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习先生的葬礼

城郊一隅，身着黑衣的人们三三两两，陆续走进殡仪馆。馆内，白色的花圈静静地斜倚在墙边，黑白的色调压抑得使人几乎无法呼吸。排排长椅尽头，矗立着一幅黑白照片，模糊不可辨。再细细看长椅上的人们，嘴角都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正疑惑间，一阵低沉的声音响起：“感谢大家来参加陋习先生的葬礼。”语毕，是几秒钟的静默。

接着，那个声音又响起：“陋习先生伴随人类的出生而出生，与人类共度了无数个春秋。刚出生时的他还很弱小，小到人们看不见，于是他就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慢慢成长。当人类开始建立社会时，他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大到君王奢靡无度，官吏贪污腐败，小到顽童打狗，泼妇骂街，他的影子开始显现。后来，人类社会一步步发展起来，他抓住了更大的成长机会。从资本家剥削工人到普通公民浪费资源，他壮大到了人们视线所能够触及的一切区域……”

我心头一怔，回想一下自己身上和身边，陋习果真不少。步行在上学路上，每隔几步就能看到地面上的痰渍和口香糖污迹；公共厕所里卫生大多不达标，使用者来也匆匆去不冲冲；十字路口攒够一群人就过马路，并不在意是红灯还是绿灯……

“没错，”那声音里带了一丝威严，打断了我的思绪，“正如你们所想到的。陋习先生无处不在。可是如今陋习先生逝世了，他中了一种名为‘文明’的毒，死了，连影子也烂在了棺木里。现在，我代表陋习先生对大家来参加他的葬礼致谢。”

散场后，我走出殡仪馆。天色暗了，看着飞向远处的乌鸦，正如陋习远远地离开了。我也看见人们嘴角的笑容深了，我相信那是他们由衷的欣喜和对未来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