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在岷江的前头有一座岷山,在岷山的脚下有一处水源。他们说这是岷江的出发点。我看到岷江源的牌子,他们不容我下车。我也没看到雪,这个时节,雪还在冬眠,只是我有些瑟瑟地喊冷。
我看到四处扎起的网子,这里有遍地的牦牛,青青的牧场,不远处的青稞,弯下的腰。她们躺在牧人的车上,准备回家,回到冬季的草场。几朵白云,离我比离天还近,差一点抓到手上。
我想起那句豪迈的诗,“更喜岷山千里雪”,想起那个指点江山的人。没有想到,我重走在他的路上,还原了一次长征。只是,这时,阴风不济,日光正好,远处的山与近处的青草都一样亲切。我想不到他的苦。
离天最近的地方,伸手可及。白云与大地只有一只鹰的距离。我看到她的线条很美,像一位韵味十足的少妇,从眼前一闪而过。我要是一只离天离地都很近的鹰,一定停留在这些线条上,不惧这三千米的高度。
但是,我还是怯弱了。我在她宽阔的胸怀里找不到出路。我像一只小小的牛虻,叮在草原的身上,不知道往哪儿飞。
在这里,我想起了一位诗人,他仰望诺尔盖的星空很潇洒。我也想看看她的神秘与寂静。但,在这个夜晚,我有了高原反应。但我固执地认为,他是在诺尔盖仰望,他为诺尔盖写了一首著名的诗。而我,因为他的诗,来到诺尔盖,并停留了一个夜晚。反复咏颂。然后,流泪;然后,仰望;然后,下山。
草原在,牦牛就在。牦牛在,藏包就在。你站在这里,除了天空的白云,除了飞来飞去的神鹰,除了一望无际的大地,你还有什么?
风,无处不在。风中的经幡,在猎猎地摇动。他唱着他们民族的歌。他念着他们的信仰。只是我,站在外面,什么也不敢去想。神圣与神秘,把我定格在大草原上,一动不动地站着。
没有人会想到,三年过去了,我们走在北川老县城区,竟然不敢咧开嘴笑。竟然不敢去触碰他们身上的尘土。那些倾倒了的大楼,那些贴在镜框里的头像,那只露出了红旗的学校……他们依然让我们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我听到北川的感恩,但我觉得问心有愧。面对这些过去,我们无与可比。他们面露微笑却悄悄拭泪的一瞬,拭痛了我的心。我无言以对,我泪流无声。
在天马山,当林海不再流传神话的时候,我听到了马蹄声。天马行空,在茫茫林海中马蹄声速速向我奔来。神龙隐身,我无法见到它们。它们是五匹骏马,它们在赛跑,它们要用时间来证明自己。它们获得了赞誉,向木槽奔去,它们想获得奖赏。它们走得太急,没有听到天神的召唤,错过了修炼成仙。它们没有修成正果,立于松林之外,成为五座山峦。
走得太急,有时也会坏事。好像天马在埋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