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在写作时,或为了标新立异,或为了歌颂,总是会在结尾的时候来个“大反转”,让老师措手不及。难道写作就不能反向立意、突转吗?当然可以,只是,你需要恰当的方法。
每一年都有新闻媒体报道寒门学子跃龙门事件,今年就有因写了《感谢贫穷》被质疑的王心仪和那个在工地上接到北大录取通知书引得自己的老师成群结队来“看望”的崔庆涛。
王心仪,贫家女子,考上了北大,可喜可贺;写了一篇文章,有人点赞有人质疑,为何?
雨果的《悲惨世界》、阿·托尔斯泰的《苦难的历程》、路遥的《平凡的世界》、霍达的《穆斯林的葬礼》、张承志的《心灵史》、余华的《活着》……这些伟大作家的作品无一不是关注人生磨难、社会焦困的,人们却能欣然接受,并纷紛膜拜,为何就不能理解王心仪这一小女生的“感谢”呢?
首先,考上名牌大学的,是家庭殷实的多还是家徒四壁者多?顺风顺水者就不值得表扬,唯逆境成才方能歌颂?其次,为什么都是这些考上北大、清华的寒门学霸见诸报端呢?那些拼了命才上二本、三本的寒门学子就不值得嘉奖、鼓励了吗?还有,为什么清华、北大出个科学家不稀奇,出了一个卖猪肉的就一定得上头条呢?媒体是不是在有意识地筛选?这种选择的动机是什么?这是被公众质疑的最根本原因。
其实,并不是因为崔庆涛没有发声,而王心仪表达了感谢之意,她才受到“攻击”。我想公众质疑的不是王心仪的能力与品质,而是这篇文章的写法以及写法背后所藏匿的写作意识,这是我们要讨论的重点。
“感谢贫穷”,这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吗?还是受命文学抑或主题先行的写作“习惯”呢?如果是受命,受谁之命?为什么要主题先行?如果是习惯,这“习惯”是不是一种长期训练而形成的套路呢?我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一无论什么文章都要有一个光鲜亮丽的尾巴,这是老师教我们的标准套路。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仔细品读王心仪的文章,前面部分大多在叙述苦难,引得人们无比同情。但到要结束时,突然转了向一一歌颂起“贫穷”来了,让人觉得突兀,这是此文被批评的技术原因。
前文提到的那些大家的伟大作品,读者是能清晰地感知主人公从经历的苦难中所获得的磨砺与滋养,他们的选择自然而合理,所以读来深刻;王心仪的文章囿了篇幅却未能完整呈现自己的心路历程自然容易让人生疑。
因此,可以得到一个教训:反向立意、突转手法的运用必须自然,否则,不仅不能画龙点睛、锦上添花,反会画虎不成反类犬、弄巧成拙。
类似命题还有: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对比的是两种态度,强调的是忧患意识,而非无论何时都要忧心忡忡,不能快乐。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说的是条件,表达的则是老范的忠心,否则他的谥号就不能是“忠”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破釜沉舟”关注的焦点则是士气与战术,其实,“一鼓作气”“乘胜追击”未尝不是一种策略。
“哀兵必胜”与“骄兵必败”是对立的,但说的是要小心谨慎,并不是悲悲戚戚就一定能获胜。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则强调经历与意志,并不是一定要制造一些痛苦来为难大家。
“否极泰来”说的是顺逆有可能转换,但“物极”就“必反”吗?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祸福一定是相倚的吗?在这墙角丢了的在那个旮旯就一定能找补回来吗?未必。
写作时,不能为了标新立异,刻意制造突转,生硬地反向立意。
有一个词语为“多难兴邦”,一有灾难降临,人们总会习惯性地引用。梳理一下:
《左传·昭公四年》中有这样的文字:“邻国之难,不可虞也。或多难以固其国,启其疆土;或无难以丧其国,失其守宇。”这是审时度势的智者。
晋朝刘琨曾写过一篇《劝进表》:“或多难以固邦国,或殷忧以启圣明。”兴:复兴,振兴;邦:国家。多难兴邦,即指多灾多难的局面,往往可以激发人民励精图治,转危为安,使国家复兴强盛起来。刘琨以此意劝告晋元帝发愤图强,振兴国家。
公元1901年(辛丑年)9月(光绪二十七年七月),李鸿章在他的遗折里这样写道:“窃念多难兴邦,殷忧启圣。伏读迭次谕旨,举行新政,力图自强。庆亲王等皆臣久经共事之人,此次复同患难,定能一心协力,翼赞讦谟,臣在九泉,庶无遗憾。”这位洋务大臣同样是在激励他的皇帝励精图治。
如此多的事例,能否说明“多难”就是“兴邦”的先决条件呢?到底是一个国家多灾多难更利于兴邦,还是一个国家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社会稳定、团结更容易兴邦呢?显然是后者。举一个例子足以证明:“山姆大叔”之所以成为世界头号强国,就因为它从未让战火燃到过本土,它都是在战争初期卖军火,后期再加入,大发战争财。“多难兴邦”只能是在有灾难的情况下的自我激励,多灾多难,有可能激发人民励精图治,转危为安,复兴图强。但不可能人为制造,更不可能感谢,因为灾难本身没有什么值得肯定的地方。
“5.12地震”发生后,时任总理的温家宝使用它就是恰逢其时。他拿起一支白色粉笔,在黑板—侧一笔一画,竖着写下四个大字:多难兴邦。他说:“我们要记住这4个字。相信经受过灾难的同学会更加努力。”
由此,“多难”不是“兴邦”的必要条件,更不是充分条件,而是一种极其特殊的激励手段。不能被滥用,实难反转,更不宜据此来反向立意。
把握话语的全部内涵,弄明白它的思维局限,是写作的必要步骤。
示例一:反转
“哈(傻)得像头猪!”
文/兰勇
“哈(傻)得像头猪!”
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惊得我一愣一愣的。
坐公交车,我有个习惯就是听别人聊天。而且刻意不去看人,靠听音来测人。通过声音去猜性别、想年龄、揣职业,甚至美丑:嘴大嘴小,眼圆眼扁,鼻孔大小,雀斑有几颗……试验多次,屡试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