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文珺 伍玥
[关键词] 中部地区;中部崛起;区域政策演变;区域合作;区域发展战略
[中图分类号] F293.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2-8129(2019)01-0075-06
当前随着国际国内形势发展的变化,我国区域经济发展呈现出新趋势和新特征。主要体现在,一是区域发展总体格局在扩大内需和对外开放两个维度上增添了空间感和層次感,基本形成了“四大板块+三大经济带”纵横交织、海陆统筹的总体战略框架,未来区域间要素的自由流动性和市场的深入融合度将进一步增强,区域经济间的利益格局也将实现由边界分明向利益交织、相互依存的状态进行演变[1];二是区域经济空间结构从集聚发展向协调发展转变,以城市群为核心、以重要的中心城市为节点的多极网格化支撑模式正在形成;三是区域合作机制将实现新突破,跨行政区、跨区域板块的经济合作将更加密集,通过改革创新打破行政壁垒推进区域协同发展将是未来相当长一段时期我国区域经济合作的探索方向[2];四是区域经济增长动力面临转换,在新一代技术革命深入推进和资源环境约束力度不断加强的双重推动下,建立在新要素禀赋基础上的生产方式、聚集方式才是未来推动区域经济增长的关键动力,以要素驱动为主的增长模式已开始向以创新驱动为主的增长模式进行转型升级;五是区域发展政策差异化、个性化诉求更加明显,随着当前板块间及板块内区域发展分化形势的加剧,在区域发展特色逐步凸显的同时,以针对性、差异化为特色的区域发展政策与发展制度的改革创新势在必行。在新的区域经济发展形势下,中部地区需要加快推进区域合作思路和发展思路的转变,以重点领域和薄弱环节为切入点,切实承担起新时期国家赋予中部地区的改革发展重任。
受区域间板块单元整体黏合度不强、地区内部产业同构性较高以及地区利益性竞争激烈等因素影响,中部地区内部经济联系一直较为薄弱,严重影响了中部地区整体发展水平的提升。在新的发展阶段,中部地区在探索推进体制机制创新、产业协同发展的同时,应积极依托国家整体战略布局,深化中部地区区域内部合作,通过区域内若干板块间的融合发展来推进中部地区的一体化发展。依托长江中游城市群发展战略,深化武汉城市圈、环长株潭城市群、环鄱阳湖城市群之间的合作交流;围绕中原城市群,加强河南、山西、安徽之间的一体化发展;继续深化晋陕豫黄河金三角地区区域合作;加快推进湘赣开放合作试验区等省际毗邻地区合作发展[3];以国家区域发展战略为依托,积极推进郑开、太榆、合淮、昌九、长株潭等重点区域一体化发展。
同时,在开放型经济的发展环境下,中部地区各省份应拓宽思路,以国家区域战略布局为依托,跳出中部地区板块范围,积极融入到国家整体战略布局之中,通过充分发挥中部地区承东启西区位优势来提升中部地区的整体发展水平和开放水平。积极融入国家“一带一路”建设,郑州、武汉、长沙、南昌、合肥发挥好“一带一路”重要节点城市作用,充分发挥中欧国际班列、武汉新港、岳阳港、芜湖港和九江港等通道连通中部地区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优势,打造“一带一路”的内部支撑。全面参与长江经济带发展,着力发挥好长江中游城市群在长江经济带发展中的重要支撑作用,加强与长江上下游省份的联动发展与合作交流。积极对接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支持山西、河南在承接产业转移及能源供应等方面取得突破。继续鼓励和推进中部地区各省份利用区位优势与周边大的区域板块进行交流合作,湖南、江西向南融入泛珠合作机制,山西向北对接环渤海地区,安徽向东融入泛三角合作区,河南向东部沿海地区融入。
中部崛起战略实施以来,国家针对中部地区的发展需求和发展特色,陆续出台了一系列政策、规划,并先后针对中部地区的一些特别地区、特殊领域及特定项目给予了多方面的支持,但与东部沿海地区、西部地区相比,中部地区的政策支持力度相对较弱,对吸引国家层面大力度、倾斜化、差别化的政策扶持一直以来都是中部地区的共同期盼。但从现实发展情况来看,中部地区在整体发展水平上优于西部地区和东北部地区,在改革开放力度、打造新增长点方面又弱于东部地区,在相当长一段时期内国家可能都很难对中部地区整体给予全面的大力度的政策倾斜。因此新时代中部地区在发展时应转变等待国家政策支持的思路为积极融入现有的国家发展战略之中[4]。
一是深入挖掘国家重大发展战略推进区域发展,深入梳理、积极融入、着力对接国家已制定的涉及中部地区发展的、为中部地区整体或特定地区量身打造的系列发展战略,切实发挥已有战略对中部地区发展的促进作用。二是借力国家已有战略布局谋划自身发展,更多地融入国家发展战略总体框架,结合区域发展特色和优势,积极对接、拓展、牵引国家已有重大项目及重点政策向中部地区合适区域延伸[5]。三是以功能平台建设吸引国家战略布局,依托中部地区已有的各类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国家级新区等功能性平台积极推进改革创新和先行先试,根据区域特色和优势积极争取国家级试点或试验区,加快在若干领域形成可复制、可操作的中部发展模式,以此来吸引国家战略布局及政策覆盖。
拥有丰富的原材料、能源等自然资源优势,具备较好的原材料加工业基础,长期以来都是中部地区经济发展的传统比较优势。在改革开放初期,这一比较优势为国家经济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在中部崛起战略实施的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这一比较优势也为中部地区推进招商引资、吸引产业落地起到了重要的基础性作用。当前面对我国由高速增长逐步转向高质量发展的客观趋势,过多地强调和利用这一传统比较优势容易使中部地区在发展重点和发展方向上造成误判,特别是面对产能过剩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客观形势,逐步淡化中部地区在发展前期阶段所形成的资源和资源加工优先的思维定式,是推进中部地区转型发展的关键前提[6]。
在客观定位传统比较优势的同时,中部地区还应该充分认识到创新是新形势下推进新旧动能转换、实现发展赶超的必然要求。从创新基础来看,中部地区是我国重要的科教和智力资源密集区,仅中部6个省会城市就有高校300多所,其中“985”和“211”高校16所[7],而且湖北、河南均拥有国家级自主创新示范区,同时中部地区还拥有研发与孵化中心、国家级高技术园区、开发区、火炬产业园、科研院所等各级各类丰富的创新资源。但截至目前为止中部没有一个地区的R&D占GDP比重能达到全国平均水平,湖北省尽管高一点,也只有1.8%,河南省则更低[8],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与中部地区一直以来对传统比较优势过度依赖息息相关,资源、劳动力和投资一直都还是拉动经济增长的主要驱动力。面对新形势、新要求,中部地区必须高度重视创新在发展中的重要作用,着力培育经济发展内生动力,加快健全有利于创新发展的体制机制,切实发挥创新拉动经济发展的乘数效应,形成以创新为主要引领和支撑的经济体系[9],增强中部区域竞争力。
当前中部地区产业发展主要面临两大挑战,一是产业结构水平仍然相对较低,加快推进产业转型升级迫在眉睫;二是较高的产业同构性造成了区域间的盲目攀比和恶性竞争。新时期推进中部地区产业发展必须首先从这两个薄弱环节着手,切实提升区域经济增长的质量和效益。
从产业发展水平来看,一直以来中部地区产业层次整体偏低,第一产业占比相对较高,但现代化水平已然偏低,第三产业占比一直相对偏低,且生产性服务业占比持续降低,第二产业中重工业占比一直相对偏大。新一轮中部崛起规划已明确提出要把“产业整体迈向中高端水平”作为当前中部地区发展的主要目标,并从发展定位上给予了由“三基地一樞纽”向“一中心四区”的提升。在新的发展阶段,中部地区必须把加快调整和优化产业结构作为提升中部地区发展水平的重点予以关注,推进先进制造业和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培育和发展一批产业集群和新型工业化示范基地,积极承接优质产业转移,加快形成具有中部地区特色的产业体系。
从区域产业协同发展来看,当前我国从以行政区划为界限的地区竞争向以产业互动为基础的区域经济竞争的转化已成突破之势,中部地区区域间产业发展的竞争由零和博弈向正和博弈的转换也势在必行。当前中部地区产业发展虽然存在一定的同构性,但从总体发展战略来看也各具优势、各有特色,湖北的光电子、装备制造、高新技术产业在全国排名较前,湖南的文化产业等在全国已属领先水平,河南的农业、能源与化工、机械装备等已具备较完备的产业发展基础,山西省以资源型产业为主的能源基地的建设也已规模凸显,安徽省的家电轻工业在全国已具优势,江西的绿色及生态产业已形成特色。各省可在优势互补的基础上,以错位发展为准则、以市场机制为纽带加快形成互利共赢的发展格局。特别是在区域产业链分工体系和经济模块化发展日益成熟的发展趋势下,从政府层面加快构建中部地区的合作发展平台,将为中部地区产业发展增添新的动力[10]。
城镇化水平不高和资源环境约束力度趋紧是新常态下中部地区可持续发展面临的两大挑战,加快探索切实可行的新型城镇化之路和绿色发展之路是新时代国家结合中部地区自身发展特色而赋予中部地区的重要改革重任。在新一轮中部崛起规划中,打造全国新型城镇化重点区和全国生态文明示范区已上升成为中部地区战略定位的重要内容。
从新型城镇化建设来看,中部地区兼具加快推进改革的必要性和可能性[11]。一方面中部地区一直存在着城镇化率相对较低与贫困人口数量较多的双重压力,2017年除湖北省外其他中部省份城镇化率均低于全国平均水平,河南省甚至低于50%,2016年末中部地区贫困人口占全国贫困人口比重达到34%,其中河南、湖南两省贫困人口数量是全国各省贫困人口数量排名的第三、第四[12]。但另一方面由于具备相对较多的可开发建设用地,中部地区推进新型城镇化建设潜力巨大。作为落实全国3个1亿人城镇化战略中就地城镇化战略的主要区域,加快推进体制机制改革和试验探索,探索出一条就地就近城镇化道路,是新时代国家对中部地区改革发展部署的重要战略任务,也是中部地区以新型城镇化建设实现多点带动的经济发展模式,进而提升经济辐射力的必然要求。
从生态文明建设来看,中部地区是全国重要的生态腹地、生态承载区和生态产品生产基地,如何正确处理开发和保护的矛盾、正确处理经济发展与资源环境之间的关系,对中部地区来说是发展挑战也是转型机遇。近年来,国家已先后在两型社会改革试验、环湖开发、资源型经济转型等领域赋予了中部地区先行先试的使命,“十三五”规划再次强调将推进鄱阳湖、洞庭湖生态经济区和汉江、淮河生态经济带建设作为近5年中部地区发展的重点任务,加快探索创新生态文明建设的体制机制,全面提升中部地区自然生态系统的稳定性,着力改善区域空气和环境质量是新时代中部地区切实履行好全国生态文明示范区责任的必然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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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滕 飞,张庆杰,申红艳.“新十年”推动中部地区产业转型升级的思路与路径[J].经济纵横,20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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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汪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