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基因编辑到AI繁殖

邱元阳

1980年，美国哲学家希尔勒提出了强人工智能（Artificial General Intelligence）的概念。尽管他本人并不相信强人工智能会出现，但是却唤起了众人对强人工智能的向往，甚至以为，人工智能（AI）的发展趋势，必将是由弱人工智能（ANI）到强人工智能（AGI），再走向超人工智能（ASI）。

强人工智能观点认为有可能制造出真正能推理（Reasoning）和解决问题（Problem-solving）的智能机器，并且这样的机器是有知觉和自我意识的，可以独立思考问题并制定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有自己的价值观和世界观，甚至有和生物一样的各种本能。从某种意义上看，强人工智能已经可以看作是一种新的文明。能够如此逼近人类，强人工智能自然会让人类感到恐惧。人类文明的产生和发展如此艰难和坎坷，真的就这么容易被AI追上吗？

生物的机能极为复杂，人类自己都尚未探索明白。仅仅激素和化学物质的合成、各个器官的分工和协作、神经和肌肉的联动，就说明生物是一个复杂而精密的系统，更不用说大脑的思考和记忆、能量的转换和利用，这些不是进化论和自然选择就能简单解释的。生物的繁殖和遗传能力，正是机器无法拥有的。

然而，如果人类能够完全干预繁殖和遗传过程，并将它应用于AI呢？2018年11月26日，媒体报道宣称世界首例基因编辑婴儿在中国诞生。尽管基因编辑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这种违背伦理和干预自然的科学试验还是遭到了大量质疑和谴责。撇开伦理和遗传安全性，如果生物的基因達到了可以随意且准确地编辑的程度，那么人类不仅完全控制了自我，也完全无法控制自我了。在分子水平上，可以用人工方法组装DNA，让人工有机体发育完成后植入AI程序，于是，这个人工智能就具有繁殖能力了，还有学习和进化的能力，以及，可能不会死去。如果它再不受人类的控制，就可能演化成优于人类并且敌对人类的新的文明。

这个想法太天方夜谭了。但AI确确实实是具有繁殖能力的。回顾一下计算机病毒的特点，其实就是一个早期的人工智能。只是我们总是把AI看成一个人形的智能机器，而忽略了它可以是各种类型的存在，才会认为它不能繁殖。这样的惯性思维一直贯穿于我们对AI的认识上，甚至连科学幻想都很难跳出这个圈子。人们对能够控制AI还是很有把握的，因为AI是人创造的，人不制造它们了，它们就没有了。但如果AI能够繁殖，那所有的假设条件就全被推翻……

可以繁殖的AI，不仅意味着个体的增加，也意味着集体能力的强大。不受控制的AI加上自主繁殖，无疑会成为人类的威胁。

AI能够自主敌对人类，需要它有独立的思想，但是不巧的是，这正是人类对AI技术的最高追求。邓纳·丹尼特在《意识的解释》里认为，人也不过是一台有灵魂的机器而已，为什么人可以有智能，而普通机器就不能呢？

如果我们不是从计算机这个角度来创造AI，而是从生物工程的角度来创造一个“机器人”，那这个机器人肯定会是强AI。

也许，说不定人类本身就是某种高度文明的生物创造的“人工”智能呢！如果像科幻电影中描写的那样，我们最后发现自己实际上并非真正的人类，而是一种AI的话，那么……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