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霞
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了继承与创新传统文化应坚持的“两有” “两相” “两创”方针。其中“两有”即对待古代文化要有区别地对待、批判地继承;“两相”即优秀传统文化必须与当代文化相适应,与现代社会相协调;“两创”即要实现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及创新性发展[1]。三个方针指出了继承与创新传统文化应有的立场、态度、思想和方法,为传统医德实现向现代医学职业精神的发展提供了思路。
医德特指医务工作者应遵守的职业道德。传统医德从形成、发展、完善的轨迹来看,指反映在传统中医实践中的道德品质[2]。传统医德以人性良善、人命至重为主线展开,规定了“仁爱为怀,济世活人”的医德核心价值观,特别强调医学为人服务的本质,医学被称为“仁术”,医生被誉为“仁爱之士”,医者应心怀仁爱之心,以仁术济世。传统医德历来强调生命的宝贵,确立了人命至重的生命观。《黄帝内经》指出:“天覆地载,万物悉备,莫贵于人”。“药王”孙思邈的《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就以千金比拟生命的可贵。医者除必须具有心怀仁爱的高尚医德,治病救人还需要掌握“生生之具”的精进医术,因此传统医德还提出了“大医精诚”的医者职业观。传统医德的价值观和职业观要求医者树立“普同一等”“不为名利”的医患观。大医孙思邈指出在医生面前病人无高低、贵贱之分,病人有所求,医者都要以大慈大悲之心、神态安宁、一视同仁、无欲无求、一心赴救。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这些思想有着强烈的人文关怀色彩和现实意义。
当医学成为一种独立的专门职业,约束与规定行业实践的伦理道德与职业操守即医学职业精神也随之出现了。从医学的人学与科学二重本质来看,医学职业精神应包括医学的人文精神和科学精神,从医学实践来看,医学职业精神是在医学人文精神指导下的技术实践。从体系来看,中西方学者比较统一的说法应该是医学的职业精神是医生在职业活动中应具有的医学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统一,即医学活动应遵守的伦理道德和技术规范[3]。参照职业精神的核心要素,医学职业精神应包含三大部分,专业知识和技术、行业自治、职业道德[4]。
医学职业精神体现了医学从业者的专业性、行业性,从侧面反映了医学职业严格的行业准入制度、技术规范、行业治理制度,这与传统医德有明显区别;其次,医学职业精神所强调的医学职业道德主要体现为医学利他主义的道德观和责任观,这一点与传统医德基本一致,但是传统医德多从人性出发,更多体现了医者的一种人文主义的价值关怀;最后,医学职业精神因其行业性的特点,体现了严格的职业操守即对医疗公平与正义的坚守,传统医德主要诉诸医者的恻隐仁爱之心,而对医疗的公平正义考虑较少。
以上可知,传统医德属于医学职业精神中人文精神即医学职业道德的一部分,医学职业精神包含并大于传统医德。随着现代医学职业化的发展,传统医德需要与现代医学职业精神相适应,与社会医疗相互协调,通过继承与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体现出自身价值。
作为中国传统医药文化重要组成部分,传统医德是中华民族历史长河中凝结而成的充满人性关怀与理性光芒的精神资源和特色文化,其所提倡的诸如“普同一等” “一视同仁”的行医道德品质是维系民族感情的纽带,是现代医疗实践厚重的人文精神元素,是医疗行业最深厚的文化软实力。在现代医药文化建设上,努力继承并发掘传统医德的现代价值,是医务工作者对中华传统文化的一种积极肯定,更是发自内心深厚的文化自信。
传统既是个人层面的涵养,也是社会层面的精神积累[5]。人类任何一种形式的社会活动与交往行为都受制于一定的道德规范与原则的约束,这正是整个社会生活得以正常运行的基本前提,也是人类社会文明程度的标志之所在[6]。医疗活动更是体现了人类活动的这一特点。习总书记指出:“‘道德当身,故不以物惑。’要利用好优秀传统文化的宝贵资源,增强人们的价值判断力、道德责任感、道德水平,道德境界”。在长期医疗实践中所形成的传统医德是一种济世之志,又是深厚的社会情怀,是从医者价值选择的文化基因。
传统医德是传统医药文化的一部分,承载着中国人代代相传的性命寄托和健康信仰,它既需要继承守护也需要创新发展。医德从本质上看属于社会意识的范畴,是医疗卫生实践的产物,会随着医疗卫生实践的发展而不断发展完善,具有时代性。因此,对待传统医德,要对其共性部分和思想精髓进行与时代发展要求相适应的继承与创新,既要保持医德文化内核的一致性,又要赋予其时代特色。只有这样,才能使传统医德在新的医疗实践活动中发挥作用,从而焕发出强劲的生机和活力。
传统医德是基于人性的美德伦理,它有效地调节了传统社会的医患关系,是慰藉医者艰苦行医生涯的道德律令。这种美德伦理需要顽强的意志去支撑,因而在行医过程中并非所有的医者都会坚守。当医疗行业化、复杂化,单靠心性伦理去制约医者的行为是不够的,必然需要具有行业强制性约束力和制裁措施的法律去制约行业行为方式,这时的行业法律就有了规范伦理的特征。现代医疗活动不仅需要医德的规范与约束,更需要医学法律这一规范性工具。当规范伦理的契约精神与医学患者至上、病人利益第一的原则相冲突时,就需要依靠美德伦理的力量去践行医学的终极追求。现代医学职业精神必须包含德的自律和法的他律才能适应医疗实践的需要,传统医德需要完成从道德向法律的转化,将德的自律融入法的他律,融入了医德的医学法律是现代医学职业精神最基本的内容,在医学法律保障下的医德才具有强大的生命力。通过这种继承与创新即满足了现代医学职业精神的要求,也发挥了传统医德的价值与作用。
传统医德是历代医家规训自我、独善其身、鞭策奋进的道德自律,其所强调的医者“笃于情” “慎独”的要求是一种高度的道德自律。现代医学职业因医学共同体的形成需要建立完善的行业自治共同体。面对一段时期以来医患关系紧张、医疗纠纷增多,不断出现的伤医事件[7],更加需要具有良好医德医风的高度自治的医学共同体形成。传统医德所蕴含的道德自律对于医疗行业自治有着重要的知识论和价值指导作用。面对复杂的医疗实践,医疗行业自治共同体要善于吸收传统医德“笃于情” “不分贵贱” “一视同仁” “谨行慎独,守正不阿” “温雅端庄,作风正派”的医德自律要素,将个体道德自律发展为行业自治规范,从而形成有深厚文化基因的现代医学行业自治共同体,提升职业道德水平,构建和谐医患关系,提升医疗行业的社会信誉。
传统医德认为行医是济世的理想途径,由于传统社会人际交往的亲人化、固定化,济世多指向熟人社会。随着医疗卫生事业在人民健康、社会发展、国家稳定、全球健康治理中重要性的彰显,医患关系的多元化、复杂化、医疗问题的国际化,广大医务工作者仍需要发扬“行医济世”的美德与责任,并将其发扬为“爱无疆”的现代医学人道主义原则,敬佑所有生命,履行医者社会责任、国家责任、国际责任。习近平总书记也多次指出,中国愿继续加强与世界卫生组织的交流与合作,为推进全球卫生事业发展作出自己的贡献。在这方面,2万多名中国医生远赴发展中国家和贫困落后国家救助病患,特别是与西非疫区人民并肩努力,取得抗击埃博拉疫情的全面胜利,实现了习近平总书记“零感染,打胜仗”的要求,成为“大爱无疆”的生动写照,成为了新时代的白求恩,为人类健康事业贡献出了中国力量。
传统医学通“卫生”,古代医书往往冠以《卫生宝鉴》 《卫生家宝》之名的不计其数。传统医学产生于生产力水平相对低下的封建社会,医疗行为的目的主要是考虑如何消除疾病,延续生命。随着历史的变迁,时代的进步,社会经济长足的发展保障了生命的繁衍生息,人民的健康水平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人民已不仅仅满足只是简单的活着,人民期盼更好的医疗,对生命质量提出了更高的诉求。因此,党的十八大以来,党和政府就提出把提高人民健康水平作为党和政府工作的重要任务,维护人民健康权益已占据我党执政为民的重要位置,从解决人民群众看病难、看病贵到“健康中国”国家战略提出的把以治病为中心转变为以人民健康为中心,一个个响亮的决策、美好的愿景都是对广大医务工作者的激励和鞭策,健康路上、护卫生命、健康引航,彰显了中国医疗自信。
传统医德以“人”为出发点,突出强调了医学的“人性”,为中华民族乃至整个人类社会的健康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深刻影响着当代医者的行医实践。在现代医疗实践的背景下,传统医德需要与现代医学职业精神相适应,与社会医疗相互协调,才能显示出其历久弥新的生命力和穿透力[8]。医学职业精神要不断继承传统医德的优秀内核,并对其进行时代及实践基础上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这样既是对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弘扬,又能够产生出具有丰富内涵的现代医学职业精神的文明硕果,助力中国医药卫生事业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