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湘德
美国以中国为对手的共识(包括研究界、政界、国会、军方),已基本形成,但是行动还很难形成。因为美国现实利益分散化,包括各州、各参议员的利益均不同,因此很难形成一致行动。
但是,不可否认,中美关系已经到了一个拐点:竞争成为主题。对这一点,中方应该有清醒认识。中国一直在讲:我们希望合作,避免对抗,但现在的情况是,美国基本不提合作。所以,中美关系拐点已经出现:求合作而不得,对抗又不可。因此可以说,当前中美就处在这样较为尴尬的时期。但是,这又是一个基本政治现实。
中方除了要继续寻求中美合作之外,政策以及战略的立脚点一定要找好。也就是說,要做好中美不合作的应对。
鉴于以上情况,现在中美关系需要考虑从顶层有所设计。适时调整距离,避免正面对撞。如果以前是寻求合作、管控危机,现在应该有一个基本战略走向判断:要渐行渐远。为什么?以前在美国主导下的全球体系,中国既享受到好处,又做出贡献。但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这个体系事实上开始分裂和走向解体。
在这种情况下,中美慢慢分开,是中国长大的必然结果。原来,中国是美国体系下的一员,但现在已经长到与美国体系并行的状态。不管是否愿意,由于中国原有产业结构、政治意向、安全等,已经成为一个“体”,这个“体”是美国的那个“体”容纳不下的。
这种情况下,中美两艘大船最好的方式是调整距离。中国对美要有合作不成、渐行渐远的打算。这应该成为我们的基本战略选择,中国要有相应心理准备。
如果是这样,那么中国对美战略核心用一个字概括,就是熬。从策略上而言,很多事情要拖。比如台湾问题,原则上不能让对方碰触底线。但是很多事情根本不会按照中方的预想节奏走,最后恐怕就得熬。
中美关系恐怕要熬上10年差不多。因为存在一个量化指标,10年之后,中国有可能成为第一大经济体,而特朗普也已下台。所以,这恐怕是中美关系非常重要的战略支点。
笔者写了一本书,《币缘论》。在以前,“地缘政治”“地缘冲突”概念为人熟知,并大量存在。尤其在工业时代,市场和资源地的占领都是国家主要利益形态的代表。就像黑格尔讲的,“国家是走在地上的神”。而在今天,国家更多的利益形态则是表现到货币金融上。
美国的国家利益形态,或称国家生态,大量都表现在货币经营上。然后,围绕核心国际货币体系,形成国际关系。在这一点上,中国的货币国际化,实际就是在建立自己的“币缘圈”。虽然目前很多往外走的金融企业并没有这样的政治和思想自觉,但今后是需要的,因为国际大国都是这样建立起来的。
历史上看,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从美洲拉回白银,随后荷兰人独立与之打了30年战争,大多现在的银行股份公司,都是那时候建立起来的。即用西班牙人的钱,建立起了荷兰的金融机构。随后,英荷战争打起时,英国遇到工业革命,其股权市场上68%的股票控制权由荷兰人掌握,因此荷兰人又分享了英国工业革命的成果;同时,英国在美国投资超过了50%,因此英国也分享了美国的发展成果。
因此,金融和货币在一定时候可以成为大国合作的纽带。中美一定要激烈博弈一段时期,到最后,很可能又通过币缘联系形成某种利益关系,而导致不会大破局,还有可能在币缘政治纽带的帮助下,建立新的世界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