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树化20世纪30年代在杭州谱写的钢琴曲——新见李树化十二首钢琴曲手稿的研究（上）

文 /梁茂春

小 引

2017年12月，我突然得到了鼓浪屿作家欧阳鹭英给我的她从法国里昂图书馆找回来的李树化的钢琴曲手稿十余种，这让我喜出望外，异常兴奋！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2017年的12月11日，我和蔡良玉应邀到厦门集美的华侨大学音乐舞蹈学院讲学。去厦门之前我给欧阳鹭英打电话，告诉她我们将到厦门的消息，并表示希望能够见面。她在电话那头回答，“我12日就要去欧洲旅行，我们只能在11日见面。我请人从法国里昂图书馆里复印了很多李树化的材料，有很多是五线谱的材料，正想请你来看一看”。

欧阳鹭英是我们在厦门新结识的朋友。从2015年4月开始，在她真诚、热情的帮助下，我和几位厦门的同行学者进一步揭开了中国音乐史上那段像迷雾一般的李树化的历史。①这一次见面，又会有什么新的收获呢？我充满了期待。

遵照欧阳鹭英的建议，12月11日中午我们去了欧阳鹭英的家。她热情地拿出了从里昂图书馆复印回来的一大堆资料，并告诉我们：“前几年，有一位研究林风眠的学者—徐宗帅老师，要到里昂图书馆从李丹妮捐赠的大批资料中查寻林风眠的资料，我就拜托他代我查询李树化的资料。查阅这批资料，里昂图书馆要求必须要有李丹妮的亲自委托，我也按照该馆的规定，办好了李丹妮的亲笔委托书。2017年5月，徐宗帅老师来厦门看望李丹妮时带来了一大摞李树化的复印资料，之后又寄来了一批复印件。材料全部在这里。这批材料中有许多五线谱的曲谱，你可以带回去仔细研究。这有许多珍贵的资料，足可以出版一本关于李树化的书了。关于李树化的生平由我来写，音乐作品的分析由你来写。我们来合作。”我当即欣然同意。

我们从大堆的复印资料中迅速翻阅和挑选，凡是五线谱的曲谱，就挑出来，最后竟挑出了两百多页！当时由于时间匆忙，完全没有顾及查看都是什么内容，只觉得是沉甸甸的一包。欧阳鹭英十分慷慨地让我们全部带了回来。

回到北京之后，当我们打开这两百多页乐谱手稿仔细阅读时，竟然发现了许多李树化亲笔抄写的整齐的钢琴曲，而且有十多首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这不啻是发现了李树化一个未知的艺术宝库。其收获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和期待！

当然，这批资料中还有李树化的艺术歌曲作品、合唱作品、小提琴和钢琴作品、四重奏等室内乐作品等。我的这篇文章首先介绍他的钢琴作品，其他体裁的作品暂不涉及。

李树化曾发表过的四首钢琴曲

在进入分析这批手稿之前，我先将李树化的基本情况和他曾经发表过的四首钢琴小曲作一简要的介绍。

李树化（1901—1991），祖籍广东梅县人，出生于泰国北柳的一个华侨家庭。1919年到法国勤工俭学，1921年入里昂国立音乐院学习钢琴，1925年毕业后回国，在北京“艺专”和北京师范学校艺术科教授钢琴，是老志诚的钢琴老师。1928年，他和同乡兼挚友、画家林风眠一起到杭州，参与组建杭州“国立”艺术院的活动。1930年，艺术院改为杭州艺术专门学校，李树化任教授和音乐系主任。这时他曾教过洪士銈、张权、莫桂新等人。②

2018年是杭州“国立”艺术院成立90周年。那时艺术院有音乐系，系主任就是李树化。当美术界纪念艺术院成立90周年、纪念首任院长林风眠的大型活动在全国开展得如火如荼的时候，音乐界的活动却显得销声匿迹，冷冷清清。这显得很不正常，也不公平。

我的这篇文章将要提到的十六首钢琴曲，以及李树化的其他许多音乐作品，都是他在杭州“国立”艺术院工作期间完成的，这些作品都是艺术院的重要学术成果，也是艺术院的骄傲，是杭州音乐史上的光荣。

在我们发现这一批李树化的钢琴曲手稿之前，我们只知道李树化的钢琴曲共有四首，都是他到杭州之后在西湖边上的创作。它们的标题和创作时间具体如下：《湖上春梦》（1928，题赠蔡威廉）、《艺术运动》（1929，后来曾改名为《胜利进行曲》）、《林间》（1930）、《感旧》（1932）。

钢琴曲《湖上春梦》的题材就有明确的西湖背景，小曲抒发了李树化初到西湖之后的舒畅心情。蔡威廉是蔡元培的女儿，美术史专家，此前曾留学法国。1928年也应林风眠的邀请一起到杭州创办“国立”艺术院，开展新艺术运动。《湖上春梦》的音乐风格是西洋化的，具有浪漫主义曲风。

《艺术运动》一曲表现了年轻艺术家们的艺术幻想和创新追求，他们一到杭州，林风眠就组织了一个“艺术运动社”，开展了丰富多彩、大胆激进的新艺术活动，成员主要是艺术院的师生，目的是提倡现代美术。钢琴曲《艺术运动》是一首进行曲，它以热情奋发的动力，表现了年轻人勇往直前的精神面貌。调性是西方的和声小调，和声是典型的功能和声，曲中采用了许多七和弦，还有一些不和协的音响突出了年轻人勇猛的冲击力。

以上两首钢琴曲的乐谱最初发表在1930年出版的《树化歌曲集I》中，由上海三民公司出版。

《林间》是一首歌颂大自然的浪漫曲，西湖边高树亭亭，城隍山翠竹繁荫，在林中的柳浪松涛中，在路旁的幽兰暗香中，作曲家充分享受大自然的慷慨。这首《林间》的乐谱发表在《音乐教育》第三卷第一期（1935年1月）上。

《感旧》是李树化阅读李煜的《虞美人·感旧》一词后谱写的钢琴曲，1932年出版过单行本（出版社不详）。李树化在乐谱的《附言》中写道：“左手所奏旋律，即模拟后主词意。”曲调低回忧伤，情绪悲痛难诉。“问君能有几多愁，恰如一江春水向东流”（李煜《虞美人·感旧》）。乐曲的旋律具有五声性特点，音乐风格中包含了对民族韵律的追求和探索。这首钢琴曲将典雅精美的法国钢琴艺术风格和中国文人音乐意韵进行了调和交融。

关于这四首钢琴小曲的音乐分析，我们曾在《中国钢琴音乐的拓荒者—新发现的早期钢琴家李树化的照片史料》一文③中有简单的艺术分析，可供读者参考。

新发现的标有创作时间的三首钢琴曲

认真、细致检读这批珍贵的手稿，从中发现了我们从未见到过的李树化的钢琴曲有如下十二首，它们是：《如此温柔》（1930）、《劳动舞曲》（1932）、《钱塘江幻想曲》（1934）、《春—湖上》、《夏—山间笛韵》、《秋—丰收》、《冬—年终欢舞》、《礼》、《乐》、《即席作》（Impromptu）、《紧张之夜》，另有一首钢琴曲《无题》。

前三首作品在手稿上标有明确的创作年代，后九首作品没有标示创作的具体时间。这一批手稿使我们对李树化的钢琴创作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先将手稿上标有创作时间的三首钢琴曲作一艺术分析。

1.《如此温柔》

从这批资料中寻找到的钢琴曲《如此温柔》的手稿有两个手抄版本，一个是没有标题的，另一个既有标题和副标题，还标有创作的时间。

例1 《如此温柔》手稿的开始部分

例1即是《如此温柔》的标题和开始部分。上面写道：“赠燕妮 如此温柔 李树化 一九三○年耶稣诞节。”这几个字提供了颇为丰富的信息，“赠燕妮”是副标题，《如此温柔》是正标题。“一九三○年耶稣诞节”说明这首小曲创作于1930年12月25日圣诞节。

燕妮是李树化的法国籍妻子。她的全名是珍妮·夏纳（1903—1995，见照片1），比李树化小两岁。珍妮是一位虔诚的天主教徒，她的父亲是瓦斯厂工人，母亲是裁缝，住在里昂近郊的维乐班市，珍妮14岁到纪来（Gilet）针织漂染厂做工。李树化于1919年18岁时到法国留学，1921年9月考入里昂中法大学，同时又在里昂音乐院学习。这时他认识了年轻的法国姑娘珍妮，他们相恋后于1926年在里昂结婚。

1926年，林风眠从法国学成回国，担任“国立”北京艺专校长。不久后，林风眠向李树化发出邀请，请他到北京艺专任教。李树化应邀携妻子于1926年12月离开里昂，1927年2月到北京赴任。

照片1 年轻的珍妮在法国时的照片

照片2 李树化在回国的轮船上与友人合影

照片2是李树化在回国的轮船上与友人合影，左起是李树化和妻子珍妮。他们到北京后不久，珍妮在1927年5月生下了一个女儿，名叫李丹妮。

李树化在北京工作的时间不长。第二年，即1928年，蔡元培创办了杭州“国立”艺术院，特聘林风眠出任院长兼教授。林风眠又邀请李树化一同到杭州开辟艺术教育工作。李树化欣然同意，带着妻子和不满周岁的女儿，跟随林风眠，举家来到了西子湖畔。

照片3 李树化在杭州“国立”艺术院办公楼前与友人合影

照片3是李树化刚到杭州，在“国立”艺术院办公楼前与友人的合影，草地上坐着的，右起是珍妮、刚满1岁的李丹妮、李树化。

到杭州之后，李树化很快就出现了钢琴曲创作的一个高潮时期：当年就谱写了钢琴曲《湖上春梦》，1929年完成了钢琴曲《艺术运动》，1930年创作了钢琴曲《林间》。这一年的年底，他完成了献给妻子的钢琴曲《如此温柔》，表达了他对妻子的一往深情和感恩。

《如此温柔》的音乐非常优美和温暖，确实“很温柔”。旋律流畅如歌，西洋浪漫曲的风格。例1中前八小节是引子，旋律在右手，左手的伴奏织体是分解和弦，速度是慢板。第一段音乐（A段）的伴奏织体变成了优雅、缓慢的圆舞曲和声。右手的旋律诉讼着温柔和发自内心的真情。速度标记是“慢圆舞曲”。

第二段音乐（B段）转入降A大调，音乐增加了跳动感，旋律进行增加了大跳音程，变得活泼而流畅：

例2 《如此温柔》的第二段音乐（B段）

例2中上行谱中的最后两小节是第二乐段的开始，可以看到伴奏音型增加了切分的感觉，速度也加快了，呈现出一派欢乐和谐的气氛。第三段音乐回到了第一段音乐，即重复了A段的旋律，音乐回到了降E大调的温柔、甜美的氛围。经过四个强烈的和弦，音乐进入了第四段，即“中段”（C段），西方曲式称之为“三声中段”（Trio）的部分。调性又转入降A大调：

例3 《如此温柔》的中段音乐（C段）

这段音乐最为活泼、流动，充满了生机。充分表达了李树化在杭州生活的惬意和舒畅，表现了他对珍妮的真诚感激之情。

中段音乐之后是对前面音乐的全部反复，即又重复了A和B段的音乐。奏完B段之后，音乐直接进入“结尾”（Coda）。结尾的八小节音乐，完全重复引子的音乐，在弱音量中结束全曲，结束在温馨甜美的意境中，余音绕梁。这是真正的“首尾呼应”。

李树化的这一首《如此温柔》在中国早期钢琴曲中是较为特别的一首，特别在于它的私密性内容和情感。这是他敬献给爱妻的一首“情歌”，既有西方浪漫主义情调，也兼有中国传统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意愿。虽然是谱写在“圣诞节”期间，但是音乐并没有明显的宗教情绪，而是非常人性化和世俗化的表达。正是由于它的这个特点，所以李树化并没有将其公开发表，而是深深地收藏在自己的手稿中。西方浪漫主义音乐（尤其是钢琴音乐）中大都隐含着人类深沉而私密的情感，高尚的人文主义因素深蕴其中，这正是可贵之处。

在中国早期钢琴创作中，曾经有过萧友梅的《夜曲》（1916），还有过唐学咏献给母亲的钢琴曲《怀母》（1926），李树化也谱写过献给友人的钢琴曲《湖上春梦》（1928），而献给妻子的钢琴曲，李树化的《如此温柔》算是第一首，在中国钢琴曲的创作题材上是一个开创。

从曲式结构来分析，《如此温柔》是一首带有回旋曲特点的复三部曲式，ABA构成了第一个复乐段，C为对比性的中段，再现的ABA算是复三部曲式的第三部分。它的回旋性特点表现在：如果把每一个乐段连续排下来，它的结构就是ABACABA。A乐段就成了回旋曲的主部主题，反复出现了四次。而这个乐段的音乐，正是温柔、甜美的主旨之所在，正是李树化想要反复表达和赞颂的内容，是他想再三唱给妻子的内心的歌。

2.《劳动舞曲》

钢琴曲《劳动舞曲》谱写于1932年，手稿上有一个副标题：以劳动者呼喊之“夯育”二字为主题。

例4 《劳动舞曲》手稿的前三行

在劳动号子的引领之下，钢琴的左手是一个强而有力的固定节奏，右手部分有一个二声部的旋律，都是劳动节律的呈现。

第二个乐段（B段）就像是一首劳动大军的进行曲，调性转为C大调。右手好像是三个声部的劳动者的合唱，左手是强而有弹性的节奏衬托。音乐雄强，气势宏大，这是李树化钢琴曲中最雄强有力的作品。

例5 《劳动舞曲》手稿的B段

B段音乐反复之后，接着是重复A段的“劳动呼声”。然后进入C段音乐。这一段音乐好像是一位健壮劳动者的“男中音独唱”，左手以壮健、饱满的和声给予衬托：

例6 《劳动舞曲》手稿的C段

C段音乐之后，又反复了ABA段音乐，然后全曲结束。

《劳动舞曲》的音乐结构与《如此温柔》非常接近和类似，也是ABACABA类型的带再现的三段体曲式，并具有回旋曲式特点，两曲所不同的是：《劳动舞曲》没有“结尾”，直接在A段音乐反复后结束。《劳动舞曲》中的A段音乐反复出现了四次，这正是李树化想反复强调的东西—因为A段音乐正是“劳动者呼喊之‘夯育’二字为主题”的音乐段落，“夯育”的劳动号子因素贯穿了全曲，使乐曲成为一首钢琴的“劳动之歌”。

作曲家唐学咏（1900—1991）和李树化一样，也是里昂音乐院的毕业生，他于1930年谱写了一首钢琴曲《流星》。这是一首表现中国底层杂耍艺人卖艺活动的乐曲。《流星》和《劳动舞曲》这两首作品，共同的特点是都表现了对底层民众生活的关切和同情，饱含着非常可贵的人文关爱情怀。

李树化的《劳动舞曲》在音乐风格上可以说是中西结合的表达：主题材料“夯育”的声调显然来自中国劳动者的呼喊，而其他音乐主题却基本上是西方式的，和声更为西化。李树化的追求是“调和中西艺术”，而这首钢琴曲则是他试图表现“劳动者呼声”的一次大胆的努力。

说这首《劳动舞曲》从来没有发表过，好像也不够准确，因为在我此次获得的一批资料中，还看到了这首作品的发表稿，不过发表的时候乐曲的标题改成了《狐步舞曲》。发表的刊物不详，我推测是发表在杭州“国立”艺术院的院刊《亚波罗》20世纪30年代初某期上（此推测待考）。《劳动舞曲》和《狐步舞曲》在标题上相距甚远，但确实是同一首曲子。“狐步舞”是20世纪初产生于美国的一种二拍子舞蹈，《劳动舞曲》从头至尾采用拍，在节奏上两者有共性。《狐步舞曲》虽然发表了，但是没有产生任何历史影响，因此我仍然将它放在新发现的乐曲中来分析，并仍然采用李树化手稿中采用的《劳动舞曲》这个标题。将“劳动”和“狐步舞”联系起来，也可看作是李树化“调和中西艺术”的一种试验。

3.《钱塘江幻想曲》

李树化的钢琴曲《钱塘江幻想曲》谱写于1934年，这在他的手稿上写得非常明确。乐谱右上角的“一九三四，西湖”这几个字虽然曾被用笔画掉，但字迹仍明晰可见。

第8小节的引子和第一乐段（A）都在降E大调（三个降号）上，引子的速度是“缓慢”和“极慢”。第一乐段的速度表情记号是“中庸并富表情”。拍，类似西方的圆舞曲。李树化笔下的钱塘江，是缓缓流动的、美丽、温柔的江水（见例7）。

第二乐段（B，见例8）转入降A大调（四个降号），速度欢快，旋律活泼，连续三度向上的跳进使音乐性格显得开朗和明快。

这一段音乐的旋律，也是“五声性”最为明显的段落。旋律中隐含着江南水乡的明丽欢快和三月桃花烟带雨的钱塘。第三乐段（C）转入降D大调（五个降号），圆舞曲的风格更加明显，音乐轻灵流丽。第四乐段（D）转入降A大调（四个降号），歌舞更加欢畅。第四乐段结束时，音乐从头开始反复第一乐段和第二乐段，并直接连接到第5小节的短小“结尾”（Coda），在活泼、欢快、热烈中结束了全曲。

《钱塘江幻想曲》的曲式为ABCDAB式的六个乐段结构，也可以归纳为带再现的复三部曲式：A、B算一个复乐段，C、D算一个复乐段，再现的A、B是第三个复乐段，加上八小节的引子和五小节的结尾，构成了一个严格对称和平衡的复三部曲式结构。

在李树化的笔下，钱塘江是一条安静温柔的、活泼可爱的江河。他用钢琴曲《钱塘江幻想曲》首次为这条美丽可爱的大江谱写了音乐的“绘画”，如诗、如画，更像是一幅西方的“水彩画”。

《钱塘江幻想曲》谱写于1934年，彼时李树化到杭州工作已经六年，他已成了一个杭州人，以主人翁的态度，热情谱写、热烈歌唱了西湖和钱塘等名水圣湖，用音乐来刻画祖国山水之壮丽和可爱。淼淼西湖，浩浩钱塘，曲院风荷，柳浪闻莺，都是他获得创作灵感的源泉，音乐既表现了西方人尊重自然、亲近自然的情怀，也有中国文人吟赏山水、咏叹人生的胸襟。（待续）

例7 《钱塘江幻想曲》的手稿首页—引子和第一乐段（A）

例8《钱塘江幻想曲》的第二乐段（B）

注 释：

①具体的情况，请参看李未明、杨绿荫、梁茂春三人合写的《中国钢琴音乐的拓荒者—新发现的早期钢琴家李树化的照片史料》一文，载《钢琴艺术》，2015年第7期。

②关于李树化的情况，请参阅张静蔚的《音乐家李树化》一文，载《音乐研究》，2004年第4期。

③同注释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