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乾元,冯红伟
(武汉大学 a.马克思主义学院;b.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国实践湖北省协同创新中心,湖北 武汉 430072)
习近平运用辩证唯物主义的思维方法思考生态治理的现实,实现了历史智慧、实践经验和价值取向的高度统一,形成了系统的生态文明思想。从理论与实践、历史与现实、中国与世界等多维向度,厘清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形成逻辑,有助于进一步深化对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整体性认识,提升生态文明行动的自觉性。
习近平指出:“我们在生态环境方面欠账太多了,如果不从现在起就把这项工作紧紧抓起来,将来付出的代价会更大”[1]3。日益严峻的生态困境既是发展的现实问题,也是发展的历史累积问题,是历史存量与现实增量共同作用的结果。
从世界范围看,自工业化以来,西方国家以生态环境的牺牲为代价发展经济,将大量的工业生产和城市生活废弃物,未加科学处理排入人类生活的自然环境之中,最终造成环境污染的大爆发,形成对人类的生存和发展构成严峻挑战的“温室效应”“臭氧空洞”“酸雨”等问题。当今世界,由于产业的转移,原本在西方国家大量存在的环境污染急剧向发展中国家转移和扩散,形成了全球性的环境问题。与1970年代相比,世纪之交的全球生态环境“红灯”频亮,2003年全球陆地生物的数量平均下降了31%,海洋生物下降了23%,淡水生物下降了28%,北极冰盖则比1979年缩减了20%。①数据转引自:格雷姆.泰勒.地球危机[M].赵娟娟,译.海口:海南出版社,2010:44,26.日益恶化的生态环境也引起了世界各国政府和相关部门的普遍担忧,“目前全球环境变化是几百年来最快速的;因此,可能会有意外的情况发生,下一个世纪可能会出现重大的环境变化。与此同时,人类对能源、水和其他非再生资源的消费,就总量和每人平均量而言都日渐增加,即使环境状况维持不变,世界的许多地方也会出现严重的短缺”[2]291。
从自身发展看,我国的生态环境问题也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逐步积累叠加。建国初期,我国生态环境问题主要为水土流失和土地荒漠化,随着大规模经济和社会建设的展开,由于社会生产技术落后的制约,环境问题越来越成为中国发展的瓶颈。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水资源供需矛盾尖锐,饮水安全问题突出,主要污染物排放总量大,环境突发事故增多,环境隐患增加,生态环境问题日益突出。资料显示,我国“单位GDP能耗是发达国家的8到10倍,劳动生产率是发达国家的1/30,污染达到发达国家的30倍,1/3的国土被酸雨覆盖,许多地方甚至达到了‘逢水必污,逢河必干,逢雨必酸’的地步”[3]92。到20世纪末,全国水土流失面积达367万平方公里,约占国土面积的38%;全国荒漠化土地面积达262万平方公里,并且每年还以2 460平方公里的速度扩展;有15%~20%的动植物种类受到威胁,高于世界10%~15%的平均水平,生物多样性受到严重破坏。①数据转引自:全国生态环境建设规划[J].生态农业研究,1999(1):3-10.日益恶化的生态环境严重影响我国的可持续发展和生态环境安全。
“发展起来以后的问题不比不发展时少。”[4]1364生态环境问题历来是中国共产党高度关注的民生问题,其对生态困境日益严峻的认识也在不断深化。建国初期,由于水土流失频繁发生,毛泽东强调“开荒”要以不造成水土流失为限,“在垦荒的时候,必须同保持水土的规划相结合,避免水土流失的危险”[5]369。针对全国荒漠化土地面积不断扩大、影响经济发展的状况,毛泽东提出植树造林,消灭荒地,“在一切可能的地方,均要按规格种起树来,实行绿化”[6]509。改革开放初期,针对1978年桂林漓江严重污染事件,邓小平紧急批示:“桂林漓江的水污染得很厉害,要下决心把它治理好。造成水污染的工厂要关掉。‘桂林山水甲天下’,水不干净怎么行?”[7]397针对黑龙江过度开荒问题,邓小平指出,世界上一些国家由于开荒带来风沙等自然环境恶化的情况说明,搞大面积开荒得不偿失,很危险,开荒要非常慎重。为了彻底解决环境问题,邓小平推动将保护环境确立为国家的基本国策并纳入了法制化建设轨道。世纪之交,借鉴世界上发达国家经济和环境发展变化的历程,江泽民指出“许多经济发达国家走了一条严重浪费资源、先污染后治理的路子”[8]533,是人类历史上严重深刻的教训,中国要从环境脆弱、资源相对不足的实际出发,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把生产发展、生活富裕和生态良好有机统一起来,决不能走人口增长失控、过度消耗资源、破坏生态环境的发展道路。2004年,胡锦涛要求全党同志“必须清醒地看到,我国人口多、资源人均占有量少的国情不会改变,非再生性资源储量和可用量不断减少的趋势不会改变,资源环境对经济增长制约作用越来越大,人民群众对生态环境质量的要求也必然越来越高。从长远看,经济发展和人口资源环境的矛盾会越来越突出,可持续发展的压力会越来越大”[9]855,提出“发展经济要充分考虑自然的承载能力和承受能力”[9]853,坚决摒弃“对自然界不能只讲索取不讲投入、只讲利用不讲建设”[9]853的理念,彻底改变只追求经济增长,不顾环境保护、资源节约的粗放型增长方式。党的十七大把“生态文明”作为一项战略任务写入党的政治报告,提出通过生态文明建设,实现经济增长方式和社会消费方式的转变,构建能源资源节约与生态环境保护相统一的增长方式和消费模式。
“生态兴则文明兴,生态衰则文明衰”,生态文明建设事关人民群众根本利益和中华民族永续发展。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多次强调“全党同志都要清醒认识保护生态环境、治理环境污染的紧迫性和艰巨性,清醒认识加强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性和必要性”[1]7,生态文明建设的战略地位更加明确,形成了将生态文明建设融入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的整体布局和生态经济、生态制度、生态文化、生态安全、自然环境相统一的治理格局。
以问题为导向,着眼于从根本上解决长期困扰人类发展的生态环境现实问题,是中国共产党人处理人与自然关系的出发点,也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基本出发点。
“实践是理论之源”,任何一种理论的生成都是实践的积累和经验的总结。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形成,是他长期基层实践和治国理政经验的总结和提升。从插队陕北到主政正定、福建、浙江和上海,再到领导治国理政,习近平结合地方实际,把握时代条件,在对地方生态环境治理实践中,不断总结思考,最终形成了以人民为发展中心的生态文明思想。
在长期主政地方的实践中,习近平始终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深入开展调查研究,立足地方实际,提出了一系列具有前瞻性的生态环境建设理念、思路和方法,蕴含着生态文明思想智慧。
陕西插队期间,习近平从民生角度思考生态环境问题,将农村环境的整治视为一项重大民生工程。为了改善当地脏乱差的生活环境和生态环境,以“厕所革命”作为突破口,带领村民修厕所、办沼气,他指出:“解决好厕所问题在新农村建设中具有标志性意义,要因地制宜做好厕所下水道管网建设和农村污水处理”[1]89,同时要因地制宜搞好综合整治工作,“改变农村许多地方污水乱排、垃圾乱扔、秸秆乱烧的脏乱差状况,给农民一个干净整洁的生活环境”[1]89。习近平在陕西插队期间对民生的关注和环境整治的推动,成为他关注生态问题的实践起始。
主政正定期间,习近平把农业生产、生态环境建设和人口控制统一起来,明确提出农业生产要实现自然资源利用、生态环境保护和人口增长控制的统一。他指出,正定“在合理利用自然资源、保持良好的生态环境、严格控制人口增长的三大前提下搞农业”[10]137,发展“半城郊型”农业经济,建设生态和经济都呈良性循环的农业生态-经济系统。他既反对不顾生态保护、片面发展经济的“竭泽而渔”生产方式,也反对以生态保护为由、追求经济水平低的“缘木求鱼”生活方式,坚持发展与保护的有机统一,“实现经济社会发展与人口、资源、环境相协调,不断提高资源利用水平,加快构建绿色生产体系”[1]19,推动形成绿色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
主政福建、浙江期间,习近平统筹考虑经济、社会、文化以及生态发展问题,提出并实践一系列生态经济建设工程。在福建时,习近平将环境质量纳入民生福祉,指出环境质量是衡量人民群众生活质量的重要指标之一,“环境质量作为生活质量的重要组成部分,必须与经济增长相适应”[11]。他从福建各地区生态资源多样性的实际出发,从生态资源是宝贵的经济财富,要把生态优势、资源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产业优势的认识出发,提出区域发展的生态多样化道路的构想,指出“森林是水库、钱库、粮库”,闽东要以振兴林业为主,闽北山区以发展生态农业为主。后来在浙江工作时,习近平进一步强调生态资源的经济价值,认为良好的生态环境可以转变为强大的生产力,“破坏生态环境就是破坏生产力,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12]186,从保护和发展生产力的高度重视和改善生态环境;他从人与自然和谐、经济与社会和谐的高度,指出经济发展不是单纯讲经济效益,而是要达到社会、经济、生态三者的效益协调,提出既要绿水青山,又要金山银山。为了避免重蹈“先污染后治理”发展老路的覆辙,习近平还注重发挥“顶层设计”的导向作用,从政治导向上引导地方政府转变发展思路,认为“不重视生态的政府是不清醒的政府,不重视生态的领导是不称职的领导”[12]186。在这一政治理念推动下,浙江于2003年6月启动“千村示范、万村整治”工程,从处理农村垃圾问题入手,以改善农村生态环境、提高农民生活质量为核心,突出民意导向、趋势导向、目标导向,使农村面貌焕然一新,村民们得以在优美的环境中生产生活。习近平还注重公民生态意识的培育,极力倡导人们树立合理消费、适度消费的消费观念和消费行为,增强环保意识,认为环境保护要靠自觉自为,建设生态省、打造“绿色浙江”,必须建立在广大群众普遍认同和自觉自为的基础之上,使环境保护成为全社会的自觉行动。
习近平主政地方的生态环境实践和思考,既为福建、浙江两地的生态环境保护和生态文明建设提供了行动方案和思想向导,也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绿色发展理念和强化公民环境意识等重要思想的形成奠定了实践基础。后来,他在担任中央领导时,要求各省市从自身实际出发,着力推进环境问题解决,狠抓节能减排目标的实现,大力发展循环经济,增强可持续发展能力并将“生态环境是否得到保护”作为干部考评机制的内容之一,确保“节能减排和环境保护、规范和节约用地”等措施切实落到实处。提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既要发展经济,又要保护环境;既要关注利用自然为人类造福,又要注重人与自然和谐发展;既要解决发展不够的问题,又要解决可持续发展的问题;既要追求科技程度高,又要强调绿色内涵深。提出按照系统工程思路,统筹考虑生态环境保护与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的协调统一,反对“竭泽而渔”的发展方式,最终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等等,正是对曾经主政地方时实践经验的进一步深化。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包含着丰富的生态智慧,不仅为古人处理人与自然关系提供了重要依据,“也为中华文明提供了重要内容,为人类文明作出了重大贡献”[13]3。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不仅是对实践经验的总结升华,而且是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蕴含的生态智慧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
中国先民在长期的社会生产劳动中,积累了处理人类社会与自然关系的丰富经验,形成了包括自然观、生产观、财富观、治理观等在内的丰富的生态智慧。
中国古代先贤认为自然是生命之源,人是自然的产物,自然令人快乐,因此倡导天人合一,道法自然。孔子的“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孟子的“仁民而爱物”,庄子的“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佛家的“天地与我同根,万物与我一体”等思想均体现了“天人合一”的生态智慧观。对于道法自然,《老子》中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荀子》中说“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阴阳学家说“序四时之顺”,这些观念都强调人类要按照大自然规律活动。“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哲理思想至今仍给人以深刻警示和启迪。习近平在汲取古人智慧的基础上创造性地提出建设生态文明,首先要转变人的观念,调整人的行为,反对一味地改变自然、征服自然,“要做到人与自然和谐,天人合一,不要试图征服老天爷”[1]24。
自然资源的有限性和不可再生性制约着社会生产,古人对于自然资源的开采始终坚持取之以时,用之有度。“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草木荣华滋硕之时,则斧斤不入山林,不夭其生,不绝其长也;鼋鼍、鱼、鳖、鳅鳝孕别之时,罔罟毒药不入泽,不夭其生,不绝其长也。”“草木未落,斧斤不入山林”等等,体现了古人对于自然资源的开发“取之以时,顺天应时”的智慧。孔子的“子钓而不纲,戈不射宿”,《吕氏春秋》主张“竭泽而渔,岂不获得?而明年无鱼;焚薮而田,岂不获得?而明年无兽”,墨子的“节俭则昌,淫逸则亡”,“天育物有时,地生财有限”,生态环境没有替代品的思想,则反映自然资源开发的有限性原则,至今仍闪耀着真理的光辉。习近平强调要“树立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的生态文明理念,坚持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基本国策,坚持节约优先、保护优先、自然恢复为主的方针”[1]19,实现了古今智慧的交融汇通。
中国古代先民已经意识到自然资源的经济价值,将山林视为财富之源。西周时期就出现“问君之富,数地以对,山泽之所出”和“土之有山川,财用于是乎出”的自然财富观念,春秋时期管仲提出“山泽林薮,天财之所出”“山不童而用赡,泽不弊而养足”,认为山川林泽是很重要的经济资源的观念,《淮南子》倡导“地有财,不忧民之贫也”的财富公平观,等等,既将山川林泽看作是自然财富、生态财富,又将其看作为社会财富、经济财富。习近平“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财富观,是对中国传统财富观念的创造性发展。
在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时,中国古人特别注重系统思维的运用,将“天、地、人”作为一个整体,协调处理各种复杂的人地关系。“上得天时,下得地利,中得人和,则财货浑浑如泉涌,仿仿如河海,暴暴如丘山”,反之,“上失天时,下失地利,中失人和”就会“天下熬然,若烧若焦”。在水资源的开发利用中,讲究“治河之法,当观其全”,应统筹河流上、中、下游的关系,加强整体维护。古人将生态作为各要素之间相互依存、紧密联系的统一自然系统,至今仍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习近平反对各自为战、各管一摊的做法,主张生态文明建设要转变观念,转换思路,“统筹兼顾、整体施策、多措并举,全方位、全地域、全过程开展生态文明建设”[14],从系统工程角度出发,运用整体性思维开辟生态文明建设的新路径,以实现生态环境质量的持续改善和根本好转,是对中国古代系统思维方法的创新性发展。
中华文明五千年传承所积淀的质朴睿智的自然观、取之以时用之有度的生产观、人与自然相依的生活观等生态智慧,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文化基因,是生态文明建设的深厚文化底蕴。
生态环境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根基,其变化直接影响着人民群众的生活质量和人类文明的兴衰演替。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始终关切人民需要,立足国内创造良好生产生活环境,放眼世界倡导全球共谋生态文明建设,致力于寻求全球环境问题的解决方案,为全球生态安全作出贡献。
随着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人民群众对优美生态环境的需要日益上升,为了满足人民群众的这一需要,切实提升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始终将生态文明建设作为治国理政的重点之一,看作是关系民生的重大社会问题。2012年以来,习近平多次强调环境就是民生,积极回应人民群众的期盼。党中央通过全面深化改革,不断加强生态文明顶层设计和制度体系建设,大力推动绿色发展。为解决环境污染这一影响群众生活的突出问题,习近平强调要集中优势兵力,采取有效措施,坚决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为让城乡环境更宜居,人民生活更美好,习近平强调要践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将人民群众对优美生态环境的需要作为生态文明建设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坚持生态惠民、生态利民、生态为民”[14],既要努力解决好空气污染、水污染、土壤污染等损害群众健康的突出环境问题,又要在实现社会公平正义的基础上大力转化、创造和培育更多优质生态产品,从而建设一个宜产、宜居的美丽中国。
当今的国际社会日益成为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面对复杂的世界形势和全球性问题,任何国家都不可能独善其身,生态文明建设也不再是单纯一国的问题。应对生态环境的挑战,非一国之力,更非一日之功。只有各国团结协作,树立起生态命运共同体意识,坚持共商共建共享,才能保护好地球这一人类唯一的生存家园。习近平呼吁各国人民同心协力,共建清洁美丽的世界,共谋生态环境问题的解决方案。习近平在2018年全国生态环境保护大会上从生态文明建设关乎人类命运的战略高度出发,又重申“建设绿色家园是人类共同的梦想,保护生态环境、应对气候变化需要世界各国同舟共济、共同努力”[14],为人类未来发展和环境保护指明方向。我国作为全球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参与者、贡献者、引领者,以实际行动积极推进全球生态的共建共享。相继颁布《关于推进绿色“一带一路”建设的指导意见》和《“一带一路”生态环境保护合作规划》,倡导绿色发展理念,深化“一带一路”环保合作机制,加大生态环境保护力度。在第一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上,习近平又提出“设立生态环保大数据服务平台,倡议建立‘一带一路’绿色发展国际联盟”,主动承担大国责任,推动构建绿色、低碳、可持续的环境价值链,致力于打造“绿色丝绸之路”,让生态文明的理念和实践造福沿线各国人民。
从人民需要和人类命运出发,习近平提出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中国方案”,彰显了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重任担当和人类情怀。
实践、现实、历史是物质世界运动发展的客观性存在,人们因思维方式的差异而对世界的历史与现实、实践与评价的不同,往往形成不同的思想理论观点和理论体系。思维方式及其对实践、历史和现实的理解与评价,是形成一种思想理论的重要机制。作为一个具有深厚理论修养的马克思主义者,习近平对马克思主义思想方法的科学运用,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形成不可忽视的一个重要因素。
以辩证思维为指导,既统筹兼顾又重点突出,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形成的首要思想方法。辩证思维的核心要义是坚持“两点论”与“重点论”相结合,既科学把握事物之间的联系,统筹兼顾,又抓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找准重点、抓住关键。在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形成过程中,辩证思维占据重要地位。
1.统筹兼顾,整体施治
在生态文明建设的理念上,习近平主张按照系统思路,运用整体性思维建设生态文明。针对一些人将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对立起来的做法,习近平提出要系统全面地看问题,经济建设和环境保护二者可以兼顾发展,要实现经济和生态效益的协调统一,既要绿水青山,也要金山银山。基于对生态系统是一个有机生命躯体的认识,习近平主张“要用系统论的思想方法看问题”[1]56,统筹协调好山、水、林、田、湖、草等生态要素之间的关系,从整体上开展生态环境保护建设。
2.突出重点,精准施策
在生态文明建设的实践上,习近平强调生态文明建设进行顶层设计时,要突出重点,因地制宜,因时施策。习近平在地方工作时因地制宜,提出了各个地方的建设重点。在正定工作时,习近平提出生态文明建设重点在发展“生态农业”;主政福建时,习近平提出重点要解决林权体制改革、城乡环境治理等问题;主政浙江时,习近平强调重点是要培育和发展一批低污染、低消耗、高产出的特色产业群。到中央领导岗位后,习近平又着重根据人民群众关心的大事要事,分别制定不同时段的生态环境治理目标。2013年,习近平强调生态文明建设的重点是要集中力量优先解决好空气污染、水污染、土壤污染等损害群众健康的突出环境问题,2017年又再次强调要突出抓重点,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对于具体的治理领域,如水污染问题,习近平强调治水要分清主次、找准关键,“从观念、意识、措施等各方面都要把节水放在优先位置”[1]54。
以辩证思维为导向,既统筹兼顾又重点突出,将历史与现实、整体与局部有机结合,既加强顶层设计又落实重点部署,精准施策,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重要方法论特征。
以底线思维为保障,确保治理成效,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形成的实践性特色。底线思维要求人们想问题、做事情时以最低限度为基本导向,同时又要发挥主观能动性,调控事物朝着预定目标发展,努力争取最好结果。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中始终贯穿着民生底线、制度底线、环境底线等生态底线思维。
1.民生底线
生态环境既是关系民生的社会问题,又是关系党执政的政治问题,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重要民生底线。习近平始终坚持民本思维,坚守人民群众对优美生态环境需要。主政地方时,他多次强调生态建设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人民群众喝上干净的水,呼吸上清洁的空气,吃上放心的食物”[12]190。随着人民群众对良好生态环境的需求越来越迫切,2013年,习近平提出良好生态环境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这明确而又科学地奠定了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的立足点”[15],要求全党“必须顺应人民群众对良好生态环境的期待,推动形成绿色低碳循环发展新方式,并从中创造新的增长点”[16]232。在人类环境发展问题上,他提出生态环境建设应从发展中国家的国情出发,充分考虑发展中国家人民的利益和需求,不能妨碍发展中国家消除贫困、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合理需求。
2.制度底线
生态文明建设是一项系统工程,必须加强制度建设。制度具有刚性约束作用,是生态文明建设不可触碰的“高压线”。主政地方时,习近平主张将制度建设融入到生态文明建设中。完善法规体系,健全法律制度,将循环经济纳入法制化轨道;完善水资源价格形成机制,建立健全生态补偿机制以更好保护生态资源。面对我国生态环境问题的严峻考验,习近平明确提出“保护生态环境必须依靠制度”[1]99。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先后提出要建立领导干部环境责任追究制度,建立健全资源生态环境管理制度和国土空间开发保护制度、入海污染总量控制制度,健全国家自然资源资产管理体制,完善农产品产地环境监测网络,建立大气环境承载能力监测预警机制,完善水治理体制和环境监测监察执法管理体制等,从目标体系、考核办法、奖惩机制等方面建构起制度化的管理体系,为生态文明建设提供目标导向和行为约束。习近平在国际上呼吁各国要遵循《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巴黎协定》等条例、文件的基本原则,从法律制度方面推进生态环境建设。
3.环境底线
人因自然而生,对自然的破坏定会遭到大自然的报复,最终伤及人类自身。守住环境底线,才能守住发展底线。地方工作期间,对于盛行的“经济发展付出一些生态环境代价在所难免”的观点,习近平给予严肃批评,指出“任何形式的开发利用都要在保护生态的前提下进行”。党的十八大后,为了实现生态环境的根本好转,习近平提出要加快划定并严守生态保护红线、环境质量底线、资源利用上线三条红线以构建起生态安全保障体系,并多次强调要“把不损害生态环境作为发展的底线”,要牢固树立生态红线的观念,“因地制宜,发挥优势,补足短板”[17]。在生态环境保护问题上,任何触碰环境底线的行为都应该受到惩罚。
马克思主义的思想方法,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形成的根本方法论。习近平运用马克思主义的思想方法,科学分析社会主义建设的现实问题,洞悉国际经济政治发展大势,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借鉴人类历史上优秀的生态智慧,推进了马克思主义生态观的发展。马克思主义科学思想方法,贯穿于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整个理论体系,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形成的思想方法向度。
总之,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形成是历史与逻辑的统一,理论与实践的统一。日益严峻的生态环境,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目标之“的”,主政地方以及治国理政的经历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实践之基,中华五千多年文明积淀的生态智慧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文化之源,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和世界发展的前途命运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价值之根,而马克思主义科学思想方法则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智慧之“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