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为什么需要考量自然资本

赵阳 王影

一直以来，陶氏化学使用设备和工程等常规手段处理生产基地内部污水。近年来，公司总部学习和研究在决策过程中纳入对自然资本价值的考量，例如比较工艺流程的替代方案。2015年，陶氏化学位于美国德克萨斯州的Seadrift工厂尝试利用地理优势带来的便利条件，建造和定制用于该厂工业废水处理、循环和过滤的人工湿地，通过泥土搬运、水源涵养以及一系列对人工介质、植物和微生物的物化处理，投入使用后经自然资本核算，发现通过依赖自然生态系统的功能可以实现同等功效，不但造价比基础设施建设成本低3900万美元，而且已累计实现综合效益2.82亿美元，包括财务绩效、生态系统服务的价值以及更广泛的社会效应。同时，该举措支持了该工厂改善管理运营风险、社区融合、利益相关方沟通以及企业美誉度等其它可持续发展议题。

陶氏化学的做法并非个例。自然资本、金融资本、制造资本、社会（关系）资本和人力（智力）资本是公认的几种资本形式，这五种资本因具有内在关联性而相互融合，并且资本之间的权衡折衷已成为任何组织和企业决策的组成部分，其中自然资本更是被视为是支持所有其它形式资本的基础。

企业的风险与机遇

据自然资本联盟（Natural Capital Coalition）在《自然资本议定书》（Natural Capital Protocol）当中的定义，自然资本指的是：“地球上可再生和不可再生自然资源的存量（例如植物、动物、空气、水、土壤和矿物）结合起来产生的为人们带来利益或‘服务的流量”。

这些利益和“服务”的流量指的是生态系统服务或非生物服务，为企业和社会提供价值。生态系统服务是人们从生态系统中获得的利益，例如木材、纤维、授粉、水调节、气候调节，休闲娱乐、身心愉悦等。非生物服务则对那些不依赖于生态系统服务的人群是有益的。主要来自地质过程，包括矿物、金属、石油和天然气供应，以及地热、风、潮汐和季节更替。

企业的商业活动会对自然资本产生消极或积极影响。这种影响可源于公司直接运营，或间接来自产品使用和服务。影响可發生在价值链的任何环节，包括原材料勘探和开采、中间加工、成品生产、分销、消费、处理或回收。而且会根据所涉及的产业部门、供应链不同阶段以及运营的地理位置不同而发生改变。

企业对自然资本的影响既可能是负面、消极的，如企业运营造成土地退化或污染；也可能是正面、积极的，如企业投资于工地修复有利于生态恢复、生产用水过滤和处理有助于改善地表水质、甚至有时还会发生企业释放回环境中的水质优于其生产采水的情况。

此外，企业对自然资本的依存或利用对自然资本产生依赖，这包括从自然获得关键生产要素，如土地、原材料、水和能源等，以及对生态系统调节服务的依赖，例如水的自然过滤净化，废物的吸收同化，洪水和风暴等自然灾害的防护等。还有很多企业依赖着生态系统提供的文化服务，比如旅游和娱乐产业。

依赖性（依存度）将根据企业所在部门或行业，在价值链中的作用以及运营的地理位置而有所不同。例如，第一产业中的农、林、渔业等都依赖并促进生态系统提供基本供应服务，例如食品、水和纤维。这些供应服务（或“商品”）是许多制造和加工业务的重要天然原材料。自然授粉和害虫控制等调节服务在农业生产中至关重要，而水源净化和侵蚀防治对水电运营和饮料企业举足轻重。对于金融服务，电信或零售分销等第三产业，自然资本依赖可能是间接的，但仍极具价值。依赖导致的相关风险和机会通常出现在供应商或客户关系中。

一般来说，企业对自然资本的影响和依赖是密切相关的。譬如，运营总会用到水，企业间水管理与实践水平的差异必定造成用水量不同以及依存度的高低不同。再譬如，农业生产者管理土壤、植被和水资源，目的只是生产更多食品和纤维。他们的管理方式将促进和增加自然资本在供应服务（如食物和纤维）的产量，但同时也降低了可能提供给别的企业所依赖的其它类型的生态系统服务。同样的自然资本，既可用于农业生产，也可改为其它用途：如野生动物栖息地可提供休闲娱乐，或大片植被有助于防洪。

自然资本影响和依赖所导致的风险与机会可能出现在企业的运营、法律、监管、融资、信誉、营销和社会关系等多种维度，需要企业从多个维度考量这些风险和机会。

自然资本的评估与核算

随着市场力量和运营环境的持续变化，企业与外部利益相关方关系更加紧密，以及企业自身透明度或自愿行动的动力增加，部分企业已认识到将核算对自然资本的影响和依赖纳入决策制定，是变得更高效、创造更大价值及履行社会责任，以至实现商业成功的重要途径。因此，企业需要评估或核算对自然资本的影响和依赖以及相关风险与机会，并在决策中考量到这些因素。

当前已有许多国际公司通过组合定性、定量和货币化估值对自然资本影响和依赖、风险与机会以及相关成本和效益进行核算并支持决策，产生了很多最佳实践案例。其中，《自然资本议定书》是备受关注和使用较多的一种工具方法学。它是由自然资本联盟开发、出版，在当前国际上具有里程碑式的地位，适用任何商业部门、地理区域和组织架构的企业。中文版的《自然资本议定书》正在翻译和出版中。因此，中国企业可以借鉴国际公司的先进实践经验，进一步核算（定性、定量和货币化估值）相关成本及效益，例如：

对当前财务成本或收益的影响：例如环境税、罚款或补偿款、污水排放或废物处置费等成本，以及管理供应商致使物料价格上升，对产品自然资本影响的负面宣传导致销售下降等。

对未来财务成本或收益的影响：例如，预计新法规或税收政策出台将导致未来运营成本增加，或新债务产生。

编辑|罗曙辉 shuhui.luo@wtoguide.net

作者单位：赵阳，生态环境部环境保护对外合作中心；王影，责扬天下（北京）管理顾问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