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定职务侵占罪“罪当其行”，被判六年“罚当其罪”——王宝强前经纪人职务侵占案始末

10月18日上午，王宝强前经纪人宋喆、修雨乐职务侵占案在北京朝阳法院一审宣判。北京市高级法院官微披露判决结果：被告人宋喆、修雨乐因犯职务侵占罪，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六年、三年。该案的宣判，也给世人敲响了警钟：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法院的判决也再次宣示了，任何损害国家利益、单位或者个人合法权益的行为，都必将受到法律的制裁。

图为宋喆受审

一审获刑6年，返还王宝强232万元

自从王宝强、宋喆、马蓉之间曝出热点以来，网友们就一直关注王宝强事件。尤其是近日，王宝强前经纪人宋喆因职务侵占罪被朝阳法院一审判处六年刑罚，再次引发关注。

王宝强是一名草根演员，凭着一身敢闯的劲,逐渐成为了娱乐圈的一线明星。而1983年出生的宋喆，案发前系王宝强（上海）影视文化工作室总经理、北京宝亿嵘影视传媒有限公司员工，既是王宝强的经纪人，还担任王宝强影视文化工作室总经理职务。

2016年8月14日凌晨0点23分，沉寂已久的王宝强在微博扔出了一枚重磅炸弹，声明中表示他将与结婚七年的妻子马蓉离婚，原因也写得清楚分明——妻子马蓉与经纪人宋喆一直保持着不正当关系，决定解除与马蓉的婚姻，停止与宋喆的合作。

此后，马蓉以侵犯名誉权为由，对王宝强提出反诉。2016年8月15日，王宝强当日上午在律师张起淮的陪同下去朝阳法院，起诉其妻马蓉离婚。

2016年10月18日，王宝强起诉马蓉离婚、马蓉起诉王宝强名誉侵权两案迎来了一审的庭前会议，王宝强方围绕财产、子女等焦点问题进行举证并提交了相应证据。

在离婚官司的审理过程中，王宝强向警方报案。王宝强在诉状中指出，宋喆存在“隐藏、转移王宝强夫妻共同财产、破坏家庭伤害家人的恶劣行为，致使双方感情彻底破裂”。2017年9月11日，宋喆已经因涉嫌职务侵占被警方控制。后因涉嫌职务侵占罪，被公安机关依法执行逮捕。

2018年2月11日，王宝强和马蓉两案在朝阳法院一审宣判，法院判决王宝强、马蓉离婚。

2018年10月18日上午，宋喆、修雨乐职务侵占案在北京朝阳法院一审宣判。北京市高级法院官微披露判决结果：被告人宋喆、修雨乐因犯职务侵占罪，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六年、三年。

法院经审理查明：被告人宋喆于2014至2016年在王宝强（上海）影视文化工作室任职期间，利用担任总经理及王宝强经纪人的职务便利，单独或伙同被告人修雨乐，采用虚报演出、广告代言费的手段，侵占王宝强工作室演出、广告代言等业务款共计人民币232.5万元。其中，修雨乐参与侵占167.5万元。

对于上述167.5万元，检方起诉时将其作为第三项犯罪事实。2016年6月间，宋喆与修雨乐在西藏嘉华公司及相关受托公司邀请王宝强参演《熟悉的味道》节目的项目中，虚报价格，采取与第三方幸福蓝海（北京）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签订虚假合同的方式，通过该第三方将截留的钱款转移到宋喆的银行账户，后被宋喆和修雨乐二人平分，以此骗取应支付给王宝强（上海）影视文化工作室的演出费167.5万元。

最后，法院经审理认为，被告人宋喆身为公司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侵占单位财物；被告人修雨乐在宋喆犯罪过程中与之形成合意，为其提供帮助，构成宋喆的共犯。二人均构成职务侵占罪，且犯罪数额巨大，依法均应惩处。鉴于宋喆表示认罪，自愿退赔了全部赃款，挽回被害单位经济损失，依法对其酌予从轻处罚；修雨乐系从犯，且自愿退赔全部赃款，依法对其减轻处罚。在案扣押的232.5万元在判决生效后将依法发还王宝强工作室。

对于法院的判决结果，王宝强的代理律师张起淮说，王宝强表示尊重法院判决，其影视文化工作室目前运营正常。

为何构成职务侵占罪？“罪当其行”

在中国，职务侵占罪才诞生了21年，是1997年刑法修订的时候增加的一条罪名。在之前，类似的问题量刑比较模糊。对政府以及事业单位的工作人员，多数以贪污的罪名处理。不过，对公司等私人单位而言，相关的处理不是很清晰。随着中国经济高速发展，对私人企业的立法也得跟上，于是1997年在修订刑法的时候，就加上了这个罪名。

那么，职务侵占到底是什么罪？我国刑法第二百七十一条第一款规定，公司、企业或者其他单位的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将本单位财物非法占为己有，数额较大的行为即构成职务侵占罪。

首先，从犯罪主体来看，其身份应为公司、企业或者其他单位的人员。本案中，宋喆是王宝强工作室的工作人员，其职务是总经理和王宝强经纪人。同案犯修雨乐与宋喆共谋，为犯罪提供帮助，二人违法所得数额巨大，构成共同犯罪。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彭新林说，认定宋喆构成职务侵占罪，主要是基于他担任该工作室总经理的职务身份。“如果宋喆单纯是王宝强的经纪人，很可能就只承担民事赔偿责任，相当于未完成委托义务，损害了委托人的利益。”

其次，从行为特征来看，职务侵占罪需要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且必须有侵占的行为。本案中，宋喆利用职务、工作便利，将演出、广告代言收入放入了自己和同伙的口袋，显然符合职务侵占罪的犯罪构成。北京冠领律师事务所律师任战敏表示，如果宋喆只是利用其作为经纪人的便利，侵占王宝强个人财产的，是不构成职务侵占罪的。

第三，从犯罪数额来看，构成职务侵占罪需要符合数额较大的条件。依据两高司法解释，侵占数额达到6万元即属“数额较大”，达到100万元则属于“数额巨大”。从官宣披露的信息中可知，宋喆、修雨乐侵占数额均达到了“数额巨大”的标准。可见，对宋喆及修雨乐均认定“职务侵占罪”可谓“罪当其行”。那么，职务犯罪的罪与非罪如何界定？

彭新林解释，先要看行为人主观上有没有非法占有的目的，“我明知是本单位所有的财物，希望利用职务之便非法占为己有，如果有这种非法占有目的，他就符合职务侵占罪主观方面的构成要件”。

“当然，这涉及到内心活动，应当结合全案的事实，按照主客观相统一的原则，根据事实和证据来认定。”彭新林说，衡量职务侵占罪还要看客观方面有没有将本单位财物非法占为己有，“若你是合法占有本单位财物，那肯定不构成职务侵占罪。是否合法占有，要看其转移财物有无经过本单位同意”。

被判六年“不够重”？“罚当其罪”

“宋喆案”宣判后，一些网友认为，法院判处六年有期徒刑“不够重”。对此，彭新林表示，判决结果体现了罪责刑相适应的原则，罚当其罪，不存在“判得不够重”。

彭新林解释，因为他的行为符合职务侵占罪的构成要件，法院认定的数额是两百多万，根据相关司法解释规定，属于职务侵占数额巨大，刑法第二百七十一条规定，职务侵占数额巨大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可以并处没收财产。

彭新林说，宋喆适用的刑罚档次是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没收财产。法院最终定为六年，其实是从轻处罚了，因为宋喆还有两个情节，他认罪悔罪，同时自愿退赔全部赃款，挽回了被害单位的经济损失。“有这两个酌定从轻处罚的情节，法院根据宋喆职务侵占的事实、性质、情节和对社会的危害程度，判处他六年有期徒刑，我觉得是罚当其罪，经得起法律的检验。”

而修雨乐系从犯、自愿退赔全部赃款，刑法第二十七条明确规定，“对于从犯，应当从轻、减轻处罚或者免除处罚”，这属于法定从宽情节，最终法院对修雨乐减轻处罚，即降档至五年有期徒刑以下判处刑罚。

据悉，同案的修雨乐跟宋喆同龄，案发前是西藏嘉华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外聘艺人统筹。因涉嫌职务侵占罪，修雨乐也是2017年9月12日被刑拘的。

据《经济日报》报道，宣判后，宋喆当庭表示，是否上诉将考虑一下再作出决定，修雨乐表示当庭上诉。

任何损害个人合法权益的行为必将受到严惩

在娱乐行业，经纪人与明星的关系一直是比较模糊的。有的经纪人与明星是家人关系，有的是朋友关系，有的是情人关系。总之，这里是法律比较模糊的疆域。“宋喆案”其实也给绝大多数经纪人提了个醒：超出了伦理与法律的范畴，就会受到惩罚。

“宋喆案”还引发人们关注和思考，明星艺人与经纪人之间易产生哪些经济纠纷？双方如何把握好法律边界，避免出现违法犯罪情况？对此，中国政法大学教授、北京市影视娱乐法学会常务副会长刘承韪表示，“这问题在实践中也很普遍，“宋喆案”算比较典型，代表了艺人与经纪公司、经纪人之间容易出现的纠纷和矛盾”。

刘承韪还说，宋喆构成职务侵占犯罪，但通常艺人与经纪人之间的经济纠纷，大多只构成违法或违约。

因为艺人与经纪公司或经纪人之间会有合同或合约，明确约定各自的分工和权利、义务，如艺人的包装、培养、宣传、推广，还包括接洽义务、代签合同等，艺人要配合演出，将相关费用作为酬劳给经纪公司和经纪人。

一般来说，艺人跟经纪公司和经纪人之间的纠纷，多是经济类纠纷，如对于合同约定的权利义务关系的违反。“正是由于这种艺人和经纪人或者经纪公司之间的经济纠纷不断发生，诉讼、解约事件不断出现，艺人大都选择自己的亲戚朋友，很少找职业经纪人，所以，我们现在还没有一个职业化经纪人制度。”

那么，明星与经纪公司、经纪人之间如何来守住双方的法律边界？刘承韪认为，首先要不能出现如宋喆这样的职务侵占等严重违法犯罪行为；其次，也不应该出现某些经纪人替明星进行税务凭证的销毁和造假；再次，我们呼吁彼此要严守合同约定的权利义务。

彭新林也指出，明星与经纪人属于委托代理关系，特别是演艺经纪人，必须与明星签订委托代理合同。

因此，经纪人要忠实地维护委托人的利益，有良好的道德品质，讲诚信、重信用。另外，经纪人还应该敬业、守纪，其经营活动得符合法律法规和行业管理的要求。

当然，“宋喆案”的宣判，也给世人敲响了警钟：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法院的判决也再次宣示了，任何损害国家利益、单位或者个人合法权益的行为，都必将受到法律的制裁。