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猪学校（五）

小河丁丁

五、自 由 天

猪学校没有星期几的说法，只有学习天和自由天：每隔三个学习天，就有一个自由天。

自由天就是自由自在的一天，可以睡懒觉，可以在野猪林逛荡，只要不耽误吃晚餐，随你怎么玩。

我到女生寝室去看看，发现月牙儿不在，于是就一个人离开野猪林，戴上橡皮猪头回城去。我很想知道那头真正的小野猪在城里混得怎么样。“天天戴橡皮猪头，总有一天你会变成猪！”妈妈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面对歪歪这头货真价实的猪，妈妈一定难过死了。

同学们一定会幸灾乐祸，尤其是路小虎和江文伟，仗着成绩好，总是欺负我，迟老师又总是袒护他们。爸爸喜欢足球，我想加入班上的足球队，让爸爸对我刮目相看，可是足球队被路小虎和江文伟把持着。他们先是不让我加入，后来又主动邀请我——我以为他们良心发现，不再排斥我，谁知他们借口叫我当守门员，故意把球往我身上踢；他们还故意把球踢出校墙让我去捡球，谁叫我当守门员呢。

来到爱莲小学，我躲在离校门很远的地方观察，看到保安拿着警棍站在校门外，比御前侍卫还要神气。要是被保安逮住，送到迟老师那儿，歪歪替我上学的事就败露了。歪歪或许求之不得，他肯定早就受够了乐小貘过的日子，我可不想这么快就离开野猪林。

我来到学校后面，找到下水道的出口，看看四周无人，就钻进下水道。

每次遭到不公平的待遇，我就对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大不了从秘道逃走，永远不回来。”只消这样想一想，我心里就舒坦很多。现在这条秘道总算派上用场了。我从缺口爬上去，借着树木的掩护，从窗角朝里望，发现我的座位是空的。难道歪歪骗了我，根本就没替我上学，也没替我回家？要是我失踪了，妈妈会着急的。

我正生歪歪的气呢，讲台那头传来迟老师气愤的声音：“全班就你一个人没有交作业，乐小貘，你以为变成猪就不用写作业？猪也要学习，数学这么重要，尤其要学好……”

我朝讲台上望，歪歪站在讲台边，低着头。他穿上我的校服，还真有几分人模人样。

下课铃响了，迟老师嘲笑歪歪说：“我明白了，你不是由人变成猪，你本来就是猪，只不过现出了原形——你以后叫乐小猪吧。”

江文伟拍着手嚷道：“乐小猪，小猪乐，变成小猪真快乐！”好几个男生跟着江文伟一起嚷。我替歪歪难过，更替自己难过。

接下来是英语课，英语老师一进教室就说：“这节课，我们复习英语单词。”我很庆幸是歪歪坐在我的座位上，而不是我本人。除了怕数学，我就怕背英语单词。

英语老师在屏幕上打出一张张图片，挨个儿叫同学说出对应的单词。轮到歪歪的时候，屏幕上打出一片草地。我们上周学过“草”，不过我早忘掉那个单词了。

英语老师问：“你看到什么？”

歪歪噼里啪啦答道：“那种大叶子的草叫车前子，猪最爱吃。开紫红色花的是刺儿菜，也可以吃。开白花的是婆婆丁，味道有点苦，可以败火解毒。”有人笑。也有人说：“他知道的可真多！”

英语老师拉长脸对歪歪说：“乐小貘，少出洋相，我叫你说草的英文——g-r-a-s-s。”

歪歪很惊讶，“狗拉屎？好难听的名字啊。”

同学们笑翻了天。英语老师的脸色有些吓人，“你……站到你座位上去！”

歪歪回到座位，竟然站到椅子上，还将小尾巴甩来甩去——他裤子后面开了一个小圆洞，小尾巴是从小圆洞中伸出来的。那个小圆洞有花边，我一看就知道是妈妈的手工，妈妈补东西总喜欢把补丁绣成一朵花。

英语老师尖叫着问：“你干什么？”歪歪说：“是你叫我站到座位上啊。”

英语老师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同学们笑得更厉害，有人伏在课桌上叫哎哟。

我的座位就靠着窗户，歪歪低头看到我了。他坐下来，很快就扔出一个纸团，上面写着：快下课了，就在那儿等我。

英语课是上午最后一节课。一下课，同学们就往外冲，教室一下子就空了。歪歪爬上窗台，跳到我身边。

“你回来做什么？”“我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这些天委屈你了，天天替我挨骂。”“没有啊，我很快乐，你看不出来吗？你在猪学校过得怎么样？”“我参加了滚坡接力赛和游泳接力赛，还行。”我不好意思告诉歪歪，我把他的队长头衔给弄没了，彩虹旗被其他三面旗赶超的事我也没有说。

“乐小貘——”教室那边的走廊上传来江文伟的声音，“死哪儿去了？吃饭也迟到！”歪歪低声说：“我得去食堂了，去迟了要饿一餐，我可受不了。”不等我答应，歪歪就钻出了绿化带。

我钻进下水道，离开学校回家去。我已经三天三夜没回家了。

钥匙放在门前台阶底下。我进了家门，直扑冰箱，把所有的剩菜全搬到饭桌上。与其说我想家，不如说我想妈妈做的菜，哪怕残羹冷炙也是那么可口。

风卷残云一般，我将剩菜一扫而光，摸着鼓鼓的肚皮进入我的卧室。

卧室中的景象令我大为震惊：墙上贴上了马拉多纳和梅西的大照片，爸爸最喜欢的两个球星；床头挂着一支金色039的“呜呜祖啦”，名扬全球的南非喇叭；桌上放着南非世界杯比赛用球——“普天同庆”。“普天同庆”和“呜呜祖啦”是爸爸看球必备的宝贝，可爸爸竟然舍得把它们一股脑儿送给歪歪！

爸妈为什么对我那么苛刻，对歪歪那么宠爱？难道我变成一头猪，爸妈不仅不生气，反而更喜欢？

我嫉妒歪歪！

叮咚。门铃响了一下。我赶紧钻到床底下去，马上又想到，按门铃的人肯定不是老爸老妈，你怕什么呢？我爬出去，朝大门那儿望，门下多了一份报纸。邮递员来过了。我将零食塞满口袋，塞满橡皮猪头，戴上我那顶帽檐长长的棒球帽，准备离去，可是我的手刚刚触到门把手又收了回来——出现在报纸头版照片中的，不是歪歪又是谁！他和妈妈头抵着头，可亲热了。

小学生变成小野猪

【本报讯】我市爱莲小学三（3）班一名男生变成一头小野猪，乍听叫人难以置信，然而这是铁的事实。

昨天记者闻讯赶到爱莲小学，亲眼见到了名叫乐小貘的男生。他穿着校服，但是他猪头猪脑猪身猪蹄，百分百是一头小野猪。

班主任迟老师告诉我们，大前天乐小貘还是人样，前天来上学时就变成了猪模样。乐小貘的同学们对记者说，自从变成猪，乐小貘不再像从前那样孤僻，而是变得幽默快樂，给大家带来很多笑声。

乐小貘的妈妈莫女士告诉记者，儿子学习不好，戴橡皮猪头回家是常有的事，所以她对儿子变猪是有心理准备的。

乐小貘的爸爸是一位特警。他认为儿子变成猪没有什么不好，猪鼻子特别灵，猪跑得比人快，将来当特警有先天优势。

乐小貘以前很挑食，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现在妈妈煮什么他就吃什么，除了猪肉。

……

我应该感谢歪歪，因为他改变了乐小貘在大家心目中的印象，可是我听见自己说：“你一定要赢过歪歪，不然爸妈会不要你的！”

（未完待续。节选自江苏凤凰少年儿童出版社《快乐猪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