“罗”组织的定义应是沿袭明代以后的名称而来[4]。王予 予特别重视的“大孔罗”,早在商代妇好墓出土青铜器上已有印痕[5],类似两宋时期的大类丝织产品四经绞罗。这类罗无固定绞组,以四经绞素织物最为常见,曾流行于10—13世纪,蒙元之后偶有所闻,因其织造工艺复杂神秘已难觅其踪。

幸有《永乐大典》收录成书于公元1264年左右的木制机具专著《梓人遗制》残卷,书中有载“罗机子”文及线描第十一图,尽管晦涩费解,既是迄今已知有关中国织机的最早书面文献,也是关于当时罗织机的独有直接信息,吸引过三代中外学者研讨。

1933年,中国营造学社出版永乐大典本《梓人遗制》校刊,由朱启钤校注、刘敦桢作图释,首次为“罗机子”文字断句,校订笔误,增加构件标注,文末批注“高樑木、豁丝木、特木儿、大泛扇椿子、小扇椿子、斫刀、文(纹)杆等件,配合情状不明”[6]29。1977年,德国弗兰茨·施泰纳出版社出版狄特·库恩博士所著《元代<梓人遗制>中的织机》,通过增绘标有各构件尺寸的系列局部机构图解析“罗机子”构造,指出高樑木和豁丝木组合用于分经,但依然对“细节大多时候易于理解,要理解机构间的配合较难”[7]困惑不已。2006年,山东画报出版社出版《<梓人遗制>图说》[8],由郑巨欣博士注释,将原文中的繁体汉字转换为简体,对“罗机子”作现代汉语注释,为今人研究提供极大便利。

三部著作使“罗机子”呈现出较为全面的轮廓。由于织罗工艺的特殊性,即使精读对机构研究最深的德国科技史学家、宋史学家狄特·库恩的成果,也仍然难知“罗机子”上诸件如何配合。所幸库恩提倡“将工作重点放在变体最丰富的‘华机子上”,启发了将“罗机子”和“华机子”进行对比的研究思路[7]。

经过细致地研究,本文发现库恩博士的研究尚存4点未尽之处:未将“大泛扇椿子”和“小扇椿子”的功能分清;误以为“罗机子”也能织纱;机構复原图中对“鸦儿”数量表达欠科学;没有深究提花机构在图文上的出入。由此切入,本文展开对“罗机子”结构进行进阶剖判。本文参考郭正忠[9]学术观点,将当时每尺作今34.6cm换算。

1 “大泛扇椿子”和“小扇椿子”

库恩认为文中只提及了两种综,没有任何额外信息,因而无法推测其功能[7]115。并非纺织学者出身的库恩在对“华机子”的研究成果中显示,他难能可贵地明白了绞综“白踏椿子”的工作原理,但在对“罗机子”的研究中未能明确“大泛扇椿子”是平综柱,“小扇椿子”是绞综柱,使“罗机子”研究成果缺少画龙点睛之笔。相对于民国校刊(图1[6]),库恩通过增绘4片普通综片将织机主要结构补充完整,但还是未能表现罗机机构间的特殊配合,如图2[7]。

1.1 宋元时期绞综的形态

《梓》书中“华机子”一项文末载“凡机子制度内,或织纱,则用白踏”,在此语境下,纱为有固定绞组的绞经织物,白踏即为绞综。《梓》书中另有“泛床子”一项文末载“凡泛床子,是华机子内白踏搊蘸桩子打缯线上使用”。“泛床子”是制作绞综上绞纱范子的工具,也叫范子架。文献[9]曾将使用“泛床子”制作绞纱范子的过程作步骤归纳与配图说明,绞纱范子完成后会被从“泛床子”上转移到绞纱范子框上[10]241-243,框如图3所示。

对比“华机子”和“罗机子”上的绞综零件,它们的名称和规格有所不同,见表1。结合南宋时期《耕织图》等图像,可知它们都是通过上下两方的圆眼子用互锁杆连接前后成对两综框的线制对偶式绞综,如图4所示,在《耕织图》中绞综下方的互锁杆很可能被机身横木挡住了。

虽然《梓》书中记载的“大泛扇椿子”尺寸比“小扇椿子”要大,但是“成对”和“对偶”才是该时期绞综最重要的特征。这类传统绞综甚至可以不用所谓的“椿子”柱,只要将图3[10]243中所示的8根横梁用线制基综和半综合理联接即可工作。到了20世纪80年代中期,形似“罗机子”上小扇椿子的绞综在民间生产中仍有遗存[11]。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国蚕桑织技艺重要代表性项目杭罗传承单位杭州福兴丝绸有限公司,现在仍保留着装有不带外框的线制对偶式绞综的杭罗织机,机龄约150年。

1.2 宋元至今绞综的进化

宋元时期的线制对偶式绞综与当前织制绞纱所用的金属绞综在形态上已大相径庭,确实很难理解。两者中间还有过渡形态,也被使用了好几百年[12]34-35。从《梓》书时代到现在,绞综发展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见表2。绞综起绞原理不离其宗,但绞综的形态已有巨大差异。由于无固定绞组的罗织物在元代以后非常少见,线制对偶式绞综也很有可能被结构更简单且更易于制作的其他绞综所替代。关于中国古代科技的另一部著作《天工开物》也涉及手工织机方面,其中明代织罗用的软综已与“罗机子”用的绞综不同。

2 织“纱”和织“罗”

库恩认为无论是对于罗机子还是华机子,纱都是一种副产品[7]59。其实就他全书内容看来,他很清楚绞经织物分为有固定绞组和无固定绞组两种情况,知道纱和罗的区别,并且强调不能混淆两者。如果他对织轴数量、有无筘、斫刀和纹杆的使用方式能有更系统地理解,应该也能得出“华机子”用于织提花绞纱,“罗机子”用于织各式绞罗的观点。

2.1 织轴数量和有无筘

《梓》书中的“罗机子”只有一个固定在织机上的经轴,专用于织罗,因罗无固定绞组,绞经和地经上机张力基本相同。图2中的提花机就是加装有“白踏”的“华机子”,用于织纱,因地经和绞经上机张力不同而采用双经轴(图4)。《梓》书中明确,除“罗机子”外其他三种织机都装有筘。至少在与成书年代相近的时期,根据生产所需的织造工具可知当时将有固定绞组的织物归为纱,将无固定绞组的织物归为罗[15]。关注东亚绞经织物的日本学者佐佐木信三郎也持相近观点,他曾经把绞经织物称为“綟”,并形象地分为“紗”和“羅”,其中“羅”类又分为“網綟”和“籠綟”[16]。“網綟”和“籠綟”,均无固定绞组,织造时都是无法用筘的。

2.2 斫刀和纹杆的使用方式

库恩认为斫刀的作用类似梭子,纹杆在罗机上最大的作用是固定被提起的经线[7]121。他的说法言简意赅,但纺织史学家们对于这两个独立于织机机身之外的原始小型构件的研究,可以帮助人们更透彻地理解在罗机上如何织罗。

文献[9]259曾将纺织史中引纬和打纬工具的发展分为三个阶段,两者从分立到合体再到又行分开,把用于“罗机子”的刀背开槽装有纡子的半月形斫刀作为合体阶段的代表。“罗机子”还配有纹杆,一头略尖细。有关纹杆的用途学界存在两种观点。一作挑花:赵丰[17]认为在9世纪以前,无固定绞组的提花罗仅有小几何花纹,大部分是菱形纹样均可用手工挑花的方法完成,这种方法在中国北方地区一直沿用到辽金元。二作引纬辅助:在织造过程中,可以使用纹杆穿过较低的梭口,而后提起经线,引入纬线,再在下一次开口时,用斫刀打紧纬线[18]223。

两种观点分别针对花罗和素罗都有道理。从考古实物来看,北宋、辽、金的四经绞花罗大都为菱形纹样,偶有簇四毬路和小团花纹,这类在四方都重复的纹样在南宋花罗上有时也有,采用挑花的古老方法是有可能的。结合文献和实物看,宋朝在向并存少数民族政权输出丝绸、发放官俸吏禄及向海外输出丝绸中,对罗需求量很大[19]。绞经织物开口不似平经织物清晰,织造难度大,用纹杆辅助斫刀引纬来提高生产效率以满足需求也合理。

3 “鸦儿”的数量

对比前文图1、图2中的吊综杆“鸦儿”数量,《梓》书中为5,库恩书中为4;库恩因不确定两种综片的功能而在机构复原图中对“鸦儿”数量作出意向性的表达,这一表达无意间影响到了后来学者的观点。他曾表示自己不赞同太田英藏等学者过于强调由织物倒推织机的研究方法[7]。事实上,当对织机的探究深入到构造与功能的关系阶段,通过分析相近时期织物的组织结构和织造参数来展开证明和解释是一条稳妥的路径。

织机上“鸦儿”的数量直接反映上开口综片数量。对应到“罗机子”,也就是“大泛扇椿子”(平综)数与“小扇椿子”(绞综)数之和等于鸦儿(特木儿)数。“鸦儿”数量与踏板连杆数量也相等,但踏板数量则视具体织物的织造原理而定。简而言之,在同一台“罗机子”上,平综和绞综的数量和决定且等于吊综杆和连杆各自数量,平综和绞综为形成何种开口的配伍决定踏板数量。

3.1 与《梓》书成书年代相近的罗织物概况

《梓》书成书时期正处于罗织物盛行时期的下行阶段,罗织物发展有成熟品种,纹样花色多姿多彩。

3.1.1 组织结构类型

从罗文物集中出现的两宋丝绸来看,四经绞素罗数量最大(图5),其次是四经绞与二经绞互为花地的花罗(图6),这两种织物布边都以四经绞素罗为多,偶尔有二经绞素罗布边。目前没有单独的二经绞素罗织物发现(图7)。13世纪中期的浙江南宋墓葬中出了更加复杂的花罗(图8),这种组织结构前所未见。

3.1.2 纹样艺术风格与规格参数

图7中的四经绞花罗在组织结构上非常古老,但到了13世纪中期南宋花罗上出现的纹样除了规则的小几何花(图9,江苏金坛南宋周瑀墓出土,周瑀可能卒于公元1250年)之外,还有更具装饰效果的曲线形纹样,例如图10[20](2012年浙江余姚南宋史嵩之墓出土,史嵩之卒于公元1257年)中的如意云纹。更晚一些的南宋花罗上仍有类似汉代就有的菱纹出现(江西德安周氏墓出土,周氏卒于公元1274年)。三类不同风格的纹样在花罗上的展现,也说明宋代尚古好古,以自然朴素高雅为美的审美观[21]。进一步分析可知上述三件花罗纹样规格在经纬向上分别约为1cm和1cm,24cm和15cm,2.7cm和1.3cm。目前已知13世纪中期大花纹罗多为缠枝花叶、涡旋卷草等不对称曲线性纹样,纹样规格大部分在经纬向上10cm左右。

3.2 花素罗织物的织造技艺原理

《梓》书原文“罗机子”用材部分文末有“凡机子制度内,或素不用泛扇子,如织华子随华子,当少做泛扇子”。“或”在此取“有时”之意,“如”在此取“假如”之意,“当”在此取“应该”之意。前个“华子”为需用到综片以外构件提花的花罗织物,后个“华子”为提花机构,很可能与“华机子”的花楼相同,但书中没有图像。

根据语义,一般情况下织素罗要用到平综,仅是织某些素罗时用不到平综;织花罗的时候以花楼为主导,不是说不用平综,只是应该相应地减少平综数量。因此,可以把罗分为素罗、几何小花纹罗和大花纹罗三类。

3.2.1 素罗的织造技艺原理

夏鼐关于汉代四经绞素罗和二经绞素罗的织造原理具有借鉴意义[22],《中国纺织科学技术史(古代部分)》编者对夏鼐关于织造四经绞罗的基本原理表示认同[18]223,吴文寰[23]也认为两者可以在同一织机上织造。如用“罗机子”织,织二经绞罗只需两对对偶式绞综,需4片“鸦儿”,织四经绞罗在此基础上再增加一片平综,需5片“鸦儿”;加上相近时期考古发现中四经绞结构远多于二经绞结构的情况,事实与《梓》书原文对“或素不用泛扇子”的理论总结相吻合,也与书中“罗机子”图上的5片“鸦儿”相呼应。

3.2.2 花罗的织造技艺原理

织造几何小花纹罗时,约翰·贝克[13]46成功试织马王堆汉墓出土菱纹罗的案例值得参考。在“罗机子”上织类似图9中花罗和周氏墓出土的菱纹花罗,使用两对对偶式绞综再加数片平综(平综数视具体纹样而定)是一种方法;也可以依照前文提及纹杆的使用方式来进行手工挑花,挑花方法仅适用于织制纹样在纬向循环上较小的规则纹样。有关以菱纹花罗为代表的小花纹罗实例多来自北宋和辽金,南宋以后南方虽然盛产罗,但以大花纹罗为主。《梓》书作者薛景石生活在金末元初的山西,他所处的时空背景下蕴含著北方少数民族文化与中原文化的交融积淀。《梓》书对“罗机子”表达很简单,却也用图文传递了跨时期跨地域的织罗技术信息。

以图10为典型的大花纹罗织造原理更复杂,本文认为织制这类织物需用到的“华子”为束综提花装置。与平经织物的原理相似,实现了更加精准灵动地控制经线提升,自然可以少用平综,也就少用“鸦儿”。如图8所示的织物因包含普通梭口肌理效果特别,织造时会比图7中更频繁提升平综。

“鸦儿”数量问题倘若不结合织物实际情况考虑,读书百遍之后其义也难从书中完整自现。

4 “罗机子”与“华子”

尽管库恩赞同佐佐木信三郎对使用空引(draw harness)织制复杂图案的推断,但他还是过于谨慎地以“然而在我们的案例中并没有考虑空引的使用,因为没有对应的装置即花楼”[7]117结束了讨论。《梓》书“罗机子”图中不含花楼,仅在文末点到一次;全书有关花楼的信息在“华机子”图文中也甚粗略。

4.1 “罗机子”上加装“华子”的可能性

根据《梓》书中提供的数据,本文作以下介绍和对比。

“罗机子”机身横木宽三寸,厚两寸;“华机子”机身横木宽三寸,厚两寸六分。“罗机子”水平宽二尺四寸至二尺八寸(含左右木材厚度共四寸);“华机子”水平宽三尺六寸(含左右木材厚度共五寸二分)。“罗机子”机楼扇子立颊宽两寸,厚一寸六分,与“华机子”机楼扇子立颊相同;另有“小布卧机子”立身子和卧身子宽两寸,厚一寸四分。“罗机子”在尺寸上与“华机子”更接近,属于比小型织机“小布卧机子”更大的机型,具备加装花楼的可能性。

原文概括包含经轴的“罗机子”机身总长七尺至八尺,累加各构件尺寸,“罗机子”机身全长七尺三寸八分,如图11所示。不含经轴的“华机子”已长达八尺至八尺六寸,参考文中“华机子”花楼长二尺二寸左右的信息,“罗机子”在长度上没有空间供图4中的“提花小厮”活动,可能是库恩也没深究怎么装花楼的主要问题。这可以在今后的织造实验中进行测算。

4.2 不装“华子”的“罗机子”的构件配合

《梓》书中记载“罗机子”没有花楼,应是织素罗或小花纹罗所用。图12为依照书中提供尺寸按比例绘制的“罗机子”装配图,增绘座板、综片和连杆、踏板及其连接。以织造当时最多见的四经绞素罗的情况为例,图释各部件配合。1~5片“鸦儿”一端依次连接A、B、C、D、E这5片综,另一端通过连杆关联至踏板。A和B,C和D分别组成两对对偶式绞综,其中A和C分别为奇偶数绞经穿过的基综,E为平综。踏板Ⅰ和Ⅱ分别控制基综A和C以形成绞转梭口,踏板Ⅲ控制基综B和D及平综E以形成开放梭口。

5 结 语

《梓人遗制》流传至今,虽残尤珍,其中有关“罗机子”的图文较少,使得机构怎么配合成为三代学人的难题,前辈中造诣最深的德国学者狄特·库恩也因此留下遗憾。本文立足于纺织技艺视角,通过文献研读、罗文物分析、民间遗存织造技艺调研,确定“大泛扇椿子”为平综柱和“小扇椿子”为绞综柱,并从形态、进化历程方面分析绞综;明确以单经轴无筘为特征的“罗机子”只能配以斫刀和纹杆用于织无固定绞组的罗并解释缘由,厘清“鸦儿”数量及与它相关的绞综、平综、连杆和踏板数量之间的关系,推论“罗机子”上加装花楼的难点在于机身长度不足;最终以织造四经绞素罗的情况为例绘制“罗机子”装配图展示出各机构配合情状。

尽管本文对“罗机子”展开了相关研究,但还有个别问题有待在下一步研究中通过织机复原和织造实践求解。比如图1中“遏脑”上与“引手子”平行的木条的具体功能;按照《梓》书提供的“引手子”长度和“鸦儿”中心处厚度,根据织造工作对综片间距的要求,“立人子”上能安装“鸦儿”数量的上限;根据织造工作要求,加装“华子”后的“罗机子”机身长度的下限。比《梓》书成书年代约迟半个世纪的农学著作《王祯农书》中“农器图谱集之十八织纴门”介绍有纺络经纬、梭繀机杼系列机具,结合两书图文探讨元代丝织技艺也是将来要开展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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