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困局未现转机

2018-12-26 12:30刘明礼
经济 2018年24期
关键词:默克尔难民欧洲

刘明礼

2018年原本是让欧洲人抱有期待的一年。2017年,法国和德国这两大“发动机”先后结束大选,欧洲终于可以集中精力谋求发展。但是,回顾过去一年,欧洲的经济、政治、外交似乎并没有摆脱困境。

经济增长势头放缓

摆脱债务危机困扰的欧盟在2017年实现了2.7%的GDP(国内生产总值)增长,重新燃起了各界对欧盟经济的期望。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数据显示,2018年,欧盟经济预计全年增长2.2%,2019年将进一步下滑到2%。从贸易上看,状况出现了恶化倾向。2018年1月-8月份,欧盟贸易赤字为130亿欧元,而2017年同期只有3亿欧元。与此同时,通胀率却出现了攀升。2018年10月,欧元区通胀率达到了2.2%,超出了欧洲央行2%的政策目标。

增长下滑、通胀上升、贸易恶化,这些状况意味着“后债务危机时代”的欧洲经济尚未步入可持续复苏轨道,仍然不能掉以轻心,几个重要风险点尤其值得警惕。

一个是意大利能否遵守欧盟财政纪律的问题。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后,有媒体提出了“欧猪五国”(PIIGS)的概念,之后,其中的四个国家,也就是希腊、西班牙、葡萄牙、爱尔兰,都发生了比较严重的债务问题,不得不接受外部援助,目前只有意大利尚未发生危机。2018年6月,在意大利,由联盟党(原北方联盟党)和五星运动两个民粹政党组成的新政府宣誓就职,从新政府上台后的政策取向看,此届政府不打算尊重欧盟财政纪律的倾向比较明显。意大利是欧元区第三大经济体,债务规模已经达到2.3万亿欧元,如果该国陷入债务危机,恐怕现有救助机制未必能够应对。

另一个风险点是美国的保护主义政策。虽然欧洲是美国的传统盟友,但美国的贸易大棒似乎并不愿意为欧洲网开一面。美国的钢铁和铝产品高关税并未给予欧盟永久豁免,虽然双方于2018年7月宣布开始自由贸易磋商,目前看并未取得实质性进展,美国甚至仍在威胁要对欧洲出口的汽车加征高关税。

还有一个风险点,即欧盟第一大经济体德国。德国多年来扮演着欧洲经济“稳定锚”的角色,遗憾的是,该国经济在2018年也出现下滑,第三季度环比萎缩0.2%,给整个欧洲经济带来阴影。

政坛碎片化趋势加剧

这种碎片化局面既体现在欧盟层面,也表现在国家政治层面。

从欧盟层面看,不论英国与欧盟达成的脱欧协议结果如何,英国都将于2019年3月底正式离开欧盟。英国政治上看是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军事上看是拥有核武器的国家,经济规模与法国相当,失去这样一个国家对欧盟来说是不小的损失。脱欧以后,欧盟从版图上少了一大块,未来的欧盟或许将难以代表欧洲。对于剩下的欧盟27个成员国而言,团结程度似乎也不如从前:西欧与中东欧之间的政治分歧日益明显,由于对匈牙利的政治体制不满,欧盟甚至还在2018年启动了惩罚程序;在中东欧,“波匈轴心”一词的使用愈加普遍,大有与“法德轴心”分庭抗礼之势。

从国家层面看,欧洲一些大国传统政治力量的影响持续下滑,曾经的边缘小党派加速崛起,政局不稳定性上升。在德国巴伐利亚州和黑森州两场地方议会的选举中,执政的联盟党(由德国基督教民主联盟和德国基督教社会联盟组成的政党,即基民盟与基社盟)和社民党(德国社会民主党)丢失选票的数量都让人震惊,默克尔也因此决定不再连任基民盟的党主席,以表示对此负责,这也让外界对默克尔能否完成第四任的总理任期产生疑问。不论如何,默克尔在国内和欧洲的影响力都会下降,其继续作为欧盟前进“领头羊”的能力或受到限制。

而在另一大国法国,其总统马克龙2017年当选后,与民众的蜜月期也没有持续很长。由于推行改革得罪了不少选民,2018年,马克龙的支持率已经下滑到25%,法国国内反对改革的示威游行此起彼伏,还不断出现环保、体育等多位内阁部长辞职的状况。在国内支持度不足的情况下,马克龙想要在欧洲发挥领导作用,也势必受到掣肘。上任后,他曾就欧盟和欧元区改革提出过雄心勃勃的主张,可惜目前看都未能产生实质效果。

意大利近年来的政局也是摇摆不定。在2018年3月举行的提前选举中,原来执政的民主党得票率从41%骤降到19%,上台执政的两个民粹党经验不足,在预算、难民问题上与欧盟分歧不断,而且上述两党在议会的席位也是刚刚过半,维系政局稳定尚有难度。欧盟另一大经济体西班牙2018年也更换了首相,新首相桑切斯领导的工人社会党在议院席位不到四分之一,不得不依靠民粹政党“我们能”的支持,其中的不稳定因素很多。

应对外部环境变化

作为国际格局的一个重要行为体,欧盟由于内部难题不断,在外交领域的主动谋划似乎在减少,政策上的调整更多是为了适应不断变化的外部形势。

2018年,美国政策似乎是欧盟面临的最大外部挑战,也是其最不愿面对的挑战。特朗普上任后,开始在经贸、安全等方面对欧洲发难。如果说2017年欧洲还對特朗普能够回归传统政策有所期待的话,那么2018年,欧洲基本上不再对特朗普抱有幻想了;而默克尔的名言“我们信任美国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了”,基本上已经成为欧洲各界的共识。一体化对欧洲来讲不仅仅是为了经济合作,更重要的是保障和平,因此至关重要。可是,特朗普已成为二战后第一个不支持欧洲一体化的美国总统,他甚至劝法国也效仿英国脱离欧盟,令欧洲人难以接受。在伊朗问题上,美国决意退出2015年的伊核协议并启动对伊朗的新一轮制裁,导致地区局势更为紧张。欧盟甚至表示要打造一个“特殊目的工具”(SPV),以帮助企业绕开美国的金融制裁。

在与俄罗斯的关系上,2018年,欧洲也没能看到转机。双方关系时冷时热,期间问题不断。2018年3月份,因为俄罗斯前特工在英国的中毒事件,欧洲和俄罗斯相互驱逐外交官,双方关系降到了冷战以后最低点。之后数月,马克龙、默克尔等欧洲领导人在个人层面曾与俄方有过互动,有关“北溪-2”天然气管道的建设也取得一定进展;但是,欧盟对俄罗斯的制裁并未解除,马克龙呼吁成立的“欧洲军队”也把俄罗斯作为防范目标。总体看,欧盟尚未找到与俄罗斯打交道的有效办法。

周边安全仍然是欧盟外交的重点。近年来,大量难民的涌入,是欧洲政治和社会生态改变的直接原因。从2018年的数据看,经地中海涌入欧洲的难民人数大约有10万人,比起2015年高峰时期的百万人数,明显下降,但此方面仍是欧盟工作重点。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在2018年9月发表的“盟情咨文”中称,2020年前,欧洲边境与海岸警卫局将再充实1万人,并建立欧洲难民局,协助成员国处理难民甄别和入境程序。可是,容克2019年即将卸任,上述规划能否实现还是未知数,处理难民涉及费用、摊派、遣返等多项问题,十分复杂。为此,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曾经坦言,“欧盟成功处理难民问题为时尚早”。

总体看,2018年,欧盟没能扭转持续多年的困难局面。2019年,英国将正式离开欧盟,欧盟机构也将迎来换届,届时我们或许将看到一个新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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