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昊宇
中号村,一个鲜为人知的小村庄,一个土得掉渣的名字,却是太奶奶多年来,心中默默呼唤的宝地。
太奶奶脸上常常挂着地地道道的农民式的微笑,嘴一咧,两道月牙湾便镶在了她的脸上,如阳光般的微笑总能让我如沐春风。曾记得,太奶奶的瓦房后,有一条清澈的小河,太奶奶总会亲昵地对我说:“孩子,洗个手吧!水清着咧!”小河上有一架摇晃的独木桥,太奶奶总会微笑着对我说:“孩子,桥坚固着咧!”
还记得我五六岁那年,暑假是在老家过的。太奶奶常到独木桥对面的菜地去干农活,她一手挎着菜篮,一手牵着我,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过独木桥。她总会大声地告诉我,谁家丢了几只羊仔,谁家的娃有出息了……小木桥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每当听到这个声音,太奶奶会笑:“木头老了,就吱呀吱呀地叫唤着呢,难听着哩!”但现在想来,在太奶奶心中,那声音的魅力或许胜过京剧或秦腔。
太奶奶在中號村生活了几十年。后来,由于没有亲戚照看,爸妈担心太奶奶的身体健康,便决定将太奶奶接到城里住。
接太奶奶的那天,我也回去了。她像平常一样,在暖洋洋的下午挎个菜篮走过独木桥,可没有了往日轻盈的步伐,也没有像往日那样和村民们热情地打招呼。此刻,她就像一株折了腰的稻草,少了些许的精神。她抚摸着粗糙的桥杆,轻擦着桥木的裂缝。望着不远处高低错落的瓦房,绿油油的农田,她对我说:“昊子,我跟这木桥约定了呢!到城里住几年后,再回来看看它……”
那时,我六岁,尚不明白“约定”的含义,但我知道,它对太奶奶很重要。
现在,太奶奶去世已有一年多了。生前,她总对我提到那个约定:“昊子,什么时候能再回一次中号村?那座桥,你还记得不?”我会点着头:“当然了!”
现在,我明白了,乡愁是一个美好的约定,太奶奶在这头,家乡在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