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里的良心债：绝望妈妈“磕上”落魄男房东（上）

叶子

  

赵馨母女在出租屋住了半年后，4岁女儿徐曼曼查出得了血液病。想到房子是新装修，赵馨立刻找专业公司检测，发现屋内甲醛浓度严重超标！她当即去找房东杨炎夫妇理论，谁知对方毫不认账，女房东那小明更咬定说，房子没问题。

为了讨回公道，赵馨义愤填膺地将杨炎夫妇告上法庭。然而，三场官司打下来，她全部败诉了。她会放弃向房东追责吗？母女俩的命运会如何？

租便宜房子惹祸：幼女患上血液病

2016年7月，江苏省人民医院。当医生告诉赵馨，女儿徐曼曼被查出恶性血液病MDS（骨质增生异常综合征）时，她的整片天空都塌了……

在此之前，女儿徐曼曼是赵馨的全部。

1986年，赵馨出生在安徽省淮北市农村。2008年，她从安徽科技学院毕业后，来到江苏省新沂市，进入新源贸易公司工作。2010年，她与大她5岁的徐元俊相识相恋。徐元俊开了家农产品公司，批销农副产品。2012年，女儿徐曼曼出生后，由于生意不好，徐元俊脾气越来越暴躁。赵馨也产后抑郁，常跟他吵闹。夫妻俩感情渐渐淡薄，徐元俊更是多次家暴赵馨，让她忍无可忍。2015年11月，她起诉离婚，为争得女儿抚养权，只要了很少的财产。12月底，她带着女儿搬出了徐家。

2016年1月，赵馨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圈房子，最后把目光锁定在润华小区一处60平方米的精装房上。这套房干净整洁，装修很新，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完全可以拎包入住。不过，她看房时，隐隐闻到屋里有些气味，询问女房东那小明得知，这套房刚刚装修完不久。

“你放心吧，我全部用的好材料，天天都开窗敞味，也找朋友来检测过，一点问题没有！”见赵馨有所犹疑，那小明又说，看她自己带小孩不容易，愿意把租金让价200元，而且可以只押一付一。

这样的条件，着实让赵馨心动。她收入不高，也不指望前夫付抚养费，经济压力很大，关键是，周围暂时也没有比这性价比更高的房子了。见对方说得言之凿凿，她咬牙签下了租房合同。

不久，腿脚不便的母亲被赵馨接来同住，帮她照顾女儿。日子一天天平淡无奇地过去。

7月，4岁的徐曼曼连续几天高烧不退。赵馨揪心起来，送女儿去多家医院检查，最后在江苏省人民医院，徐曼曼被确诊为恶性血液病MDS。问及病因时，医生表示，空气环境污染、食物污染、化学物质超标及自身免疫力低下，都可能致病。得知徐曼曼身体一向不错，母女俩又租住在新装修的房子里，医生眉头紧锁，让她考虑甲醛超标的因素。

赵馨的头一下子炸了。她打电话质问那小明，那小明惊了一下后，咬定说房子没问题，让她没证据不要胡说八道。赵馨又托了几个朋友，找到在新沂君华化工公司工作的熟人陈辉。很快，陈辉带着仪器来到出租房，进行了封闭测试。三天后，检测结果出来，甲醛释放量超过国家最高标准近45倍！

当即，赵馨按照租房合同上的地址，径直找到了那小明的家。那天，开门的是个长相斯文的中年男人。“那小明在不在？让她出来！她的房子害我丫头得了病，我要找她算账！”赵馨像是生怕被赶，马上闯了进去。

中年男人叫杨炎，时年36岁，本地人，是那小明的丈夫，在当地经营一家花木公司。夫妻俩有个5岁的女儿，叫默默。一年前，他们在润华小区投资买了这套现房，从收房到装修，都是由那小明全权负责。考虑到装修污染，当时杨炎还特别交代，房子要放段时间再出租，那小明答应得很好。

见赵馨气势汹汹，杨炎显得很茫然。这时，那小明冲出来：“你别在这讹人！房子没问题！”她转头对杨炎说：“老公，你别听她的。这个女人是想赖房租！”还没等赵馨拿出检测报告来，那小明就把她推出门外。

回到卧室，杨炎沉下了脸。那小明连忙解释，说她私自把房子租出去是不对，可她也是为了减轻家里经济压力。那段时间，杨炎的公司经营惨淡，那小明思来想去，才瞒着他把房子租了出去。

“默默的吃穿用度，报各种兴趣班，都要钱，我是不想你太辛苦啊！我保证那房子真没问题，我找人验过的，你还不信我吗？”那小明连连叫冤。

多年夫妻感情，妻子又如此信誓旦旦，而且她也是一片苦心，杨炎相信并原谅了那小明。他叮嘱妻子，赶紧把房子收回来，并妥善处理好与赵馨的纠葛。那小明连连点头称是。

此后一段时间，杨炎果然没再见到赵馨。直到几个月后，他突然收到了一张传票：赵馨竟然把他和那小明一块告到了法院！

官司屡打屡败：绝望妈妈缠上落魄房东

原来，赵馨上门无果后，当时就想诉诸法院。可由于女儿病情反复，母亲也累倒在床，她辞职来回奔波照顾，还要四处筹钱，实在脱不开身。2016年11月，母亲身体好点后，她才抽出空来，联系到江苏泰信律师事务所的劉新武律师，希望代为起诉房东杨炎夫妇。可刘律师提出检测报告的检测方资质有问题，赵馨有些失望。考虑到若此时找有资质的机构再测，甲醛浓度必然已随时间稀释。再三思索后，她仍然固执地自行进行了起诉。

这下，杨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多次质问妻子，那房子到底有没有问题。那小明又是发誓又是赌咒，坚称绝对没问题，还让他不能心软，千万不能认责。“老公，你公司现在本就困难，到时万一官司输了，那就是个无底洞，咱家可就毁了啊！”那小明哭着央求道。两相权衡后，杨炎横下一条心，决定与妻子统一口径。

2017年1月，新沂法院开庭审理此案。法院审理查明，陈辉所在的君华化工公司并不具备专业检测资质，认定其出具的检测报告无效，官司败诉。赵馨失望之余，只得又重新找具备资质的机构检测。遗憾的是，由于时间拖得太久，出租屋内的甲醛浓度大幅度降低。她不甘心，拿着新出具的超标15%的检测结果，又打了两场官司，均因无法确认该甲醛浓度与血液病有必然联系而败诉。

三场官司，杨炎均出庭了。在庭审现场，他亲眼看到徐曼曼在医院的照片时，颇为动容。与妻子争执时，妻子反复给他洗脑，称她第一眼见到徐曼曼时，就觉得这孩子身体不好，很可能当时已经病了，没钱治疗，才讹上他们。再看看庭上歇斯底里的赵馨，杨炎印象实在不好，就站在了妻子这边。而法院的判决结果，也让他坚信，房子并无问题。

而在赵馨那边，官司连续败诉，钱也再借不到，她绝望至极。2017年5月初，徐曼曼的医院账户已经欠费，下一期化疗却迫在眉睫。她思来想去，带着女儿找到了杨家。这次，只有杨炎一个人在家。他见到她们，一脸不耐烦：“法院都判了，你们还来找我干什么？”赵馨哭着向他说理，描述女儿的生命危境，杨炎全程黑着脸，丝毫不搭理。突然，戴着口罩的徐曼曼站不住了，几乎要晕倒在地。赵馨连忙扶住她，杨炎伸出去的手下意识地缩了回来。他仔细端详小丫头，眼神里竟有那么一丝温柔。转身，赵馨依然喋喋不休，杨炎嫌恶地瞪着她，拿出手机，支付宝转账了2万元给她：“你别再来了，咱们之间就此两清！”

然而，赵馨根本没听进去，她只顾着回医院，将钱打到女儿账户上。事后，回想起杨炎主动赔钱的行为，她更加笃定：杨炎分明是亏心了，这就变相承认说房子有重大问题！

一个月后，徐曼曼的医院账户上又空了，赵馨再次来到杨家，那小明依然不在。一看到她，杨炎暴躁道：“你还没完没了了？”赵馨被激怒：“明明是你家的错，什么叫我没完没了？跟你讲，我还要去打第四场官司呢！”杨炎烦不胜烦，让她赶紧去打，说着就要关门。赵馨软了下来：“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她是我的命啊！”说着，她拿出了医院的催款通知单。最终，他还是转了2万元给她。

每次都说“就此两清”，可赵馨下次又来了。就这样，她如法炮制，先后从杨炎手里分五次拿走了十万元。奇怪的是，她每次都没碰上那小明。

10月的这天，赵馨照例上门要钱，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回应。旁边邻居闻声出来，说杨炎都好几天没回来了。“难道他故意搬走，躲开我们？”赵馨心里一沉。邻居却接着说，杨炎心情不大好，估计是到外面散心去了。“那，那他老婆呢？”“你不知道啊，他俩已经离婚几个月了！”

赵馨大吃一驚。据邻居描述，那阵两人天天吵架，默默的哭声响彻了整个楼道。后来，听说两人离婚了，邻居们就再没见过那小明和默默。

在邻居那里，赵馨还得知，出租屋的装修和出租，都是那小明一手操办，为此，杨炎还找邻居吐槽过，说早知那小明装完就出租了，他就应该接手过去，不然就不会惹下那么多麻烦事了。

赵馨心里五味杂陈。原来，问题出租屋跟杨炎并无多大关系，可她却死死纠缠他，找他讨了这么久的债！但是，她又找不到那小明，不找他，女儿的病又该怎么办？复杂的心情下，她拨通了杨炎电话。杨炎一听她的声音，又是不耐烦的语气：“我不在家！你要钱的话，请你改天再来！”

“不，我这次不要钱。你啥时候回来，我带曼曼来看看你，只是看看你，好吗？”赵馨说道。杨炎顿了一下：“不用，你别来烦我，就行了……”挂断电话，杨炎十分颓然。此刻，他身在南京的玄武湖，却根本无心赏景。对于赵馨，他心存怨恨。当初，他几次和妻子因为官司争执，或许那就是妻子出轨他人的促因。如今，自己孤家寡人，还被赵馨纠缠到发疯，他只想赶紧摆脱这个大麻烦！

几天后，杨炎回到家里，想收拾下乱糟糟的屋子。整理抽屉时，他意外地在最底层抽屉里发现一个大信封，上面写着“那小明收”。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检测报告单，显示检测日期是2015年12月20日，检测单位是安然环保公司。而检测结果是：出租屋内的甲醛浓度超标高达90倍！

刹那间，杨炎惊呆在了原地……

亲爱的读者朋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检测报告，杨炎会怎么做？他和赵馨母女的缘分将走向何方？年幼的徐曼曼还能活命吗？下期（2018年12月月末版第36期），我们将继续为您精彩讲述。

（文中那小明为化名。）

编辑/鲁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