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珍(内蒙古)
锋利、阴冷。
剃着高原、高原上蓬乱的云翳、稀疏的鸟鸣……
——十二月的风刮得高原生疼!
太阳和月亮卧在高原上,日夜孵化着梦——绿色精灵啄壳而出,翅膀裁剪蓝色的天空。
十二月的风猛烈地吹,吹不散的是夜夜不归巢的星星……
每每听到几声刺耳的残叫,在窗前,在晚冬——那是十二月的风被渐渐柔韧的枝条勒紧了咽喉!
桃花汛就要来了。绿色精灵栖息在枝柯上和鸣早已漫过高原的涛声。
而高原哪会忘记那痛及骨头的
十二月的风!
七月。碧浪。
小蜜蜂围着稗草嗡嗡转。稗草嗡动的花瓣俯在阳光的耳朵上窃窃私语,她陶醉在爱的欢愉里了。
亭亭玉立的稗草翘首以望。它望见团团簇簇的白云在蓝天上写意,望见来来往往的锄头闪烁!
——是八月丰腴的畅想抑或,某种不祥?
匆匆而来的锄头越来越近,越来越亮。
那个黎明波澜不惊,肃穆的世界仿佛静等着一件盛事的降临。
阵痛致稗草疼痛地扭动。
锄头将落未落之际,稗草奋力娩出一粒粒种子。种子落地的声音宏亮得如婴儿的第一声啼哭!
蛙鼓敲响,虫吟四射,大自然奏响一曲生命的欢歌!
黎明被杀戮和临盆的鲜血染红……
暴尸在田野上的稗草,在正午的阳光下吱吱地冒着白烟。
白烟遁入葳蕤的草浪里了,惟纤细的一缕围着种子盘桓,不散!
——不散哟,不散!
倒淌的孤独和疼痛!
——或穿越劈啪作响的阳光或隐入阴森的不眠之夜,脱开宦海和商场、赌场、球场、卖场、竞技场、风月场、杂货店,一个时代时冷时热的体温!
愈淌愈瘦,瘦如一道寒光闪烁的刀影,深深切入戈壁的胸大肌。沙棘、红柳、骆驼刺、沙拐枣和梭梭,灵魂的翅膀拍动,栖落又飞起。
潮湿的风捎来讯息:顺势而去,曾经不可一世的大河已没于一望无际的大海。大海对于大河,没欢迎也没拒绝,也无法为它恢复原来那个振聋发聩的名字!
戈壁大声地喊着:倒淌河……倒淌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