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犁的雪

王语轩（新疆）

1

那些雪花飘过天空，雪白的鸽子泊在屋檐，鲜红的爪子踩着白雪，像两朵盛开的玫瑰，冷艳，绝美。

寂寥的心思停靠在老屋子，依依不舍。

只有屋顶的炊烟漫过天空，吻疼云朵的额头。

大雪铺天盖地，寒冷收拢了斑驳的心事。麻雀在树上谈论着灰白，悠闲自在地回味遗落的谷粒，枝头藏不住的冷，摇曳着冬天的萧瑟。

凋零的过往此起彼伏，飘飘洒洒招揽着呼啸的北风。

炉灶里牛粪正烧得通红，热气腾腾的奶茶溢出满屋清香，年轻的阿妈怀抱牙牙学语的儿子，正耐心等待牧羊的丈夫归来。

银装素裹，掩埋了故事里的来来往往。

2

胡杨林里飘来刀郎的歌声，跳跃的灰松鼠正坐在枝头，啃食溢着清香的松籽，簌簌抖落的雪花悄然坠地，压疼了土里熟睡的蘑菇伞。

远处奔跑的白兔，忽隐忽现，它要去寻找藏在树洞里的口粮。

一对年轻的少年男女，相互嬉闹着用雪团追打对方，火红的围巾频频回头，两行脚印伸向远方。

千里冰雪的伊犁河谷安静了，每一处山水，都托举着晶莹剔透的梦幻。云朵和雪花相互吻别，耳边传来河水熟悉的澎湃。

戈壁滩的风声与马蹄交错，头带毡帽的哈萨克牧民，正赶着牛羊缓慢饮水，头顶着的是伊犁河最温柔的孤单。

3

泊在猎人手背上的雄鹰，蒙上的眼睛已经落满了尘土，它抖动着双翅，蓄势待发，等待春天的又一次来临。

牧人帐篷里的冬不拉，紧一声慢一声地弹唱，如天籁从云端坠落，而门外飘飘洒洒的雪花，正抚慰我泪水漫流的过往。

牧羊女的歌声，被马儿藏在眼底。越来越大的雪花抖落下春光、细雨。

孩童们堆起的雪人，在笑声里活灵活现，高高扬起的雪花，是他们撑起的白帆，正高举着手绘的插画，缓缓划向童话的港湾。

今夜我做了个梦，梦中春风踩过残雪的芳径。那拉提下了一场杏花雨，我在雨中笑得多么灿烂。

我用诗点亮了毡房里的灯火，满园的芬芳摆弄着衣袖，与溪水从山顶结伴而下，欢快声淡若云烟，裙裾缀满了雪莲花的幽香。

我也许就是那低飞的双燕，正在飘雪的今夜，静等人间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