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摇天低树

吴庆光

“江平月初落，水蒸云帘开。渔舟辞梦远，雪鹭蹁跹来。”这是春秋时节，候鸟白鹭栖息于地连村一处洲岛的景观写照。

通道侗族自治县菁芙洲镇的地连村，是古时的水运重要码头，上游源起汇聚坪坦河、马龙河的双江河流域，下游直通县溪古镇的渠水，再流经靖州、洪江，汇入沅江。每年的春季是地连村最热闹的季节，全体村民全力以赴地举行“祭祀龙王”和“爱鸟季”活动，以图当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作为沅江支流源头之一的地连古码头，有着独特的自然景观。大青石板路从码头穿过村庄，再沿着古驿道伸展到村背后。鹅卵石镶嵌的小巷，把具有微派建筑风格的房屋，分割在几个小区域里，形成东西南北相互呼应的格局。树冠招揽飞云、虬枝戏撩清波的枫杨群，沿着河岸边依次排开，像一群古武者日夜呵护着这方黎民百姓的安宁。

最吸人眼球的还是村上游的那一处洲岛。被清流环绕的小洲岛，如一枚翡翠镶嵌在绣带中，随着日月的清辉闪烁而倍加璀璨。这处东西宽五十余米、南北长约两百余米的小洲岛上，枫杨、水柳围绕着洲岛的周边挺拔而立，粗壮的躯干和茂密的树冠给洲岛送上无限阴凉；发达的根系深深地扎入河床的沙石里，固守着洲岛的领地；树荫下的沙坪，水草、紫云英牵手相伴，绿叶摇曳，姹紫嫣红。

小洲岛的独特环境，为候鸟群构筑了最为安全的栖息之地。每年的春季来临，河水开始上涨，树木花草在乍暖还寒的春风里散发着清香。衔泥垒窝的燕子三三两两地剪空而过，“唧唧啾啾”的声音在洲岛上空组合成跳动的音符。春暖花开，地温回升，早晚间的河面水气蒸腾，雾气悬浮，渔舟的欸乃声在幕雾中或近或远地轻吟，小洲岛孕育着神奇的意境。

群鸟从遥远之地飞来，赶赴小洲岛的春天约会。

水鸭、鸳鸯、鹌鹑、黄鹂、白鹭，一只、两只，一群、两群，不同族群的鸟类从东西南北拢来，从四面八方涌来，把小洲岛装点成鸟类的故乡。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在这众多的鸟类族群里，白鹭，无疑是小洲岛的主角。

大白鹭天生丽质，体型硕长，它们全身洁白的羽毛，犹如高贵的白雪公主。大白鹭属大型涉禽鸟类，体重约有一千克，寿命长达二十余年，喜营巢于高大的树上，抑或芦苇丛中，年繁殖一窝，每窝产卵3～6枚。大白鹭有着尖硬、细长的嘴，如一把尖利的剪刀，能准确无误地从水中捕获到鱼、虾、蛙类等水生动物；大白鹭的双腿修长有力，泛着黄褐色的光泽，长长的爪子收展自如，能单腿立于浅滩的水中，任激流冲刷也纹丝不动；大白鹭的翅膀宽大而遒键，或盘空滑翔，或上下翻飞，且均能任性施为。大白鹭群居性强，大多时候，领头的扑落树枝头，其它的便依次飘落，一瞬间，就把绿叶稀疏的树木魔变为满树的梨花；而当领头的大白鹭展翅升空，其余的就尾随而上，队形不是完全的规整，“一”字形、“人”字型、抑或“三角型”等等，随意在空中翱翔，如果不是飞临近空，看到它们的雪白羽毛，很多时候还以为是翱翔天空的大雁。

中白鹭亦属大型涉禽鸟类，个体比大白鹭略小。白昼或辰昏活动，以水种生物为食，食性以鱼类、蛙及昆虫为主，也食其他小型无脊椎动物。常站在水边或浅水中，用嘴飞快地攫食。

小白鹭属中型涉禽鸟类，体形纤瘦，全身白色。以各种小鱼、黄鳝、泥鳅、蛙、虾、水蛭、蜻蜓幼虫、蝼蛄、蟋蟀、蚂蚁、蛴螬、鞘翅目及鳞翅目幼虫、水生昆虫等动物性食物为食。白天觅食，晚上休息。常飞至离栖息地数里至数十里的水域岸边浅水处涉水觅食，有时亦守候在一定地方等待食物或在附近草地上觅食，偶尔也见栖息于牛背上和啄食牛身上的寄生虫。

据爱鸟人士观察发现，每年的春秋时节，栖息于地连这处小洲岛的大小白鹭约两百余只，其中大白鹭约五十余只，中白鹭近百只，小雪鹭七十余只。鉴于白鹭族群在此洲岛栖息居多且历史悠久，當地乡民把此洲岛称为“白鹭洲”。

通道县山清水秀，溪河纵横，湿地面积广阔，仅坪坦河、临口下乡河汇流到县溪的梨头水域，全长约六十余公里，沿河两岸古树群众多，植被覆盖率达百分之九十以上，水质优良，水生动植物丰富，是鸟禽类常年栖息和季节性候栖的理想场所。

地连这处小洲岛吸引众多白鹭族群栖息，除了独特的自然环境外，还有更为重要的人为因素。自古以来，通道这方山水的黎民百姓崇尚自然，秉承天、地、人合一理念，居住地不能没有水，不能没有“风水林”。水，是生命的源泉，树是栖息的依靠和屏障。是以，保护水资源不受污染，保护古树林不被砍伐，列为地连村村规民约的重要条款，成为家家户户的应尽责任，凡有污染水质和损毁古树的行为，必为千家万户所不齿。在地连，“爱护水质、爱护树木、就是爱护自己”的理念，更是世代传承始终不变。而当优良的生态环境吸引众多飞禽鸟类前来小洲岛栖息和候栖时，“不赶、不吓、不网、不套、不猎”的爱鸟理念，又更深层次地植入人们的血脉中。

“三山半落青山外，一水中分白鹭洲。”、“花开红树乱莺啼，草长平湖白鹭飞。”良禽益鸟是人类的朋友，白鹭更是被人们比作“自由”和“幸福”的象征。我们祈祷青山依旧、绿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